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夭寿了，开局跪 “滴——身份信息确认，实验一号，苏小七” “滴——游戏开始加载” “已加载进度30%” “已加载进度50%” “已加载进度50%” …… 嗯？怎么没继续加载了？ …… “滴——加载失败，进入游戏” 嘈杂的机械音终于停止，苏小七的意识也逐步恢复。等会，刚刚系统说什么？加载失败？靠，加载失败了还进入个鬼的游戏啊！ 更惊悚的还在后面，苏小七已经睁眼了，却发现无法控制这身体。她想要爬起身来，这躯壳却没有半点响应。 这身体也是醒了的，她哆嗦着，可能是冷的，也可能是痛的，还有可能是被熏得，总之，就是倒在地上不动弹。 满屋子的血腥气啊！近在咫尺的腐臭味浓的辣眼睛，苏小七十分无奈，她实在动不了啊！连这眼前的视线，也只能由着这身体的微微转动而切换。 可是，这角度……就感人！能看见个啥！乌漆麻黑的，就跟冷宫一样！ “吱呀”，门打开了，一股刺骨寒风吹进来，令屋子的温度又低了几分。这风扬起点点雪花，落入门槛的地面上，现在正是冬天。 有光！有人进了屋，那人挑着宫灯，步子轻轻的，应是礼仪极好的人。 借着由远及近的微光，苏小七打量着这古色古香的环境，却听着自己的身体发出低哑晦涩的啊啊叫声。 “啊啊啊……啊啊……”不会吧，苏小七震惊了，这女主是个哑巴？靠，这要怎么走剧情啊！不能说话要怎么完成任务！跟人打手语吗？全程默剧？ 几步清浅的声响，那人已经走到哑巴身边了。 一双精致的金丝绣鞋出现在眼前，这哑巴艰难地抬头看去，苏小七也能看到，那是一个穿着荣华的秀丽女子，眉上描着大妆，像极了电视里的嫔妃，不，似乎还要贵气的多。 “姐姐，我来看你了呢。”那女人一脚踏在哑巴手上，哑巴痛的后仰，苏小七也痛啊，奈何还无法反抗，心下恼恨，开局就来这么大？ 女人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轻轻地蹲了下来，细指覆上哑巴的下颌，指尾掐进她的肉里。 靠靠靠！见血了见血了！！苏小七疯狂吐槽，她最怕疼了，一个游戏而已！不至于把痛觉做的这样逼真吧！！ “说起来，瑶瑶还要感谢姐姐，我这后位，可多亏了姐姐十多年的奋斗呢！”女子笑着，声音婉转动听，当然，动听这个评价，是建立在她没有掐着苏小七的基础上。 哑巴说不出声音，只是发着抖，挣扎着，她想要脱离女人的手掌，手脚无法动弹的她，只能像蛆一样弓着，无可奈何。 她的脸已经憋成猪肝色，连带着苏小七也呼吸困难。 苏小七脑海疯狂的运转，现在该怎么办！动弹不得！受制于人！浑身还痛……就算她是绝世天才也完全没有办法好吗！ “你一定，非常恨我吧。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呢。”看着地上死狗一样的哑巴，女人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她附耳说来，“苏小七，你知道吗？杀死你爹的可是你的夫君，毒哑你的也是你的好夫君，挑断你手筋脚筋的还是他哦。” 风儿喧嚣着，苏小七不懂这女人在说什么？难道是什么剧情提示？夫君？她还有劳什子的夫君？ 她的情绪已经膨胀到了极点，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因为这所谓的夫君，她现在痛的难以呼吸，想反抗也动不了啊。 一黑衣侍卫跨进来，顺手关上门，停在女人身后，一脸悲悯的看着苏小七，仿佛她已经是个死人。 这人又是谁？ ------------ 第二章 她被杀了 哑巴动的更厉害了，她瞥过侍卫，将憎恶的眼神黏在女人身上，那是一种仇恨的神情。 同一视野里，苏小七也觉得这女人可恨！那些话语都落到她的心里，满屋子的铁锈味也显得格外明显，难怪动不了，女主的手筋脚筋都被生生挑了！ 啧……真烦，这游戏怎么能做的这么血腥呢？能过审吗？这样暴力，得进十八限吧！ 女人笑了，如果忽略她此刻的行为，会觉得她面上的笑容单纯无害，这是个狠手。 接着又听女人说到，“当然了，平心而论，他可不是你的好夫君，毕竟，你所有的、想要的，他都给了我，包括这皇后的位置。 你说说你，怎么这么蠢呢？替杀父仇人奔波天下，你那爹也是顽固。对了，祁王死了你知道吗？唯一替你说话的祁王昨夜也薨了，他呀，是被我毒死的。哎，现在的你一无所有了呢。你还活着做什么呢？” 靠！一语诛心！ 哑巴不挣扎了，只呜呜地哭着，不知是为祁王还是为自己，那干涸得甚至外翻的眼眶，竟还能流出泪水，两行血泪就那么淌在地上。 苏小七可管不了这躯壳的情绪，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当然，想管也管不了。 见哑巴不动弹了，女子倒是松开她了。苏小七终于松了口气，真是要命，活过来了。 “姐姐啊，我看你也不想活了，不如瑶瑶就帮帮你吧。”那人起身，使唤身后的侍卫，眸间转为冰冷，凤口轻吐，“杀了她。” 报仇是不可能的了，哑巴无声地流泪，空洞的双眼就盯着不远处。她丝毫没有把女人的话放在心上，此刻的她正是生不如死，死又算什么？当下也没了半点求生欲望。 她没有，可是苏小七有啊！夭寿了，难道就这么死在这儿了？这狗屁游戏！ “皇后娘娘，这不太好吧……废皇后死了，对外不好交代……”那侍卫迟疑了。 “孬种。”女子斜眼瞥向侍卫，并拔出他腰间的刀，“我们又没做什么，不过就是冷宫失了一场火……” 苏小七没听到后话，因为女子手起刀落，已经砍掉了她的头。 五识俱丧。 无尽的黑暗，一机械音突然传来。 “滴——序章结束，游戏正式开始” 一破旧的房子里，四下也没多大的空间，更没摆上什么家具，除了一个木头箱子什么也没有，这布局，一看就在乡下。 苏小七翻然起身，立马捂住自己的脖颈，刚才像是做了场噩梦，现下浑身是汗。但那梦境又那样真实，那疼痛……以及那冰冷的刀片…… 不，怎么可能是做梦呢？这是游戏，这是游戏，刚刚的一切应该只是片头。 苏小七反复告诉自己，她可是Z国22世纪的一个妇产科医生，此刻的她，应该躺在VR游戏开发中心的实验台上，若不是因为这样，她又怎么会在这样的村落里。 肯定是游戏！这是最新的剧本游戏《重生之毒妃归来》的内测会。虽然没有读过这剧本，但游戏里应该会设有提示才对。 苏小七闭上眼睛，脑海里果然有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幕，点开个人界面，系统包裹就以窗口的形式，凭空出现在她脑海，这包裹有二十个空格，不知能装些什么东西。显然，这是游戏里才有的。 说起游戏……苏小七又有些头疼，早知道就不贪财了，虽然内测的奖励肯定不会少，但再多能多到哪里去？一两万？开玩笑！她当医生的工资也有两万多了！不就一个月月薪嘛…… 哎……还是挺多的了……在Z国一线城市，那都是一个月房租了！苏小七伤心了，钱啊…… 算了，这钱不要就不要了！开局就挂了的，又是血又是砍头……比跳楼机都刺激，多吓人啊！疼痛感都那么真实，还是小命重要！苏小七当下决定，放弃奖励，中途退出游戏。 想到这里，苏小七就着个人界面往下划去，说是退出键就在界面下方…… 划到底了，什么都没有。苏小七一愣，又多划了几下，还是什么都没有。 不会吧不会吧！苏小七要哭了，手指疯狂的下滑，退出键没了！退出键没了！！她出不去了！！！！ 淦！ 刚进入游戏的时候，确实有提示加载失败来着！！！她要永远留在这儿了？啊啊啊啊！！ 苏小七一脸呆滞的坐在床上，满脸写着，已石化，勿扰。 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 第三章 隔壁老王 “小七？小七！”一老婆子推开门，往里探探。门外的天空已经大亮，见那丫头还呆在床上，老婆子索性移步进来，“小七！叫你呢，发啥愣啊？” “什么？”苏小七下意识地作答，又立马反应过来，能出声？这意味着她可以正常走剧情，苏小七大喜，自己没有成为哑巴！ 对了，自己是被那皇帝毒哑的，并不是先天的就不能说话。一切还来的及，想着那时候的处境，苏小七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哎……那皇帝现在应该还只是太子，这人得多狠，才会挑断自己结发妻子的手脚筋。还有那位皇后娘娘…… 那皇后确实叫她苏小七来着，想必游戏里的这个角色和她同名，至于是什么身份就不知道了。 苏小七还傻眼着，老婆子走到她跟前，才堪堪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向眼前人。 这人面孔生的很，苏小七在脑海里确认了好几遍，确实查无此人。这坑爹游戏，没退出键就算了，没剧情，也没个人物介绍。苏小七的心又沉了几分，想要回到现实世界，很难啊…… “小宝来传话，马婶要生了，她隔壁的老王会驾驴车送她来，我得赶紧去接她，你收拾收拾，把东西准备好带来大堂哈。” 隔壁老王？有点东西。 “快点啊，别磨蹭。”情况似乎颇为紧急，老婆子嘱咐了几句就匆匆离去，临走前，还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苏小七。 生孩子？苏小七眼前一亮，好家伙，老本行啊，这她是专业的。苏小七吸口气，既然暂时离不开，那就好好过着，既来之则安之，总有办法回去的。 推门出去，苏小七晃了下周边，这处小院颇为简陋，也有四间屋子，以及一间厨房。正中是大堂，往左那间她住着，右边那间应该就是那老婆子睡得，临近老婆子卧室的挂着各式剪刀，应该是个工具室。 这老婆子是产科医生……呃，这时候应该叫稳婆。至于她和苏小七的关系，尚未明确，还有待考证。 时间比较赶，苏小七也想不了更多了，抬脚去了厨房，先烧热水。其实就是蒸馏水，免得生孩子擦洗时，使孕妇感染。条件简陋，只能一切从简，苏小七打好一锅水，又添了几把柴，转身去了工具室。 工具室里什么都有，还挺齐全，那桌上还放了好几把青铜砭镰，也就是古代的手术刀，就是没见到有什么可用的丝线，想做个剖腹产怕是不可能的。 尽管如此，苏小七还是顺了把铜刀放入包裹。呵，这样方便，只凭意念，这东西就放进了包裹。来不及惊喜了，苏小七又拿了盆子帕子，带着剪刀退去大堂。 老婆子已经把马婶接来了，正安置在大堂，生娃真是恼火，还没进门就能听见里面的痛呼声。那姓王的就在门外转来转去，十分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里面生的是他的崽。 苏小七还没推门，老婆子就出来了，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就要进去，关门时还不忘说句，“快端热水来！屋子的温度低不得！” 噫，忘了这古代是靠热水提温的，屋子那么大，烧水的不得累死。这样想着，苏小七还是老实的去一盆盆端来。 不得不说还是现代好，就这些时候，都够她做上三台手术了。来来回回也跑了十多趟，这状况，也顾不得休息，到了这个时候，那孩子还没生的出来。 进出时，苏小七有意去看孕妇的情况，只见她面色苍白，应是脱力了，陷入半昏迷状态，现在的情况相当紧急！ ------------ 第四章 谁的孩子 已经老半天没听到孕妇痛呼了。 老王是男的进不去，门大开也还隔了屏风，瞧不见状况。可苏小七是女的，可以进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老婆子何等人啊？什么状况没见过，抽出一根大针就刺进孕妇穴位，孕妇抽气，痛的醒了过来。 苏小七提步进来，探头过去。 别说产妇了，老婆子头上都是大汗淋漓，手上半点不停，就给那孕妇肚子按着，嘴里还念叨，“初春那会我就提点过你了，让你少吃点少吃点，偏不听，这下好了，胎儿大了要难产的。哎！你再使点劲！” “就不能坚强点吗？再晕过去你和胎儿就都危险了！撑住啊，再使点劲！” “咬咬牙就过去了啊！快！” 榻上的女子也说不出话，就只是咿咿呀呀的痛哭着，正儿八经的痛得哭，时不时地再破音嚎上两句。 原来是难产了，苏小七想到包裹里的铜刀，针好说，但那工具室里没看到羊线，再找其他代替已经来不及了。若这胎儿真的太大，怕是要死人的。 苏小七叹口气，饶是现代医疗那样发达的，医院里也有不少孕妇难产离世，还不要说环境这样恶劣的古代，卫生不达标，药品不到位，也不敢轻易动刀子。 这马氏的肚子确实大，肚中孩儿少说也有八斤，若在现代还好说，这大小也没什么，大不了开个肚子，半小时就解决了。可这里是古代，啥都没有的古代。苏小七怜悯的看着孕妇，这人九成没得活了。 哎，看着可怜，苏小七打算出去了，接下来的不看也知道，保大或保小，难产而死没得跑。 身旁的老婆子仍没放弃，一手按着孕妇肚子，又抽出一把剪刀往下一剪。 侧切？古代就有侧切了！有的看，这人还有希望！苏小七慌忙跑出去，又端来一热水，递过干净帕子，老婆子手脚麻利的处理好，抱出一男孩，皆大欢喜。 马氏没死，还生了大胖小子，屋内屋外都很高兴，苏小七往那孩子脸上一瞅，噫！这长相咋那么轴，活像屋外老王！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推门出去后，马氏的男人也来了，跪在门口对老婆子千恩万谢。那老王也不遑多让，当下抹起眼泪。啧，果然有问题的吧！ 来来回回，竟然折腾了三个时辰，已是晌午了。送走三人后，老婆子一脸疲惫的收拾起屋子，又去做饭了。苏小七推开窗户，令屋内的血腥气散出去，然后跟着去厨房打下手。 人在屋檐下，勤快些好。 老婆子朝她训话，“小七啊，学着点，以后我走了，你能接我衣钵，也不至于饿死。” 这话说的中肯，苏小七知道，老婆子对她并无恶意，可她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多说多错，还是装乖好了。苏小七顺着眉眼称是，就在一旁麻利的摘菜。 今日的苏小七略有不同，叫做什么都没抱怨。放在平时，她哪会来帮忙做家务啊，她知道自己是苏家小姐，金枝玉叶的千金大小姐，成天想着她那当太傅的爹来接她。呵，要来早来了，何必等到今天。 苏小七的表现落在老婆子眼里，这丫头，今日怕是想开了，懂得往前走了。老婆子很满意。 想到平时，老婆子又皱了眉头。“我知道你瞧不起这门手艺，觉得不干净。”老婆子三两下涮好锅，对苏小七说着。 瞧不起？怎么会呢！她也算是现代的稳婆呢！靠这吃饭的！“婆婆多虑了，这助产也是医术中的一门分支，我不敢小看的。” “嗯，你知道就好，我累了，吃过饭就要睡会，你也随我做了十多年，下午还有一胎送来，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实在出了什么问题就叫醒我。” 老婆子这是叫她单独包办了，这是对她的信任，也是对她的考验。放着之前的那个苏小七多半是不敢的，可她是谁啊！堂堂妇产科医生，就这？不带怕的！ ------------ 第五章 程序员的提示 吃过饭后，老婆子就去睡了，独留苏小七一人准备。洗过碗，苏小七又烧好一锅水，并打了一个火盆放在大堂角落，提温什么的还是火盆来的更快好吗？ 做好一切准备，苏小七就坐在院子里等着，等着下午那胎到来。 她翘着二郎腿，鞋子的脚后跟已经被踩平了，在她的脚上一甩一甩的。哎，古代太无趣了，没手机也就算了，但凡来伙人搓个麻将，她都不会这样无聊。 来人了，却是一个男的，似乎来往人看不到他的样子，他也不避让，一晃而过，直接穿过那些人的身体或者板车，朝苏小七这里走来。 要是寻常人，多半都被吓死了，还以为大白天见了鬼。碰见这等诡异的场景，苏小七倒是很高兴。 这人的样子她是见过的，在游戏开发中心里，他是其中一个开发者，也就是程序员，长的还挺帅。出现在这里，他是个游戏指导员吧！ 苏小七心里欢呼，啊！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剧本朝她来了。 “哥！你来救我了？”苏小七起身迎接，鞋子都差点跑掉了，她笑的十分灿烂且谄媚，并激动地朝那人打招呼。 那人尴尬地笑笑，“我黑了这里的一个NPC，也就是你这角色的堂兄苏钰，只能待一小会，我们长话短说。” 呵，她也就是那么客气一下，还真是她哥啊。 苏小七点头，只要知道剧本是什么都好办了，“你跟我说说剧本是什么？我进来了就出不去了，我想应该需要达成什么条件才能出去，但我的游戏提示加载失败，导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确实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系统包裹和鸡肋的个人界面。 