------------ 正文卷 ------------ 第一章:回家 “各位乘客,河池县即将到站,请拿好您的行李,等待下车。” 一辆破旧的中巴车缓慢停下,车门打开。在狭窄空间颠簸了6个小时,滋味可想而知。一下车,王子良就迫不及待的掏出烟,烟盒因为长时间的挤兑已经变形。王子良小心地把烟捋直,点火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舒服啊,可把老子憋坏了。 一边抽烟一边打量四周,圆弧形的巨大候车厅,23层高的住宅小区,豪华酒店、主题式宾馆、网吧等娱乐场所围绕在车站周围……这一切让王子良感到很陌生,唯有走来走去的小商贩们一口地道的河池口音让王子良找到了些许久违的乡情。 “也是,离开八年了,变化这么大也正常。”王子良自嘲地笑笑。 到了地头,原本归心似箭、见父母的心情反而没那么强烈。王子良寻思给父母买些礼物,径直向车站对面一家超市走去。 出来时已是大包小包的一大堆,其实王子良知道父母不在意这些,只要孩子平平安安地回来比什么都强。 车站附近向来不缺出租车,看见有人大包小包,几辆出租车瞬间跑过来。出租车司机赵国昌停在王子良跟前,边下车边笑着问:“老板,去哪里?” 王子良刚想回答,“唰”地一声,又一辆出租车急速停在跟前,一个瓶盖头下车,一把抢过王子良的行李:“上车上车,坐我这辆。” 赵国昌在一旁急的老脸通红:“李四,你不地道啊,我先到的。” 瓶盖头一瞪眼,恶狠狠地说:“什么你先到,没看见我的车在你前面,瞎了你的狗眼。” 王子良忽然说:“我坐这辆车。”手指的正是赵国昌。 赵国昌顿时高兴起来,连声道谢。 瓶盖头脸一沉:“哥们几个意思,东西都扔车上了,你现在说不坐?” 王子良笑笑:“东西是你扔车里的,我还没同意,还得麻烦你取下来,谢谢。” 隔着不远几个司机坐在车里乐呵呵地看戏,不时高喊一句:“哟,李四今天吃瘪了,出门没看黄历啊。”惹得周围哄笑一片。 李四脸涨的通红,身上的纹身跟着肥膘一颤一颤地,瞪着王子良道:“也呵,敢情今儿碰到硬茬了。老子告诉你,今儿你必须坐我的车,不坐也得坐!不然你走不出这个车站!” 一旁地赵国昌看这情形,焦急地看着王子良,额头铺满了细密的汗珠。 只见王子良好像自言自语:“好久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了,外面的人都这么嚣张么。”说着走到瓶盖头跟前,手随意的搭在后备箱盖上,直视对方的眼睛,几秒钟后,王子良“噗嗤”一笑,扭头对赵国昌说:“帮忙把东西拿到你车上,咱们走。” 赵国昌连忙把李四后备箱里王子良的东西,连同地上的行李统统拿到自己车上,载着王子良驰去。 李四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刚才对视的时候,对方的眼睛就像亘古野兽,冰冷无情,仿佛自己只要一动,就会被撕成碎片。 半晌李四才癔症过来,手哆嗦着关后备箱,却发现怎么也关不上。仔细一看,后备箱盖被硬生生拗了进去,锁芯锁扣严重不对称,怪不得锁不上,一个手印仿佛雕刻般清晰的显现在后备箱盖上。 李四张大了嘴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这个位置,正是刚才和自己对视的小伙子放手的地方。 …… 王子良家在大门镇大岭沟村,听名字就知道是个穷地方。事实上,大岭沟也确实很穷。改革开放20多年,人民群众在国家政策下逐渐奔向小康,很多地方都富裕了。但是,也保不准个别地方由于没有资源、产业薄弱,经济条件刚达到基本生活水平。 好在河池县近几年经济发展良好,城市框架扩展迅猛,以前偏远的大岭沟如今也成了紧邻郊区的好地方。西南距离县城近的地方道路宽阔,房子也比较新。相比之下,东北部变化不大,老旧房屋鳞次栉比,甚至还有土坯房。 总之,大岭沟就是一典型城乡结合部,人流众多,鱼目混杂。 王子良家就住在东北部。 房子还是原来的土坯房,一扇排叉树枝捆扎起来就是院门。王子良站在门外,看着熟悉的院子,思绪万千。 父亲是一名退伍军人,当兵时在一次演习中不慎炸伤了腿,至今没好利索。复员费大部分存进了银行,准备给儿子盖新房娶媳妇用;一小部分购置了轮胎、扳手、电动车自行车等零件,干起了修车行当。 母亲是一名环卫工,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工资却少的可怜,有时候遇到市里、县里领导来视察调研,就得寸步不离的守在所包路段,看管行人不要乱扔垃圾,饭都顾不上吃一口。 一直到晚上9点,王子良才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一瘸一瘸的推着三轮车往这边走,眼睛霎时变得模糊,赶紧快步上前。 “爸。” “小良?你怎么回来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伙子,一米七八的个子,黝黑的脸庞棱角分明,不是自己儿子是谁? “是我,爸。”王子良一把从父亲手里接过推车,“您歇会儿,我来推。” 老汉一脸的疲惫瞬间扫光,笑呵呵地跟在后面,真的是儿子回来了,儿子变壮实了,死沉死沉的维修车推起来轻轻松松。 “孩子她妈,小良回来了。嗯,就在我前面,帮我推车呐。你现在就回来?那你路上慢点,注意安全。”父亲高兴地打电话。 王子良把车推到父亲用石棉瓦搭的简易车棚下,跟随父亲进了屋。 屋里的陈设一如八年前自己离开的样子。正对门的是一个老式桌子,中空,掀开桌面的暗门里面放着米、面、黄豆、绿豆等日常食物;桌子正中间摆着着***头像;靠右墙的是一个竖着的梯子,上面是阁楼,放些杂物;靠梯子的墙上挂着半截布门帘,里面就是王子良的卧室;靠左墙放着煤球火炉、一个灶台;灶台旁边同样是半截布门帘,里面是父母的卧室。 父亲拖出来两个小木凳,拉着王子良问长问短,言语里满是喜悦。 正聊着,从门外老远传来声音:“小良小良!”母亲回来了。 王子良赶忙迎上去,母亲拉着王子良的手,从头看到脚,一双眼镜早已晶光闪闪:“好好好,我儿子终于回来了,长高了也结实了。”王子良憨憨的笑着。 “他爹,赶紧去买只烧鸡,再买点肉和蒜薹,我炒几个菜,儿子回来可得好好庆祝庆祝。” 一会儿的功夫,母亲做了一桌子菜,父亲踩着梯子爬上阁楼,再下来手里着一瓶泥糊的四特。 父亲给王子良倒上酒,王子良受宠若惊地站起来,叫了一声“爸”,双手接过酒杯。 父亲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说:“小良啊,这几年你在外面受罪了,当初爸妈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没办法,希望你别怪爸妈。”说完一仰头,喝光了杯中酒。 母亲在旁边拿衣袖擦拭着眼泪,小声哭泣。 王子良眼圈又一红:“爸,您说啥呐,儿子怎么可能怪你们,是儿子没能在您二老跟前尽孝,你们受苦了。”说完也是一仰头。 “吃菜吃菜,别光说话,多吃点,看小良都瘦了。”母亲夹起一个大鸡腿放进王子良碗里,又夹了几块大肥肉。 父亲笑着说:“小良哪里瘦了?怕不是壮的像头牛。” 母亲讪讪的笑了,王子良也忍不住笑起来。 从外面透过窗户看,屋内一家子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一片。 吃完已是深夜,躺在床上,王子良久久不能入睡,看着窗外繁星点点,不自禁的想起山里的日子,那里的星星也像家里的这般明耀,这般清澈。 …… 次日一大早,母亲熬上粥,打开院门打扫卫生,看见一身是汗的王子良跑步回来,脸上不自禁的笑起来。 吃早饭时,王子良说:“爸妈,我想出去转转,找个工作。” 父母对望一眼,本来两口子想着让儿子多休息几天,再找事做,现在儿子主动提出来,看来是真长大了。 父亲说:“行,那你先找找看。我和你妈也托人,争取把你弄到镇政府上班。” 王子良知道,父亲的所谓镇政府上班其实是临时工。老一辈思想都这样,家里有个吃公家饭的说出去有面子,找媳妇也好找,即便只是临时工。 …… 城乡结合部环境脏乱差是全国共性问题,因为租房便宜离县城也近,天南地北的人都汇聚到这里,外地人比本地人都多,人多自然生意就多,饭店、旅馆、网吧、台球厅、洗头房比比皆是,尤其是路边摊,到了晚上,简直火爆到不行,街上人挤人。 王子良有自己的远大理想,但是他知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当前最重要的是找工作,混口饭吃。 在街上转悠了一天,也没收成。傍晚,王子良钻进一家饭馆歇脚,要了一大碗烩面,打算吃完继续逛。 靠窗一桌坐着五六个光膀子,画龙刺虎的,正在吆五喝六的喝酒划拳。在其邻桌,一个老汉正在将一大份面分成两小碗,一个眼睛大大的长辫子女孩正眼巴巴的盯着,一副很饿的样子。这俩人十有八九是这里的租户,穷的叮当响。 “啪”,一个啤酒瓶盖子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老汉分面的大碗里,汤汁溅了女孩一脸,女孩“啊”的一声,用手揉眼睛。 老汉扭头看了眼隔壁桌,叹了口气,用筷子将瓶盖捞出扔进垃圾桶。 “玮哥,那老头敢骂你。”邻桌一个大金链子拍了拍同伴,冲老汉努努嘴。 “谁TM骂我?活的不耐烦了!”喝的脸红脖子粗的张玮转过身,发现邻桌是一老一少,更加猖狂,“噌”的站起来,一把揪起老汉:“刚才是你骂我?” 王子良面无表情的看着发生的一切,这种耍酒疯没事找事的案例在大岭沟每天都在上演。三教九流、各种人杂聚集在一起,用喝酒、打架、偷盗、泡妞、通宵上网等各种方式抒发着对生活的不满,打发无趣的人生,管是管不过来的。 更为关键的是,王子良注意到,饭馆服务员在上菜的时候,“玮哥长玮哥短”的献媚,那个玮哥说过一句话:好菜尽管上,下个月房租免了。 一边是蛮横不讲理的地头蛇,一边是老实巴交的租房户,即使叫来片警,最终往往也是不了了之,还可能弄的这一对爷孙无“家”可归。 老汉操一口外地口音说:“小伙子,我没骂你。”女孩也站起来脆生生的说:“大哥,我们没骂你。” 闹得动静有些大,饭馆所有的顾客都往这边看。张玮脸上顿时挂不住了,恼道:“还嘴硬,乡巴佬!”说着使劲一推老汉,老汉踉跄几步还是没能站稳,退到了王子良的桌上,把刚上的烩面掀翻,面撒了一桌。 王子良微微皱了下眉头,把不知所措的老汉扶起来,径直走到张玮面前,说:“没完没了了是吧?” 张玮怒道:“谁的裤裆拉链没拉好,把你露……”话没说完,就感到脸上一阵剧痛,旁边的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看见一个人斜着身子横飞过去,越过两张桌子,“duang”的撞到墙上。 张玮一堆烂泥似的瘫在地上,神情呆滞。 王子良拍拍手,若无其事的回到桌上:“老板,收拾下桌子,再来一碗烩面。” 张玮一桌的同伴见状,纷纷抄起板凳,气势汹汹的扑向王子良。 王子良眼疾手快,从筷笼里抽出一把筷子,只听见“嗖”的破空声,几乎同时一声声惨叫响起。 高举的板凳跌落在地上,五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左手握着右手,每个人的右手腕赫然插着一根筷子。 “卧槽,拍电影么?”店里的食客纷纷长吁一口气,目瞪口呆。 王子良若无其事的催促老板快点上面。 被揍的小混混互相搀扶着,也不管昏迷在地上的玮哥,一边往外跑一边叫嚣:“好小子,有本事别跑,给哥等着!” 王子良看也不看他们,安静的吃完面,大摇大摆的走出饭馆。 老汉领着孙女追出饭馆:“小伙子,刚才多谢帮忙。妮儿,还不赶紧谢谢大哥。” 孙女怯生生的说:“谢谢大哥。” 王子良笑笑:“是他们欺人太甚,老哥不必放在心上,小事。”“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夜市摊上播放的刘欢音乐恰到好处的飘过来。 此时已到了晚上,7月份的暖风吹的人一阵惬意,街上摆地摊的、烤串的、卖冷饮的到处都是。 王子良悠闲的走走逛逛,一直到夜里11点多,街上的小商小贩才逐渐散去,只剩夜市摊上三三两两的醉汉,还在大声嚷嚷:“老板,再来十串烤腰子,不要洗啊,越骚越好!” …… ------------ 第二章:当了一名城管 没有经验也没有专业知识,八年的与世隔绝让王子良明显感觉自己已经跟这个飞速发展的社会有点脱节。 最终还是听从父亲的安排,进镇政府当了一名聘任制合同工,一个月工资1300,有养老和医疗保险。 镇政府设在西南部,靠近县城,从家到单位,正好穿过整个大岭沟,听着挺远,其实骑自行车也就半小时的路程。 到了单位,王子良来到组织书记李向南的办公室报道。李向南问他会什么,懂电脑不?王子良说不懂,会些体力活。李向南拿起电话:“老魏,来我办公室一趟。” 一会儿,一个黑脸汉推门进来:“李书记,你找我?” “坐。这是新来的王子良,让他去你们城管口吧。” “好啊,李书记安排就行。” 会体力活就做城管啊,这什么逻辑。王子良心里直犯嘀咕,难不成城管整天搬砖。 跟随老魏来到城管办公室,一个魁梧大汉和一个同样壮实的汉子正在掰手腕,旁边站着两个人不断呐喊助威。 “啪”的一声,魁梧大汉将对方胳膊干脆利落的扳倒在桌上。 四人跟老魏打招呼:“魏镇长。” 魏镇长点点头:“这是新同事,王子良。以后大家就是同一战壕里的兵了,工作中多互相照顾,慢慢就都了解了。” 等魏镇长离开,大家互相笑笑,算是打了招呼,认识了。 王子良也不以为意,都是成年人,谁也不会舔着脸作自我介绍,自己跟人家一样都是普通干部,凭啥搭理你。 刚才掰手腕输的人不服气,拽着魁梧大汉说:“再来再来,刚才手滑,没使上劲。” 魁梧大汉腼腆的笑笑,不吭声。 旁边一个瘦高个笑着说:“你都输三把了,还好意思跟志东玩?” 那人白了瘦高个一眼:“要你管。”泱泱的坐回了自己位子。 看着互相打趣的新同事,王子良不自禁的笑了。 瘦高个微微皱了皱眉头:“王……子良是吧,你笑啥?要不你跟志东玩玩。” 王子良站起来,搓了搓手:“行,玩玩。” 魁梧大汉被勾起了好奇心,新来的同事身材很匀称,是那种标准的倒三角,看起来挺壮实,但是跟将近200斤的自己比起来还是差的远。 俩人分坐桌子两旁,刚才输的小伙嚷嚷着要当裁判。 “3,2,1,开始!” 话音刚落,魁梧大汉的手“啪”的倒在桌上。 几个人齐刷刷扭头看向王子良,那意思分明是:你小子玩赖啊,趁人不备搞偷袭。 魁梧大汉也是一脸懵逼,明明自己准备好了,劲道早已灌输在手臂和手上,咋就一下子倒下了?大意,一定是自己大意。 王子良笑笑,把手伸了出来,魁梧大汉定了定神,也把手再次伸出来。 “不兴搞偷袭啊,注意听口令,3,2,1,开始!” 这次魁梧大汉学聪明了,在裁判数到2的时候,就开始发力。 用尽全身力气,可对方手腕纹丝不动,还面带微笑。 观战的三人看着额头冒汗的魁梧大汉,再看看一脸轻松的王子良,猜不透俩人到底在干什么。 “你可以用两只手。”王子良笑着说。 魁梧大汉也顾不得面子,另一只手掰上来。脖子青筋凸起,脸憋的通红,额头更是大汗淋漓,可任凭自己使出吃奶的劲,对方还是坚如磐石。 一旁三人看着眼前奇怪的一幕,貌似明白了:敢情人家王子良不是偷袭,是志东真的掰不过人家啊。 王子良说:“准备好,我用劲了。” “啊!”只听魁梧大汉一声大吼,红头胀脸,眼珠子都快蹦出来,力道又加了一分。 “啪”,像第一次一样,魁梧大汉的手被瞬间压在桌上。 …… 屋里忽然很安静,甚至听不见人的呼吸,大家忘了喝彩,脸上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要知道魁梧大汉可是打败河池无敌手,一身肌肉盘根错节,150公斤的石碾磨盘单手抡着玩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如果王子良是经过一番焦灼、激烈的你来我往,才赢了志东,大家也可以接受,虽然这也够骇人的,但是两场比赛下来,王子良是那么的轻松,就像小孩子过家家,很随意。 新来的小子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是个练家子啊。 “我服了,你真有劲儿。”魁梧大汉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憨憨的笑着:“我叫唐志东,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赢我的人。” 