那人叹气，“这怕是不行了，你原本要穿的是寄宿在太傅家的小姐，名叫卓瑶，处境艰难，目的是要扳倒经常欺负你的太傅家千金，然后和太子相守，成为皇后，达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结局。 可是数据出现了些BUG，部分甚至直接缺失，导致你穿到太傅女儿身上，就没有提示，没有剧本。可能要你自己去慢慢摸索。” 没有剧本！恶毒姐姐？！卧槽，就是说，她这是分配到了女配的角色吗？ 卓瑶？不会是那个皇后吧！回想那场梦境，应该就是太傅小姐的初始结局，怎么看都觉得恶毒的是那个妹妹吧！小姑娘做的再过分，那皇后不也好好的站在那儿？可苏小姐的下场…… 不知为何，苏小七突然想到了《一帘幽梦》里的一句台词，‘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紫菱失去的可是她的爱情啊’，有点那味道了…… 苏小七觉得头痛，“这么说，发生的意外比较严重，根据合同，我可以终止游戏，但我找不到退出键了……” 想想之前的砍头，苏小七又觉得脖子一凉，心里开始恐惧起来，就那阴阳怪气的妹妹，她哪儿是对手啊？要是留下来，不还是得被干掉吗？ “很遗憾，退出通道的数据，也包含在缺失的部分里。”见苏小七耷拉着头，男人安慰道，“也不是毫无办法的，只要你达成完美结局，就会强行开启备用逃生通道，成功后，你会得到100万的内测奖金，以及额外8000万的意外补偿。” 100万的8000万……可以买一栋别墅了！ “美金吗！”苏小七上前几步，眼睛里闪着骇人的光。 ‘苏钰’笑笑，“是人民币哦。”自22世纪后，Z国崛起，一涌成为世界的顶尖强国，这人民币可比起美金值钱多了。 苏小七吸口气，8100万人民币！ 不就砍个头嘛！她还敢！再砍一次吧！不然拿这8100万不踏实！ 苏小七痴汉笑，“我可了，别说一个完美结局，就算十个也没问题！对了，完美结局是个啥！” “根据系统调查显示，当代大部分人都极度厌恶古代的三妻四妾制度，响应大家的需求，游戏设定了定向指标。他们想要的结局就是完美结局，就算你换了个身份，完美指标还是没变的。听好了，完美结局的提示语是…… ------------ 第六章 游戏逼她谈恋爱 “记住了，完美结局的提示语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人身形晃了晃。 “等会？”苏小七吐槽，“这不是重生文吗？重生不应该是复仇番吗啊喂？！你跟我说这是个爱情篇？” 苏小七心里就呵呵了，母胎solo了26年的她，可不是虚吹的。这游戏还真看得起她，现实生活中她就找不到男朋友，进个游戏就能找到了？ 还一生一世一双人？ “加油吧，系统在排斥我的代码，我要退出了。接下来的就只能靠你自己，切记，在游戏中千万不要死！我们检测到，因为这个系统BUG，游戏对你的保护就没了，如果你死了，外面的身体也会死的！” 说完，这人就凭空消失了。 什么玩意儿啊！还可能丢命？这怎么行，就算没有出现意外，但凡没有达到完美结局，她也是会在游戏里老死的吧？那现实生活中的她也会死！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达成完美结局！ 天知道她才兢兢业业的上了一个月的班，没有男朋友的她基本都在加班，这工资眼看就要到手了！这是领不到了吗？ 苏小七呐喊，“别走啊！我开局是稳婆啊喂！你要我怎么在这女人堆里找男人啊喂喂！！至少你得告诉我我夫君是谁啊喂！” 无人回应，就是苏小七嚎的这一嗓子把门外的人给吓到了。女人们拉着自己的男人匆匆离去，离远点，这冯婆子家的丫头怕是有什么大病！搞不好还是个拐人夫君的狐媚子！ 下午要来的孕妇也到了，也是一脸惊愕的看着苏小七，又回头瞅了瞅自家夫君，一行人正尴尬地站在门口。 苏小七的心情极度不好，让确认了三遍‘能不能请冯婆子出来接生’的家属把孕妇抱到床上，然后就面带冰霜地将人赶出去。 见苏小七对自己的夫君并没什么兴趣，孕妇这才放心了，一心一意地开始哀嚎……呃生娃。 这胎生的极为容易，想必孕妇也是有好生注意的。正是如此，老婆子才放心得让她一个人接生。胎儿十分健康，可苏小七的面色仍然不好，搞得孕妇心里也颤颤的，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苏小七可顾不上床上人的担忧，只在心里抱怨： 稳婆的圈子就只有女人好吗，所接触到的男性都是有妇之夫！要不就是婴儿！就算她忍着恶心，能冲那些有家室的下手，成不成功就不说了，就算成功了，那也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类似的小说她也看过不少，为什么别人都穿的是内科外科，能给男主治个残疾接个骨什么的，就她穿个稳婆？这是要她给男主接个生吗？然后男主在被接生的时候看到这个稳婆，嘴角一歪，呵，这女人竟然该死的甜美？ “天要亡我！”苏小七看向怀里的男婴，默默哭泣，“难道我的一双人是……呵呵……” 进来的家属要抱孩子，苏小七不给，那人硬拖，婴孩吃痛哇哇哭了起来，苏小七这才松手，但她心里十分不痛快，满脸阴霾，仿佛弄丢了男朋友。 苏小七看着孩子叹了口气，算了，感情的事强求不来。 见她面上阴晴不定，那些人还以为是他们先前的不信任，使这位技术还不错的小稳婆不愉快了，又见母子平安，就多给了些银两以作赔罪。 这人是个会来事儿的，看着这些银两，苏小七没想过昧下来，钱虽好，可是又带不出去，还不如做做样子，免得冯老婆子多想了什么。 她自然没为那些事不高兴，当然，她也理解，在古代大多接生婆都是年生大的妇人，像她这样年纪的，怕是天下独一个。 此刻她盼着那些人走，因为母子平安时，孩子顺利生出后，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是最起初的机械音，那声音说的是： “叮——医术点数+1，当前医术技能点数为31” 那些人走后，苏小七就迫不及待的闭眼查看。她记得，除了系统包裹以外，还有一个个人面板的。先前为了找退出键，也没仔细看过。 现在看来，这哪里是个普通的面板！这是技能面板！上面写着各项指标，例如厨艺、武术、乐器、舞蹈等，这些指标后清一色的都是零。 找到了，医术值31。这初始值，多半是因为她现实生活中妇产科医生的身份。可她不忿，怎么能这么低，好歹她也是专业的，看不起妇产科？ 呵，这该死的胜负欲。 ------------ 第七章 被夸了 “做的不错。”苏小七还闭着眼，就听到身后来人了，是老婆子的声音。 吓得苏小七一激灵，“婆婆，你不是去睡了吗？” “想着万一有什么，来看看你，你是真的长大了。”老婆子会心地笑了，这一整天，苏小七终于看到老婆子笑了。 而老婆子也确实放心了，苏小七是真的有所不同了，就她所见，这苏小七现在不仅不怨天尤人，做事还严谨认真，颇有当年夫人的风范。 虽然她过分严谨，甚至还有些不苟言笑，乃至吓到了客人，但也没什么大问题。 “婆婆，这是那人留下的银两。”苏小七将银两拿出来，递到老婆婆跟前。 老婆子笑的更加温柔了，苏小七在她脸上看到了一种慈和。 “不用了，这胎是你接生的，这便是你的酬劳，自己留着吧，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说完，老婆子就又背着手进了屋子。 老婆子姓冯，看起来严厉了些，但也没有苛责过她，甚至还用自己的方式去帮她，为她筹谋后路。冯婆婆将她带在身边十几年了，无论如何，是有养育之恩的。 苏小七心中觉得有股暖意，虽然这是游戏，但是老婆子对她是真的好啊，比起现实生活中，从她记事起，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的父母，更不要说有一个人这样替她着想。 果然年纪大了，什么事都免不得感动一下。今后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婆婆，至少游戏里应当如此，苏小七这样想着。 现在的处境还算安全，以后就说不定了。苏小七在心里盘算，之后一定要找时间去周边看看，在山村里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宁静祥和，可是剧情需要推进啊，那么首要的就是要离开这里。 苏小七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开始整理得到的线索： 首先，之前的那个‘梦’，已经可以确定是游戏的片头，讲的是她的结局，十分悲惨乃至惨烈的结局。如果她不做些什么，可能会再次沦落到那样一个境地。 而那个皇后，应该就是她原本要穿的角色——卓瑶，此人行事狠毒，都不能说她是小白莲，白莲也就有些心机，最多抢一下男人，哪至于此。虽说只有祁王是她杀的，可原主身上发生的一切，和她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会穿错角色呢……在片头里，她是废后，那皇帝娶了至少两个人……也就是说卓瑶的角色并不能达到完美结局，导致了系统的崩溃…… 等一下！苏小七瞳孔大睁，这个剧本的名字叫《重生之毒妃归来》，那卓瑶对原主又这样的决绝狠毒，莫不是……重生复仇的是她？设定里，苏小七对她真的做了什么，然后她重生了，带着仇恨来找她报仇？ 靠！这还真的是复仇本啊！只不过被复仇的是她，对她来说这简直就是剧本杀啊！ 苏小七沉默了，越想越有道理！如果是这样，那她的处境真的不能再糟了，毕竟卓瑶这个NPC是有剧本的！而她没有！淦！这怎么打的过！人家有挂啊！在未卜先知面前，一切都是垃圾！ 这卓瑶是个麻烦，苏小七一想到这人就觉得心里烦躁的很，还是出去散散心吧，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了，正好出去看看这村落的情况。 至于那皇上，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或者还未被立为太子的皇子，情况不明，但就对原主做的那些事来说，这人也是个人渣，需要好生留意，能躲便躲吧。 哎，一个都干不过……这剧本怎么过啊……苏小七心里苦唧唧的。 再者，那皇后提及的祁王……这倒是个好人呢……在那样的情况下，还为废后说话，但也因为她被那皇后毒害……如果有可能，苏小七想尽量的避免这一切，也算全了这未发生的恩情。 先不说远及未来的人，只说现在的应对方针，就应当提高自己的自保能力，无论是从医术或者武艺的角度。苏小七苦恼了，就是不知道这技能点数有什么用处，又当如何提升。 还是说应该老老实实的学习，或者实践？要学习的话，冯婆婆懂得不见得比她多，书册典籍的，这乡下里也是找不到的，还是要到京城之后再考量了。 想到这里，苏小七舒口气，将银两放进包裹，银两并没有存进空格，而是直接显示在个人界面上方。这样也好，省了一个格子，也免了随身带在身上遇到什么危险。这样想来，这系统包裹还真好用。 不知不觉，苏小七已经走到后山了…… ------------ 第八章 那山那洞那男人 方才只顾着整理思绪了，都没注意到已经走了这样远。 后山的植被之茂密，郁郁葱葱的，放眼去全是绿色，植株种类繁多，除了入空的参天大树，还有许多草药。 草药？苏小七顿时觉得脑袋清明，终于明白这点数有何作用了。饶她是个医生，那也是西医，中医领域是从未涉及，可这里的中草药她竟大都认识！ 难怪才30点呢，毕竟关于医学方面，她也并非面面俱到，事事精通。这大概是游戏给开的后门，只要点数到位，相应的技能自然就会，就不要说认药还只是入门。 苏小七大喜，日后一定要尽快提升其他点数，必然还有想不到的作用。 脑袋跟不上手脚，苏小七已经开始采药了，止血的，具有迷幻的，有毒的，解毒的，还有活血化瘀的等等。 反正有包裹，左右都可以采到十多种药草去。更令苏小七惊喜的是，无论同品种的采了多少，包裹都还能放下，就是不知道这上限在哪里。 “叮——医术点数+1，当前医术技能点数为32，奖励万能解毒散一包。” 这提示声！苏小七闭眼查看，果然，在包裹里多了一包白色药粉。采药也能提高技能点数？达到某些阶段，系统还可能会赠送什么东西！ 苏小七采的更欢了，只是，无论她采的再多，点数也再没增加。 已经是傍晚了，天色不正常的昏暗，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黑压压的，一霎间，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的从天空倾泄下来。 怎么突然下雨了，刚才还不觉得。现在回家也来不及了，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雨。采药采的正乐呵的苏小七受了惊，往密林深处跑去。 前方有一浑然天成的山洞，苏小七想也没想的躲进去，正对洞口，望着雨幕长长的舒了口气，好在这里有山洞，不至于淋太久的生雨，不然肯定会感冒的。 这古代也没有什么感冒灵之类的，免不得要生场大病，虽然因为那技能点数，伤寒的药方她也知道些，但是等慢慢熬好药，她也要遭场罪了。 就在此时，一把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竟没留神，身后有人！苏小七咽口唾沫，梦中的场景跃出脑海。不是吧！外挂太多，这是要遭天谴了？也不至于啊！比起卓瑶有剧本这点来说，她的外挂算个屁！ 身后那人出声了，“说，你的主子是谁。”极好听的声音，就是略带沙哑，像是受了重伤。 苏小七抽抽鼻子，确实闻到了血腥味，这人应该伤的不轻。 “说话！”不满苏小七的不言语，那人又将刀逼的更近。 就算此人伤的不轻，她也打不过啊！苏小七吓得腿软，她一现代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何时遇到过这样的场景，又被砍头，又被刀架脖子的，当下求饶，“大侠饶命！我只是山下的一个小稳婆，上山来采药的。” 说着，苏小七从空间取出些止血药拿在手上，反正背对着那男人，那人也看不到她的小动作，有东西拿着总要多些信服力。 那人看到苏小七拽着的药草，手上的长剑也松了劲，不至于擦破她的脖子。 只是一会，那人又紧力气，“撒谎，你来采药不背药篓？” “真的没骗你啊！”苏小七欲哭无泪，“我刚接生了一胎，心累的很，就出来逛逛，临时起意的，所以没带药篓，看着这满山的药草，这才手痒了，之后就下雨了，想着来山洞避雨，哎你信我嘛！ 我要对你下手，怎么会下雨才来，又这么蠢的背对着你，这不是暴露弱点给你！” 说的有理。那人倒是好脾气，也不争辩，放下长剑往山洞里面去了。 苏小七不敢动，也不回头，她当然好奇，但她也懂规矩，知道的多死的就快。只听着那人说到，“ 进来吧，这雨一时半会还不会停。” 人家发话了，情况自然就不同了，她也想跑，但这人明显会武功，要是行动太过贸然，惹起他的怀疑，又怎么可能跑得掉。索性进去瞧瞧情况，走一步看一步。 ------------ 第九章 当然要救他 想是那么想，可苏小七还是害怕啊，刚刚还往她脖子上架刀的人，肯定是被人追杀的凶恶之徒，见过这人的真面目后，不会被灭口吧。 心中有所顾虑，进洞的时候，苏小七就有些磨磨蹭蹭。 “你进不进来的。”那人又说话了，语气里颇为不耐。 “马上马上。”苏小七忙不迭的回答，但步子迈的更慢了。 刚在洞口避雨的时候，往里还是一片漆黑，所以苏小七才没想过里面是否有人。这次倒是可以看见跳跃的火光，以及无法忽视的温暖，苏小七瞅了眼自己湿透的衣裳，这火怕是那人给她生的。 此刻有些冷了，刚刚也冷，但是恐惧多些，令她忽略了吹来的寒风，身体抖得那样厉害，她只当自己是怕的。 眼下看来，这人不算坏人。苏小七做了判断，迈出的步子也更加稳健。在这微光的指引下，洞里并非看不见路的，三下五除二，她就已经走到洞底。 那男人果然为她生了一火堆，借着这光，苏小七看清了男人的模样。在明神神的火光里，男人的五官漂亮的不像话，就是……那脸上隐约的老年斑……还有那抹胡须……实在有些碍眼…… 苏小七畏畏缩缩的蹲在一边，又瞥了几眼那老头，一手扶额，不是吧，自己这是单身多久了？看个老头儿都眉清目秀的？ 那人并不言语，只是闭着眼睛，歪歪斜斜地靠着山体。 场面一度尴尬，苏小七决定找些话题，“喂，那些追杀你的是谁啊？” 话音刚落，苏小七又扶额，怎么一开口是这个？活腻了这是？ 那人还是没有反应，苏小七察觉到了不对劲，按说这话，这老头是会炸起的，就像之前那样。 “喂，你没事吧？”那人……似乎晕过去了？有这猜想，苏小七蹲着朝他挪了几步，探头看去。 一股血腥味迎头扑来，好家伙，早知道他受了伤，哪晓得伤的这样重，这人胸口到腹部被拉了好几刀，肉都有些翻开了，血淋淋的，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这苏小七咋能放任不管呢？好歹她也是一名有德行的医生！妇产科医生也是医生，嗯！ 苏小七又靠近一些，将手里拽着的止血草挑出来，以防老人暴起，苏小七小心翼翼地安抚说到，“你别激动哈，我就是帮你止个血。” 近在咫尺的声音，以及扑鼻而来的女子气息，那人突然睁眼，看苏小七靠的这么近，当下大喝，“不许靠近我！” 这人突然发声，吓得苏小七愣是把嘴里嚼烂的药草吞下去。哎，这味道，上头！苏小七皱着眉头，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我这不是看你伤的这么重，好心给你止血吗？” 那人往墙边缩了缩，平和了自己的气息，言语里颇为冷淡，“抱歉，我身带剧毒，仅是皮肤挨着也会被传染，你还是不要管我了。” “这样啊……”听了这话，苏小七的视线从男人的脸上滑到胸口，那破碎的衣服下面，皮肤确实呈现紫青色。 “咳。” 男人轻咳，苏小七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似乎有些露骨，尴尬地别开脸去，“我只是给你敷药，不会挨着你的，你流的血太多了。要是不及时止血的话，你怕是不用被追杀了。” 意思就是你要死了。寻常人出血超过1000ml就会休克，要是不及时医治，神仙难救。 苏小七拧着眉头看着这一地血，心里思量着，要是这老头再哔哔闹闹的，要不直接给他一棍子，先把血止了再说…… ------------ 第十章 说砸就砸 火焰还在呲呲的发出爆响，橙黄色的光就印在二人脸上。苏小七绷紧小脸，一脸执着的看向老人。 最终，老人松弛下来，就当苏小七以为他要配合治疗的时候，这货一脸认命，来了句“死就死吧，也不能害了你……” 认命你个鬼。苏小七从火堆边上摸了一棍子，直接砸下老头。 见老头一身软下去，苏小七发誓，这绝对是职业本能，在医院上班那会，见到这种自暴自弃、不爱惜自己的病人，她就十分生气，尤其是那些被骗大肚子的女孩子。 老头伤的确实重，分明身怀武艺的他，竟被一个弱女子砸晕了。看老头没了声响，苏小七就开始蹦哒了，“大夫都还没放弃，你敢放弃？” 她挥棒砸人的动静不小，又在山洞里，竟还有了回音。两只耗子受了惊，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只冲进火里，烧着皮毛，丝毫不顾地逃进雨夜，一只撞到老头伤口，跑了几步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毒……确实有些厉害，渗透的也快，硫酸都不待这样迅速的……那耗子挨了下就被毒死了。苏小七忙丢了棍子，仿佛上面有什么恶灵似的，又一脚将其踢远。 心中的火气全无，甚至还有些愧疚。 她平静了，仔细想想，刚刚老头说的，也在理，她与这老头非亲非故，何必以身犯险呢。救不了人，还砸了人家一棍子，苏小七朝顿时觉得十分愧疚，往前人鞠了一躬，就朝洞外跑去了。 跑到洞口，苏小七又止了步子。心下开始纠结，她可是医生啊，怎能见死不救呢？何况这老头还给她生火取暖呢，做人不能这么凉薄吧？ 只是个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那包裹里不是还有一包系统奖励的解毒散吗？提前吃了它，应该就不会被他身上的毒素影响了！ 苏小七深吸一口气，拿出那包解毒散，仰头闷了，如战士般重新往洞里走去。 “叮——恭喜玩家获得百毒不侵称号” 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小七一愣，赶紧闭眼查看，在个人界面的下面，果然多了一个闪闪发亮的标签，写的正是‘百毒不侵’。 解毒散还有这作用？苏小七懊恼了，“哎，我怎么这么虎呢？我直接把这药给他吃了不就完了！”先给老头解毒，再给他止血，这不两全其美？ 但要是给他吃了，那自己不就亏了？这是系统奖励的，仅此一份！何况，在那片头里，她可是被毒哑了！吃了这个解毒散，兴许以后就不会再走到那一步。 怎么能这么比呢？毒不哑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她啊，搞不好会拔了她的舌头！ 哎，吃都吃了，有什么好纠结的，先去给他处理伤口吧，再晚了这人就真死了。 回到洞里，苏小七从包裹取出铜刀，挑破老头的衣裳，以便处理伤口。 看着老头的上半身，苏小七沉默了，伸出食指去戳。 这真的是一个老头的身体吗？蜜色的皮肤丝毫不柔嫩，但也全无褶皱，甚至没有丁点细纹。那胸膛的肌肉十分硬实，八块腹肌也轮廓分明。唯一不足的，是因为中毒的原因，那大片肌肤上有许多青紫的斑块。 苏小七想了下现代社会，那些走路要靠拐杖，却能在单杠旋飞的老人，光着膀子后也是一身腱子肉……这样看来，有一副完美的肌肉，似乎也比较正常，一定是这样。 苏小七又取了些止血药，嚼碎后敷在老头伤上。 ------------ 第十一章 一年约定 处理好老头的伤，苏小七就准备冒雨回家了。走之前，老头还没醒过来，毕竟失血过多，血气两亏，是需要慢慢养的。 苏小七也做不了更多的事，她将外衫脱给老头，轻轻的盖在他身上，便往家中去了。 回到院子，冯婆子正撑着伞在门口等她。 苏小七心中很暖。 家里有人等着的感觉真好，回家就有一盏灯亮着，不像现实生活中那样，无论她加班到多久，回到出租屋后，都是黑漆漆的。 苏小七要往冯婆子那儿去，身后传来一娇滴滴但刻薄的声音，“哟，冯婆子家的，衣冠不整的从哪儿偷汉子回来啊。” 回头瞅去，路上站着一五官秀丽的小姑娘，人挺好看的，可惜长了嘴。 苏小七要说什么。 “赵桂香，你这嘴皮子一张一合，坏了我姑娘的名声，我就拿扫把打死你。”冯婆子皱着眉头撑伞过来，眼神恶狠狠的瞥着那姑娘，然后迅速地带着苏小七进了里屋。 那女子怕冯婆子，看人进去了，才又开始咒骂，“本来就是，还不让人说话了。大晚上得还出去瞎晃不是偷情是个啥，没个教养，真不害臊。” 赵桂香还要说什么，老婆子一盆水泼出来，要是不赵桂香躲得及时，那水就泼她身上了。 进了屋后，老婆子才开始责问，“你去哪儿了？你的衣服呢？” 糟糕，忘记古代在意这个，她要是告诉冯婆子自己把衣服留给了一个男人，怕不是要气的她心梗。苏小七打着哈哈，瞎编了一通，总算给了这件衣服一个好去处——被野兽叼走了！ 冯婆子摇头，本以为小姐已经长大了，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莫不是……小姐还存着回苏府的心思，冯婆子眸色一沉。 进屋后，苏小七坐在凳子上，山路崎岖，她确实走累了，冯婆子站在一边，无论她如何劝说，冯婆子都不坐下。 冯婆子将苏小七照顾的很周到，烧了热水，又递来煮好的姜茶。苏小七端着姜茶，小口喝着，她看出冯婆子欲言又止的样子。 再三犹豫后，老婆子开口了，“小七，你想回苏府吗？” “婆婆，你似乎不太喜欢苏府。”苏小七放下茶杯，等着冯婆子的下文。 “是的，我不喜欢。”冯婆子眸光闪烁，“小小姐，我们就留在这里吧，淮南是不比得上京，这又是淮南的一个村落，委屈您了，可是这里安全啊。” 自苏小七进入游戏，这是冯婆子第一次叫她小小姐。 猜到冯婆子与原主的关系不简单，竟没想到是主仆。可平日两人的相处模式却像是长辈和晚辈，她早该想到的，冯婆子只是看着严肃，却从来不打骂她。 “为什么呢？”不回上京？不回苏府？后续剧情要怎么推进，她不站出去，那卓瑶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冯婆子皱紧眉头，久久不言，半晌，冯婆子抬头看着苏小七，郑重地说到，“过去发生了许多事，小小姐，那些人不是我们能对抗的，我们就在这里不好吗？平平淡淡。” 平平淡淡当然好，可也要她能平平淡淡，也要卓瑶放她平平淡淡，光是后一点，就绝无可能。 “婆婆，你知道我的性格。”苏小七这么说，是想表达自己渴望不平淡的心，这并非她的本意，可是为了去上京，也只能这么说了。 不曾想，冯婆子却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冯婆子垂眸，“是了，小小姐是个好孩子，怎么会放着杀母之仇，独自享乐。” 杀母之仇？苏小七内心慌乱无比，自己这是炸出什么惊天秘密？嗯……应当也不是秘密，至少原主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 “哎，我后悔告诉小小姐真相了，若不是那村头的赵家闺女瞎胡闹，小小姐就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能跟老奴永远住在这里，这是小姐的遗愿啊！” 赵家闺女？苏小七想着刚才外头叫骂的女子，感情之前发生过什么。 “二小姐不好对付，小小姐没有自保能力，我是不会放你回京的。”冯婆子是她娘的丫鬟，当得起她一声二小姐的，莫不是她那倒霉娘亲的亲妹妹？ 冯婆子抬起头，又恢复了往日的严厉神情，“老奴给你一年时间，若小小姐成长到了足够地步，老奴就再不阻拦。” ------------ 第十二章 再次上山 “婆婆，你还是叫我小七吧。”自昨晚苏小七答应了老婆子后，老婆子就开始较着劲，一口一个小小姐。 小小姐有志向，又孝顺，这是好事，可她总觉得难受，心里憋着劲呢。 苏小七无奈，也只好由着她去了。 天亮了，苏小七端了一锅老婆子熬得鸡汤，拿了一张毯子，又收拾了一些针线剪刀，还裹了一长布什么的，都放在包裹里，。 她寻路过去，在村档头又买了几坛子烈酒和一套男人衣服，个人界面的银两就只剩一两多了。 怕人说闲话，去买个东西，她都盘着自己的头发，又描粗眉毛抹了灰，活像一别村的瘦弱的汉子。 苏小七唯一认识的就只有赵桂香，见她甩着麻花辫从她跟前过，愣是没认得出苏小七来。 没有熟人，也就没人上来打招呼，这给她省了大麻烦。 苏小七这是要上山。 这山洞极为隐秘，因是第二回，她找起来也很顺畅。 进洞后，苏小七往里去了，老头仍是昏迷不醒，又受了一夜凉，浑身滚烫，正发着高烧。 这不算最坏的情况，至少老头儿还有气。 苏小七蹲在他身边，尽力施救，就他身上这毒，怕也没别的大夫敢上手的。 她收拾了一块地，铺上布，将老头扶过去平躺睡着。又剪下一块方布，浸湿烈酒敷在他的额头。时间紧迫，熬药来不起了，只能物理降温。 随后，她又一点点把昨日敷上去的药给剃了，老头皱了眉头，应是痛的，更痛的还在后头，她用一截布沾了酒擦拭他的伤口，直接将老头痛醒了。 老头醒来，身上没了半点力气，看向为自己处理伤口的苏小七，震惊道，“你……你怎么碰到我……没……” 苏小七穿着男装，但老头还是一眼将她认出来了。 女子温润的指腹时不时地擦过他的皮肤，男人的耳根子都红了，这毒是他从娘胎里带来的，小时候还没什么，后来就彻底爆发了，触碰他肌肤的人都死了，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被人碰到，还是一个女人。 “这有什么的，个人体质问题，我从小就百毒不侵。”苏小七一脸专注，手下不停，拿着针线就开始为他缝合伤口，面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 面上处变不惊，实则慌的一匹，苏小七心里念着，感谢系统救我狗命，这解毒散起大作用了。 “多谢。” “无妨。” 两人简单的对话后，就都不说话了。 那人倒是坚强，由着苏小七缝合，一声未哼，苏小七看了眼老头，这人是真汉子！ 伤口缝合好后。 系统提示，“叮——医术点数+1，当前医术技能点数为33”，苏小七不动神色的继续上药包扎，显然，老头并没有听到这个提示音。苏小七悄悄地松了口气。 包扎好后，苏小七替他盖好毯子，老头半睡半醒，正阖眼养神。 苏小七拿出衣服和鸡汤，闻到香气，老头才看过来，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你不能喝太多，我把这一锅都留给你，等你好些了就自己热一下，别吃冷的。” “酒给你留着，你自己蘸着布敷头上，你还发着烧，一定要把温度降下来，当心烧成傻子。” “干净衣服在这里，等你能动弹的时候可以换。” “我不能待的太久，明日再来给你换药。” 想了想，确实没什么要唠叨的，苏小七就下山了。 山上杂草丛生，苏小七在前头走着，一条长蛇在背后悄悄靠近…… ------------ 第十三章 捕蛇能手 那蛇爬到苏小七脚下，趁其不备，一口咬在她的脚踝。 苏小七吃痛，往下看去，那是一条手腕粗的银环蛇，心下大骇，这得有一米多长吧，怕是有些年生，那细密的鳞片黑白相间，看的人毛骨悚然。 苏小七吓到了，一屁股坐下去，那蛇就缠了上来，大有等她毒发、然后将其绞杀的趋势。 此蛇是把她当做猎物了，难怪山上人少，寻常人要是被这种毒蛇咬了口，定是难活了。 可是苏小七并不是寻常人啊，她有百毒不侵，就算这蛇毒性再强，对她来说也无甚影响，就是这狗东西咬人挺疼的。 想通这点，苏小七就觉得好受多了。镇定下来后，她摸出铜刀，一把捅进蛇的七寸，将其提溜了起来，提步往山下去了。那蛇先还腾着身子，奋力挣扎，但无论它如何动弹，都无法逃脱。 银环蛇靠的就是毒素，力气自也没有达到蟒蛇那种地步，可它的王牌对苏小七来说却毫无作用。这和眼镜蛇齐名的毒蛇，此刻就被一小姑娘拖着。 蛇太长了，尾巴就拖在后头，要说它受了致命伤，现在都还奋力摆着，看着怪吓人的。 苏小七双手握住蛇身，走在路上，众人都远远避开，自觉让路，生怕那蛇咬上他们。 妇人们嘴碎，就躲在后头小声议论。 “这人谁啊？怎么来我们村子，都没见过。诶！别靠太近，他还提着一条毒蛇！” “你管他谁呢！这村子里毒蛇那么多，咬死了多少人，有人帮抓还不乐意？” “真厉害，身上那么干净，想必轻而易举就制服了一条这样粗的毒蛇，衣服都没弄脏，就只粘了点蛇血。” …… 苏小七苦笑，她可啥都没做，多亏了百毒不侵而已。 要说这村背靠丘陵，气候温润，十分适宜银环蛇的生长，长的这样大的确实难见。 之前，村里也有好几个捕蛇人，都是瘸了腿没法生存的，不然谁乐意去惹这祖宗。 可现在国泰昌盛，乡下里的农户也不至于饿肚子，谁还去做这行当？等那几个捕蛇人死后，就再也没人会这技能的了。 没有天敌，银环蛇就变得肆虐，逐步成了这村中一害。 众人仰慕，这人是个捕蛇英雄。 其中不乏赵桂香，苏小七还是男人装扮，在她看来，这位小哥不仅艺高胆大，人也十分帅气。想着，赵桂香就脸红了，碍于这蛇，她也不敢上前搭讪。 然后，苏小七就在众目睽睽下，走进了冯婆子家。 众人：…… 众人沸腾了。 “这是我们村子的人？” “不会啊，都没见过！” “可能是冯稳婆的亲戚也说不定。” “不知道他成亲了吗？” 赵桂香也听到了，她的心脏突突的跳着，这人是她同村的，那她爹娘一定不会反对她们的婚事，就是那冯婆子颇为碍事。想着这些，赵桂香就小跑回家了。 看热闹的也都散了。 一青衣人拐进屋子，苏小七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手里也还捏着这蛇，一脸怔然地看着来人，此人约莫二十多。 苏小七皱着眉头，未经允许，这不是擅闯民宅吗？ “把这蛇卖给我吧。”来人开门见山。 听到这话，苏小七的眉头松了，原来是来买蛇的，这蛇确实有些年生，作用自然更大，一时情不自禁也可理解。 “你拿来做啥用处？”苏小七也不着急答应，先要问清楚，若这人用来害人…… ------------ 第十四章 卖蛇了 那人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唐突，恭敬的做了个拱手礼，解释道。 “我是镇上的李天阳，开医馆的，今天来村里出诊，临走前就看到你手里的蛇。多数人不晓得这蛇的名字，只晓得这蛇凶险，但这东西有很高的药用价值，是味极好的药材。” 苏小七眉头一挑，这倒是个收入，“你给多少。” “这样大的，我给你五两如何？”李大夫期待的看着苏小七。 一两就是一千大钱，五两可就是五千文。 