王子良也没谦虚,笑着说:“你的劲也很大,练过功夫?” “没有没有,我家种田的,平时干些庄稼地里的活。”唐志东说。 王子良听了,这才认真打量起唐志东,一身被太阳晒的古铜色皮肤,经过雨水浇淋、大风肆虐,细密而滑润,就像热带雨林里的树木,坚硬且坚韧。肌肉很明显不是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那种中看不中用的块头,两者的爆发力和持久力不可同日而语。 王子良心理很清楚,经过大自然的冲击和锤炼,人的体质会强大到何种程度,志东这种体质只不过是自己很久以前的样子。 “牛逼啊,子良,小瞧你了,真把志东干赢了。”瘦高个冲过来拍了拍子良的肩膀:“我叫李斌,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叫他猴子就行,哈哈哈。”另两名同事笑道,分别作了自我介绍。 强者到哪里都受人尊敬。王子良不经意露的一手,给同事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父亲去修车,往往随身带一个3000ML的大号水瓶,一个盛满米饭的保温盒,到中午就在路边将就扒拉两口,迷瞪会儿,生怕耽误一个生意。 母亲下班更是没个准点,所以王子良就在单位食堂吃饭。分配了宿舍,和唐志东住一个屋。由于没准备被褥,吃完饭王子良就在办公室凑合休息。 王子良从猴子嘴里得知,城管队员的日常工作包括驱赶路边摊、占道经营,拆除私搭乱建、违规建房……顺带负责本辖区的消防工作。遇见不配合工作的商贩,就需要动手。工作没啥技术含量,反正就是领导让干谁,城管就干谁,充当“打手”角色。 怪不得让体力好的来当城管,合着工作是一言不合就打架啊,王子良明白了把自己分到城管口的原因。 大岭沟最不缺的就是路边摊、流窜的小商小贩、证件不齐全的个体工商户,还有本地户为了多挣点租金,私自搭建的房屋。 每一任乡长都有过彻底改变大岭沟脏乱差环境的决心,但是因为这种现象是长期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加上地理位置、交通、人口等因素的特殊性,不是哪任领导一次性就能解决的,最终都不了了之。 对工作有了个大概了解,王子良心里有了底。 ------------ 第三章:雨河中救人 傍晚回到家,父母问单位工作环境怎么样,适应不适应,王子良回答让二老不必担心,自己适应得了。 母亲问镇政府安排住的地方么,吃的咋样。王子良说吃的挺好,有宿舍,不过没床铺。 老妈一听,丢下碗筷,去里屋倒腾了半天,出来时拿着准备好的一床新被褥:“老早给你准备的,时间久都快忘了。” 王子良赶忙接过,心里一阵暖意升起。 今晚月明星稀,一轮皎洁圆月悬挂于半空。王子良毫无睡意,索性在床上盘膝而坐,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面朝明月,闭上双眼,排除杂念,如同老僧坐定般呼吸打坐。 老头曾说,月圆之夜是凝神聚气的最佳时刻,练气可事半功倍。 凌晨5时许,王子良睁开眼睛,双目炯炯有神,握紧拳头,用力挥出,感觉精力又精进了少许。 换了背心、大裤衩,王子良一如既往的跑步锻炼。 门前一条河静静流淌,村里人都叫它“雨河”,因为属季节性河流,下雨就是河,不下雨就是条旱沟。 七八月份正值汛期,河水汹涌,河岸植被茂盛,沿河跑步,说不出的惬意。 跑出家门没多远,远处一群人引起王子良注意。男的都身穿白衬衣黑裤子,一看就是公家人打扮。一个下身黑丝短裙,上身绸缎衬衣但是撸着半截袖口的女人站在众人中间,宛如众星捧月。 身材真好,不知道是不是背影美女,王子良一脸贱贱的笑。 半个小时后,王子良跑回来,那群人正好站在河岸上,手指着王子良家那片区域指指点点。 跑近才发现,竟然还有认识的人,魏镇长赫然在其中,不过站在最末。在魏镇长旁边一个人看着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正当王子良打算饶过他们,一声惊呼传来,紧接着那群白衬衣黑裤子慌乱的跑来跑去,冲着雨河惊慌失措。 难道有人跌落河里?王子良一念闪过。雨河虽不宽但比较深,1米多的平均深度,由于刚下过雨,水流很急。 王子良紧跑几步,只见湍急的河流中一个人扑腾着双手,正极速被冲向下游。 王子良二话不说,一个猛子扎进去,三两下追上落水者。 是个女人,一缕湿头发贴在白皙的脸上,不停的咳嗽,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水味,飘进王子良的鼻孔里。 救人要紧,王子良架起女子胳膊,奋力斜着游向岸边。 已有村民拿着树枝伸下来,王子良一把抓住树枝,将女子托起。 白衬衣们这才叫嚷着,七手八脚把女人拉到岸上。 浑身湿透的王子良爬上岸,却没一个人在意。白衬衣黑裤子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落水女子,把王子良隔在最外面。 王子良忍不住刚要破口大骂,最外面的魏镇长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连连摆手,一脸的急促。 魏镇长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让自己走呗。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奶奶的,一群什么人。王子良暗自骂了两句,转身离去。 黑丝短裙从落水到被救,虽然惊险但意识却一直很清晰。穿过白衬衣,黑丝短裙看着渐渐远去的王子良,面无表情。 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换了身衣服,吃完饭,王子良背上母亲准备的被褥上班去。 …… 走进镇政府,路过一个公示牌时,王子良顿了顿。 这是一块领导公示牌,标注着大门镇所有领导班子的照片、姓名、职务、主管工作以及联系方式,以便接受人民群众监督。 贴在第一位的照片赫然是早上跑步时魏镇长旁边的人,下面职务是“党高官”,大门镇政府一把手。 书记作陪,不过看样子是小配角,那个美少妇来头不小啊。 王子良铺好床铺,来到办公室,跟唐志东、猴子他们闲聊。 猴子快人快语:“大岭沟村要拆迁,整体改造,你们听说没?” 王子良说:“拆迁?拆哪一部分?” “肯定不是西南部,那一片已基本跟县城接轨。这一次要拆的是东北方向,都是些残垣断壁,市里说影响招商大环境。” 王子良忽然想起早上看见的那群白衬衣和黑丝短裙,若有所思。 ------------ 第四章:一物降一物 正聊的兴起,桌上办公电话突然响起来。“全体队员注意,穿制服,统一乘车到大岭沟村鑫鑫饭店门口。”是魏镇长的声音。 车上,魏镇长大致说了下情况,一栋民用楼房发生火灾,所幸无人员伤亡,但是属违规私搭乱建,镇党委要求必须拆除,避免类似事情发生,这次去的目的就是拆除违建。 十分钟后,城管队员到达目的地。王子良抬头一看,这不正是自己上次吃烩面的地方么。 队伍分成两组,王子良、唐志东、猴子一组,负责核实违建;魏镇长带着另两名队员去了村委会。 每个村都有混子,魏镇长虽然不包大岭沟村,但是也听说鑫鑫饭店是一家姓张的产业,儿子就是个大混混,被本地一帮二流子称“玮哥”。 管理这种地方性质的流氓地痞,有时候县领导、市领导都不一定好使,还得借助村委会的力量,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王子良三人推开门走进去。一栋高4层的楼房,底下两层是红砖房,一层租出去开饭馆,二楼住着房东;上面两层是260余平米的钢结构,被分割成20-30平米不等的小隔间,用来出租;租户共用一个厕所,环境卫生脏的让人直捂鼻子;一个宽度不足一米的狭窄楼梯是唯一通道;空中乱扯的铁丝像蜘蛛网,晾晒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床单。整栋楼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不见阳光没有生气,安全系数极低。 四楼西头的一间屋子,一面墙已完全烧没,还没来得及装修。 “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体态臃肿的妇女瞪着一双三角眼看着王子良三个人。 猴子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然后指着加盖的三四层道:“镇政府城管中队,这是你的房子?” 胖娘们眼珠子一转,“啪”的关上门。 一会儿功夫,跑进来四五个大汉,带头一人冲进来大吼:“谁来我家闹事?”看清来人穿着制服,一瞪眼:“城管怎么了?城管就可以欺负老百姓了?” 唐志东走上前道:“按照规定,未经住建和城管部门允许,不能私自加盖房屋。” 来人脖子一横:“你算哪个葱?你说不能盖就不能盖啊,老子在自家房子上盖关你屁事!” 唐志东嘴笨,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对方一人伸手推了一把唐志东,嘲笑道:“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尽丢人现眼。” 猴子从一旁阻拦,被推搡在地上,一时引得对方哄堂大笑。 “上次没挨够啊,一群不长记性的猪。”一个声音缓缓从后面传来,来人这才发现魁梧的唐志东后面还站着一个人,因为没穿制服,遭到了忽略。 王子良慢悠悠的走过来,来人这才看清楚,嗓门顿时提高了八度:“是你?”随即恶狠狠的说:“正好,上次的账还没算,这次一起算了。老五,喊人,抄家伙。” 唐志东和猴子一脸的莫名其妙,虽然听不懂双方什么意思,但那句“喊人,抄家伙”却听的清清楚楚。 唐志东一拉王子良:“赶紧走,不然要吃亏。” 王子良淡然一笑,还没说话,又冲进来五六个人,手拿自来水管、双节棍、铁棍等武器,叫了句:“玮哥”,便同头前来的五个人齐齐将王子良三人围住,只等玮哥一声令下,将三人乱棍打死。 张玮摸着自己的青光脑袋,狞笑道:“上次趁老子不备偷袭老子,看这次怎么收拾你。” 猴子紧张的双腿打哆嗦,倒是唐志东显的比较平静,握紧双拳岿然不动。 王子良掏出烟叼在嘴上,“嚓”的划着火柴,甩两下把火熄灭,闭着眼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轻蔑的说:“一起上啊还是一起上?” 根本不用玮哥发令,一群混子早就看这家伙装逼不耐烦了,挥动着各种棍棒冲了上来。 唐志东一声不吭,对着面前俩人就是势大力沉的两拳,猴子害怕地紧紧跟在唐志东身后。 张玮眯着眼,嘴角微微上扬,阴沉的笑着。十个手拿武器的大汉对三个手无寸铁的小伙子,其中一个战斗力几乎为零,简直so easy。 忽然,张玮的表情凝固了,闭上眼使劲摇了摇头,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只见包围的十个人全部或躺或趴的倒在地上,不是捂着肚子就是抱着腿,“诶呦诶呀”的惨叫着。 烟还在嘴里,王子良潇洒的弹掉烟灰,眯着眼抽了一口,又是个标准的烟圈。 卧槽,古有关二爷温酒斩华雄,今有王子良叼烟揍混子。帅呆了。一旁的猴子脑海里情不自禁的蹦出这句话,早忘了刚才自己的窘态。 唐志东惊讶的说不出话,自己打了两个,剩下的八个全是被王子良干掉的,这货怎么这么能打? 王子良走到张玮面前,拍了拍他的脸问:“房子能拆么?”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张玮也是横行村里的一霸,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见过血也被人砍过,这种人跟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唯有用同样的暴力方式打到他服气才是正办。 显然王子良做到了,张玮忙不迭地连连点头:“能能能,随时能拆。”后又慌忙补上一句:“现在就拆。” 王子良点点头:“我们就在一楼等着,啥时候拆完啥时候走,有问题吗?” “没,没,哥哥们楼下请。” 王子良三人悠闲地坐在鑫鑫饭店,张玮赶忙交代老板好烟好茶的伺候着,自己跑着去联系工人,楼上一帮小弟互相搀扶着乖乖离开,各自找门诊、医院拍片去了。 十点一刻,魏镇长和另两名队员回来,在前面走着的还有两个人,想必是村支书和主任。 走进鑫鑫饭店,看见王子良三人围着一张餐桌,翘着二郎腿喝茶。 魏镇长板着脸走到三人面前道:“你们核实清楚了?” 唐志东和猴子见领导来了,忙站起来:“已经跟户主见过,答应拆迁。” “什么时候拆完?书记要求必须三天之内拆除到位,否则严肃处理。”魏镇长声色俱厉,其实领导要求的是半个月内拆完。 往往这种村霸级别的拆迁工作那是相当的困难,光做思想工作就让人挠头,很多时候家门都进不去,硬闯的话,人家更会得理不饶人,直接召集小弟打出来,想拆,免谈! 唐志东、猴子互相看了一眼,默不吭声。 “如果提前拆完的话,有没有奖励?”忽然王子良慢悠悠的问。 包括魏镇长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破天荒啊。 魏镇长干咳一声:“提前拆完,我向书记请示,给你们放两天假。” 承诺放假魏镇长是有底气的,书记早前交代,大岭沟东北部拆除违建是大势所趋,一定要开个好头。尤其是村霸张玮家,顺利拆除的话,对后续拆迁工作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力,早点完成任务对自己来说也是功劳一件,申请两天假应该问题不大。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魏镇长顿了顿,又说:“必须拆的彻底,排查所有安全隐患;时间上必须三天以内,两天半也不算。” “好,成交。不用三天,天黑之前保证拆除到位。”王子良说。 魏镇长深深看了王子良一眼,不再说话,心里却疑云密布。 站在一旁的村支书和主任一脸的尴尬,魏镇长找自己来就是牵线搭桥的,谁曾想话还没说上一句,人家自个就起内讧,打起赌来了。俩人都是老油条,见插不上嘴,也乐得轻松看热闹。 这时张玮走了进来,见了村支书、主任也不打招呼,只对王子良点头笑了笑,领着一群民工穿着的人急匆匆上了楼。 不大一会儿,就听见楼上“叮叮咣咣”乱糟糟的,有电锯的声音,有东西砸在楼板上的声音,还有搬东西遭杂的脚步声。 又陆陆续续的进来人,神色慌张的跑上楼。一会儿下来一会儿又上去,来来回回的将锅碗瓢盆、床单被褥、折叠衣架等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往外搬。 外面停着三辆小皮卡,不时的有从楼上下来的民工将钢板、三角钢支架、钢管抬到车上。 魏镇长和村支书对望一样,发现对方也是一脸茫然,这明显是在搬家啊。 整个过程持续了差不多4个小时,人渐渐离去,乱糟糟的声音才逐渐平息。 灰头土脸的张玮从楼上下来,跑到王子良跟前笑容可掬道:“哥,已经拆完了,顺便把卫生也打扫了,您上去瞧瞧?” 王子良慢腾腾的站起来,魏镇长和其他人也都走到楼上。 灿烂的阳光有点刺眼,凉爽的风吹的人心情愉悦。三四层的房屋已经完全被拆除,空中的蜘蛛网没了,公共厕所也消失了,地上的卫生纸、塑料袋、烟头等垃圾全部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在一二层的明显位置,还细心的添加了消防灭火器,整栋楼焕然一新,完全大变样。 身材臃肿的三角眼从二楼客厅出来,端着切好的西瓜笑着说:“各位领导辛苦了,来来,吃西瓜吃西瓜。” 村支书和主任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显然之前来过张玮家,这前后差距也太大了。 王子良点点头:“活干的不错,动作挺麻利,随后把楼梯改造的敞亮点,这TM过个人还得含着肚子。” 张玮点头哈腰道:“行行,马上安排。”众人这才坐上车离开。 …… ------------ 第五章:智斗小窃贼 回到镇政府,魏镇长径直走向书记办公室去汇报工作,王子良他们则回办公室。 “良哥,你太牛逼了,功夫皇帝!”猴子兴冲冲地说。 唐志东也拍了拍王子良的肩膀,伸出了大拇指:“良哥,这个。” 王子良笑笑没说话。 另外两个同事不明白他俩在说什么,怎么忽然改口叫“良哥”了。 临近下班,魏镇长来到办公室说:“经请示书记,城管队员每天留一个人在办公室值班,其他人休假,但不准远离,保持手机畅通。” 大家高兴的互相击掌,王子良也是一脸笑意,看着魏镇长暗道,还算守信。 “良哥,你想哪天值班?”唐志东问。 王子良说:“除了明天,哪天都行。”这次回来,还有很多事情没做,王子良打算趁这次休假忙自己的事。 排好值班,大家又嚷嚷着要去撸串喝酒,王子良本不想去,因为囊中羞涩,但是实在架不住猴子的热情劲儿,只好一同前往。 大家边聊边闲逛,走着走着来到一个叫马路边边的烧烤摊。此处位于东北部和西南部交界,地方宽敞,店外摆的十几张桌子几乎坐满了人,一阵阵炭烤的羊肉串香味扑鼻。 “受不了了,太香了。”猴子深深吸了口空气中的烤腰子味,“老板,菜单拿过来!” 毛豆花生、羊肉串、板筋、脆骨、烤腰子陆续端了上来,“别慌走,再拿两箱冰镇纯生,四个扎啤杯,麻溜的。”猴子大手一挥。 酒真是个好东西,几扎啤杯下去,气氛顿时热烈起来。本来还不熟悉的五个人,不一会儿就勾肩搭背,“兄弟兄弟”的互相称呼。 另外两个同事也从猴子嘴里知道了白天王子良叼烟暴揍小混混的壮举,两个人一脸的膜拜,频频给王子良敬酒。王子良当然杯杯见底。 王子良依稀记得最后一次喝啤酒还是孩提时,现在早已忘记啤酒啥味道。在深山里的日子,自酿的果酒倒是喝的不少,不过度数比啤酒高出不知多少倍。 今天出勤目的已达到,而且任务完成的近乎完美,大家的兴致都很高。不知不觉,两箱纯生见底,猴子咋呼着又要了两箱,一直喝到凌晨1点,四个人喝的东倒西歪才散去,只有王子良没事人一样。 唐志东和猴子因为家离的远,返回单位宿舍睡。另外两个同事招呼一声,各自回家。 因为怕爸妈担心自己夜不归宿,王子良也选择回家。 到家父母果然没睡,在等自己回来,王子良心里一阵愧疚,赶忙进屋见了爸妈,二老这才进卧室休息。 …… 次日吃早饭的时候,母亲从里屋拿出来一个手帕,层层掀开露出几张***。 母亲对王子良说:“小良,这些钱你拿着,得空买几身衣服,在政府单位上班,得注意形象。” 王子良本想推辞,可转念一想,自己确实身无分文,连买衣服的钱也没有。离家八年归来,不仅没带一分钱回来,还要爸妈资助,王子良脸臊的借过钱,低声说:“谢谢妈。” 出家门时,王子良跟父母说,要去县城拜访一个朋友,两天不回来,让父母不用担心。 这次下山,师傅告诉王子良,河池县有一个师妹,让他有时间去见见,日后兄妹俩也好有个照应。 正好趁着休假,王子良坐上了去县城的公共车。 王子良很纳闷,师妹?老头子啥时候收的徒弟,我怎么不知道?这几年就自己和老头俩人居住在深山,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功,来的哪门子师妹? 王子良只知道这个未曾谋面的师妹叫精灵。 半小时后,即将到达终点,乘客们开始陆续收拾行李,准备下车。 忽然,车厢里传来一声尖叫:“我的钱丢了!”只见一个抱孩子的妇女从座位上站起来,焦急的原地转圈,翻翻坐垫又看看座位下面、周围,座位上放着一个拉锁被拉开的包。 旁边一位大爷善意提醒道:“你再仔细找找,再翻翻包里看有没有。” 妇女边翻包边说:“我都翻好几遍了,没有啊。” 一车的乘客大多只是往这边淡淡看一眼,便事不关己的继续玩手机。 妇女着急的几乎哭出来:“那可是给娃看病的钱啊”,怀里的小孩也被惊醒,“哇哇”哭起来,妇女又赶紧哄孩子,手忙脚乱。 王子良忽然道:“你的钱包是什么形状?丢了多少钱?” 妇女说:“钱是用一个文具盒装着,都是一块、五块、十块的零钱,总共有三百零七块五。” 妇女座位后面一个染黄毛的小伙忽然说:“师傅,直接往公安局开,抓小偷。” 立马有乘客反对:“我还急着去看孙子呐”“男朋友正等着我看电影”“先送我,耽误了事你担当的起吗?” 车里顿时乱糟糟一片。 司机师傅左右为难,为了抓小偷应该开往公安局,可为此惹的其他乘客不高兴,万一被投诉,自己一个月的绩效就没了。 喊话的黄毛狡黠的环视了一周,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这帮傻13,根本不用挑拨鼓动。 王子良尽收眼底,冷笑一声站起来走向黄毛。 黄毛见有人走来,顿时一脸严肃。 “挺会演戏啊,可惜今儿你不走运,遇到我了。”王子良居高临下的看着黄毛。 黄毛一脸无辜:“这位大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马上你就会懂了。”王子良猛的揪住黄毛衣领,“啪啪啪”几个耳光。 黄毛奋起反抗,侧身闪到过道,恶狠狠向王子良冲过来。 见车里有人打架,司机师傅不再犹豫,一脚油门,开往公安局。 乘客顿时慌乱起来,纷纷躲避,王子良不断往后退,黄毛紧追不舍。 “啪”一个踉跄,黄毛没注意台阶,踩空摔倒在地,同时,一个半生锈的文具盒跌落在一旁,盖子被磕开,一堆花花绿绿的纸币散落出来。 妇女惊呼:“这是我装钱的文具盒。” 此时众人才恍然大悟,明白原来是黄毛偷了妇女的钱。 心细的王子良早已看出黄毛的右小腿裤子不正常,车辆颠簸的时候,裤子不是紧贴皮肤摇摆,而是好像隔着一个东西,形状正好是长方形。 于是心生一计:惹怒小伙子,自己边打边退,算准黄毛会踩空。由于时间仓促,黄毛把文具盒往小腿上绑的时候并不牢固,打斗的过程中一直走动,尤其最后摔倒那一下,松动的文具盒自然掉下来。 被人发现的黄毛一脸恼怒,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二话不说刺向王子良。 王子良微一侧身,一个漂亮的擒拿,扣住黄毛的手腕,一抖一拉,匕首掉落,黄毛疼的“啊”一声,一个狗啃泥摔在地上。 王子良蹲下来,捡起匕首在黄毛脸前晃晃,吓唬道:“以后再偷东西,把你眼珠子挖掉。” 此时,公共车正好开到公安局,两个警察跳上车,刚好看见这一幕,立即大吼:“不许动!” 一个身材修长窈窕、皮肤白皙,长相颇像赵丽颖的女警察走到王子良面前,“咔”的用手铐将王子良铐了起来。 王子良哭笑不得,刚想申辩,女警察美目一瞪:“局子里有的是时间让你说。” 两名警察不由分说一人押一个带走,司机师傅在后面急的直拍大腿:“错了错了,那人是好人,那人才是小偷。”可惜没人听他的,估计听到也是一脸懵逼。 进了局子,警察把王子良和黄毛分别关押在两间小黑屋,铐在暖气片上,关上门走了。 “喂喂,把我放了,我认识你们王局长,一起吃过饭呐。”黄毛不停的叫着。 王子良心里那个憋屈啊,这叫什么事,见义勇为反倒被误认为是持戒行凶。 出去简单,问题是必须还自己一个清白,不然让父母知道儿子被抓进公安局,二老该多伤心。 屋里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关到什么时候。 大约一个小时,门开了。抓自己的女警察带着一个实习警察走进来,开始录口供。 “姓名,性别,年龄,什么职业” “王子良,女,21,无业” “等等,性别女?”女警察敲着桌子问。 王子良一阵无语:“你明明看见了还问,是不是有病。” “你什么态度?”女警察一看就是暴脾气,“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王子良直接无视。 女警察似乎也觉得哪儿不妥,慢慢坐下来,对实习警察说:“性别改为男。” “知道为什么被抓吗?” 王子良冷笑道:“我还想不知道为什么被抓呐,我是见义勇为,小黄毛才是小偷的,麻烦你们搞清楚。” “你说你见义勇为,谁可以作证?你为什么拿刀指着黄毛?” 正问着,门被推开一个小缝:“小静,你出来一下。” 再进来,女警察已是另一幅面孔,看了王子良一眼,冷冰冰道:“你可以走了。”让实习警察把王子良手铐打开。 王子良头也不回推门离去。 “小静姐,为什么把他放走?” 女警察双手抱着头无奈的说:“公交车司机和一个抱孩子的妇女跑到陈局长办公室,证明他不是小偷,而是见义勇为。” 走出公安局,迎面走来两个人,正是公共车司机师傅和抱小孩的妇女,王子良明白了,是这俩人帮自己做了证人。 妇女笑着说:“大兄弟,你可出来了,我就说嘛,政府怎么能冤枉好人。” 王子良心里哭笑不得:“是啊,政府怎么能冤枉好人……对了,孩子咋样了,去看医生没?” 妇女说是吃坏了肚子,积食引起的发烧,开了点药,三五天就会好。 三人聊了几句,就各自分开。 ------------ 第六章:兄妹相认 王子良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四周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双向八车道非常敞亮,大超市、高档酒店、大卖场很是气派。 当务之急是买个手机,办张手机卡,以后有事能及时跟父母联系,不能让老人为自己操心。 永辉超市出口有个NOKIA专卖。能砸核桃的诺基亚,就你了。王子良走进店里。看着各种最新款式的手机,摸摸口袋里薄薄的几张***,王子良神色如常。径直走到老人机专柜,指着一款标价110元的老人机冲店员大声说:“这款的黑色给我来一台。” 长着长长睫毛、戴头箍的女店员头一次见买手机这么“霸气”的,不问性能不问售后不讨价还价,顿时觉得王子良很man。 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边包装边介绍:“帅哥,这款老人机按键大、声音大、通话清晰,有SOS定位,有手电筒,闲了还能听收音机,绝对物超所值,送给老人最合适不过……” “麻烦快点,我赶时间,谢谢。”王子良不耐烦的说,心里却苦笑连连,我快装不下去了。 女店员越发觉得王子良酷毙了,慢吞吞的装了主机装电池,装完电池装耳机……还不时的没话找话。 王子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两句。 “帅哥,我们现在有活动,买手机送联通卡,只需要冲50元话费即可参与。” 总算说了句有用的,王子良毫不犹豫:“冲50。” 女店员兴冲冲的塞进卡,打开手机,然后拿起自己的SAMSUNG S6拨号,诺基亚响了,女店员努努嘴,示意王子良接听。 王子良按下接听键:“喂?” “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呀?”女店员挤眉弄眼。 王子良一副很厌烦的样子,从兜里拿出160元“啪”甩到柜台上,抓起诺基亚扭头就走,走到门口,偷偷瞥了一眼门后面的镜子:卧槽,真TM帅。 虽然只是个老人机,但完全够用,能接打电话、发信息,功能多了还不一定会用。王子良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从路边摊买了几件阿迪、耐克的仿品,身上的钱也基本花完了。 晚上王子良打算就在公园度过,夏天天气暖和,完全可以在外面过夜,不必担心感冒生病。 “精灵精灵,就给我一个‘艺名’,茫茫人海,让我上哪儿找去。”王子良躺在公园长椅上一阵牢骚,白天买的衣服放在一个包里,正好当枕头。 “哥们,借点钱花花。”两个杀马特出现在长椅前,手里各拿一根铁棍,吊儿郎当的看着王子良,一个戴着鼻环,一个烟熏眼。 王子良睁开眼看了一眼,转过身继续睡觉。 烟熏眼被这种无视的态度激怒了:“妈的,你聋啊?问你话呐!”说着,用手去拽王子良枕着的包,鼻环挥起铁棍朝王子良的腿砸去。 王子良右肘猛的朝后上方挥动,正砸中烟熏眼的太阳穴;同时右腿膝盖迎着铁棍上去,铁棍顿时断成两截。 烟熏眼瞬间倒地,连哼都没哼一声。鼻环吓傻了,虽然铁棍中间是空的,只是吓唬吓唬人,但是想要弄断也得费些功夫。 “滚开,别打扰老子睡觉。”王子良哼一声。 忽然,一阵劲风从上劈下来,王子良抬起胳膊格挡,顺势扣住对方手腕往下一拉,肘击向来人腋下。 来人“咦”的一声,显然没想到会被对方擒拿住,想要反抗已然来不及,一下被撞的连退几步,半边身子酥麻无力。 王子良一个鲤鱼打挺,转身落在地上,面对来人,原来是白天的女警察。 “怎么又是你?我跟你有仇?三番两次针对我。”一天之内被招惹两次,王子良佯怒道。 女警察扶着长椅,深吸了两口气说道:“你先别问我,我问你,刚才那招你从哪里学来的?” 王子良神色如常,对方的掌风含有气流,刚才“咦”的一声,也有一种欣喜的成分在里面,显然对方很可能认识自己刚才的招式。 “你是谁?”王子良直截了当。 “精灵。” “什么精灵不精灵的,你到底是谁?”王子良内心一动,表面却波澜不惊。 “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女警察悠然道。 王子良骇然,师傅最喜李白的诗,尤以这一句为最。 “师妹?”王子良向前一步道。 “你是……战狼师兄?”女警察问。 “我是战狼。” …… 一家小店,摆着三四张桌子,有烧烤有家常小菜,王子良和女警察相对而坐。 “不打不相识,没想到竟然冲撞了师兄,小妹自罚一杯。”女警察爽快的一仰头,满满一扎啤杯见底。 “对了,还不知道师兄怎么称呼,我叫常静。” “王子良。” “深更半夜的,师兄在公园干嘛?” 王子良吃了一块油滋滋的腰子,灌了半杯啤酒,不紧不慢的把公园发生的一幕说了一遍。常静才恍然大悟,敢情又冤枉了人家,小脸不禁一红。 师兄妹俩相见,少不得畅饮。常静长相甜美,可也不是扭捏之辈。俩人边喝边聊已是深夜,王子良明白了自己这个小师妹的由来。 师傅一次外出帮人解围时,受朋友所托,带常静上山并收为徒弟。一年后常静下山,通过统一选拔考试,考入江东市公安局,目前在河池县只是挂职锻炼,这个月底就要返回市里。 “师兄,你这么好的身手,怎么去乡镇当个临时工?屈才了。”常静叹道。 王子良一脸苦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下山时,师傅一个子也没给我。我家一没背景二没关系,至今住在乡下,能在镇政府当个临时工已经算不错了。” 常静也是无奈的笑笑,社会上有很多这样的人,有真本事却没好出身,师兄现在就缺一个机遇。 俩人又聊了很多关于功夫的话题,常静睁大眼睛,听的入神。听师傅说过收了一个很有天分的徒弟,各项体能都已达巅峰,切身和王子良讨论,才发现战狼比想象中还要厉害。 离开时,王子良拒绝了常静帮自己找地方睡的好意,俩人互相留了电话,约好有空江东市见,常联系,各自回家。 见到了师妹,也买了衣服,有了手机。王子良此行可谓圆满。反正也没睡意,从县城到大口镇也不算远,王子良向着大口镇的方向开始跑起来。 越跑越快,路两边的柳树渐渐成了幻影,王子良从内到外一阵舒畅,忍不住一声长啸,声音响彻云霄,身体如同一只矫捷的猎豹跳跃,充满力量与速度之美。 天刚擦擦亮,王子良到达大门镇,在街边早餐店吃了碗混沌,两个鸡蛋,回到宿舍到头便睡。 …… ------------ 第七章:良哥出手 乡镇临时工虽然工资不高,但很多人到政府上班也不图这点工资,图的是脸面,是名声。 所以,不少人在外面都有副业,跟社会上伙计合伙做个小生意,这也无可厚非,单纯靠工资,别说养家,自个儿都得饿死。 猴子就是这类人,家里搞建材生意,老爸是个不大不小的老板。猴子有空也帮公司联系客户,慢慢学着做生意,来镇政府上班,纯粹是为了找媳妇。现在结婚,要么有钱要么有名声,政府上班,明显比做生意好听多了,国家人,稳定,好找对象。 这天,猴子跟王子良悄悄打了个招呼,公司出了点事,需要去解决。王子良摆摆手,去吧,单位有事我们看着。 经过上次拆迁,大家已经把王子良默认为城管队长。能打架但不惹事,敢出头不怕事,为兄弟们谋福利,为人低调豪爽,让他当头儿,大家服。 下班时,猴子还没回来。王子良不禁有些担心,翻开单位通讯录,找到猴子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嘟”了很长时间,对面才接通。 “猴子,公司没事吧,怎么一天不见人?”王子良问。 “良哥?没……没事,正在谈生意。” “你现在在哪儿呐?怎么这么乱?” “我在上诚花园……” “妈的,还打电话叫人。” 王子良把电话缓缓放下,最后一句是一个陌生男子骂骂咧咧说的,紧接着是手机摔落的声音,结合听到的乱糟糟的声音,毫无疑问,猴子出事了。 王子良拍了拍唐志东:“知道上诚花园不?带我去,猴子出事了。” 唐志东二话不说,发动汽车,载着王子良向西北方向驶去。 河池县在整个江东市面积不算最大,但人口达100多万,妥妥的人口大县。县委县政府办公楼原来在南部,随着城市框架扩大,在人口相对偏少、环境较好的北部新建了办公楼。 