像冯婆子的接生活计，寻常一胎也才几十枚大钱，这地方小，还不是天天有人生孩子的。上回那孕妇一看就是路过的富贵人家，出手大方，也才二两左右。 这一条蛇就可以卖五两…… “成交。”苏小七微微一笑，“若我以后也捉了些你收吗？” 李大夫笑了，“自然，按大小计，你冒了风险，我不会亏待你的。日后有事可到镇上的回春堂寻我。” 交易后，李大夫带蛇走了。苏小七颠了颠银子，放进包裹，日子总会慢慢变好的。 话是这么说，可苏小七还是愁啊，不知道卓瑶从什么时候开始重生，历经一世，她肯定知道自己住在这的，她会不会提前下手？ 苏小七活动了下筋骨，讲道理，这男装穿着就比女装爽，干活也利落，行事也方便。但为了不刺激冯婆子，苏小七准备卸妆了。 说曹操，曹操到。 冯婆子回来了，“小小姐，我们家来了个男人？” 听说有个男人进了她的屋子，吓得冯婆子菜也不买了赶紧回来，就怕这男人对苏小七不利。结果就看到苏小七男装的样子，当下顿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苏小七正端了盆水准备洗脸，抬头看着刚进来的冯婆子，有些尴尬，当下扯着脸皮问道，“你说李大夫吗？” “你是……”冯婆子有些愣神，兴许她年纪大了，有些人记不清了？她什么时候认识了个猴崽子，还对屋子这样熟络…… “我是小七呀。”苏小七干笑两声，“婆婆，你刚刚说的男人是李大夫吗？刚刚只有他来过。” 苏小七？苏小七！ “他们说的应该是你。”冯婆子脸沉了下去，“小小姐，你这……” 这小小姐越发离经叛道了，如今还穿上了男装？ 苏小七看向水盆，这身装扮有这样大的明显吗，除了山洞里的那老头子，所有人都没认出她来。 也就脸上化了些妆，可这身形还是同样的身形啊。 突然，苏小七生出一个想法，“婆婆，你孙子冯生从外地来投奔你了。” 冯婆子还没反应过来，“我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从家里就开始照顾小姐，并未成家，哪儿来的孙子。” “我，以后叫冯生，至于苏小七，找个理由说她离开了。” 冯婆子看着苏小七，“小小姐，你的意思是……” “障眼法。婆婆也说了，那二小姐不好对付，我们怎么知道她们会不会斩草除根呢？” 冯婆子面色大变，“她敢！” “她要不敢，娘亲也不会死了。” 冯婆子神色暗了下去，“老奴……知道了。” ------------ 第十五章 男儿身 苏小七是故意的，她不知道这小姨跟原主的娘到底有什么过往，但就冯婆子的表现来看，二人是有仇的。一提到二小姐，冯婆子总是会情绪激动，甚至激动到忽略她的离经叛道。 这冯婆子也是真的忠诚，那便宜娘都死多久了，这婆子还带着小主人的女儿，不离不弃，将她养育到十四岁。 看着冯婆子哀伤的神色，苏小七也不忍心，她上前一步，握住冯婆子的手，温声说到，“婆婆，没事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光明正大的回去。” “好的，小小姐……”冯婆子哭了，她并不是不想回到苏府，相反，她想为小主人报仇，想找出当年的真相。可她只是一个下人，又能做什么呢？小主人还留下了一个小小姐，她不能不顾一切。 但苏小七说的没错，那二小姐的势力未必查不到赵家村，她们现在还没有抵抗的能力，忍辱负重是唯一的办法。 看着冯婆子坚定的眼神，苏小七欣慰地笑了。 与冯婆子说好后，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苏小七都十分忙碌，除了要偷偷上山给老头换药，她还要跟着老婆子到处走。 老婆子带她认人，准确的说是让大家伙认识“冯生”。 苏小七觉得自己太机智了，一趟下来，这些人她也能认个七七八八。大家也都知道，冯婆子家的女娃去了镇上，而她的亲孙子来了赵家村。 一时间，许多人家都差了媒婆上门，想把自家姑娘说给这位捕蛇能手。他们可听说了，这后生的一条蛇卖了五两银子！他们一年的收成才一两多呢！ 大家也都知道，这冯婆子太不知好歹，仗着有一个能干的孙子，谁家姑娘都看不上，把大家伙一一回绝了。 其中，就包括赵桂香。 她赵桂香可是赵家村的村花！隔壁的王家村也找不到一个比她好看的，这冯生竟看不上她？赵桂香咬碎了银牙，心下决定要找一个更好的，让冯生后悔！ 苏小七可不知道这些，她做男人做的乐呵，隔壁的秀才小哥哥她也敢正眼看了，还能跟李大夫称兄道弟，多好。 但她也不知道，扮男人的决定恰好使她逃过一劫。 上京那位买了暗夜阁的杀手，目标就是苏小七。杀手来了，听说人走了，他们又去了淮南镇上，也来了赵家村，但都没有找到一个叫苏小七的女子。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那些风吹草动自然落到冯婆子眼里，她看着那些人带着小小姐的画像来问，又匆匆离去。 这不是苏府的人！想必那二小姐已经开始行动了，她要斩草除根。 终于，冯婆子下定决心，她要帮助小小姐，首要的就是让她学会当家，就跟她交代了家里的所有状况。 眼下，苏小七更苦恼了，她才明白家里是有多么的窘迫，老婆子以稳婆作营生，一胎收人几十文，来往又是乡里乡亲的，穷的人家她就钱都不收了，家里唯一的一只大母鸡，还叫她煲了鸡汤。 愁死人了，同是农民，她家那叫一个穷，别家的还能有块田什么的，但她和冯婆子这种外地来的，地都没有分到半亩，哎，可怎么办啊。 ------------ 第十六章 拆线了 苏小七有些高兴，也有点郁闷。 这是她女扮男装的第七天，这么久了，从未有人将她认出来，她高兴于自己精妙绝伦的演技，和无以伦比的化妆术，也郁闷于…… 苏小七看向自己的胸口，顿时泄了气，那叫一个平坦，平坦到没有一个人怀疑她。连杀手路过也只是多看了下她的脸，往下一看，那些杀手就放弃了。 这是件好事，可她心里就堵得慌，呵呵……她就那么不像一个女的？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换回女装，有一说一，在这个时代，做男孩子是有便利的。 趁着这几天，她上山下水的，端了好几个银环蛇的窝，大大小小的也挣了四五十两。 当然，也有麻烦。 苏小七小心地探头出去，两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就等在门口，苏小七认识，粉衣服的那个叫荷花，绿衣服的叫小翠，都是杨婶说给她的姑娘。 开玩笑，她一个女孩子，总不得娶个老婆回家吧，更何况那个荷花还有未婚夫呢！ 两姑娘回头一看，就见到苏小七，都小跑上前，“冯生哥哥，我给你绣了个荷包！” “她绣的不好，哥哥看看我给你做的衣裳！” 苏小七抽回脑袋，“啪”的一声把门关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自她卖蛇赚大钱的事被传出来后，这满村的小姑娘就恨不得把她扒了似的撵上来。 正门走不了，苏小七从院子里掰了根黄瓜，又往厨房装了些卤鸭脚，搭着板凳，从屋后的围墙翻了出去，转身朝后山去了。 “还疼吗？”苏小七叼着黄瓜走进洞里。 老头正老神在在的靠在墙上，听到来人动静后，朝苏小七这里看来，微微笑着，“你来了。” 苏小七照顾老头八天了，缝合的线并不是可吸收的羊线，不能长进皮肤里，所以必须拆线。 “嗯。”在洞口的时候，苏小七就把要用的东西从包裹里拿出来了，“我给你带了些卤鸭脚，你当个零嘴吃。接下来，我要给你拆线，有点疼，你吃些零嘴，分散一下注意力。” 老头接过包好的鸡脚，也不吃，就看着苏小七给他拆线。 看着苏小七手上忙碌，老头冷不妨的来了句，“你有什么想要的吗？”老头这一问，活像20世纪给医生塞回扣的那些人。 倒是给苏小七整不会了，原本她还是个不图回报的医生，大公无私，尽职尽责。 “我是说，无论如何是你救了我，这是救命之恩，你想要什么，我寻来给你，以作报答。” 既然人家都这么问了，她就勉为其难地提一下吧。 “咳，你有孙子吗？”苏小七两眼发光的凑上去，老头生的这么好看，他孙子也必定俊俏。 “啊？”老头给问懵了。 “我缺个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种！” 对上苏小七亮晶晶的眸子，老头突然觉得脸上发烫 “可……可能没有吧。”让老头不确定了，“要不，我去给你认一个？” “那算了。”苏小七打着哈哈，迅速结束这个话题，“你差不多痊愈了，明天我就不上来了哈。” 收尾后，苏小七就带着东西下山了。 老头盯着她离去的方向，黑暗中有人走出来，拱手跪下，“殿下，属下该死，那些人跟丢了。” ------------ 第十七章 差点被绑架了 “起来吧，就算没抓到人，我也知道是谁，除了我那二皇兄，谁会这么无聊盯着一个毒虫不放。”老头自嘲地笑笑。 黑衣人皱了眉头，就听不得殿下这样说，他自小就在殿下身边了，知道殿下是怎么过来的，眼里带上了疼惜，“殿下，你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无所谓了，这么多年我早习惯了。”老头接过下属递来的手套，慢慢戴上，“楚辞，你回去给母妃报个平安。” 这手套是特制的，套上它后，殿下就可以正常触碰到别的活物。 “殿下不一同回去吗？” 老头笑了，“有个人放心不下，想去看看。” 这笑倒是温和得很，但看的楚辞眉头大跳。 楚辞退下了，他知道自家殿下说的是谁，那个来山洞的小伙子，给殿下拆线时他就到了。 见到有人能触碰到殿下还平安无事，说是百毒不侵，他也觉得很震惊，可是更令他震惊的是那人说的话。 一个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要劳什子的夫君？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哦老天爷啊！他家殿下不是被掰弯了吧！从此成了大兴国的一个断袖？ 再看他家殿下的脸，确实红了啊红了喂！靠！ 不行！他不能让他家殿下成为大兴国的笑话！楚辞觉得很无力，他抬起头，进京前，他要办件大事！ 告退后，楚辞快速的跟上去，那少年还没走远！他要去绑了那人，当然，他也不会做什么，毕竟那是他殿下的救命恩人。 但是，他一定要敲打一下这混小子，让他好生说话，别动不动就勾引他家殿下。不知道他家殿下未经人事、纯情的很吗？ 快了，快到了，已经能看到人了。 那小子半蹲着，在做什么呢？起来了起来了，那人甩着一条鞭子一样的东西四处打着，嘴里还骂着，“狗东西！你又咬我！” 忽然，那东西脱手了。 楚辞脚步一顿，怔愣的看着前方，一条黑白相间的飞来砸他脸上，蛇啊！那东西是条蛇啊！他最怕蛇了…… 这蛇被摔懵了，此刻正挂他脖子上，神不楞登的探起头来，冲他吐信子，楚辞瑟瑟发抖，脑内一片空白。 那人一路小跑，伸手捏住蛇头，赶紧把蛇拽下来，一脸抱歉，“对不住啊，老兄，我正逮蛇呢，你离远些，这蛇剧毒，被咬一口人就没了。” 剧毒…… 然后，就看到苏小七掏出铜刀，一把削了蛇头。 血腥，太血腥了！ 楚辞要晕了，他一路狂奔，朝上京去了，等他回到王府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嗯？他不是去绑人的吗？ 冷静下来后，楚辞安慰自己，不是他不为殿下着想，实在是……这小伙子人还不错，有胆识，武艺高强。 高强？呵呵，这话要是叫苏小七听到，又要骂娘了，屁来的武艺，不就仗着百毒不侵抓个蛇嘛？没见她身上这么多伤口吗？全是这些狗东西咬的！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至于苏小七这边，刚摔了个狗吃屎，楚辞狂奔而去的时候，她啧啧称道，这小郎君跑的真快，轻功真好，要是她也会些三招两式就好了。 ------------ 第十八章 差点又被绑架了 走在路上，苏小七四处张望，树林里隐约见些人影，许是她在这儿捕蛇的缘故，这山上也有村民来砍柴的。 以往，这山上的银环蛇过多，村民们也不敢上山，柴禾都是去别村买的，这下好了，少了这项开支。 苏小七这样想着，步子也轻快了许多。突然，她眼前一黑，一棍子叫人砸晕了。 他娘的，那些人不是来砍柴的！ 苏小七幽幽醒来，揉着自己被砸肿的后脑勺，往前看去。 有三人被捆在一起，搁她跟前坐着，中间那人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又气呼呼地往旁边看去。 这人……好像叫狗栓？赵二家的宝贝孙子。身旁那两个是他的跟班，一个叫赵全，一个叫赵能，也都鼓着眼瞪她。 “识相的话就赶紧放了我们！不然…不然……”赵能瑟瑟的说着，语气里还带上了哭腔。 赵全倒是有些骨气，白了眼苏小七，对赵能说到，“你跟他说个屁，要杀要剐就赶紧！废话少说。” 好家伙，这些日子她乖的很，招谁惹谁了。 苏小七顺着狗栓的目光往旁了去，一约莫八尺高的好男儿正背对她，宽肩窄腰的，啧啧，一看就是个俊逸非常的侠客，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吧。 那人转过来了，嗯？怎么是洞里的那老头？ 梦想破灭了，苏小七半笑不笑的神情凝在脸上。 “你没事吧？”那人出声。 苏小七扯着脸皮干笑，“没事。” “我路过时，见这三人鬼鬼祟祟地跟着你，就来看看。”言简意赅，这三人是想绑架她的。 “多谢。”好吧，她的感情线还没来，先料理眼前的事吧。 苏小七爬起身来，蹲到狗栓跟前，目光冰冷，“栓哥，你说我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搞我。” “你都抢我媳妇儿了你说呢！”狗栓颇为激动，他想将痰吐到苏小七脸上，下意识地瞅眼老头，就吐到旁边去了。 老头一愣，若有所思的望向苏小七。 苏小七也雷住了，讲道理，她一个女孩，能抢谁老婆，她也没那功能啊，“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抢你媳妇儿了！” “冯生，你别跟我装！大家都知道，荷花本来是说给我的媳妇！你非要横插一脚，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这叫横刀夺爱！”见老头没干涉，狗栓继续叫嚣，“今儿也是你运气好，有人帮着你，你等着，我就不信这人一直在你身边。” 狗栓唾沫横飞，吓得苏小七连连后退，生怕那唾沫星子飞到自己身上。 苏小七扶额，那荷花是有个未婚夫来着，这都是个什么事儿。 “其实吧，我喜欢男的。”苏小七抬头。 看着惊呆的三人，老头笑了，这丫头真是…… “所以吧，我觉得比起荷花，你应该担心自己。”苏小七调侃，眸子里尽是狡黠，“要不，咱俩试试？” 这语气，给三人恶心的。 老头的脸瞬间垮了，不知哪里飞来的石子，打断绳子，那三人挣扎起身，仓皇离去，仿佛身后有恶狗似的。 苏小七看向老头，这石子分明是他打出来的。 “手滑。”老头一脸坦然，“你要去哪，我送你。” “要去镇上。”苏小七捡起脚边的银环蛇，向老头展颜一笑，“有劳了。” ------------ 第十九章 危机！蛇没了 赵家村到镇上是需要一点脚程的，现在还是上午，若是平时，苏小七就走路去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身边还跟了个大伤初愈的老头。 咬咬牙，苏小七叫了驴车，交了两人份的铜钱，带着老头去镇上了。 “还没问过怎么称呼你。”下车后，苏小七同老头搭话。 老头顿了顿，“你叫我顾渊吧。” “你姓顾？那可是皇姓！”说这话的是赶车的老杨，给苏小七介绍姑娘的正是他媳妇，他家也没田地，所以在这里赶车，载人去镇上，以维持生计。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古渊。”老头笑笑。 管他姓什么，老杨挥挥手，牵着驴车往回走了。 苏小七看了眼老头，不，她可没听错，老头说的就是顾渊。他的般行为，应是有什么苦衷，苏小七也懒得戳穿，“原来是古前辈。” “我在这等你，快去吧。”顾渊知道苏小七是来卖蛇的，这里离回春堂也不远了。 苏小七点头，独自去卖蛇了。 李天阳不在医馆，苏小七就把蛇交给了管事。 从回春堂出来，苏小七颠了颠手里的一两银子，她现在有52.6两，都是捉蛇换的。说起来，她都有两天没逮到蛇了，今天逮到一条，也没多大。 难道……山上的蛇都叫她捉没了？ 苏小七苦恼了。 钻钱眼了，大小都没放过……也没想过持续发展，哎，失策。 这收入怕是不持久了。 顾渊站在门口等她，看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出口问道，“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没呢。”‘咕’，苏小七肚子叫了，尴尬…… 顾渊瞅了眼苏小七，微微笑道，“走吧，去吃饭，我饿了。” “算了吧，我还是回家吃去。”苏小七将银子揣入怀中。 这镇上的东西卖的老贵了，还不咋好吃。 上回，她去一家饭馆，说开个洋荤，钱倒是花了不少，就那清淡的口味愣是让她没吃的完，这游戏里分明也有辣椒，都不知道往里放，好好的调料竟然只在药铺里才有。 苏小七叹气。 “我请你，别客气。”顾渊只当苏小七不舍得花钱，拉着她往最大的食肆去了。 苏小七哪儿拽得过顾渊，只好认命的跟去，算了，被宰的不是她，出钱的也不是她，去就去呗。 进了食肆大门，苏小七震惊了，之前只奔着钱来的，都没留意到，这淮南镇上还有这样装修的食肆。 这食肆可有三层，除了大厅，楼上的都是包间，就是没什么人，顾渊拉着苏小七进了最上层的包间。 刚才小二带着他们，苏小七不好意思拉回顾渊，现在小二点餐下去了，她才凑到顾渊跟前，“老古，你带够钱了吗？交个底，我身上可没有那么多银子。” 顾渊笑了，“你且敞开肚子吃，多少都算我的。” 苏小七这才认真的打量起顾渊，敞开吃？什么家庭啊？自己这是救了个贵人？ 回想那日，老头穿的低调，那料子却是极好的。 现在看来，老头也换了身行头，一身上玄色袍子，搭着大马靴，也不像个风餐露宿的侠客。这厮怕不是某个大府里的管家吧？ 那肯定有钱，中饱私囊干顺了，还差这些？ ------------ 第二十章 黄金烤鸭 菜还没上来。 顾渊问道，“丫头，你怎么想着女扮男装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妮子还穿着一身绿色衣裙。 苏小七撑着脸，没好气地回，“那你为啥说自己姓古啊。” “咳，我是因为被人追杀。” 顾渊倒是坦诚。 “巧了，我也是。” 顾渊皱眉，“谁追杀你？” “我哪儿知道。”苏小七知道，但是能说出来吗？人心隔肚皮的，她这儿才说，顾渊转头把她卖了可咋整。 顾渊沉吟，“这样啊，不然……我教你些功夫傍身，你学吗？” “下回再说。”也算直白的拒绝了，苏小七有些尴尬，倒不是她不想学，可这老头自身难保，遭人追杀成这样，能有多厉害。 就不必浪费时间了，她还要想着怎么赚钱。 苏小七这样子就是不想，老头也没继续提这事儿了。他想着，姑娘家不愿意也正常，那就再待一段时间，等她没啥危险的时候再离开，就当作报答了。 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 菜已经开始上了，先是些开胃小吃，倒是安排的不错，随着就是一道烤鸭，小二站在一边介绍，“这是小店的招牌菜——黄金烤鸭，客官尝尝。” 所谓的黄金烤鸭，就是刷了一层油入炉烤得，烤了阵子后，又拿出来刷层油。 苏小七夹了一块，肉太柴，皮太腻，当下苦着脸对介绍菜系的小二说，“后面的没做就不慌上了。” “怎么了，客官？”小二很诧异，“我们家的黄金烤鸭一直都是倍受好评的。” 招牌菜就代表了一家店铺的基本实力，这第一道烤鸭就这样，后面也不必说了，就不要浪费银子了。 看来，装修的好的店铺，味道不一定好。 顾渊也夹了块放进嘴里，“我觉得还不错啊。” 苏小七仰头看着小二，“你家后厨在哪里。” 要是小二那么说也就算了，顾渊也这么说，苏小七要让他们开开眼界。 小二看了眼顾渊，后者点点头，这才领他们去了后厨。 苏小七早就盯着食肆了，要没人带着，别人也不肯轻易让她进后厨，这才耽搁了下来。 在现代的时候，菜谱她背了不少，可除了家常小炒，硬菜嘛她就只会一道，北京烤鸭，好巧不巧，现在能派上用场了。 到了后厨，苏小七要了一只鸭子，麻利的处理好，然后腌制、吹气，刷上蜂蜜，就烤上了，之后她又和了面糊烙了饼子，调好酱料，切上根黄瓜大葱，就等着鸭子了。 顾渊看的眼都直了，这妮子还会这些？ 苏小七倒没在意，这北京烤鸭是她在大学的时候学的，为了追一学长，那男孩儿喜欢各种美食，尤其是北京烤鸭，苏小七就去学了，当她把烤鸭送到学长跟前时，人家已经谈了恋爱。 受了这样打击，苏小七就再没想过谈恋爱，也并非没有追求她的男孩子……如此想来还真是可惜，到了二十六岁，她都一直单身，这就在游戏里了，也不知道以后还出不出得去。 这时，烤炉内的香味已经出来了。 ------------ 第二十一章 北京烤鸭 食肆里的大厨就在一边待着，看小二带人进来，他们是要骂人的，但又看到苏小七身后的人，只好将心里的不愉快压下去。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生意，他们也乐的轻松自在，就是再这样下去，这食肆怕不是要倒闭了，心里也略微有些忧愁，外头可拿不到这样高的酬劳。 炉中的香味一出，那些大厨的脸色都变了，完蛋嘛不是，刚刚还瞧不上这瘦弱的小伙子，现在看他做出这样的菜式，那主家不得开了他们请这小伙？ 因着这些小心思，他们更加不安逸苏小七了。会烤了不得？这小伙手上都没茧子，一看就不是久在厨房的人，她一定不会片鸭子。 刀功可是基本功，在这上头总能掰回一局，厨子们乐的看笑话。 可苏小七是谁啊？她可是医生，本科五年、硕士三年、博士三年的医生，没怎么握过菜刀，还不能握过手术刀了？别说片鸭子了，她甚至能把鸭骨头剃的干干净净。 厨子们都惊呆了，这小伙子，速度差些，可刀功也不赖啊……当下哭丧着脸，又使劲憋着，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看的苏小七想笑。 害怕这些人不知道怎么吃，她还将烤鸭一个个包好，裹上大葱黄瓜，又沾上酱摆好一盘。 “叮——厨艺点数+1，当前厨艺技能点数为3” 系统提示音响了，苏小七手上一抖，说实话，到了现在她都还没有习惯，每次声音响起的时候她都怕人听见。 之前卤鸭脚鸡脚来吃的时候，她都是背着冯婆子的。那两点技能点数也正是那时候加上的。 苏小七调整了表情，微微笑着： “时间仓促，就随便做了做，要是换上肥一些的鸭子，腌制的时间再久些，味道就更好了，鸭头鸭脚这些可以用来做辣卤或者五香，骨头可以用来炖汤。愣着干啥，尝尝？” 苏小七发话后，众人上来各拿了个卷好的烤鸭。 这吃法，是他们第一次见的，入口的味道也是极好。 众人皆是一惊，那首厨甚至还想哭了，好好吃…还想再来一个…… 最淡定的还是顾渊，他对愣在一边的小二说到，“去唤掌柜的来。” 小二接命，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剩下的烤鸭，就转身去叫掌柜了。 “你这是干啥？”苏小七小声问顾渊。 顾渊笑笑，“帮你赚钱。你以后就不用去抓蛇了，危险。” 苏小七被顾渊的笑糊了眼，靠，这老男人长的真好看啊，还动不动就笑……就是年纪大了些…… 不一会，掌柜的就来了，看到顾渊后，掌柜向他作了揖，又看向苏小七，“小兄弟，小老儿姓周，是这食肆的掌柜。” “周掌柜好。”苏小七问好。 “事儿我听说了，但这味道我需要尝尝再做定论。” 苏小七听得迷糊，什么事儿？她是想跟食肆合作来着，可她还什么都没说呢，但也伸手作邀，“请。” 周掌柜夹了个卷好的烤鸭，细细打量，又放入嘴里一尝，他的眼睛都亮了。 “不知小兄弟是否愿做小店的厨子？”周掌柜面向苏小七。 搁一边的大厨脸都黑了，偏偏还不敢说什么，最担心的事果然来了。 接着，他们就听到苏小七说到，“多谢掌柜的美意，但我实在担不起大厨一职，且不说我火候刀功皆不如贵店的，我住的也十分偏远，家里又有婆婆需要照顾……” ------------ 第二十二章 入股月华台 厨子？苏小七才不当呢！周掌柜这是给她拉仇恨来了，且不说苏小七做不做的下来，没看到身后那几个大汉的神情啊，这要抢了别人的活儿，以后的日子怕也难办了。 再说了，从事餐饮行业，每日凌晨就要开始准备了吧，苏小七自问起不来，会做的也没几道菜，还是别丢人现眼了。 苏小七的拒绝，似在意料之中，周掌柜这么说，也是有私心的，当着厨子们的面说这话，也好警醒他们，做事勤快些。 周掌柜朝苏小七拱手，“小兄弟，我们去包厢谈吧。” 接下来，就不是厨子们能听的了。 于是，顾渊和苏小七就随周掌柜去了包厢。 小二斟过茶后，就退出去了。似乎还撞到了谁，小二训斥，“诶，别毛手毛脚的，你慢着点。” 那人连连称是，就迅速离开了。 这只是个小插曲，众人也没放在心上。 周掌柜客气地笑笑，“小兄弟，既然你不愿意做厨子，那么，要不要考虑将配方卖给小店，价格好商量。” 这正是苏小七的打算。 顾渊开口了，“你觉得出多少好？” 这话是问周掌柜的。 周掌柜看向顾渊，“您觉得一百两可行？” 太多了！苏小七震惊了。 以往在小说里看到过，女主凭借着惊人的厨艺征服饭馆老板，然后一举走上人生巅峰。 当时还不觉得，等到她自己穿到游戏后，才发觉挣钱是多么的难，这也是她没想过买田的原因。 在乡下的话，也就只有捕蛇最赚钱了，那也是用命在拼搏啊！多亏她有百毒不侵的外挂，不然铁定是要扑街的好吗？ 要她靠种田养家，几文几文地攒，一年才凑得够一两银子。所以关于这配方，她就没觉得能卖多少，但应该比银环蛇贵些。她只打算要个一二十两的。 可周掌柜说一百两…… 顾渊想也不想地回到，“太少。” 少？刚刚顾渊是在说少吗？苏小七突然觉得自己没出息，游戏外就是一副穷酸样，到了游戏里还是穷酸。 周掌柜也不气，“还没说完，小店可以在月底给小兄弟分红，一成如何？” “三成吧。”顾渊追加。 周掌柜这才变了脸色，似乎在沉重的思考，“这……只是一个配方，似乎不值得。” 苏小七补充到，“这样吧，每个月我都写个配方给贵店。” 一个配方不够，那每月一个呢？当年为了追那学长，苏小七背的菜谱多得很，虽然不会做，但她能纸上谈兵啊！ 实在要操作的话，那不是还杵着几个厨子嘛？ 顾渊笑了，自己是在给她谋福利，这丫头倒好，太过实诚。 “成交。”周掌柜做事向来稳妥，他在这月华台也待了好几年了，就算主家施压，他也不会轻易妥协，他是真的想改善食肆的经营情况，而不是雪上加霜。 要是主家逼的狠了，干脆就辞职算了，免得眼睁睁看着月华台倒闭。好在这小伙子并不贪心，也没有狮子大张口，他倒是有些期待月华台的未来了。 周掌柜很满意，差人取了一百两的银票给苏小七，让她写下配方，双方又立了字据，这事就算成了。 ------------ 第二十三章 两人遇险了 出了食肆，两人顺着大街往镇口去了。 苏小七将银票放进怀中，实际上就放进了包裹，银两那处直接更新成152.6两。 她打开字据，边走边看，一脸的不可置信。自今日起，每个月底，她都可以分到月红了？ 这食肆叫月华台，听着名字就很文雅，如今，她也是这家食肆的一个东家。也不算，顶多就是个小股东，但也不错啊。 这福利，得够她抓多少蛇了！ 感谢穿书大佬，感谢重生女主，哦不，应该感谢顾渊。 “今日多谢你替我周旋。”苏小七将字据折好，也放入怀中，真诚地向顾渊道谢。 讲道理，她只是22世纪的普通医生，寻常时候也就上个手术台，做几台手术。 做生意什么的，那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要不是顾渊，她也会去其他店家推销烤鸭的配方，但绝对不会有这样大的收益，奸商奸商，无商不奸呢。 店家自然会最大可能的压低成本，她怎么可能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 如此说来，顾渊是帮大忙了。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桥上。 “若你不松口，那掌柜的也会同意给你三成的。”顾渊眯眼笑着。 “那就不好了，周掌柜人也挺好的，要太多了我自个儿都看不过去。”话又说回来，苏小七才想起来，“老古，我们好像没给饭钱！” 一码归一码，虽说两人已是合作关系，可那店家也没说要免了这单的费用。他们就这么出来了，也没人拦着。 “没事儿，我开的店，你随便吃。” 顾渊轻飘飘的一句愣是让苏小七走不动了。 等会儿？这是顾渊的饭店？ 这是顾渊的店？！ 难怪呢，那些人对他都那么客气。那后厨说进就进，月底分红说涨就涨。 不是，店里都冷清成这样了，他还给自己涨价呢？一成不够加两成的……说好的无商不奸呢？ 顾渊笑的极其温柔，“刚刚没说，害怕你狠不下心来讹我，结果你还是没讹我。” 这算什么……顾渊的操作越发让人看不懂了。 苏小七还想说些什么，就见顾渊扑了过来，将她推开。 一支箭擦过顾渊的肩膀，直愣愣的钉进桥上，整个箭头没入桥身，发出嗡嗡的颤音。 “有……有人要杀我？”苏小七的脸吓得煞白。 “不，是冲我来的。” 冲顾渊去的，那朝她射毛线的箭啊。这该死的无差别打击，射箭的人都瞎了吧！ 此刻，又有五六支箭朝她射来！ 顾渊拉着苏小七堪堪避过。 “你没事儿吧。”苏小七有些担心，顾渊的伤还没好全，现在多半又崩裂了。 “无妨。”顾渊的面容变得严肃，别说他带着一身伤，还要照顾到苏小七，确实有些吃力。 许是见他招架不住，三五蒙面之士就这么出来了，身后也有几个黑衣人，那箭正是他们发的。 “可能需要你跟我一起跳个水了。”顾渊盯了下桥下的河面，又朝苏小七看了眼。 进退两难，又带着她这样的拖油瓶，跳水是最好的办法。 “可我不会游泳啊！” 前后来人拔出大刀，一股脑地冲了上来，来不及了，顾不得苏小七的意愿，顾渊拉着她一起跳入水里。 ------------ 第二十四章 水下的‘幻觉’ 入水后，苏小七因重力往下一坠，又顺着水压向上一浮。 本就胆小的她一下子失去重心，就不停地扑腾着四肢，为此还呛了好几口水，。 顾渊紧跟其上，伸手一捞，将她护在怀里，两唇相贴，苏小七终于平静下来。 当然，只是面上平静，脑内早就是狂风暴雨、雷电霹雳。 这是她守了二十六年的初吻啊！！！！没有心跳，没有脸红，甚至还在生死边际，她的初吻就没了！被一个老头子夺了！ 最终，经过强烈刺激的苏小七大脑死机了。 见她没事，顾渊拽上她，欲往岸边游去。 一支长箭呼啸而来，射入水中，生生逼停了顾渊。顾渊揽住苏小七，令其稳稳地停在自己身边。 苏小七的心猛得一紧，她看到了，那箭从他们面前打下去，射箭的人力气明显大于之前的，仅差一点，这箭就射到顾渊身上了。 那些人赶到桥边，何止晚了一步，人已经下水了。气急败坏的领头，踹了身边人好几脚，他愤怒得低吼，“放箭！别让他跑了！” 于是桥上又射来不少箭矢。 顾渊拖着苏小七，努力避着。 入水的箭实在太多了，顾渊身上的伤也越发多了起来，暗红的血散进水里，把水底染的通红。 那些人不敢下水，想必是知道顾渊身上带毒的，他们只在桥上射箭，也对，仅仅如此，也可以耗死他俩。 顾渊伤得越来越重，但在他的保护下，苏小七仍是完好无损。她难过极了，若是带着自己，顾渊肯定就逃不掉了。 领头又搭上一箭，对着水下血最浓的地方射去。 这箭破开水面，正朝顾渊背后射来，苏小七推开顾渊，没了顾渊护着，她刚好就怼上这箭，被射个贯穿，往水下沉去。 闭眼前，她还看到顾渊一脸焦急地朝她游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看见，顾渊的脸上干干净净，没有老年斑，也没有那撇胡须…… 身体越来越沉了，自己要死了吧，苏小七重重地闭上眼睛。 疼，脑瓜子疼，身上也疼。 “小小姐，小小姐！”这么叫她的只有冯婆子。 苏小七缓缓睁眼，似乎回家了。 她想要坐起来，一动又是一阵抽疼，往下看去，受伤的地方已经被包扎好了。 她记得自己中了一箭，还以为要死了。 顾渊最多只是个NPC，一串数据而已，但苏小七就是放心不下，没法见死不救，也没法心安理得的拖累别人。 现在想来，还是一阵后怕。 冯婆子俯下身来，双眼通红，“小小姐，你可醒来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救我回来的人呢？”在冯婆子的帮助下，苏小七坐起身来。 “谁？”冯婆子皱着眉头，眼上还挂着泪水，“昨日我上门去接生，回来后就看到你躺在院子里，浑身是血，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嗯，知道了。” “你醒来就好了，好生养着，哪儿都别去，女孩子身上不能留疤的。”冯婆子给苏小七递了杯水，“小小姐，我还有一胎需要上门，就没办法照顾你了，锅里做了饭，你记得热来吃。” ------------ 第二十五章 赵桂香跳河 冯婆子交代完就走了，临走前还十分不放心地频频回头，看了好几眼苏小七。 哪儿都别去？怎么可能。 