政治中心迁移,经济中心也跟着走。北部、西北部成了好地方,开放商们纷纷瞄准好地段,各个小区拔地而起。 上诚花园小区就位于西北部,是县委县政府招商引资——上诚集团,用来开发建设贫困人口安置房。 王子良和唐志东赶到上诚花园的时候,隔老远就看见小区门口围了一堆人,到了近处,发现这些人手拿棍子、钢筋条、板砖,甚至砍刀。 旁边停着两辆装满各种建材的卡车,其中一辆车斜斜的靠墙停着,车轮被扎破,前挡风玻璃碎了一地,一车货物将近一半撒落在地上,破坏的不能用。 四五个青年躺在地上,满脸是血,“诶哟诶哟”的惨叫不止。 王子良叫一声“猴子”,“良哥……”,弱弱的声音从人堆里传出来。 一个带着大金链子,穿着黑色紧身无袖T恤,露着粗壮胳膊的光头扒开人群,走了出来:“你就是李斌请来的救兵?” 王子良从人缝里看到,猴子嘴角流着血,跪在地上,手机已被摔成一堆零件,瞬间明白,这是为了抢生意火拼,对方来头很大,猴子明显不是对手。 “喂,问你话呐?聋了?” 唐志东刚想说话,王子良伸手拦住,边走上前边掏烟,距离光头1米停下,吐出一个烟圈:“是你把我兄弟打成这样的?” 光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人,吐出一口吐沫:“呸!装尼玛13,再不滚连你一块打!” 王子良点点头:“很好。” 光头被王子良这种漠视彻底激怒,一挥手:“砍死他!” 身后俩小弟早已跃跃欲试,一个砍刀一个铁棍夹着风声抡过来。 王子良飞起两脚,简单粗暴,直接将俩人踹飞,砸倒四五个人。 接着王子良腾空一跃,左腿弯曲,膝盖如同炮弹般磕向光头下巴。光头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头部一阵巨痛,接着身子不由自主离地,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唐志东在后面看着,只见王子良如同狼入羊群,左冲右突,动作迅猛快捷。当打手看到人冲向自己时,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不到20秒,30多个大汉全部倒地。只剩王子良一人鹤立鸡群般站着。 完美的教科书般的一挑群架。 王子良扔掉不知道从谁手中抢来的钢筋条,从嘴里夹着烟,弹掉烟灰,吐出一个标准的烟圈。 一旁的唐志东张了张嘴,半天吐出两个字“卧槽”。 之前被打手们殴打的工人,早已全部坐了起来,看的入神,忘了身上的伤痛。 王子良冲唐志东摆了摆手:“别愣着了,帮忙把猴子抬起来。” 猴子眼皮沓拉着,勉强看了眼四周,苦笑着说:“良哥,谢谢你。” 王子良心中明白,猴子是怕对方报复。但凡跟房地产开发商打交道的,有几个是善茬?近几年建材生意火的不得了,人人都想分一杯羹,为抢生意已经发生过好几起群架,只是没想到这次是猴子自己。 这种集体群殴双方往往不会报警,因为即使警察抓了人,大不了再找人继续干,一点不耽误。把对方彻底打垮,打怕,打的对方不敢跟你抢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这次王子良打伤30多个人,对方肯定不会善了。 “别想那么多,先去医院。”王子良和唐志东招呼着,将猴子和受伤的工人送往医院。 经医生检查,所幸都是外伤,消毒包扎休息几天会好转。猴子伤的最重,眼皮差点被割下来。据猴子回忆,当时为了保护货物,与对方推搡冲突,混乱中石膏板紧擦着眼皮划过。 把猴子等一干伤员安顿好后,王子良留在医院照应。唐志东因为孩子还小,这几天生病,需要回去照顾,先回家了。王子良也给家里打电话,说晚上不回去,在医院照顾生病的同事。 猴子半躺在病床上感叹,经过这件事,体会到做生意的不容易,体谅父亲的难处,自己花钱大手大脚,心里一阵愧疚。 俩人正坐着闲聊,一个穿商务衬衫、打领带的男人慌慌张张的闯进来。 “小斌,伤的重不重?让爸看看。”中年男子焦急的问猴子。 猴子道:“爸,我不碍事,医生说半个月差不多就会好。” 中年男子点点头,一脸的愤怒:“老蔡他们欺人太甚,真成河池一霸了。” 猴子道:“爸,这是我同事王子良,这次要不是他出手相救,真不知道结果啥样……良哥,这是我爸。” 王子良礼貌的叫了声“叔”。 中年男子大概也听说了事情的起末,一把握住王子良的手道:“谢谢你小伙子,这要在古代就是救命之恩呐。”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沓钱塞给王子良:“小小心意,请一定收下。” 王子良拒绝道:“叔,您这就见外了。我和小斌是同事,同事之间帮忙是应该的,您给我钱这不打我脸呐?” 中年男子又推辞了几下,见王子良态度坚决,最终泱泱的把钱收回。忽然道:“既然你不收,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入股我们公司,是干股,不用现金,平常领工资,年终有分红。” 见王子良没吭声,中年男子接着说:“平时你也不用来公司上班,只不过公司出事的时候,你出面解决下就好。” 王子良明白了,暗道生意人就是生意人,算盘打的响啊,竟然想出这么一招来笼络人。这不就是让自己充当打手么?平时拿钱养着,与别人起冲突时自己就得冲上去。 王子良毫不犹豫的就要拒绝,一是自己本性就不是做下人的料,从来只有自己领导别人的份;二是不想掺和这趟浑水,对方多多少少与黑社会有些关联,一旦掺和进去,想脱身不容易,虽然自己不怕,但为这事不值得。 可是看着猴子满是伤痕的脸和期待的表情,王子良犹豫了,只好点点头暂时答应。 中年男子高兴的拍了拍王子良的肩膀:“我们公司添了一员虎将啊。”王子良强忍住没发作,就当看在猴子的面子上吧。 王子良了解到,光头叫大军,是河池县起富建材公司员工,老板蔡起富以拉泥头车发家,为人阴险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手底下养着几十号打手。经过十几年积淀,已然成为大佬,黑白两道通吃,建材生意几乎占了整个市场的半壁江山,在河池县算个人物。 今天在上诚花园小区的事情就延续了蔡老板的一贯作风,从别的小公司手里抢活,谈不拢就打,这一招几乎屡试不爽。 猴子家人在,王子良也没留在医院的必要了,起身告辞。 …… ------------ 第八章:招降 江东市国际大厦26层,上诚集团就坐落在这里。江楠坐在厚重的实木老板桌后,一双圆润修长的肉丝并拢着,对面墙壁上挂着72寸超薄液晶电视,正播放着一群人在打架。 “江总,这是昨天发生在河池县的一起恶性斗殴事件,地点是我们集团开发建设的上诚花园小区。”助理边晶晶简短的说明,“看情况应该是材料提供商之间发生的不愉快。” 江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说:“重放。” 边晶晶顿了一下,不过紧接着按了重播键:“小区门口只安装了一个摄像头,可能拍的不是很全面。” “停!”江楠说,坐直了身体。 画面中一个男子正叼着烟,一脸的轻松自在,在他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一群人,表情痛苦。 江楠秀眉微皱,这个男子好像在哪儿见过,似曾相识。几秒钟后,江楠神情恢复正常说:“调查下具体情况,上诚花园是集团在河池县开发建设的重点民生工程,社会影响很大,也关系到后期在大岭沟村拆迁建设工作的进度。所以,不允许有半点闪失。” 边晶晶点点头:“明白了,江总。”心里却想,江总怎么了,重播好几次。 …… 王子良帮猴子请了假,生意上的事情还是留给他父亲搞定吧,自己不在行。问了问唐志东小孩怎么样了,好点没,唐志东说媳妇带孩子去看了医生,开了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中午,正在食堂吃饭,电话响了,王子良一看号码是猴子,电话里传来猴子急切的声音:“良哥,大军带着一伙人来了,就在医院。” 王子良挂了电话,抬头看了眼唐志东,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叫他,唐志东有媳妇有孩子,掺和进去不好。王子良放下碗筷,出门打了辆车,直奔县中心医院。 到了猴子病房,黑压压全是人,也不做什么,就那么站着,一水的黑色紧身无袖T恤,领头的还是光头大军。两个年轻小护士小心翼翼的给猴子拆纱布、清洗消毒、包扎,仔细看,白净的小手一直哆嗦。 猴子半躺着,眼睛眯着,疼的不时发出“嘶”的声音。看到王子良进了病房,猴子眼里一阵欣喜。 大军顺着猴子的眼光,看到了王子良,马仔们也齐刷刷转头,展动身影将王子良围在中间,顺手把房间门从里面反锁上,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王子良神情自若的走到猴子床前,猴子叫了声“良哥”,王子良点点头。 吃过亏的大军这次没那么冒失,能跟着蔡总混,眼力劲还是有的。摆摆手,几个已经掏出匕首的马仔将匕首收了起来,这里是医院,公共场所,到处摄像头,大白天的把人捅伤,是愚蠢的行为。 大军盯着王子良说:“挺有种啊,敢一个人来。” 王子良似笑非笑道:“你带的这点人不够看,要不要再喊点过来?反正这里就是医院,也省的你们乱跑。” 几个马仔扔掉嘴里吸了一半的烟,抽出砍刀就要冲上来。大军阴沉着脸道:“都住手!”转而对着王子良说:“兄弟跟谁混的?凭兄弟这么好的身手,不至于跟老李混吧,有木有兴趣跟蔡总?” 猴子紧张的看着王子良,王子良微笑道:“我谁也不跟。李斌是我兄弟,就这样。”猴子表情暗淡的低下头,不过瞬间又抬起来,眼神中带着感动。 大军道:“我这次来就为带一句话:人打伤既往不咎,何去何从小兄弟考虑清楚。” 王子良冷笑道:“回去告诉你的什么蔡总,敢威胁我,小心老子把他打的爹妈都不认识!” 大军看着王子良几秒钟道:“我会把兄弟的话原封不动的带给蔡总,再会。”说完带领乌泱泱一群马仔出了病房。 猴子终于长出一口气,摸了一把额头的汗:“好悬。”王子良道“悬什么?”猴子说真打起来咱俩不得被砍死啊。王子良笑了,真打起来,肯定有人受伤,但绝对不是咱们。猴子也懒得跟他争辩,心有余悸的说:“这下好了,收买不了你,他们肯定又会出什么阴招。”王子良毫不在意。 河池县大方建材市场内,一栋独立的3层小楼,大军敲响其中一扇门,向一位正在伏案写毛笔字的中年人作汇报。 “蔡总,这就是他说的原话。”大军接着说,“这人叫王子良,前一段时间才回来大岭沟村,现在是大门镇政府一名临时工,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家里没什么背景和关系。” 蔡起富不紧不慢的放下笔,将宣纸拿起来,满意的点点头,按下老板桌上的传呼铃,进来一名女秘书,“裱一下。”女秘书小心地捧着墨宝,大军瞟了一眼,内心一颤:“荡妇”?老板就是大气,这都敢裱起来。 “大军,来,边喝茶边聊。”蔡起富移步到实木茶桌前,煮开一壶茶,先用茶夹烫了烫茶碗,前两炮倒掉,将第三炮倒了两杯,放大军面前一杯,自己喝一杯。 蔡起富抿了一口道:“现在还有这么狂的小兄弟,后生可畏啊。”大军端着茶碗不吭声。 “既然这么不识相,留着也是祸患。那样,你找老罗借点人,给他点教训。”蔡起富坐在躺椅上悠悠的摇晃,“记住,别弄出人命。” 大军站起来道:“知道了,老板。”转身离去。 女秘书正在联系广告公司,看见大军走过来连连招手:“大军哥,蔡总写的这是什么?广告公司问是‘坦荡’还是‘荡妇’” …… ------------ 第九章:英雄救美 “师傅,去大方建材市场。”一位着肉丝、包臀裙,曲线毕露的女子上了出租车,对司机说。 上诚花园小区迟迟竣不了工,已经耽误了工程整体进度。江楠亲自打电话询问项目主要负责人罗副总,罗副总称现在建材市场价格飞涨,原来的预算已经跟不上,致使材料供应商停止供货。 挂了电话,江楠把助理边晶晶叫到办公室,让她亲自去河池县调查下情况。虽然听了罗副总的汇报,但是江楠心里明镜似的。暂不说罗副总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就凭上诚集团在房地产界的金字招牌,不知有多少建材供应商挤破脑袋要求合作,断然不会因为暂时的垫资而停止供货。 公司项目多,大多在江东市以及省城,一个小县城的小区建设哪会引起集团高层的注意,罗副总很明显是在打马虎眼,据说,上诚花园小区的建材供应商之一能得到这份合同,好像跟罗副总有些关系。 事不迟疑,边助理简单收拾一下,连制服都没换,便打车直奔河池县最大的建材市场。 到目的地后,边晶晶扫二维码付了钱,便往里走。建材市场门口停放着大大小小的运货车辆,有电三轮,有皮卡,有小型货车,甚至还有脚蹬人力三轮车。司机们三五一群,聚在一起聊天,打扑克,打发等客户的时间。 其中一个酒塌鼻子看见边晶晶,眼睛一亮,瞪的大大的,那身段前凸后翘,简直要人老命,竟然连牌都忘了出。 “美女!要拉东西吗?保证又快又稳!”酒塌鼻子冲着边晶晶喊,一双色眼肆无忌惮的在其妙曼的身材上游走。 边晶晶冷眼看过来,露出鄙夷神色,踩着高跟鞋径直往里走。 “小浪蹄子,装什么高冷。”酒塌鼻子嘴囔囔道,低头继续打牌,惹得同伴一阵嬉笑。 边晶晶走到一家建材公司门前停下,“起富建材有限公司”。来之前,边晶晶大致了解下情况,正是这家供应商。 前台坐着一个胖妞,正在磕着瓜子捧着手机看都市浪漫爱情剧,发觉有人进店,头也不抬,继续追剧。店里乱七八糟的堆放着各种建筑材料,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角落里一个油漆桶,上面放着一块80cm的地板砖,四个光膀子的小青年烟雾缭绕,正在兴奋的斗地主。 边晶晶装作一个客户,问道萨米特瓷砖什么价位,科勒吊顶多少钱,鹰牌卫浴一套下来多少钱……胖妞对这个打扰自己追剧的不速之客有点恼火,点了暂停,忍着脾气没好气的说了几个价位。 边晶晶又问了一个材料,胖妞不耐烦道:“你到底买啥?问这问那的?!”边晶晶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感觉你这儿东西有点贵,近段材料价格上涨了?”胖妞终于恼了:“你懂个屁?这季节建材价格最低,下半年才涨价。诶我说,你到底是买东西的还是趟价的?” 尖叫的嗓门把角落里的小青年都吸引了过来。小青年把扑克一扔,骂骂咧咧的起身:“胖丫,吵吵什么……”话音未落,几个人的眼睛都直了,直勾勾盯着门口的边晶晶,伴随着咽口水的声音。 胖妞瞅了他们一眼,厌恶道:“有个客户来捣乱,光问不买。”一股浓浓的醋意。 四个青年走到边晶晶跟前,其中一个留着平头笑嘻嘻地问:“美女,请问需要什么呀?走,跟哥往里面走,哥详细跟你介绍。”伸手便要拉人。 边晶晶心里基本对材料价格有所了解,确定了罗副总是在撒谎,目的已达到,便转身离开。 谁料,四个吊儿郎当的青年往门口一站,一脸淫笑。尤其是平头,作为大军手下的头号马仔,又在自家地盘上,狂妄的一批,肆无忌惮的对边晶晶拉拉扯扯,胖妞知趣的从后门出去。 面对臭流氓的撕扯,边晶晶花容失色,左躲右闪,无奈身穿制服,尤其包臀裙的双腿,轻微的扭动都让人血脉喷张,更助长了平头的兽欲。 自己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即使真发生了什么,也只能自认倒霉。边晶晶开始后悔没带几个保镖来,原以为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不曾想对方这么胆大妄为,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 门外“唰”的驶过一辆红菱宏光,平头示意一个混混把卷帘门拉下,混混刚把卷帘门拉到一半,刚过去的五菱宏光又倒了回来,正好停在店门口。一个小伙子下了车,一把摁住他的手:“拉门干嘛,大白天的。”往上轻轻一送,门又自动卷了上去。 见有人破坏好事,混混们大为恼怒,就要上前揍人。边晶晶趁混混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慌忙跑到王子良身后道:“他们耍流氓!” 王子良看了边晶晶一眼道:“整整衣服,走光了。” 边晶晶低头,一摸粉红色蕾丝文胸露出,深深的沟勾人心魄,刚才慌乱挣脱中竟然没发觉,小脸一红,整好衣服,又把头发拢了拢。 平头看着眼前这人,有点眼熟。