冯婆子前脚一走，苏小七就下床了，身上还是好疼，好在那箭没有刺过心脏，不然她现在就已经死了。 她剪好长布，并着伤药一起放进包裹，又去村头买酒。她记挂着顾渊，一定是顾渊救了她。她要去找顾渊，她想去看看顾渊究竟有没有胡子，那幻觉是否真的是幻觉。 出了大门，苏小七奔着村头去了。 门口就是一条大河，想必和镇上那条是通的。岸边还浮了些翻肚皮的死鱼，那些死鱼身上带着青紫色，是被毒死的。 她蹲过去，将死鱼草草的埋了，怕被人捡回去吃了。她坚信顾渊还在这里，要是有人吃了这毒鱼，闹出麻烦，顾渊的事也就藏不住了。 保护顾渊，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路上偶有村民，见到她也只是笑着打个招呼，并未上前关问几句，想来是不知道她受伤的事。 顾渊怕不是直接带着她游到她家门口，这才未叫人发觉，啧啧，这人的体力可真行。只是他的血让鱼吃了，毒死了三五条搁那儿摆着。 如此想来，倒也说得通。 顺着大河，村口也是这个方向。 走着走着，苏小七瞅着不对劲儿。河前站了个女子，嘤嘤哭着，好家伙，这不是赵桂香吗？ 管她呢，就前几日，她都还跟自己有过节呢。苏小七不打算多管闲事，继续往前走着，就是这眼睛忍不住后瞟。 卧槽，赵桂香要往河里走去，这是要寻死路啊！ 苏小七赶紧上前，“你干啥呢？” “你莫管我的事。”赵桂香已经站在水里了，看到来人是冯生，赵桂香难为情的别开脸。 她喜欢冯生，可是冯生拒绝了她，她本想着要嫁一个更富贵更英俊的男子，眼气冯生。可这村里挑来挑去，只有冯生最秀气，连他隔壁的秀才也是比不上。 且不说她看不上那秀才，那秀才的娘也看不上她。她心里思念冯生，荷花和小翠常常去找他，她也想去，但出于自尊，一直忍着。如今又见到了，赵桂香心里觉得委屈，呜呜地又哭了起来。 苏小七叹气，走下水去，一把抱起赵桂香，将其带到岸边，这给赵桂香整呆了，脸红了大半。 “女孩子要爱护自己，别成天站在水里，伤身体。”苏小七放下赵桂香，对她笑道，“这是咋了嘛，你告诉我，兴许我能帮你。” 问到这里，赵桂香的脸色一白，低着头小声回答，“爷生了病，看病要花五两银子，奶拿不出来，哥哥说把我嫁给镇上的老爷做小妾，就有钱了……” “哦，这样啊。”苏小七从怀里取出十两，递给赵桂香，“拿去给爷看病吧，多的给爷补补身体，改日我来看看爷。” “这怎么使得！”赵桂香还要推拒。 苏小七将银两塞到她手里，“这有啥使不得，我给你你就拿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早点回去吧。” 看着苏小七的背影，赵桂香哭了，捏着手里的银子，转身往家里去了。 ------------ 第二十六章 她又死了 不骂人的赵桂香，还挺可爱。 苏小七买了十几坛烈酒存入包裹，心里想着，毕竟是女孩子，能坏到哪里去。 就是这十两银子出得挺肉疼，算了，要是用钱就能帮助一个人，避免她的灾难，那也没什么。 说起来，这古代的女孩子确实挺难的，想嫁给谁都不能自己做主，就跟货物一样，说卖就被卖了，真是个小可怜。 突然，一个描着大妆的女子浮现脑海，是片头里出现的卓瑶，苏小七觉得脖子一寒，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女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好吗！ 想着，苏小七就加快了脚步。 她要去后山看看。 那里人迹罕至，银环蛇少了，村民们偶尔也会上山砍柴，但不会去到深处，顾渊要藏身的话，肯定会去那里。 她找遍了后山，也没看到顾渊，于是，她抱着侥幸，顺着老路又走到了山洞，或许，顾渊会回到这里来。 苏小七走进山洞，一股粘腻的寒冷如蛆随附，她情不自禁的发起抖来，这里有杀气。 洞中情况明显不同了，顾渊在这里住了七天，除去第一日她有帮着简单的收拾，之后都是顾渊自己打理的，无论何时，这里都保持着干净整洁，何时这样杂乱，肯定有外人来了。 那草垛上还有一片血迹，顾渊确实回来过。 就在此时，两个黑衣人附上来押着苏小七，其中一人踹她一脚，苏小七闷哼一声，跪在地上。 黑衣人的力气很大，苏小七挣扎不得。 随后，一双金丝云靴出现在她跟前，一如片头里的皇后那样，此人身份必定尊贵！ “大爷，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路过的，求你放过我吧！”苏小七闭紧双眼，真倒霉，这是撞上大事儿了。 “是个聪明人，可是，就算你不看我的样子，你也会死。”那人出声了。 不知为何，这声音格外熟悉，一听到这个声音，苏小七觉得心脏都疼了。 苏小七只好睁眼，看向这人。反正要死，不如做个明白鬼。 这么一看，苏小七震撼了。 此人像极了顾渊，不，他不是顾渊，他的轮廓更加分明，眉眼也更加强硬。 顾渊要柔和得多，五官也更加耐看。 但这人身上的气息，让苏小七觉得十分不舒服，心中奇奇怪怪的悲伤也都涌了上来，心脏更痛了，要说刚刚像是蚂蚁啃食，现在的痛就像万箭穿心。 这幕给押着苏小七的人搞蒙了，他们还没做什么呢？这小伙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看着喘着大气的苏小七，这人皱了眉头，明显嫌弃地后退几步。 得领头同意后，黑衣人也松了对苏小七的禁锢，由着她瘫在地上。 “殿下，要杀了他吗？他就是桥上和目标一起跳水的人。”其中一个黑衣人请示到。 “做干净点。”那人轻蔑的看向苏小七，然后跨步出去了。 苏小七还没反应过来，黑衣人拔刀一过，她的脖子就被切破了。她是医生，自然知道颈动脉被切破的后果。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微热的血涌进喉咙，视线也越来越暗。她至死都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死了。 ------------ 第二十七章 再见‘苏钰’ 这次的死，令苏小七觉得奇怪，没错，她还能觉得奇怪。 血液流去，身体冰冷，她不能动弹也不能呼吸，但她还睁着眼睛，她还能看到。 她看到自己被抬了起来，那些人将她带到后山深处，这是她不敢来的地方，她知道这里有野狼出没。 她还能听到。 “也不知八王爷哪里得罪了殿下，殿下竟亲自追到了这里。” “嘘，主子的事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 “知道了知道了。” “就丢这儿，我看了那边有狼的粪便，到了晚上，狼就会出来。” “那我们回去复命吧，陛下急召，殿下还赶着回去。” 那些人走了，苏小七被丢了下来。 他们打的算盘很好，将苏小七丢在这后山，喂食野狼，渣都不剩，可不就是处理的‘干净’吗？ 夜幕已到。 苏小七的血已经干涸了，血液引来不少虫蚁，它们欲要爬进她的口鼻，爬进她的衣服。 一只大手挥来，赶走那些虫子。 苏小七仍然可以看见，这是一个白袍男子，模样生的很像苏钰。 “别看了，我就是苏钰。”男子蹲在她身边，撑头想想，“不，也不是苏钰。我叫程东南，游戏中心的负责人之一，我们上次见过。” 哦，那个告诉她完美结局的游戏指导员啊。 苏小七盯着程东南。 “你死的真惨。”程东南扶起苏小七。 没了生机的苏小七就像一个破布娃娃，脑袋无力地耷在一边，她看不见程东南了。 “我也死的挺惨的。”程东南揽起苏小七，看向月亮。 “我被骗了，游戏中心的目的不是做出《重生之毒妃归来》，他们是在捕捉一个意识，一个仿真人的意识，而你是唯一一个跟这个意识有关联的人。” 仿真人？她什么时候接触过仿真人了。 苏小七的头靠在程东南身上。 “他们用金钱骗你来，然后想通过你引出这个仿真人，这仿真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人类世界的高端智慧，进这个游戏，他多半被自己格式化了记忆。 骗过自己，才能骗过其他人。我发现了中心的秘密，所以被他们杀了。临死前，我逃到自己留的退路里。 放心，你的身体被我偷走了，放在一个新的公寓。也别担心，游戏的流速和现实中不一样，等你达成结局后，外面也才过了一两天，不至于饿死的。看在我做了这么多的份上，你要是还能出去，就去祭奠一下我吧。 给你最后的提示，卓瑶被中心强化了，她是不死之身，你要做的，是杀了她。” 靠？卓瑶被强化了？不死之身？要不要这么猛！未卜先知加不死之身？这是什么惊天外挂！ “我能救你一次，也只有这一次。”程东南扶着苏小七站起身来，令她站在自己面前。 无法操控自己的苏小七只能疲软的仰着头，根本无法站直。 “说到底，游戏里的你，也只是一串数据而已，我的灵魂足够修补你这串数据了。” 程东南身上微微发光，苏小七闭上眼睛，轻轻的浮了起来。 她听他说到，“今后一定要注意，可没人能复活你了。” ------------ 第二十八章 重生 程东南消失了。 他化作一串数字碎片，消散在夜空。 苏小七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有一个妹妹，小时候走散了，要是她还活着，也和你差不多大了吧。” 程东南做的是代码修复，他替苏小七恢复了破碎的数据，苏小七的心血开始重造，心脏也开始跳动，连最起先的箭伤也被修复了。 苏小七恢复了最开始的状态，她哪里都不痛了，除了心脏。 她晃动着睫毛，隐约有醒过来的趋势。 一匹落单的狼正注意着这边，它已经饿上三天了。 苏小七睁开眼睛，平淡无波地坐起身来，眸子里却是翻涌的深沉。 刚才见到的，听到的，她都还记得。 程东南牺牲了自己，救了她。 她恨自己的莽撞冲动，恨自己的无能平庸。若不是她轻易地陷入险境，程东南何必牺牲，至少他还能活在游戏里。 她想着程东南说的话，现实生活中的游戏中心，以及那个产生自我意识的仿真人，还有卓瑶。 远处窸窣作响，像极了风吹过来的声音。 但，现在无风。 苏小七心里正火着，她也看到了那双灯笼一样的瞳孔。 那狼朝她这里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绿眸中满是谨慎和欲望，它作出捕猎的姿势。 苏小七曲着半条腿，跪在地上，一手背在身后，握着刚取出的铜刀，也伺机给它一击绝杀。 两者相互僵持，都在等对方露出破绽。 最终，孤狼等不及了。 它收缩后腿，猛地弹起，朝苏小七扑过来。后者猫腰屈身，躲了过去，又一手拦住狼脖，提刀上前，狠狠地插在它背上。 狼失去先机，想要逃脱，却是来不及了。苏小七一个推拉，将狼压在身下，拔出铜刀，又捅下去，连插几刀后，狼终于绝了气息。 “叮——武术点数+5，当前武术技能点数为5” 她以为武术的开启点应该是学习功夫，没想到杀狼也可以增加点数，增加的还这么多。 在这之前，无论她做什么，点数都是一点一点增加的。 这一下就增加了五点，说明有些事件是隐藏任务，要是完成了，就可以翻倍增加。 苏小七闭眼查看，个人面板上，银两还剩141两，技能面板上，医术值为33，厨艺为3，武术为5，标签那里除了‘百毒不侵’，还出现了一个金字标签‘凤凰涅磐’。 不知道这凤凰涅磐有什么作用，她猜想，这应该是她重生得来的。 说到重生，她又想到了程东南，心里无限忧伤，她连累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尽快提高技能点数，不说保护别人，至少要有自保能力，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累别人。 无论如何，她都要完成程东南的遗愿，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程东南，她都要杀了卓瑶，至于那个像顾渊的男人，她也不会放过！ 无尽的怒火在这暗夜中燃烧，年轻的少女沉浸在黑暗苦苦思索。 天黑了，回家吧。 苏小七拖着狼尾下山了。 ------------ 第二十九章 暴打狗栓 苏小七心情很不好，尽管她杀了一头狼。 到了家门口，小翠正焦急的徘徊在院外。 苏小七本想绕过她，小翠又缠了上来。 小翠慌忙上前，“冯生，荷花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苏小七进屋，将狼放在一边，小翠也跟着进来，“狗栓欺负了荷花，王婶逼荷花嫁给狗栓，荷花不干，现在正闹着上吊哩。” 苏小七扶额，这游戏还有完没完，全是这种梗了，白日赵桂香跳河，晚上荷花上吊？还都是因为逼婚？ 烦人。 虽是这么想，苏小七还是挑了根称手的棍子出门。 小翠也着急地跟上。 来到荷花家门前，赵老汉蹲在门口抽大烟，王婶在院内哭嚷，时不时还听到荷花崩溃的声音。 “荷花，你下来，听娘话，你俩生了那事，不嫁狗栓你就嫁不出去了！”王婶带着哭腔，她心疼女儿，可是女儿家名声都没了，狗栓就是荷花的唯一归宿了啊。 “我都说了，我们俩没什么你怎么就不信我！”荷花也哭了。 狗栓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床上的时候那么主动，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你胡说什么，明明没有！”荷花变得异常激动，“我不要嫁给你！” 苏小七进了院子，挡在荷花面前，冷眼瞧着狗栓，“姑娘不愿意嫁你没听到啊，咋的，还想强抢民女呗？” 小翠跑到苏小七身边，扶着荷花，“可不咋地，荷花不愿意，他就散播谣言，非说荷花失身于他。” 荷花也抽抽哭着，“冯生，我是清白的……” “你有什么证明吗？”狗栓侧头看着荷花，又看了眼王氏。 有趣，不去证明谎言，倒叫人证实事实。 “王婶，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苏小七并不看王氏。 王氏本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确实听信了狗栓，也不得不听，谣言这事，上嘴皮碰下嘴皮，他们一家人就要被人指点，可小翠说了，这事是假的，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婆子，出来吧，给年轻人留点空间。”屋外的赵老汉发话了，王婶就三步一回头的出门了。 顺带关上了门。 “你要干啥。”狗栓这才意识到危险。 “干啥？揍你丫的。”苏小七提着棍子就上去了，就冲狗栓身上揍，绝不打脸。 棍棍落在狗栓身上，狗栓被抽的哇哇直叫。 “啊！！冯生！你住手，你殴打乡邻，我要去里正那儿告你！” “笑死，你有证据吗？你怎么证明我打了你？” 苏小七手上半点不停，她可听到了，每打几棍，系统就会提示她武术加一，好家伙，合着这是个练手的任务啊。 荷花含泪笑了，小翠不客气地说到，“对啊！你有证据吗？我们可啥都没看见呢！” 跟无赖讲什么理，能动手的绝不哔哔。 才过须臾，又有十几棍落在狗栓身上，外人不察，狗栓可能感觉到，苏小七的力度越用越大，他身上都没好皮了，偏偏他还不能脱了裤子让人看。 狗栓求饶，“我以后再也不找荷花了，你放过我吧！别打了，再打就要打死人了！” 武术值加了三十，就不上涨了，苏小七寻思也差不多，就停手了。 狗栓破门而出，还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惹得众人一笑。 ------------ 第三十章 结拜 打走狗栓后，荷花扑到苏小七怀里。 苏小七并不回抱。 小翠有些气闷，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家老汉仍不进屋，倒是王婶跑进来了，尴尬地在一边看着。 荷花娇羞的说到：“冯生，谢谢你来救我。” 这么久了，小翠和荷花常往她家跑，想必对两姑娘的名声来说也不太好。 “不客气，毕竟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苏小七面无表情。 “妹妹？”荷花的身体僵硬了，放开苏小七。 小翠开心了，王婶张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 “是的，我不想成亲，也不会娶亲，所以你们都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她说的是‘你们’，自然包含小翠。 苏小七当然知道两个姑娘的心思，也不愿伤害她们，但是明明没有结果，还拖着，隐瞒不说，那才是真的伤害。 