忽然想起来,这货不就是……前几天在上诚花园小区门口拦截李斌运货车,自己有幸参加。就是这家伙一人单挑一群兄弟,愣是把所有人打趴下,当时只看见一道身影冲过来,眼前一黑,剩下的就啥也不知道了,醒来已躺在医院。 平头慢慢的往后退,猛的转头跑进里屋,从窗户蹿了出去。同伴以为他去拿家伙,随手捡起两根龙骨架、不锈钢管、铁棍,朝王子良冲过来。 王子良一把推开边晶晶,不退反进,闪身一个鞭腿将首当其冲的混混踢飞,身体以右腿为轴,快速旋转,再一个鞭腿踢飞第二个,左脚刚落地,身体向后极速弹射,躲开铁棍,一个侧垫,直接将最后一个踹成龙虾。 胖妞听到店里打斗,磕着瓜子从后门进来,看见地上躺着“嗷嗷”叫疼的三个伙计,“妈呀”的一声,扔掉瓜子又从后门跑了出去,边跑边打电话。 边晶晶一脸的不可思议,刚才一幕宛如拍电影,眼前这个男人动作犀利到极致,潇洒利落。公司的8个保镖不是省散打冠军就是跆拳道黑段,还有退伍特种兵出身,可以说无一是等闲之辈。但是,跟眼前这个男人比起来,连边晶晶都能看出,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快、准、狠”! 王子良整整衣服下摆,若无其事的出门,钻进五菱宏光就要走。 边晶晶这才癔症过来,快走几步到车窗前:“谢谢你,刚才要不是你……”王子良微笑道:“举手之劳,美女不必放在心上。” 边晶晶沉思几秒钟,迅速拉开精致的LV,拿出一叠钱,二话不说扔进车里,脸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王子良一撇嘴:“美女还真是大方,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关上车窗,拍了下驾驶座位的猴子“走”。 边晶晶愣了下,一般这种情况都会问美女去哪儿,然后让美女上车。可对方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走人了。平时里受惯男人们殷勤的边助理只好步行往大门口走,准备打车回市里。 猴子驾驶车,打趣道:“出来进趟货都能上演个英雄救美,良哥桃花运很旺啊。” 王子良耸了耸肩,文邹邹的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猴子哈哈大笑,猛然,一个急刹车,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 ------------ 第十章:鸿门宴(一) 王子良从后座探出头,乌泱泱一群人堵着大门,为首一人剃光头,很是扎眼。 “大军……”猴子苦笑着说,扭头看着王子良。 王子良一脸的无所谓,开门下车,点上一根烟,慢悠悠朝门口走去,边晶晶此时也刚好走到门口,看到这情形,明白了八九分。 大军看到是王子良,瞬间头大,暗道怎么哪儿都有这货。有心打退堂鼓,回头看看身后马仔,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双方站定,胖妞冲边晶晶努努嘴小声说:“挪,这小妞跟他一伙的。” 大军看到边晶晶,表情略显尴尬。这不是上诚集团董事助理嘛,她怎么在这儿?难道江总来河池县检查工作?没听说啊,她怎么跟王子良一起,到底什么情况……几秒钟的时间,大军脑袋里飘过无数为什么。 相比王子良,边晶晶在大军眼里份量更重。王子良没背景没关系,就是一乡镇临时工,只是身手好点。边晶晶可是上诚集团董事助理,那可是掐着公司经济命脉的脖子,蔡总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大军不自觉把头微微低下,心里把胖妞骂了千万遍,怎么把边助理惹了,还带这么多人堵人家,唯一幸运的是,边助理好像不认识自己。 大军心稍微宽泛了下,也顾不上王子良,拿起电话走到一边,跟蔡总汇报情况。 大军神色变化不定全都被王子良看在眼里,难道又在联系打手?看样子不像啊。 大军身后的马仔都是一脸懵逼,面面相觑。 僵持了五六分钟,王子良不耐烦道:“一群人堵着门干什么,打就快点,不打滚蛋!” 大军刚要说话,“唰”过来一辆路虎揽胜,梳着大背头的蔡总从车上下来,满脸堆笑的走向边晶晶:“边助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呀。” 边晶晶认识眼前这人正是上诚花园小区建材供应商之一,起富公司老板蔡起富,礼貌性的伸出手:“你好,蔡总。” 蔡总双手握着边晶晶的小手:“边助理下来视察工作,也不事先打声招呼,多有怠慢还望海涵啊。”随即喝骂道:“都在这儿杵着干嘛,该干嘛干嘛去!大军!” 大军跟马仔使个眼色,马仔们泱泱的走了。 蔡总看了眼王子良,豪爽的笑道:“这位小兄弟,跟边助理一起的吧?走,上车,老哥请客!” 王子良正准备拒绝,猴子焦急地在耳边说:“这是上诚集团董事助理,咱手上的合同就是人家给的。” 这是想趁此机会跟人套近乎,王子良点点头,这事对猴子有好处,去一趟也无不可。 一行人乘坐揽胜,边晶晶坐在副驾驶,王子良蔡起富猴子坐在后排,好在车内空间够大,也不挤,向俏湘阁大酒店驶去。 俏湘阁是河池县数一数二的大酒店,装修奢华,服务一流,菜品精致。据说光装修就花了500多万,较之江东市豪华酒店也不逞多让。 社会上都知道俏湘阁管事人是一个湖南人,殊不知蔡起富才是俏湘阁真正的幕后老板。 蔡起富领众人到天字一号包间,湖南佬听说老板驾到,屁颠屁颠的忙前忙后,酒菜自然按照最高标准上。 蔡起富将边晶晶让到主位,犹豫了一下,还是让王子良坐在上位,接下来才是自己和猴子。又打了几个电话,叫来两个能喝酒的公司副经理,住建局马副局长,国土局赵副局长。 边晶晶虽然级别不高,连副总都不是,可是蔡起富深知,她的意思往往代表江总的意思,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副总不一定知道,但助理一定门清,这样才能及时全面的给董事长出谋划策,可谓权利极大。自己公司想要往大处发展,今后少不得要仰仗上诚集团。服务好边助理,就是服务好江总。 对于王子良和猴子,蔡起富原本以为是和边助理一起的,在车上接了大军的电话后,已然明白二人底细。但老谋深算的蔡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而视王子良为上宾,大方自然。 众人到齐后相继落座,五粮液摆上桌,苗条的服务员给客人满上酒,规规矩矩的侯在一旁。 蔡起富端起酒杯,咳嗽两声道:“今天在座的都是蔡某的好朋友、好兄弟,马局长、赵局长百忙之中能够来,蔡某感激不尽。尤其是上诚集团专门派边晶晶小姐下来视察工作,充分说明江总对我们起富的关注和支持。蔡某唯有更加踏踏实实、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才能对得起各位领导和江总的关心和厚爱。话不多说,都在酒里,蔡某先干为敬!”说罢,一仰脖,2两半的酒杯已见底。 大家听完蔡起富一番慷慨激昂的祝酒词,纷纷鼓掌喝彩“蔡总讲得好”,并举杯向边晶晶示意,热烈欢迎边助理来到河池县,边助理不尽人长的漂亮,能力更是出众,上诚集团人才济济云云…… 马局长等人见边晶晶一副娇小的模样,敬酒时不免带有轻薄的意味,哪料到人家见招拆招,应付自如,礼貌不失风度,不由得暗自感叹集团大公司的助理果然名不虚传,对上诚集团更加钦佩。实际上,边晶晶长年跟随江楠出入高档场所,省、市领导也见的不少,比这高端的局经历的多了,对付这些小杂碎轻而易举。 王子良百无聊赖,也不去敬酒也不碰杯,坐在座位上一个劲儿的吃,一盘清蒸鲈鱼被他消灭的只剩下尾巴,反正也没人认识他,乐的自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蔡起富仿佛刚想起来还有王子良猴子两人,拍了拍手说:“各位领导,现在隆重介绍一下这位,王子良,大门镇城管中队中队长。”说罢看也不看王子良,自顾自喝茶水。 在座的都是人精,饭都吃到下半场才想起介绍意思再明白不过,这哪儿是隆重介绍啊,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蔑视。虽然不明白双方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小子得罪了蔡总,所以蔡总故意给他难堪。一个乡镇小干部,显然勾不起大家的兴趣,大家也都哼哈的表示“久仰大名”,敷衍了事。 王子良浑不在意,继续该吃吃该喝喝。倒是猴子激动的站起来,又是马局长又是赵局长的称呼,更是端着酒走到边晶晶身边:“边助理,我是上诚花园小区建材供应商,我叫李斌。”边晶晶轻微颔首,举起酒杯小抿了一口。 饭局气氛略显沉闷,蔡起富向两位副经理使了个眼色,两位副经理心领神会,其中一位端起酒杯站起来,笑着对王子良说:“王队长,初次见面,咱走一个?” 王子良这才抬起头,放下筷子,慢悠悠用餐巾纸擦擦嘴,拿起喝纯奶的玻璃杯说:“是男人就用这个。”说罢,抓起一整瓶五粮液,“咣咣咣”倒满一杯,二话不说喝个见底。 副经理傻脸了,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出,这一杯可是半瓶啊。酒场上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副经理一咬牙,也倒满一杯,闭着眼睛喝下。 不曾想还没完,只见王子良向服务员要了三个空杯,全部倒满笑嘻嘻地说:“刚才是领导敬小弟的,现在小弟敬领导。这样,咱哥俩先干三个,以表诚意。” 一杯半斤,三杯那就是斤半,加上头前一杯,不到两分钟喝两斤!副经理彻底懵了,见过猛的,没见过这么猛的! 一桌子人全都傻眼了,整个包间鸦雀无声,只听见王子良“咕咚咕咚咕咚”咽喉咙的声音。 ------------ 第十一章:鸿门宴(2) 副经理呆若木鸡,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额头冒出滴滴冷汗。 另一个副经理见状,忙站起来端起酒杯说:“老李岁数大了,容他慢点喝。来来来,哥哥敬小兄弟一杯。”他心想,这货估计是三板斧,就这么两下。 王子良笑着说:“好啊。”“咣咣咣”又是三杯,副经理也倒满三杯,仰头便喝,没想到第一杯没喝完,就顶不住,捂着嘴往厕所跑。李经理也是要面的人,人家已经答应自己慢点喝,给了面子,自己不能不接着,好歹得把三杯喝完,便硬撑着喝了第一杯。 蔡起富的脸色异常难看,本想着借此机会让王子良出丑,让他明白自己几斤几两,未曾想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边晶晶饶有兴趣的看戏,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对王子良产生浓厚兴趣。这货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缜密,不知不觉就将局面走向控制在自己手里。 猴子大气都不敢出,这里数他没资格说话,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都发白。 王子良靠在椅子上,也不催,笑眯眯的看着李经理。李经理知道两杯已经是极限,但这种情况下没有半分退步的余地,暗自长叹一口气,连着猛灌两杯,喝完直接倒在桌子底下,成了人体喷泉,呕吐物中隐隐带有血丝。 蔡起富已然有了怒气,可鉴于边晶晶和两位副局长在场,不好发作。此时再也忍无可忍,拍了拍手,早在门外候着的大军立即领着七八个大汉推门闯进来。 两个副局长对视一眼,先后借故告辞。边晶晶也微微变了脸色,只有王子良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丝毫不在意。 蔡起富喝的也是双眼通红,说:“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儿是新仇旧帐一起算,剁丫一只手!” 边晶晶冷冰冰的劝阻道:“这样做可是犯法的,蔡总考虑清楚。” 喝过头的蔡起富恶狠狠地说:“这小子几次三番坏我好事,岂能容他?你个浪蹄子真当自己是根葱啊,再叽叽歪歪连你一块办!” 边晶晶在集团哪曾受过如此屈辱,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当着自己的面骂“浪蹄子”。“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呼在蔡起富脸上。 蔡起富彻底怒了,咬牙切齿地说:“给我打!” 立马两个大汉奔向边晶晶,其余人冲向王子良和猴子。 边晶晶抓起包边反抗边往后退,王子良双手撑着椅子扶手,如体操运动员般童非转体,轻松解决掉扑过来的几个打手,接着蹲在椅子上,“噌”的飞跃过整张桌子,空中踢出两脚踹飞已经把边晶晶逼到墙角的打手。 “挺能打呀,再动一个我看看。” 王子良刚落地,身后传来一句阴森森的话,转身一看,猴子脖子上架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大军一脸的阴沉。 蔡起富拿起zippo点燃一根华子,嚣张的看着王子良:“你敢动一下,你朋友就玩完!” 场面再度失控,就连边晶晶都认为无计可施,王子良固然能打,但动作再快也快不过人家的刀。 王子良忽然一笑,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点着烟看着蔡起富。 蔡起富换了一副和善的面孔:“小兄弟,咱好好聊聊。听大军说,就是你把我手下一多半兄弟打伤的?哥哥我惜才,对此既往不咎,有心拉你一起干大事,你却给脸不要脸。你这分明不把哥哥放在眼里啊。” 王子良还是笑着不说话。 蔡起富接着道:“你们老老实实把上诚花园的活让给我们,啥事没有。否则,今儿就是你俩能站着的最后一天!” 边晶晶站在角落,脑袋飞快运转,一会儿想怎么脱身一会儿想蔡起富说的话,显然蔡起富和对方有生意上的纠缠,联系上次在上诚花园小区门口的群殴视频,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 烟抽的只剩烟蒂了,王子良随意的把烟灰弹到烟灰缸,慢条斯理的说:“我说过,敢威胁我,我就打到你爹妈都不认识你……” 蔡起富和大军脸色一变,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个烟头如子弹般飞向大军眼睛,大军想躲闪已经来不及,刚弹掉烟灰的烟蒂温度高达800℃,右眼“滋”的一声,完全失明。匕首掉落在地毯上,大军痛苦的捂着右眼,哀嚎连连。 紧接着,一个身影腾空飞起,落到蔡起富身旁,蔡起富眼前一黑,只感觉脑袋、肚子连续被重物击中,在最后昏迷时刻,看到一张带着冷笑的脸…… ------------ 第十二章:为母亲出气 河池县一行给边晶晶带来很大震撼,接二连三遇险,让她对河池县的投资环境忧心忡忡。回到公司后,第一时间将调查到的情况汇报给江楠,并简要作了分析,含蓄的提出了自己的猜想,至于自己的遭遇,只字未提。 江楠静静的听完汇报,面无表情,末了说:“看来需要重新考虑下合作伙伴。” 经过几次共患难,猴子对王子良感激不尽。人都是现实的,光嘴上说谢谢谁都会,什么都没有真金白银实在,听说王子良家庭条件很一般,甚至贫穷。猴子找到父亲,把给王子良报酬的想法提出来,老李满口答应。 王子良下班回到家,看着家徒四壁,一阵自责涌上心头。八年前,自己不懂事,闯下大祸,所幸不到14岁,达不到刑事判罪年龄。但是为了逃避仇家报复,父母不得已将自己送到少林寺。期间从未联系过,甚至不知道生死。自己生性顽劣,经历过此事后深知必须学好本事才能保护好父母。王子良不知疲倦的刻苦练功,让主持都惊讶不已。第二年,就被推荐进入后山,跟随现在的师傅,一个活了一百三十多岁的老妖怪,开始了长期与世隔绝的日子。庞大无比的后山,就住着师徒俩人,毒蛇猛兽,瘴气沼泽,悬崖峭壁,风餐雨宿,每一天都在和大自然作斗争。王子良从没想到,小说里描写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八年归来,虽然学得一身本领,但并没有给家庭带来任何改善。 指针指向10点,父母才收工回到家。王子良停下思绪,默默回到自己的卧室,需要给家人换个好点的房子啊。 王子良照常上班,经过一段时间的表现,王子良已经被正式任命为城管中队长,成为中层干部,有了自己单独的办公室。这并不稀奇,别的乡镇还有临时工被提拔为副镇长的先例呐,一个中队长,领导一句话的事,并不需要走组织程序。 趁人少的时候,猴子来到王子良办公室,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良哥,您别误会,这不是贿赂。这一段时间多亏你照顾,好几次遇险都是你把哥们我救出来,这是一分谢意,也是你应得的报酬。” 王子良瞥了一眼信封,昨夜父母拖着疲累的身体到家的情景再次出现在眼前,暗叹一声。猴子见王子良不说话,知趣的将信封放在桌上,推门离开。 傍晚下班,王子良骑着父亲亲自组装的“二八”自行车回家。这辆自行车还是父母结婚时置办的,父亲一直视若珍宝,这次好好一顿收拾,成了王子良的座驾。 那个年代,谁家要是有辆二八大杠,可是倍有面儿,骑上去后面会引来一群驻足羡慕的眼神。要是再有缝纫机和手表,那妥妥的富裕人家没跑。 路上,王子朗特意买了排骨、土豆和一尾四斤多重的草鱼。到家后,起火做饭。土豆炖排骨,王子良不怎么会做,还是从唐志东那儿学来的,那小子媳妇坐月子时,没少做好吃的伺候媳妇。不过,王子良做鱼倒是一把好手,在山里没少从河里摸鱼给老头子做。 忙忙碌碌两个小时,天已经黑了,一阵排骨的香气和草鱼的香气从屋内飘到屋外,馋人的不行。王子良整整盛了两大盆,静侯父母回来开饭。 左等右等不见父母回来,王子良站起来到门口探望,不会出什么事吧。10点半,父母扶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跌跌撞撞进了屋。 王子良一愣,马上接过手,将受伤的男人放到椅子上,母亲用温水洗了条干净的毛巾,父亲从抽屉里拿出医用纱布、酒精、棉签,给男人擦血、消毒。 忙活一阵,父母终于坐下来喘了口气,王子良这才发现母亲的半边脸也肿了,胸口还有一个皮鞋印。 “怎么了爸,发生了什么事?妈被人打了?”王子良有些焦急。 父亲喝了口水说:“一个喝醉酒的往路上扔啤酒瓶,弄的满地都是碎玻璃渣,你妈劝了两句,就被醉汉打了一巴掌,踹了一脚。这位老哥是开出租车的,刚好路过,下车阻拦,俩人就打起来,最后报警才把人抓走。” 说完父亲转头对受伤的男人说:“真是多谢你啊,老哥,连累你伤成这样。” 男人憨憨地笑道:“俺也是刚好路过,看不过去一个大男人当街欺负大姐。” 王子良猛的站起来问:“那个人现在哪儿?” 母亲说:“已经被派出所带走了。” 王子良转身往外走去:“爸妈,你们吃完先睡,我出去办点事。” 母亲追出去:“这么晚了,你去干什么,小良!”人已不见了踪影。 最亲的人被打,作为儿子的王子良内心非常难受,也为自己没能保护好母亲而深深自责。本来对父母就有愧疚,王子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自己的父母!更何况对方不占理。 大门镇派出所离镇政府不远,王子良每天路过,没多大会就到了,因为工作关系,镇城管中队和镇派出所偶有来往,人员也都脸熟,进去并不难。 11点多,派出所门口或蹲或站的有七八个人,有的还在打电话,看样子都在等人。楼里好几个屋子亮着灯,挂窗帘的显然是职工宿舍,王子良挨个看没挂窗帘的,有三个屋子都单独关着人。王子良一时无法确定哪个是自己要找的人,于是来到值班室。实习生小张认识王子良,疑惑的问:“王队长怎么来了?找人?” 王子良从兜里摸出香烟,递给小张一根:“一个亲戚喝高了,听说被你们带到了所里,我来看看啥情况。” 小张接过烟问:“今儿晚上抓了三个,都是醉汉,其中两个涉嫌醉酒驾驶。你亲戚叫啥,我帮你查查。” 王子良眨眨眼睛说:“一位老家的亲戚,只知道外号叫二毛。” 小张见状,心里明白了,八成王队长是来捞朋友的。这种事在派出所太常见了,只要不涉嫌犯罪,一般都会给个面子,让人带走。当然,如果关系够硬,酒驾醉驾什么的,照样捞出来,多个朋友多条路嘛,说不定日后有需要别人帮忙的地方。 小张领着王子良往后院走,边走边提醒:“如果是醉驾,那就有点麻烦。” 王子良适时的递上一个烟:“咱这不是醉驾,就是喝高了。” 走到一间开着灯的屋,一个秃头大胖子正坐在地上睡觉。小张隔着窗户指着屋里的人说:“挪,这是你朋友不?同事说是喝醉了殴打环卫工。丫挺横啊,喝完酒都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三四个民警费了好大劲才摁住他。” 王子良从兜里把一盒没开口的苏烟塞给小张说:“对,就是他。唉,一直跟他说少喝酒少喝酒,就是不听,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 小张很自然的将烟装进口袋说:“得亏对方人老实,没追究。得嘞,人你赶紧带走,别声张。” 王子良忙进屋,一把将人背起来,匆匆从后门出去。小张在旁看着,忽然来了句:“卧槽,看不出来王队长挺有力气啊,背着200斤的胖子还能跑那么快。” 自行车肯定载不了醉汉,王子良索性直接将秃头胖子背到雨河边的一处小树林。往地上狠狠一扔,胖子还没醒过来,呼噜打的正酣。 王子良将胖子拖到河边,把他的头摁进水里,胖子这才扑腾扑腾的醒过来。刚睁开眼睛,眼前就一黑,脑袋火辣辣的疼,紧接着反复几次,胖子彻底醒了,大喊道:“饶命啊大哥。” 王子良一把将胖子提起来,顺手将胖子湿透的上衣蒙在他脸上,一脚踹到地上,慢慢走过去。胖子坐在地上惊恐地说:“大哥,我不认识你啊,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王子良“嘿嘿”冷笑道:“今儿不把你打出屎来,老子不行赵!” 只听“咔嚓”两下,漆黑的夜空传来一阵凛冽的尖叫声,惊走了树梢上成片的乌鸦。清晨,胖子才缓缓醒过来,两个胳膊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垂着,森森白骨露在外面,仅连着一层皮。 胖子强忍着剧痛,挣扎爬起来,颠颠撞撞地寻找最近的医院。 回到家,父母正和出租车师傅闲聊。司机师傅叫赵国昌,在离王子良家不远处租房住。老家在上庄村,和唐志东是一个村。女儿现在读高三,明年考大学。为了让女儿能生活好,安心复习,赵国昌特意来到大岭沟租房。虽然大岭沟离学校也有40分钟的路程,但总归比老家近的多,租金也便宜。因为早年跑过长途,赵国昌找了个出租车公司干起了司机。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省吃俭用的照顾女儿,唯恐营养跟不上。女儿很懂事,各科成绩名列前茅,是全校有名的学霸。 王子良回来时,已看清楚赵国昌,正是自己刚回来时遇到的出租车司机。赵国昌也认出了王子良,俩人相视一笑。 父亲问:“小良,你和赵师傅认识?” 王子良道:“我回来时,乘的就是赵师傅的车。” 赵国昌的伤看着鲜血淋淋,其实并不重。喝醉的胖子站立不稳,用力也没个准头,在赵国昌脸上擦出两道口子,赵国昌为了躲闪,不小心被路沿石绊倒,脚脖子肿起一大块,走不了路。 王子良让赵国昌抬起脚,摸了摸肿起的地方,猛的一扭,赵国昌疼的“啊”一声,不由的缩腿,再扭扭脚,竟然好了。 赵国昌站起来活动活动脚,高兴地说:“谢谢小兄弟,好手艺啊。” 王子良笑着说:“叔客气了,应该是我感谢您,救了我母亲。” 赵国昌扭头对父亲说:“伙计,我得回去了,明早还得早起给闺女做早饭。谢谢你的排骨和鱼啊,尤其是鱼,味道真不赖。” 父亲笑着说:“老哥随时来串门,有空咱哥俩喝上两杯。” 赵国昌走后,母亲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叹气:“唉,这社会咋老实人都命不好呐。” 秃头胖子不敢到派出所报警,在医院边包扎边狠狠的打电话,由于没看清对方脸,只听对方自称姓“赵”,联系狐朋狗友寻找“赵”姓男子,给自己报仇。 朋友反馈回来,附近姓赵的有是有,不过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老太太,秃头胖子恼怒的挂了电话,气急败坏的把气撒到医生身上。 医生早看秃头胖子不顺眼,在医院咋咋呼呼,多次辱骂护士。本来可以接上的胳膊,医生在不动声色中弄成了彻底治不好,可怜秃头胖子只能用脚度过下半生。 …… ------------ 第十三章:张玮的心事 发工资了,这是王子良长这么大,自己挣的第一份钱。虽然不多,但王子良异常高兴,下班后,王子良早早骑上车往家走。 没多远,王子良敏锐的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长期狩猎潜伏的经验,形成了一种对危险气息有先知先觉的本能。 王子良不动声色的往前骑,像其他下班回家的人一样,不紧不慢,不时停下看看这个,问问那个。从街边小商户门店的反光玻璃中,以及路边停着的贴黑膜的汽车窗户上,王子良确定了有三个人在跟踪自己。一个白衬衣戴着眼镜,提着个公文包,斯斯文文。一个穿着大裤衩,人字拖,大金链子,正在跟卖西瓜的讨价还价。第三个骑着一辆半旧的电动车,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寻找自己想买的东西。 王子良继续往前走,慢慢走上乡间小道,人也越来越少。终于,拐了一个弯后,三个人拦在路中间,不善的眼神盯着王子良。 王子良将自行车靠在路边树上,悠悠的走过去。根本不需要废话,白衬衣将眼镜扔掉,人字拖也早已换成阿迪运动鞋,双方慢慢靠近。 剑拔弩张之际,五六个小青年勾肩搭背的走了过来,一股浓浓的酒气隔老远就能闻到。 “玮哥,刚才那妞长的真正点,那熊滚圆滚圆的,那腿细长细长,那腰……” “你考研啊,拽那么多词!一个字得劲!” “是是是,还是玮哥有文化。”被骂的小弟心里一阵郁闷,“得劲”啥时候能形容美女了。 “哈哈哈,跟你们说,哥唱的十三不亲那可是原唱,哪个妹子听了都得融化,不得投怀送抱。”众人纷纷鼓掌,说玮哥唱的好,玮哥是歌神,张学友只配给玮哥提鞋云云。 众人慢慢走近,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领头的张玮猛然看见王子良,酒立刻醒了一半,屁颠屁颠跑到跟前,一脸的殷勤:“良哥,您怎么在这儿?” 王子良冲对面三人努努嘴:“这仨货挡哥哥道。” 张玮一听,那还了得,敢跟良哥叫板,疯了他了。一转身骂骂咧咧的带着小弟走过去:“你们仨干什么的?敢在大岭沟撒野,活腻了!” 人字拖显然是三人的领头,见对方人多势众,又是本地人,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不由的打起了退堂鼓。己方三人也只是一般打手,是蔡起富派来的。因为之前没见过王子良身手,三人自告奋勇,接了这趟活。原本想三个干一个,小ks,现在忽然冒出来这么六个青年,看样子也是经常混社会的混混,一下子犯了难。 张玮见三人不吭声,胆气更壮,大吼一声“兄弟们,上!” 喝了酒的马仔二话不说,冲上前肆意的释放着无处安放的荷尔蒙。人字拖三人只好被动应战,乐的王子良在一旁抱着膀子,看热闹。 十多分钟后,双方还在撕打。张玮眉头一皱,挺能打啊,一个对两个都不落下风,抽身退出来拿出电话乌拉乌拉的打电话叫人,人字拖一看,大喊一句“撤”。三人狼狈逃跑,众人追了一段这才返回来。 张玮跑到王子良跟前叫了声“良哥,打跑了。”此时的张玮一副小迷弟模样,哪还有半分大岭沟一霸的姿态。 王子良点点头,就要推自行车走。张玮赶紧拦住:“良哥,相逢不如偶遇,走,喝两杯。”说着连拉带拽的把王子良拉到一个饭馆,羊肉串羊腰子板筋脆骨羊宝上了个遍。 席间,张玮跟小弟们介绍了王子良,小弟听后无不佩服不已,纷纷上来敬酒。 张玮给王子良满上酒问道:“良哥,刚才那仨人干什么的?挺能打啊,跟你有过节?” 王子良说:“蔡起富派来的打手。” 张玮“噌”的站起来:“蔡起富?号称河池县建材界活阎王的蔡起富?良哥,你怎么招惹了他?” 王子良轻蔑的一笑:“管他是谁?惹了老子,照干不误!” 张玮坐了下来:“蔡起富表面和和气气,见谁都笑呵呵,但背地里谁都知道,下手非常狠,凡是妨碍他发财的人都没好下场,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良哥可得小心啊。” 王子良一挥手:“毛!继续喝酒!” 众人吃吃喝喝,天南地北的乱侃,期间张玮几次欲言又止,王子良也没问。离开的时候,张玮把小弟们都打发走,才对王子良说出埋藏在心里很久的痛。 “我家原来在县里有一套独家院,我爸也是一个小老板,经营着几辆沙土车,给各个工地拉沙土石料。家里过的算是小康。三年前,蔡起富垄断建材市场,忽然提高沙石料成本价,很多小老板因为没钱赚而赔的血本无归。那时老家正翻盖新房,就是现在大岭沟我们住的房子,急需用钱。父亲就找到蔡起富请求把价格降到原来的水平,谁知道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张玮声音渐渐低沉:“直到三天后才在河里发现父亲的尸体。我和母亲找公安局找法院找县政府,告蔡起富,但苦于没证据,公安局只是立了案,就没了下文。就连县里的那栋房子也被蔡起富用手段变成了自己的。我和母亲只好回到乡下,东拼西凑把房子装修好,靠对外出租养活家。从那以后,我明白,人只有狠才能在这个社会上立足,母亲也变得尖锐刻薄。” 说完,张玮拿起一瓶啤酒,一口闷下去。 王子良静静的听完,暗道人真不能只看表面啊,谁也不知道对方经历过什么。 张玮又端起一杯酒说:“良哥,蔡起富是我的仇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以后但凡用的着小弟的,只管吱声,弟弟绝没二话!” 王子良拍了拍张玮的肩膀,以示理解,共同的敌人使得两个人成为天然同盟。 有一说一,张玮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城乡结合部比较大的混混而已。仗着是本地户,能打敢拼,讲义气,慢慢身边聚集了一批小弟。经过分析,王子良得出,张玮还是有些头脑的。第一次见是在自家出租的饭馆里恐吓外地人,第二次见是拆迁他家的私搭乱建,这是第三次见,刚才打架久战不下,作势打电话喊人,才把对方三人吓走。 王子良很清楚,要干大事,单枪匹马是不行的,需要有些手下,这样自己才能腾出手来干别的事。张玮,是个可塑之才,至于秉性如何,还需要时日去检验。 发了工资,给爸妈买了两身新衣服,看着爸妈高兴的样子,王子良孩子般的笑了,幸福原来如此简单。 ------------ 第十四章: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夜里,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王子良躺在床上,忽然一个鱼跃,只穿个大裤衩冲出院门,沿河岸跑了两里多地停下,这里是一个陡坡,水不深但水势很急,怒吼奔腾。王子良深吸口气,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双脚如钉子般牢牢钉在河底,用血肉之躯抵挡水流,水流冲击到身上,溅起两米多高的水花。 乡下工作主要跟老百姓打交道,大多数老百姓还是听话的。 大岭沟村的整体拆迁已经提上日程,大门镇领导非常重视,这可是添业绩、惠民生的好事,由于地理位置特殊,甚至引起县里有关领导的关注。但奇怪的是,中标公司上诚集团久久不见动静,就连之前承建的贫困户安置房也进度缓慢。据说县里主管城建的副县长已经有了意见,但迫于上诚集团的强大实力和影响力,并没有做出格的事,只是让城建局从侧面打听打听,是什么原因。 城建局一边联系上诚集团,一边给大门镇打电话,要求拆迁不能停,加大拆迁力度,为项目早日开工打好基础。 镇里马上成立大岭沟棚户区改造拆迁指挥部,镇党高官任主任,镇长任副主任,下面各个领导班子是成员,主管城建拆迁的副镇长老魏首当其冲,负责具体拆迁事宜。 大岭沟鱼龙混杂,本地的外地的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丝毫不比县城简单。原本想拆迁工作不好做,但由于前期城管中队打了个开门红,把村霸张玮家顺利拆除,之后的拆迁户都不敢吭声,按照日程陆续拆除。 每每想起这事,老魏心里都很欣慰,多少有些感激王子良。 