总不可能直接告诉人家，我是女的，所以不能娶你们。 荷花眼里含泪，小翠也满是错愕。 “以后你们遇到麻烦也可以找我，我还会帮忙。”苏小七说了这话就要走了。 两个姑娘都低着头，荷花已经开始咿咿呀呀地哭了。 小翠没哭，但也绷着小脸红了眼睛。 苏小七回头，“若是你们愿意，我们可以结拜成兄妹，日后以兄妹相称。” 小翠拉住苏小七，小嘴撅着，“好，日后你就是我大哥。” 这几日来，苏小七对她们的疏离，小翠一直看在眼里，但荷花遇难的时候，苏小七仍愿意帮忙，就从这点来说，她也不想跟苏小七彻底没了往来，做兄妹，也不错。 荷花小心翼翼的瞟苏小七，苏小七笑道，“那荷花是二妹，小翠是三妹。” 其实苏小七最小，因为女扮男装，往外说的时候故意说大了两个岁数，众人都以为冯生十六了，就是生的秀气些，看着小了。 王婶扯扯嘴皮，“那就皆大欢喜了，荷花还不叫大哥？” 原本王氏就看不上苏小七，也就杨氏瞎做主张，虽然他捕蛇厉害，但危险啊，保不济哪天就死了。 家里还没有田地，也就是没有资产，这样的人家怎么配得上她家荷花，要她说还是狗栓家好，家里殷实，就是那人混了些，没个正形。 荷花也上前拉住苏小七，“谢谢你告知我，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今后我便叫你一声大哥。” 苏小七笑了，各自递过五两银子，“大哥没准备见面礼，这五两你俩拿着，作为零花。” 两人推拒，小翠先说，“大哥，你给我，回家也被爷娘拿走了，我不收。” 荷花也说：“大哥我不能要你钱，见面礼可以放着一边，如今你我已是兄妹，何必这样见外。” 王氏见着银子，眼睛都发光了，要上来收下，“既然是你哥的好意，你就拿着。” “娘！”荷花不满地制止自家娘，又抱歉地看向苏小七，“大哥，你要当我是妹子，就把钱收回去，不然我就不认你了。” 苏小七只好收起银两，与两位妹妹又说几句，天色已晚，苏小七自发送回小翠，就往家里去了。 ------------ 第三十一章 规划 回到家里后，已经是深夜了。 冯婆子还没睡，挑着灯笼在院里等着。 她在等苏小七回家。 苏小七抱歉极了，冯婆子叫她不能乱走的，“婆婆……” 冯婆子看向她，没有骂，也没有指责，只是深深地叹口气，率先进屋了。 苏小七跟上去，“婆婆，你别担心，我已经彻底好了，今天遇到个神医，他给我用的药十分神奇，连疤都没了，这才回来的晚了。” “神药？小小姐当老婆子好骗？” 冯婆子坐在大堂，为苏小七倒了杯水，水还是热的。 苏小七关上门，坐到冯婆子身边去，扒开衣服给老婆子看，“你看，是真的好了。” 冯婆子瞟了眼，就挪不开了，真的没疤痕了，怎么可能呢？早上还血肉淋漓的，还渗着血，晚上就好了？ 苏小七笑笑，“我真遇到贵人了。” 这笑的苦涩，程东南可不就是她的贵人…… 冯婆子久久不语。 苏小七取出那一百两银票，递给冯婆子，“婆婆，我想求你办件事。” 看着这一百两，冯婆子眉头大跳，但小小姐不说，她也不问。只问到：“什么事？” “两件事，第一件，找些汉子扩建一下我们的院子，最好把围墙修的高些。” “为什么要修院子？”冯婆子不解。 “这后山有狼，说不定哪天就下来了，把围墙修的高些准没错。” 冯婆子摇头，“那狼只在深山，平时就没下来过，我觉着没必要，这钱你存着多好，你与我不是还有一年之约吗？” “听我的，得修，还要加修些房间。” 见苏小七执着，冯婆子只好答应，“好吧。第二件呢？” “我与镇上的月华台有了合作，他们在卖烤鸭，肯定需要大量鸭子，我希望婆婆能帮我盘下块地，我们来做鸭舍，工人的话，我打算去镇上买些奴仆，就可以安置在修好的屋子里。” 冯婆子回到：“老婆子也不知道小小姐在筹划什么，但我照办就是了。” 翌日。 冯婆子的办事效率极快，第二日就有人来砌砖修屋了，为了不耽搁苏小七的事，冯婆子几乎将村里的壮年都叫来了。 苏小七忙着给大汉们煮饭做菜，烧水熬汤。仅用三天，房子就修好了，修好新房后，大汉们还帮苏小七将原屋的东西搬到新房去。 苏小七很满意，新房子也有一个厨房，带一个茅厕，除了大堂以外，还有六间卧室。 这里花的特别多，冯婆子说一共用了50两。坐在新的大堂里，冯婆子递过一张地契和剩下的20两纹银，“村上村下就只有这个地方在卖，带着地上的老房子，一共花了30两。” 苏小七收下地契，将银两推给冯婆子，“房子需要改装，才能作为鸭舍，还要买些小鸭，婆婆把钱留着吧。” 冯婆子将银两收起来，转身又出去办事了。 苏小七很震惊，冯婆子的能力真的很强，要说做个管家婆婆都是没问题的，竟为了她们一家，留在这乡野做个稳婆，实在委屈。 想了想，苏小七也打算为老婆子分担一些，收拾好待洗的衣服就出门了。 ------------ 第三十二章 又见死鱼 苏小七端着盆子去了河边，她还穿着男装。 平日里，河边就有不少女人在那儿洗衣服，想着也尴尬，苏小七决定，以后有钱了还要在院子里打一口井。 毕竟要在这儿住上一整年，舒心点好。 她蹲下去，准备拿出衣服要洗，冯婆子就赶来了，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搓了起来。 冯婆子把苏小七撵到一边，嘴里还小声训斥着，“你是小姐，不可以自己洗衣服，这些活路交给我来。” 以前的冯婆子可不是这样，至少要她帮做家务。 似乎看出苏小七的疑虑，冯婆子又说到，“以前不一样，我想着你就和我住在这里，必须要学会生存，学会做家务。但现在你不是要回苏府吗？你可以去做要做的事，这些家务就交给老奴。” “婆婆，只是洗个衣服而已。”苏小七无奈。 “那也不行，你现在穿着男装，是男儿身，叫别人看了像什么话？”冯婆子半点不退让。 “好吧……鸭舍的事怎么样了？”苏小七在意这个。 “事儿我已经交代人去做了，20两刚好，老房子拆了一大半，只盖了棚子，用作鸭舍，然后留了两间房用作住所，今日起，我就在那边住了，鸭食也屯上了，鸭仔过一日就有人送来……” 老婆子正汇报呢，身后就来人了，听声音正是令苏小七头疼已久的杨氏。 “哟，冯生来陪婆婆洗衣服了啊。”杨氏也端了一盆衣服来，跟苏小七打招呼。 “是啊，杨婶好。”苏小七咧嘴回礼。 还好冯婆子来了，苏小七几乎可以想象，要是杨氏来看到洗衣服的是她，又会怎么说。 她一定会说，“哟，冯生，自己洗衣服啊，要不要娶个媳妇儿来帮你洗啊，我知道哪家姑娘，温柔又贤惠……” 还好还好，苏小七长舒一口气。做男人，实在是太难了…… 杨婶来了，苏小七就不能继续打听鸭舍的事，还是改日直接去看吧。 很快，杨氏的心思就没在苏小七身上了，冯婆子跟她话起家常来。 无法帮忙的苏小七只好蹲在一边，扒着水，也不离去，这一低头，就又看见了飘到岸边的死鱼。 还是之前的情况，鱼翻着白肚，身上有紫斑。 苏小七开口问到，“婆婆，这岸边怎么有这么多死鱼啊？” 接话的是杨氏，“谁知道呢？这鱼可吃不得，赵二家的猫就是吃了这鱼，活生生被毒死了，毛都掉光了，身上还有紫色的斑块。好在水是活的，水里没毒，大多人家都没井，全是靠着这河的。” 已经闹开了，就不用再埋鱼了。 “说来也奇怪，河里只有草鱼，哪儿来的鲤鱼。”冯婆子动作麻利，只看了眼那鱼。 苏小七定睛一看，这毒死的鱼，还真是鲤鱼。 “你们不知道啊，那个月华台在上游承包了片鱼塘，就养了好多这样的鲤鱼，没想到有毒，好在我们也不去那里吃饭。”杨婶答白。 上游？鱼塘？月华台？ 苏小七撒腿跑去。 ------------ 第三十三章 去鱼塘 上游那么大，已经没时间去找鱼塘在哪儿了，苏小七花了大价钱雇了马车一路奔向月华台。 月华台已经陆续有客了，虽然还很少，但这也是一个良好开端。 苏小七匆匆进去，小二迎来招呼，“东家，找掌柜吗？” 小二的态度无比尊敬，他是看在眼里的，以前的月华台虽然豪华，但没什么特色菜，对比其他食肆价格还贵，没一个客人会傻到来月华台吃饭，现在总算有些了。 这改变都是苏小七的配方带来的。 “带我去见他。”苏小七急的不行。 见到周掌柜后，未等他招呼，苏小七大步向前，一脸急色，“周掌柜，快！带我去月华台的鱼塘。” 周掌柜愣了一瞬，就邀着苏小七在前带路，“随我来。” 两人上了一马车，往大河上游去了。 路线弯弯绕绕，苏小七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没有独自去找，地处这样偏僻，肯定是找不到的。 城镇远去，确实可以看到大片的鱼塘。 “东家，此次要多谢你的配方，让月华台起死回生。” 苏小七摇头，“这多亏了周掌柜管理有方。” 有一说一，苏小七拉不下脸，再好的东西在她手里也卖不出去。 周掌柜叹气，“但人还是很少，说来惭愧，鸭子的供应跟不上，所以每日只能卖出二三十只，那些人就只来抢烤鸭，排队抢，烤鸭没了，客人也就走了。” “周掌柜，我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正在赵家村筹办鸭舍，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日后还欠缺鸭子的话，可不可以从我这里进。” “如此最好了！”周掌柜眼睛亮了，又有些尴尬地说到，“但……价钱还要看过鸭子后再说。” 周掌柜是个做事稳妥的，即便她是东家，他也不会不顾月华台的利益。 将店铺交给此人打理，是顾渊做的最正确的事，要不然，就他那副风轻云淡的性子，这月华台怕是早垮了。 苏小七点头，“这是自然，等鸭子养成后，我就给你送来看看，或者你差人来我的鸭舍检验。” 周掌柜点头，这小东家是个实诚人。 马车停了，已经到了。 苏小七率先下车，往鱼塘跑去，周掌柜很诧异，小东家怎么知道月华台有个鱼塘，当然，这也不算什么隐秘事。 可他一上来就说要来鱼塘，不知小东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月华台承包的鱼塘很大，每块鱼塘都被划分的整整齐齐，也很空旷，有什么东西一眼就能看到，比如随处都丢了一堆麻绳。 显然，就她肉眼所见，并没有看到顾渊。 是猜错了吗？ 周掌柜跟上来，“小东家，怎么了？” “跟我说说鱼塘的情况。”苏小七走在前头，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周掌柜迟疑了，这是店中机密，并不适合告诉外人。 苏小七扶额，“是我不对，我重新说，鱼塘常常会有些漏网之鱼跳到河中，赵家村位于这条河的中游，我在那里发现了毒鱼。” 周掌柜的脸色逐步凝重，他知道这事的严重性，抬腿就带着苏小七找那块水塘去了。 ------------ 第三十四章 顾渊的去向 苏小七走的很快，她不想顾渊出意外。 也许是因为程东南的牺牲，也许是因为顾渊本身。不管怎么说，顾渊救过她，帮了她。 苏小七不信，当时要是顾渊不在，就周掌柜这样精明的人，能给她一百两，还给她分红？ 这些种种，苏小七都不希望顾渊真的死去。 周管家带着苏小七走到尽头，指向外测，“就是那边了，那边就是闸头。” 苏小七顺着看去。 “奇怪，这方水塘里的鱼少了好多。”周掌柜发出疑惑。 这水塘治理的不赖，四边是垒好的土田坎，水面很清澈，一眼就能看到水底，水底也有淤泥，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嘛。 端比临近的两方水塘，中间有一方确实没几条鱼。 数了一数，只有十来条了。 眨眼间就又少了几条。 “怎么会这样？”周掌柜惊叹。 “咋了？”苏小七看向周掌柜。 “刚刚我说数一下还剩几条，结果点着点着，数到十五的时候，第十六就凭空消失了。然后我就以为是幻觉，想着重新数，结果就只有十三了。” 数数能输错？怎么可能！ 周掌柜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别说他本人，就连苏小七也不信，周掌柜可是一个掌柜！ 问题没出在周掌柜身上，那就一定是水下出了问题。 苏小七蹲下来，静静地看着水塘，不知为何，她想到了警匪片里的单面镜，方向不同，看到的也不一样。 周掌柜还在思索问题所在，就听苏小七吩咐，“周掌柜，数到六十再拉我上来。” 随即就听到‘噗通’一声，苏小七已经跳下去了。 她不会游泳，但是只有下到水底，才能发现问题的关键所在。 她不得不跳，甚至没有时间去犹豫。 苏小七往自己身上绑了一根麻绳，一头放在岸边，一头系在自己身上。 周掌柜赶紧抓住绳头，朝水下看去，嘴里慢慢数着。 苏小七已经到底了。 她努力憋着气，躺在水底，静静地看着头上的游鱼。 那鱼本还停止不动，突然就消失在原地，苏小七四下寻找，又数了数数量，还是十三，鱼没少。 然后又看到另一条动了，这条个头小点，游得慢些，苏小七算是看清了。 那些鱼不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它们只是游得太快了，加上水面有些视眼盲区，才会这样觉得。 苏小七跟着这条鱼，往一处挪去，挪到田坎边上，苏小七看到了一个小洞，鱼就是从这个洞钻出去的。 但这也只是一个小洞而已，大一些的鱼都钻不出去，还别说苏小七这么大的人了。 苏小七没发现什么异常，时间也到了，周管家开始拽绳子，苏小七的身体向后拖去。 她有些失落地看着那个小洞，心里想着，就到这里了么？ 苏小七离开原地后，又有一只略大的鱼朝这里撞来，因为个头的原因，这鱼没撞的出去，但那个小洞也变得更大。 再撞第二次的时候，这鱼已经没什么劲了，身体略微侧翻，顺着水流流出洞外。 苏小七睁大双眼！ ------------ 第三十五章 顾渊的‘尸体’ 周掌柜把苏小七拖上岸，苏小七已是泪流满面，她看清了！ 那洞的旁边，是一只手啊！ 一只埋进土坎里的手啊！ 那些被毒死的鱼，就是撞到了这只手上。 她转头看向周掌柜，一脸决然，“这次数30下，就拉我上来。” 说完后，苏小七深吸一口气，又跳入水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那里埋了个人啊！这人和顾渊又有什么关联？ 苏小七的眼泪融入水里，她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挪到田坎边上，苏小七拿出空间的铜刀，沿着那只手小心的刨着。 不能划伤这人，哪怕他已经是具尸体。 泥土散进水里，混合的泥水顺着水流冲出洞外，那个小洞变得越来越大。 兴许是感受到了吸引力，鱼往反方向游去，却不可抗力地被吸出洞外，流向河中。 苏小七将人挖了出来，那张满是淤泥的脸正是顾渊啊！是顾渊啊！ 三十已到，周掌柜准备拉人。 刨出顾渊后，土坎已经异常薄弱了，苏小七将顾渊抱进怀里，在他彻底离地的那一刹那，水塘塌陷了。 苏小七和顾渊被冲下大河，周掌柜紧紧地拽着绳子，差点也被带进水中，这力量太大了。 周掌柜连忙唤来车夫，车夫也使劲拽住绳子，才生生地止住了二人下坠的趋势。 下落骤停，这力全都作用在苏小七的身上，苏小七闷哼，她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被挤爆了。 但她不可以放下顾渊，她不允许自己放下顾渊。 绳子捆在苏小七身上，浑身是泥水的顾渊格外沉重，苏小七的手要断了，但她还不愿意松手。 她紧紧地抱住顾渊，双腿也夹在顾渊身上，苏小七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夹子。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找到人，就算死了，也不能让他尸沉河底啊！ 但顾渊身上的都是淤泥，实在是太滑了，顾渊从苏小七的怀里往下坠，苏小七赶紧换了姿势，死死地拽着他的手向上拖。 “拉啊！”苏小七朝上大喊，手臂啪嗒一声，主要受力的一只手已经脱臼了，苏小七痛的大叫，头上也全是汗水。 说时迟那时快，苏小七蹬着土壁，强行使自己别过身子，将顾渊托在上方，用自己的身体受力。 顾渊搭在苏小七身上，下颌靠在苏小七肩头，这才没有继续下滑。 这重量已经超出想象，麻神勒破苏小七的衣服，嵌进她的肉里。鲜红的血丝渗进麻绳。 痛，实在是太痛了。 但苏小七仍然不想丢下顾渊，她的直觉告诉她，决不能丢下，否则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过了好久，苏小七都要痛晕了，车夫和周掌柜震撼于眼前的场景，他们还没有看清苏小七怀里人的模样，但他们也下意识的拽紧麻绳，往后走去。 绳子动了。 苏小七和顾渊也开始上升了。 周掌柜和车夫用尽全力，终于把人拉上岸了。 这回，周掌柜才看清了那个人，这可是他的东家啊！