上诚集团,边晶晶轻扣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江总,住建局问上诚花园小区什么时候竣工?还要大岭沟整体建设规划和图表。” 正伏案签署文件的江楠将文件整理好,抬起头沉思了几秒说:“上诚花园小区从现在起你负责,我会提请董事会上宣布,不能因为一个小县城的项目影响公司声誉。大岭沟项目我会跟住建局对接。” 从江楠办公室出来,边晶晶就开始思索上城花园项目。工程只剩收尾,做好装修完善即可。可是给谁呐?一个身影渐渐出现在边晶晶脑海里。 王子良在办公室和同事们闲聊,猴子接了个电话,兴冲冲的跑到王子良跟前说:“良哥,我家承包了整个上诚花园小区的装修!这下发达了!哈哈哈。” 王子良也跟着高兴:“请客啊,这么大好事!”其他同事也跟着嚷嚷请客。猴子连说“请客请客”。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么大项目会落到自家头上,毕竟自家公司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但是猴子和他父亲还是很高兴,心想肯定是有贵人暗中相助。 为了防止蔡起富找人捣乱,猴子好说歹说让王子良坐镇小区,好在工作不怎么忙,拆迁工作相对顺利,魏镇长也没为难俩人,只是说时刻保持手机畅通。 令人意外的是,几天过去了,起富公司的人并没有出现。这天,王子良坐在小区门口,跟门岗大爷聊天,一辆宾利停在门口,下来一个肉丝翘臀高跟鞋的美女,一脸高冷。 王子良仔细一看,这不是那什么上诚集团董事助理么。边晶晶这次来是代表江楠检查工程进度,所以公司专门配了车。 边晶晶也认出了王子良,微微点头示意,便往小区里走。这边猴子和猴子的父亲手忙脚乱的出来迎接,给边晶晶做详细介绍。 十几分钟后,边晶晶在众人拥簇下走出小区,到王子良身边停了下来,转身说:“多谢上次搭救,让你朋友加快速度,月底前务必完工。”说完钻进宾利,绝尘而去。 后面跟着的猴子和父亲内心一阵澎湃,常年在社会商场上打交道,焉能不明白边助理背后的意思?能接到这么大工程,那完全是看在王子良的面子。 猴子清楚,蔡起富的饭局上,要不是王子良,他们三个都要遭殃;在起富公司建材门店里,要不是王子良,边助理很有可能被玷污。当时事出匆忙,边助理紧急返回江东市。谁曾想现在通过这种方式来报恩,这跟真金白银的感谢没什么两样。良哥简直就是福星啊,今后跟着他,准没错! 猴子父亲老李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但也暗暗吃惊。这项工程算下来,净利润怕是有六百万。老李走到王子良跟前说:“小良啊,啥也不说了,公司这次多亏了你,等完工,叔算你分红。” 王子良笑笑没说话,忽然一个念头冒出来,说:“叔,有件事想麻烦您,我有个朋友搞砂石料的,能不能匀给他些活,让他也赚点小钱。” 老李痛快地说:“当然能啊。把你朋友电话告诉我,以后这小区的沙土石料全部让你朋友供应,你的朋友我放心啊。”王子良当即把张玮的电话告诉了老李,又给张玮打了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让他准备好车和联系好料场。 张玮听后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自己早就不想过这种混社会的日子,整天跟一帮狐朋狗友喝酒打架,宛如行尸走肉。现在有了正经生意,人立马精神了。车现成,父亲去世后,留下五辆大解放,凭父亲早前积累起的人脉和口碑,联系料场自然不在话下。 但是,张玮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思来想去,活阎王的名字出现在脑海里,赶紧给王子良打电话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王子良淡淡的说:“没事,放心的干,咱是正当做生意,他要是敢胡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话虽这样说,但王子良心里有数,这几天风平浪静很不正常。作为河池县有名的活阎王,折了面子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 第十五章:“活阎王”出手了(1) 蔡起富确实没闲着,经过上一次的较量,蔡起富相信了大军说的话,靠武力是制服不了王子良的,需要智取。 先是托人跟大门镇副镇长老魏扯上关系,企图在工作上给王子良穿小鞋。谁知道老魏直接拒绝,现在王子良可是老魏眼中的红人,要胆识有胆识要智慧有智慧,可谓智勇双全,以后遇到棘手的事,还指望这个得力部将出头呐。 蔡起富不死心,派三个打手跟踪王子良,在回家必经之路上搞偷袭,能弄残最好。暗中又吩咐一个懂摄影的马仔,躲在背处拿手机偷偷摄像,企图把王子良跟人打架的场景拍下来,然后交给公安部门,想法把他弄进局子里。 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打手被喝高的小混混打的落花流水,计划又一次泡汤。 蔡起富不想把事闹得太大,毕竟自己也不是啥好鸟,虽然官场上有几个狐朋狗友,要办王子良就是一句话,但是混迹官场的谁没几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一个弄不好被对方拿住小辫子,自己苦心经营十多年的官场保护伞说不定会崩溃,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手把王子良给做了。 猴子承包上诚花园小区的收尾工程蔡起富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无奈这是上诚集团宣布的正式文件,蔡起富有意见也只好作罢,活阎王再牛逼,也只是在河池县有点能量,出了县城,谁认识你蔡起富,跟市里、省里都有关系的上诚集团根本不在一个段位。 慎重考虑后,蔡起富心生一计。 王子良在小区蹲了一星期,见没出什么事,跟猴子打声招呼回去上班。刚走出小区没多远,就看见二十几个人向小区售楼部走去,有大爷有大妈还有小夫妻,各种职业,全部面带不善,怒气冲冲,王子良不由得停下脚步,跟在他们后面。 这些人进入大厅后开口就嚷嚷着叫负责人出来,售楼小姐又是端水又是端糖果的小心伺候,对方根本不买账,无奈只得联系值班经理。 二十几个人这才坐下来,唠唠叨叨聊天。王子良坐在一旁,从他们的聊天中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开发这个小区的时候,顺带盖了两栋商品房。为了尽快回笼资金,公司推出预售活动,这些人就是户主。老百姓买房子不容易,有的攒了一辈子钱才买了这一套,所以对房子质量、什么时候交房特别上心。老大爷老大妈闲的没事,经常来新房子这儿转悠,像监工一样看房子质量。这二十几户就是发现房子质量有问题,集体来讨个说法。 遇到这种架势,售楼小姐也没招,尤其是其中还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一看就不是善茬。 一会儿经理到了,大家七嘴八舌轮番埋怨,有的说墙体脱皮,有的说地板裂缝,有的说吊顶欠层,总之质量不行。经理先是安抚,连哄带赔笑的承诺,一定给大家一个交待,让大家满意。老大妈鼻子“哼”一声道:“谁不知道你们开发商跟政府穿一条裤子,互相推诿扯皮,欺骗我们小老百姓。我们不听!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我们就去市里告,去省里告!” 几个壮汉适时的站起来,眼看就要动手。经理也没辙,只能使劲的赔笑,连连保证追究承包商责任。 细心的王子良发现,这些人提出的房子质量全跟沙土石料有关系,房子主体结构反倒没问题。作为常年跟建设方打交道的经理想必也意识到这一点,接下来势必会按这个点追查,到时候猴子公司和张玮肯定脱不了干系。 果不其然,为了稳住情绪越来越高涨的住户,经理拿出手机跟老李打电话,说要当面给大家一个交待。 见目的已达到,几个住户对视一眼,一丝冷笑浮上嘴角,这一切都落在王子良眼里。此时王子良已明白,这就是一出戏,目的就是找事。不管实际情况真与假,二十多号人这么一闹,再去外面到处讹传,一传十十传百,造成的恶劣影响是巨大的。 老李和张玮躲在公司不知所措,他们已通过其他渠道知道了售房部里发生的事情,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哪儿出了差错。 老李说:“你确定拉的料没问题?没掺杂其他什么东西?” 张玮哭丧着脸说:“怎么会呐?料场老板以前就是我爸的老伙计,一向合作的很愉快,我自己也亲自去现场看过,质量绝对没问题!” 老李略一沉吟:“那只有一个可能,有人背后搞咱们。”说罢,俩人不约而同抬起头,异口同声“活阎王”。 售房部里的吵闹已经白热化,久久不解决问题,让住户情绪愈发激动。这事难就难在,打不得骂不得,还不能报警,人家是正常诉求。闹事人中间一个小青年时不时拿出手机乱拍乱摄像,在这个自媒体时代,一个15秒的小视频,就能把一个人、一家公司搞臭。 不分青红皂白的吃瓜群众很容易被视频蒙蔽,如果拍一段户主跟开发商争吵的视频传到网上,结果可想而知。社会普遍认为,买房的是弱者,开发商财大气粗往往是强者。 整个售房部已经鸡飞狗跳,售楼小姐和经理忙的焦头烂额。 王子良一直坐在一旁默不吭声,他才不信老奸巨猾的蔡起富就这么点手段。 忽然,一帮壮汉手拿棍棒闯进来,敲着桌子骂骂咧咧的说:“欺骗老百姓的血汗钱,你们就是一帮黑心开发商!兄弟们,他们不仁别怪咱们不义,给我砸!” 一番义正言辞的说辞,十几个壮汉开始砸东西。此时张玮和老李也恰好赶到现场,经理哀嚎着指着俩人:“他俩是建筑商,有事找他俩!” 壮汉立马调转矛头,扑向张玮老李。张玮和老李边躲边大声说:“大家听我说,谁家房子因为料出现质量问题,我们一包到底!”无奈根本没人听,一顿乱棍招呼。 张玮一进门就看到王子良,本想上前打招呼,王子良赶忙使了个眼色,微微摇头,张玮这才作罢。 此时售楼部已经乱成一锅粥,售楼小姐拿电话就要报警,但经理死活不让,一切以保证公司名誉为要,坚持先查清楚情况再说。手持凶器的壮汉已经将老李打的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张玮由于常年街头打架,经验丰富,闪转腾挪,还抽空放到两个,眼看要出人命,无奈之下,经理拿出电话就要拨110。 ------------ 第十六章:失算 忽然,一声“啪”的清脆声响起,大厅所有人齐刷刷看过去,只见从开始争吵到现在一直端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的王子良,正一个过肩摔将一个拿铁棍的壮汉摔在地上。 壮汉们不明所以,以为是帮凶,立刻分出大部分人扑向王子良。 王子良很清楚,大厅有摄像头,并没有表现的很强势。打斗中,王子良明显感觉到这些人的实力比以前蔡起富手底下的混混高出不少,下手极狠,招招致命。迅速将要害处牢牢护住,做出奋力抗争的模样,不断承受着对方棍棒的打击。细心的人会发现,凡是被王子良击中的人,统统是一招制敌,慢慢的,追打张玮的人也都过来打王子良。 半小时后,脸上、胳膊上、腿上到处是血的王子良跌跌撞撞的倒在沙发上,看情形受伤很重,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一个个站都站不起来。 头前来的二十多个住户此时彻底爆发了,有大娘级别的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爹喊娘,痛骂开发商黑心,不仅不赔偿还打人。 看着满大厅的伤员,经理正茫然不知所措,忽然一句话飘过来“报警吧,出了人命你负担不起。”正是那位满身是血的小伙所说。 经理这才急忙报了警。五分钟后,一辆闪着警笛的警车“呜呜呜呜”的开到小区门口,三个警察走进售楼大厅。 其中一个女警察进门看见满地伤员,立刻拿出相机开始“啪啪啪”取证。年龄比较大的警察问谁报的警,经理赶忙跑上前,老警察示意年轻警察记录,指着伤员和王子良问道:“说说,咋回事?为什么打架?” 经理手足无措的道:“误会都是误会,先坐先坐,喝水喝水。” 年轻警察没好气的说:“误会?人都伤成这样了,还误会。这可是你的底盘,难不成人家闲着没事约好在这里打架?” 经理哭笑不得:“我真不认识他们。”警察不再废话“调监控!” 看完监控,警察大致了解了情况,先是户主因为房子质量问题吵闹,接着是十来个壮汉进来打砸,从话语中推断出是户主一方的,然后是壮汉追打张玮和老李,最后一帮人群殴王子良。 因为房子质量问题户主跟开发商之间闹矛盾,早已见怪不怪,而且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能私下解决的私下解决,不能私下解决就走司法程序,上法院起诉,总之不是几个小警察所能解决得了的,这点三个警察心里都明白。 但打架斗殴就不一样,这属于治安问题,在警察职责范围内。 单从视频上看,张玮老李王子良是妥妥的受害者,尤其是王子良,被一群人围着殴打,满脸是血,简直称得上浴血奋战。 了解到老李是项目承包商,张玮是供应商,警察直接把他俩凉到一边,留给法院去处理吧。 轮到王子良,警察问你是干什么的,他们为什么打你。王子良艰难的睁开眼,有气无力的说:“我…我是来看楼盘的,忽然就被一棍打在头上,我只好反击。” 警察对视一眼,再次查看监控,果然,张玮从王子良身边躲闪过去,一个壮汉刹不住车,劈头一棍打在王子良头上,铁棍都弯成了90度,血立马顺头而下,后面就是王子良还手,群殴。 警察抓起一个趴在地上哀嚎的伤员问跟王子良有什么过节,伤员说不认识他,见他打了同伴就以为他是张玮一伙的。 警察又问张玮,张玮表示不认识;问经理,经理表示也不是他们这边的。三方都不承认王子良是己方人,视频又清晰无比,显然,王子良属于无辜受害者,行为属于正当防卫。 警察拿起对讲机叫了三辆车支援,大手一挥“全部人带回局里做笔录,把监控视频带上。” 二十几个住户见状也不再吵吵,眼睁睁看看壮汉被一个个架到车上,之后悄悄的全部溜了。 警车上,经理打电话给留在公司的人,挨个去查登记的有质量问题的房子,绝不允许有任何质量问题的房子存在。二十多户不算多,很快查清楚。公司质检部门汇报,住户说的质量问题全部不存在,跟户主打电话核实,户主表示根本没去过售楼部。 局子里,警察挨个做笔录,问到伤员们时,个个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问到王子良,回答还是跟在售楼部一模一样。案情一目了然,警察立刻有了决断,将十几名壮汉拘留,并询问王子良是否追究对方民事赔偿,王子良大度的表示不追究,活该自己倒霉,说完一撅一拐的走出公安局。 老警察在后面看着王子良,若有所思,一人打倒十几个手拿凶器的壮汉,不简单啊,别看这货又是流血又是走路不方便的,作为老警察,心里清楚得很,纯粹装出来的。 起富办公室,一向以温文尔雅示人的蔡起富抓起桌上的茶杯摔的粉碎,罕见的大发雷霆,大军战战兢兢的在旁边站着。 蔡起富阴沉的问道:“折了多少人?伤的重不重?” 大军说:“十七个,全都是内伤。” 蔡起富嘴角不自觉的抽搐,这些人是跟老罗借的打手,按人头明码标价,伤残另算,价格翻倍,加上从局子里将人捞出来的费用,总共算下来,蔡起富多少有些头疼。 最关键的是,面子丢了!蔡起富虽然不是纯粹混黑社会的,但是在道上也算一号人物,这一次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玩的这么惨,这要传出去,脸往哪儿搁?做了一辈子鹰,没想到最后被鸡啄了眼。 桌上固话忽然响起,蔡起富看号码,是老罗。再一看扔在一旁的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蔡起富不情愿的拿起电话,热情洋溢的说:“老罗,什么事情啊?” “蔡起富,我手下进局子里是怎么回事?还都受了伤?这事你得给我个交待!” 蔡起富不禁暗骂,道上传的果然不虚,老罗只认钱不认人,亲老子也明算账。“老罗你放心,这是我的疏忽,保证一个字儿不差你的。”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蔡起富仿佛老了十几岁,手底下已经没人拿得出手,硬的打不过,软的斗不过,不由长叹一声,摆摆手,让大军出去。 经此一役,上诚花园小区再没受到任何干扰,终于在月底前按时完工,张玮和猴子赚的盆满钵满。当然,俩人不约而同的各自把赚的钱自觉留出一半存在银行卡里,户主是王子良。 …… ------------ 第十七章:夜市摊喝酒遇熟人 晚上,张玮在马路边边组织饭局,专程邀请王子良,王子良把唐志东猴子等同事一块喊上,一伙人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好不热闹。 酒桌上,张玮端着酒杯敬了王子良三杯,真诚的说:“良哥,要不是你也没有我张玮的今天,以后我就跟你混了,让我干啥我干啥,你就是我大哥!”说完,领着众小弟“呼啦”站起来,冲王子良齐声喊道“大哥”,引得旁边顾客个个侧目。 王子良也站起来,半开玩笑的说:“干什么?搞得跟黑社会似的。相识就是缘分,今后咱们有钱一起赚,让咱爹妈老婆孩子早日过上好日子!”说完,“咕咚咕咚”吹掉一瓶啤酒。 众人激动不已,纷纷抓起跟前的啤酒一饮而尽。王子良虽然话不多,但很实在,比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具体多了,就是赚钱,过好日子! 正当大家好不快活的时候,出租车司机赵国昌下班途径马路边边,停下车,要了一大碗面条,就着大蒜吃的精精有味。 不一会儿又进来四五个人,领头的看着就蛮横,硬是坐在赵国昌一桌,点了一桌子烧烤串,吆五喝六的划拳喝酒。 赵国昌欲换个座位,领头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老赵,咋滴?兄弟不配跟你一张桌子吃饭?走啥走?坐这儿!” 领头的正是李四。自从上次在汽车站因为拉王子良而结下梁子,李四有事没事找赵国昌麻烦,赵国昌是个老实人,知道李四是个混混,处处躲着。 赵国昌不吭声,快速的扒拉着碗里的面条。李四哈哈大笑:“慢点吃,别噎死。”同伴也取笑跟猪吃食似的。 赵国昌匆匆吃完饭,结了帐准备离开。桌子的阴影正好遮住李四伸出的脚,赵国昌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样子狼狈不堪,李四众人哈哈大笑。 赵国昌红着脸,站起来怒道:“李四,你欺人太甚!” 李四等人站起来,将赵国昌团团围住:“就欺你了,有本事动我一下试试!” 这边动静早引得王子良一桌注意。王子良扭头看了一眼“这不是救母亲的老赵么?”再一看李四,顿时明白了。 张玮看王子良频频往别桌看,也扭头看过去,问道:“良哥,你认识?” 王子良点点头,站起来走过去。一桌子人“呼啦”一声全跟在身后。 “二舅?”唐志东惊呼,加快脚步上前扶着赵国昌。 李四推了唐志东一把:“你谁呀?这有你什么事!” 唐志东纹丝未动道:“这是我二舅,你们干嘛打人?” 李四说:“打的就是你二舅,再叽叽歪歪连你一起打!”样子嚣张至极。 张玮冲上去瞪着李四道:“你他妈算老几啊?有种再说一遍!” 俩人一个是车站一霸,一个是城乡结合部一霸,如同两只斗鸡一般,下一秒就要开战。 李四鄙夷的说:“仗着人多是吧?就没有一个敢站着撒尿的?” 张玮不甘示弱,脱掉T恤又往前走了几步:“操,今儿不把你打出屎,老子跟你姓!其他人都别动!” 唐志东一把将张玮拉到后面说:“我来。” 夜市摊喝醉了打架是常有的事,其他顾客也乐的看热闹,有的甚至“哟哟哟”的加油助威。 唐志东走到马路上说:“到这儿来,别耽误老板做生意。” 李四拿起一个空啤酒瓶“砰”的往桌子上一磕,冲过去就是一个直刺。 唐志东闪身躲过,握紧拳头朝着李四肋骨就是狠狠一拳。 李四痛的“哇”的一声,刚才吃的羊肉串啤酒全吐了出来,摸了一把嘴角,血丝流出。李四怒吼一声,再次扑向唐志东。 唐志东往后退,不小心退到马路沿上,身子一个踉跄,脸色大变。张玮猛冲过去想要阻拦但已来不及,众人也都惊呼,眼看玻璃渣就要刺进唐志东眼睛。 只听“嗖”的破空声,李四一声尖叫,手中半截玻璃瓶掉落,左手扶着右手,痛叫不已。 借着路灯,大家才看清楚,李四右手插着一根筷子。 唐志东紧张的额头都出现冷汗,只差一丝,双眼就废了。围观的人全都呆若木鸡,其他看热闹的见双方不打了,突然很安静,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站起来走上前看,也变得目瞪口呆。 只有张玮知道,关键时刻是王子良出的手。 李四从人群中终于发现了王子良,眼中露出惊恐,拔腿就跑。 王子良上前扶着赵国昌说:“赵叔,还记得我么?” 赵国昌说“记得记得”,唐志东也上前扶着赵国昌,众人回到自己桌前,再次畅饮。 “刚才良哥那招简直帅呆了!” “没想到电影里演的现实中能亲眼看到。” “良哥,你是不是武林高手?教我两招。” …… 众人已从张玮口中知道,那一记天外飞筷就出自王子良之手。怪不得张玮甘心情愿认王子良当大哥,事出有因啊。 这一手的确惊艳了所有人,让所有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唐志东也知道了赵国昌舍身救王子良母亲的事,赵国昌也知道俩人是同事。一桌子人马上熟起来,各种碰杯。 王子良悄悄把张玮和唐志东拉到一边,一人发了一根烟说:“老赵的事咱得帮忙解决,李四日后怕要变本加厉的找老赵麻烦。” 张玮一脸匪气地说:“废了他,这事包我身上!” 唐志东也是猛抽一口:“从我记事起,二舅就一直照顾我家。我结婚那会儿,家穷,里里外外都是舅舅一手操办。这份恩情一辈子忘不了。” 张玮道:“妥了!有志东哥在,他就是头上长着牛角也给他掰断喽!” 王子良点点头,三人又低语简单商量一番,回去继续喝酒。 老赵因为需要照顾女儿,早早离席。散场后,其他兄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王子良并没有回家,而是步行前往最近的医院。走到医院门口,迎面走来唐志东,唐志东微微点头道:“刚包扎好,在603躺着打电话。” 俩人乘电梯直接到6楼,一个女护士哭着从603跑出来,隔着老远就能听见603病房有人咆哮。 王子良和唐志东走进房间,李四头也不回道:“滚!都给我滚!” 王子良悠悠地道:“这是怎么了李老板,发这么大火。” 李四猛的回头,看清是王子良和唐志东,脸刷的变白,真是有仇不过夜啊,伸手就要拿板凳。唐志东眼疾手快,一个飞踹,将李四踹到在地,顺手抄起床头柜上削苹果的水果刀,架在李四脖子上:“动一下,刺一个透明窟窿。” 王子良蹲下来,一把扯掉刚包扎好的医用纱布,血一下冒出来,纱布已经跟血肉混在一起,李四疼的龇牙咧嘴。 “就因为一个客人你就耿耿于怀,纠缠不清,你TM是不是个男人?这么大一年轻小伙子,欺负一老年人算什么本事?”王子良说道,“还车站一霸,丢不丢人。” 说罢,唐志东拿水果刀拍拍李四的脸,示意站起来。然后王子良在前,李四中间,唐志东用水果刀抵着李四腰眼,三人不紧不慢的走出医院。 已是深夜,医院走廊里基本没什么人,只有几张简易折叠床,上面睡着病人家属。 医院门口早已停着一辆泥头车,高大粗狂的外表,让人不寒而栗。好在车头空间够大,王子良唐志东押着李四上了车,张玮一脚油门,开往郊区。 开了大约一个半小时,来到一处江滩。岸边芦苇足有一人多高,茂密的随风摇摆。一阵风吹过,刮起江面阵阵涟漪。远处传来船只“呜呜”的鸣号声。 王子良和唐志东提着李四,一把扔在一边。张玮将改装后的车头疝气灯打开,从驾驶室跳出来,三人迎着江风抽着烟,有说有笑,看也不看李四一眼。 潮湿的泥土紧贴着李四的皮肤,李四一阵寒意涌上来,隐隐约约听到“活埋”“丢到江里”“喂鱼”几个词,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一根烟抽完,张玮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斜眼看着李四一阵冷笑,扭头又钻进驾驶室。唐志东则从车上扯下一个大麻袋,抖落掉里面的水泥灰。 王子良走到李四跟前,将烟头塞进他嘴里说:“抽一口,以后再也抽不着了。” 李四哆哆嗦嗦的噙着烟头,看着泥头车调转车头,缓缓倒车,车厢里是堆着高高的沙土石料,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拖进水里,冰凉的江水刺骨般寒冷。 终于,李四“哇”的一声哭出来:“各位大哥,饶过小弟吧,小弟再也不敢了。” 张玮从驾驶室跳出来,拿着扳手二话不说朝李四右手就是一下:“现在求饶晚了,你丫不挺牛逼么,继续牛逼啊。” 李四顾不上喊疼,连滚带爬到王子良面前,声泪俱下道:“大哥,饶了我吧。你就是我亲爹,老赵就是我亲爷爷。” 唐志东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张玮噗嗤一笑:“卧槽,那我是啥?” “你是我二爹,那位好汉是我三爹,求各位爹饶了我吧。” 王子良悠悠的借着灯光拿小树枝扣指甲:“听说这几年你在车站没少黑乘客的钱啊,日子过的很滋润。” 李四着急的说:“大哥要多少钱,我这就去拿。” 张玮一个耳光甩过来:“当我们傻子啊,让你拿钱你好开溜。” 张玮哭丧着脸说:“我哪儿敢啊,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 王子良摆摆手:“算了,别吓着他,走了。” 三人转身钻进车里,李四仍旧趴在江边,忽然耳朵疼了一下,一摸一手血,耳朵旁边一根树枝直直的插入土中。李四冷吸一口气,刚才幸亏没敢造次,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啊。 …… ------------ 第十八章:龙发的龙少阳 现在王子良在大岭沟已经闯出了名声,虽然只是个村,但这可是紧邻县城的城乡结合部,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农村。而且有道上有耳目灵敏的,暗地里知道这可是敢跟活阎王叫板的主,实力自然非同一般。 王子良明白自己要什么,哥的远大理想岂是一个县城一个江东市能容得下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生活又回归平静,上班工作,下班陪父母,王子良享受着生活给予他的美好幸福。 江东市国际大厦,上诚集团董事长江楠一筹莫展,自从上诚花园小区完工后,集团就把所有精力和资金投入到大岭沟整体改造提升项目上来。由于地理位置优越,前景十分看好,谁都想分一杯羹。上诚集团虽然被招商引资进来投资开发,但是实际操作起来远没有想象中简单。 首先是资金问题,由于面积过于大,前期投资就是个大数目。虽然通过分包可以缓解,但是又面临工程质量有无保证的问题。其次是各种手续的审批,这可是跑断腿磨破嘴都不一定办成的事。虽说事先说好一切绿灯开放,但是zf啥时候讲过信用,先把你骗进来再说,他们要的是地方税收上的漂亮数字,才不管你死活。第三各种势力虎视眈眈,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虽然上诚集团家大业大,无惧风雨,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一些有官方背景或者黑道背景的人,让人非常头疼。 江楠甚至后悔投资这个项目,要不是念及现任河池县高官秘书,老同学段振兴以前帮过自己的情分,何苦做这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 江楠揉了揉眉头,边晶晶适时的端进来一杯咖啡。 “龙发那边什么情况?”江楠问道。 “龙总陪县委郑书记在省城出差,龙少阳暂时没什么动静,还是每天混迹于酒吧ktv各种娱乐场所。” 听到龙少阳的名字,江楠毫不掩饰的表现出厌恶之色。作为龙发集团大少爷,正经本事没有,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仗着老爸龙荣祖,在江东市横行霸道,和申飞、高小强、罗鹏并称江东四少。 龙少阳追求江楠的事情整个江东市都知道。 在江东市,上诚集团和龙发集团是当之无愧的龙头企业,两者都是房地产开发公司,在建筑界名头响当当。但是业内人都知道,两家公司表面势均力敌,实则上诚集团更胜一筹。 上诚集团完全是靠质量靠老百姓的口碑积累起来的品牌,连续三届鲁班奖可不是盖的,可以说,上诚出品必属精品。龙发集团靠的是和政府拉关系,在江东市以及周边地区圈得不少地,通过吃喝送礼,强取豪夺发达起来。所以说,在江东市上诚集团和龙发集团差别不大,甚至还稍逊龙发集团,但是论起省内影响力,甩龙发集团三条街都不止。 龙少阳阅女无数,糟蹋无数无知少女。但龙少的内心是空虚的寂寞的。放眼整个江东市,真正能走进龙少心里,让龙少每分钟心跳180下的女人一个也没有。龙少最喜欢的一首歌是“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直到有一次,龙少阳替父亲出席一个宴会,见到江楠。绝美的容颜、曼妙的身材、冷若冰霜的气质、干练得体的举止,一下子俘获了龙少的芳心。其他女人跟她比起来,全是庸脂俗粉,垃圾,乐色。整场晚宴,龙少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双修长浑圆的黑丝。 据后来龙少说,那晚他的心跳每分钟没低于280下。 之后龙少开始孜孜不倦的疯狂追求江楠。他认为论家境论人才论能力,他和江楠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无奈江楠全身心扑在公司上,对此无动于衷。起初碍于事业上的面子,江楠还礼貌性的交流过。后来龙少越做越过分,竟然暗示要和江楠行苟且之事,一下子让江楠认清了他的真面目,自此闭门不见。 这次大岭沟整体改造提升项目,龙少背着父亲在背后没少使绊子,目的就是为了接近江楠,在江楠面前卖好,以博得美人心。 办公室江楠和边助理正聊着,桌上固话响起,江楠摁下免提,里面传来前台小苗的声音:“江总,龙发集团龙少阳要求见您一面。” 江楠说:“就说在开会,不见。”说完就要挂电话。 小苗焦急的说:“江总,我跟他说了您在开会,他还是不走,说就在大厅等您。还有……您还是下来看看吧。” 边助理站起来道:“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乘电梯到达一楼,电梯门打开后边晶晶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整个大厅忙忙碌碌的全是人,到处是玫瑰,红色白色蓝色紫色……视野范围内各种玫瑰,就连地板上也铺满了玫瑰花瓣。大厅正中间工人正在搭建小型舞台,无数朵红色玫瑰摆成一个大大的心形。 沙发上坐着的正是身穿范思哲衬衣、杰尼亚裤子,手戴百达翡丽手表的龙发集团大少爷龙少阳,此刻正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 龙少阳看见边晶晶,立马站起来小跑过来:“边助理,好久不见,越发漂亮了哈。江总会议结束了么?” 边晶晶面无表情的说:“江总还在开会,怕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龙总这是要举办舞会么,如此兴师动众,彼公司受宠若惊啊。” 龙少阳嘿嘿笑道:“晶晶,你就别调侃我了。赶紧告诉我,江总在哪儿?今儿个我要正式向她求婚,误了我们的大事,你可担待不起!” 边晶晶说:“龙总还是请回吧,待江总有空再联系龙总。还有,以后请叫我边助理,谢谢。”说完转身进了电梯。 龙少阳面目狰狞的吐了一口唾吐沫:“呸!一个小助理牛个什么劲!浪蹄子,惹毛了老子下药玩死你!” 边晶晶向江楠汇报了楼下的情况,江楠苦恼的抱着头。在商界叱咤风云的江东市第一冰美人,对这种无赖丝毫不知所措。 如果是普通人,大可直接报警,指控对方骚扰起码拘留个15天,偏偏对方是龙少阳,谁不知道公安局局长和龙荣祖是能穿一条裤子的铁哥们。 半响,江楠抬起头,恢复了冷若冰霜的表情,拿起一份材料说:“你拿去仔细看看,挑出质量过硬、信誉好、高资质的建筑商,下班前给我拟出名单。” 边晶晶点点头,接过材料推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