顾渊身上哪里还有一块好肉，大多部分都被泡烂了，发出腐烂的臭味。 两脚落地后，苏小七终于松懈，她紧紧地抱着顾渊哭了。 ------------ 第三十六章 还有心跳 哭着哭着，苏小七就停了。 周掌柜不知道怎么安慰苏小七，饶是他自己，也觉得十分难过，这是他东家，没了顾渊，这月华台又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欲张口说话的周掌柜，留意到苏小七止了哭声，上前察看，“怎么了，小东家？” “我听到了心跳。”苏小七给自己接上手臂，伸出指头去探顾渊的鼻息，没有。 又去摸顾渊的脉搏，也没有。 怎么可能呢？怎么还有心跳声？ 苏小七趴在顾渊身上，确实有心跳，跳的极为缓慢。 “走，去回春堂。”苏小七抱起顾渊上了马车。 顾渊瘦了很多，现在只有一百来斤了吧，武术值为35的苏小七轻松将其抱起。 “他身上有毒，你别靠太近。”马车上，苏小七紧紧抱着顾渊缩在角落，还不忘提醒周掌柜。 大家都很沉重，一路无话。 “周掌柜，管理鱼塘的是谁。” “是小锦。”周掌柜也反应过来，“上次我们谈话的时候，他也在门外，叫桂子撞到，做事如此不谨慎，我原本想解雇他的。他苦苦求我，说他娘亲生病，急需用钱，我心下不忍，就只把他撵到鱼塘了。” 桂子是小二的名字。 周掌柜皱起眉头，“莫非是他！” 废话，要不然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顾渊埋在这里？ 苏小七沉思半晌，“回去后，你赶紧派人将小锦给我捆来，我有话要问他。” 周掌柜颔首，“好。” 到了回春堂，苏小七把顾渊抱进去，“李大夫！李大夫！救人啊！” 李天阳闻声出来，将苏小七引到室内。 “你把伤患放在床上吧。”李天阳准备着必用的器具，指了一下病床，寻常病人都是躺那儿的。 苏小七想了下，转身把顾渊放在长桌上。 “天阳哥，你戴副手套，我朋友身上有剧毒，碰不得的。” “剧毒？”李天阳去翻了一副手套，“有意思。” “怎么了？”苏小七问到。 “你这朋友怕不是叫顾北渊吧？” “啊？”苏小七看向顾渊，一脸愕然。 李天阳已经戴好了手套，接着就检查顾渊的生理特征，又翻开他的眼皮，捏开他的口腔。 得出判断后，他又取出几根银针，平静地说道，“天下皆知，这大兴国，只有一人浑身带毒，无论是谁，只要碰到他的肌肤，就会中毒而亡。这人就是大兴国的八皇子，顾北渊。” 苏小七皱着眉头，看李天阳将银针一根根扎入顾北渊的穴位。 又听李天阳说到，“看来这八皇子受了很多苦啊，他用了龟息功，封住自己的气息，才勉强活了下来，我能做的就是帮他打开呼吸，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自己了。” 拔出银针后，李天阳按了按顾北渊的身体，“这身体腐烂的特别严重，多半没救了，负责任地说，你可以早点安排他的后事。” “天阳哥，请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嘱咐李天阳后，苏小七抱起顾北渊出去了。 苏小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今天的信息量特别大，她抱着顾北渊走上周掌柜为她准备的马车，掉头回村了。 ------------ 第三十七章 第一台手术 马车上，苏小七探了好几次顾北渊的鼻息，她害怕颠簸中这人就没了。 确认顾北渊还有微弱的呼吸后，苏小七放心了。 不，还是放心不下。 苏小七一声不吭地陷入沉思。 顾北渊究竟失踪了多少天？小五天了吧。他被埋了多少天？不会也有五天了吧。谁做的？是那抛尸人嘴里的殿下？还是小锦？ 苏小七抱着顾北渊，稳住他的身躯，免得他动的幅度太大。 到家后，打发走马车，苏小七抱着顾北渊进屋。 将顾北渊放在床上，苏小七就去烧水了，她得帮顾北渊清楚掉那些腐肉。 点上蜡烛，又放上几面镜子，室内的亮度勉强达标。 摆出铜刀烈酒，拿出纱布，苏小七甚至还去偷了冯婆子压箱底的人参须，放进顾北渊嘴里，为其吊命。 准备齐全后，苏小七就开始给顾北渊剔除腐肉了。 苏小七用铜刀挑开顾北渊的衣衫，露出他的腹部，几日前，这身体还是一身硬实的腱子肉，现在已经腐坏的不像样了。 实在难以置信，躺在床上的顾北渊就像一朵凋零的花，要烂进泥里了。 苏小七情不自禁的流泪，她抽抽鼻子，故作坚强，强迫自己认真起来。 她想到程东南说的话。 程东南说她不过也是一串数据，那么顾北渊也是一串数据。 这人物感知都这样真实，要是把人体比作数据，在这串数据里，就一定存在可再生的部分，以及腐坏的部分。 苏小七想，若是切掉腐坏的部分，留下可再生的部分，顾北渊就还有机会。 什么是可再生部分？血液是，心脏是，基本骨架和构造都是。如此想来，苏小七脑海的系统界面浮现在她的瞳孔。 苏小七有些吃惊，这情况是第一次出现的，她能看见顾北渊身上有红色的部分和黑色的部分。 想必，红色的就是可再生。 她小心的提着刀，一点一点的剔除那些黑色的部分。 系统提示，“叮——医术点数+10，当前医术技能点数为43” 奖励丰厚，可苏小七顾不及了，她想救活顾北渊，让他真真切切的活过来，能说话，能笑。 等她处理完后，已经是半夜了。 苏小七看了眼窗外，冯婆子说她住在鸭舍，今日是不会回来的。 好在她不回来，要是回来，会被吓得晕过去吧。 毕竟，见过大场面的苏医生褪去系统界面后，看到眼前的血腥场面，也是有些骇然的。 灶台里的火已经熄了，锅里的水还热着，苏小七又添了把柴，把从包裹里挑出的中草药一锅熬着，这是要给顾北渊泡药浴用的。 苏小七搬来一个浴桶，将煮好的药汁加到桶里，调好水温，然后把顾北渊放进去。 当然，是脱了衣服的，苏小七并没有觉得害羞，这副满目疮痍的身体只令她心疼。 做好一切，苏小七就去处理那狼肉了，此前，冯婆子将苏小七打回来的狼用盐巴腌着，她又烧了火来熏着，等水分彻底干了后，就可以切成小条的肉干以作干粮。 她要上山，那治疗顾北渊的系统提示，他还差一味药材——火灵芝。 ------------ 第三十八章 秀才马志安 火灵芝，千穗紫芝的变异种，寻常药铺是万万不可能有的。 苏小七不知道火灵芝在哪里，但就后山那灵秀的属性，苏小七觉得可以去试试。 装好一袋子肉干，苏小七进大堂捞出顾北渊，这药浴对他有好处，但泡多了也不行。 看着顾北渊的脸，苏小七笑了，这货果然是骗他的，脸上哪有什么胡子，也没有老年斑。 这劳什子的伪装，在那水里泡一下，就都没了。 苏小七将人安置在自己的床上，又换上一床干净的被褥，轻轻的盖在他身上。 做好这些，苏小七转身出门了。 她要抓紧时间，顾北渊的身体太差了，等不了多久。 天还暗着。 上山后，苏小七四处探寻。 几日未曾上山，这山上又长了许多药草植株。 苏小七取出小锄，趁势补充了些，反正后头还会用到。 要说这山上就是有灵气的，就在刚才，苏小七还发现了一株胡蔓藤，啧啧啧，看这根系的大小，这毒性可以顷刻间药倒一头大熊。 这倒是好收获，苏小七长呼一口气，好像跑偏题了，她今日是上山来找火灵芝的。 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后方，所到之地，植株皆所剩无几，苏小七尴尬地笑了，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鬼子进村，一路烧杀抢掠，荡平这后山。 苏小七愧疚了一秒，可持续发展才是正确道路，就她这赶尽杀绝的尽头，可不就是坐吃山空了？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不远处传来一声声呼救。 是个男人的声音，特别熟悉。 踌躇半分，苏小七还是决定去看看。 循着声音，苏小七看到了一条巨大的银环蛇正缠着一棵树往上爬。 这蛇有多大？大概有蟒蛇那样大， 一人腰粗，七八米长，他娘的，这得成精了吧！ 往上瞅去，那蛇的目标是树上的男人，苏小七认得他，他是住在苏小七隔壁的秀才马志安。 瞅了眼小锄，苏小七还是摸出了铜刀，欲上前，这是她唯一的武器。 系统提示：“该物种攻击力巨大，通关要求为：武术50，且达成‘百毒不侵’称号，系统判定，玩家不满足武术点数的要求，强行完成会有概率导致死亡，请谨慎做出选择。” 苏小七心头一惊，原来还有要求？像之前的那些也是有要求的？只不过满足了，就没有发出提示。 她不能死在这里，要是挂在这儿了，顾北渊可就没救了。苏小七捏紧铜刀，默默后退。 二者择其一，苏小七选顾北渊。 那头的马志安眼尖得很，当下也看到了苏小七。这么近的距离，没看到那不是瞎子吗？ 马志安大声喊着，“冯生，救我！” 苏小七想走，晚了！ 就这么见死不救的走了，不说面上过不去，那蛇也注意到了苏小七的存在。 那蛇像是有了灵性，竟也探头看来，看这地上的人瘦小些，捕捉起来似乎也比树上那个容易的多，这蛇摇头晃脑的就下树了，一个咧呛，这蛇掉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 可见其重。 苏小七唾骂一声，“她娘的马志安，你害我！”说完也只好提刀上去，猛兽当前，还能跑得掉吗？ ------------ 第三十九章 银环蛇王 马志安不敢下树，他知道，这蛇只是因为觉得地面的食物更容易到手，这才转换方向，要是等他下树，没准那畜牲会觉得他这块肉更大，又转来杀他。 因此，没办法现在逃跑。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至于这个冯生，他心里可一点愧疚都没有，谁让这厮总是暗戳戳的看他，害的他好久都没认真温书了，眼看着科举近了，他现在也还没什么把握。 再者，这厮刚刚分明看到他的情况，但转身就要走人，是打算见死不救的吧！就凭这个，他也不需要讲什么道义。 一句话，适者生存，这冯生今日栽在这里，也是他的命！ 冯生死了更好，最好吃了冯生后，这蛇就饱了，不会再来攻击他。马志安想博一下，就看运气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其他办法。 也许太过笨重，那蛇竟掉在地上，只在短暂的懵比后，就迅速的朝苏小七那里爬去。 苏小七心里慌的一批，程东南为了救她，可牺牲了自己，她就要这么交代在这儿了？ 虽说这狗东西的毒对她没什么影响，可按不住它个头大啊，壮的能吞下一头牛，还别说瘦瘦小小的的苏小七。 毒？ 对了！胡蔓藤！ 她还有胡蔓藤！ 也不知道银环蛇和胡蔓藤谁的毒性更强！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在银环蛇的领域，这胡蔓藤还能长的这样好，应该多少是有作用的。 苏小七像是抓住了希望，还有机会！ 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主光环吗？她前脚捡了一株剧毒的胡蔓藤，现在就能派上用场，这救急包送的这样及时，苏小七感动地都想哭了。 苏小七取出胡蔓藤，一把擦破植物表皮，令它的汁液涂在铜刀上。 又拿着刀，跟此蛇比划了几下，愣是吓得银环蛇止了前进，探头探脑地看她要做什么。 树上的马志安不叫唤了，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小七。 有戏，这小伙子有点意思，搞不好真的能治得了这条大蛇。 苏小七表面挺唬人，自己却是知道实际情况。她自己都不确定，这么大的蛇，她这刀子能捅得进去吗？瞧瞧这骇人的鳞甲！ 实力深浅，高低立现啊！ 苏小七可不觉得自己凭着一把毒刀，就能制服这狗东西，未及思虑，她又一口吞了这胡蔓藤。反正她抗毒。 呵！忒苦！ 就这遭苦遭难的女主光环，没准最后还是要死的，不要也罢！ 实在打不过，也要跟这狗东西同归于尽，谁也别想得了好，最好临死前把马志安一块吃了。 下定决心，苏小七一个冲刺，跨过银环蛇，也麻溜地爬上马志安所在的那棵树。 这蛇确实有灵性，它看着苏小七掏出一株草往刀上抹去，想看看这人类还要做什么，就这么犹豫了一会，这人类崽子居然就也上树了？ 银环蛇很生气，它要将这二人一锅端了。 不就爬个树？搞得跟谁不会似的。 它可是蛇啊喂！要不是最近胖了许多，有些懒得爬树，会给人类这样的误解？以为它爬不上去？ 呵呵，开玩笑！这银环蛇调转方向，缠上树干，一圈一圈的往上爬去。 ------------ 第四十章 拖他下水 事情反转竟然如此快，看着苏小七跟猴一样的爬上树，正打算看好戏的马志安愣在原地。 “你上来做什么，我们都会逃不掉的！”马志安傻眼了，抬脚就要将她一脚踹下去。 苏小七灵巧避过三五轮，笑死，她好歹武艺值35，会打不过这战力只有5的渣渣书生？ 马志安心中恼恨，这厮是铁了心地想拖他下水！ 又一脚踢来，苏小七赶紧抱住，将马志安往下拖拽，有完没完！ “你刚刚也没想过以一当百掩护我离开，现在害怕一起遭殃了？想让我当你的替死鬼，小爷告诉你，没门！要死一起死！” 银环蛇要爬上来了，马志安想要摆脱苏小七，你来我往的过程中，二人失了重心，一同往树下掉了下去。 苏小七翻身一转，将马志安压在身上，两人重重的砸落地上，苏小七还好，也吃痛不已，但好过那马志安，只见他呕出一口鲜血，并直接摔折了腿。 苏小七心中大快，“你活该，叫你害我！” 马志安痛的大叫，额头上也布满了细汗，这厮是真的动不了了。 那蛇又愣了，什么情况，这两人在这儿跟它打游击战呢！它都要到了，这二人又掉下去了！ 银环蛇更气恼了，不管不顾，松了束缚往下打去，正好二人给它做了肉垫，不用白不用啊！ 见状，苏小七翻身一滚，避过一击，可怜书生，又受重创，只叫那蛇又给他砸的吐血。 “真可怜。”苏小七假惺惺的感叹两句，反转乾坤啊这是，连胡蔓藤都不必用，她就已经安全了。 那蛇一把缠在书生腿上，作势要一口咬下去，马志安死死抵住那蛇，冲苏小七大喊，“冯生！我算计你是我不对，但求你帮我把这灵芝带回去！我娘救命用的！” 说着，马志安腾空一手，朝她这里掷来一朵紫红色的灵芝，因着少了一只手，那蛇已经扑到马志安的面门了。 灵质被丢了过来，苏小七接手，好家伙，经系统确认，这确实是那火灵芝。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说。”苏小七拱手一笑，转身离去，当下就决定将此昧下。 未走几步，又听马志安痛的大喊，那银环蛇一口咬上去，正是他的痛脚。 苏小七就挪不动步子了，马志安似乎也没那么坏，听这口气，也是为了给他娘找药，才招惹上了这个大家伙。 但，跟她苏小七有什么关系呢？这货刚还想害她呢！ 苏小七要再走，却听身后已经没声了。 “啊！！真烦！”苏小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或许不想白受人恩惠，虽然这是她打算昧下来的。 她快步过去，反手执刀，一手抱住银环蛇的脖子，往后一跃，生生将其剥离马志安的身体，马志安趁机爬开。 银环蛇暴走了，它一定要给这些人类一点颜色看看，不然这些人都欺到了它的头上。 此银环蛇虽胖，但也灵活，顺势缠到苏小七腰上。苏小七抵住蛇头，将毒刀猛地往它身体里扎去。 奄奄一息的马志安没想到，这冯生还要回转来救他。 那银环蛇也没想到，这人类分明和书生有矛盾，按理说应该一走了之才是，竟还为了这仇家自寻死路。 ------------ 第四十一章 杀不死的蛇 “你走吧！”马志安冲苏小七大喊。 苏小七一个眼神都没给马志安，“少废话。” 留都留下来了，那还是奋力试试吧。 苏小七轮圆胳膊，像钉钉子一样的将匕首往大蛇身体里送。 就是打不进去，发出‘咣咣咣’的声音，毒刀和蛇鳞之间，甚至还打出了火花。 天开始亮了。 苏小七满头大汗，她已经纠缠了大蛇一柱香了，伤害值——0，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吗？ 马志安有些晕晕沉沉的，眼皮子发沉，这蛇有毒！ 见状，苏小七只好加快动作，再久一些，她就只能救下马志安的尸体了。 那蛇也有些恼怒，它曲着尾巴，将苏小七摆到一边。 虽说这人类杀不死它，但用那刀子在它身上打的乒乒乓乓的很是烦人，就跟挠痒痒似的，因此，银环蛇决定放这人类走，还是先吃受伤的那个。 苏小七被甩到一边，摔得生疼。 她实在没想到，料到此蛇防御较强，却没想过竟是这样的强，她用尽全力，连它的一个鳞片都没刮下来。 难怪系统提示她要武艺值50才能通关呢！她就只有35，愣是没见到这蛇有丁点伤痕。 又见银环蛇放弃她，朝马志安那里去了。 马志安本就快晕过去了，这下吓得清醒了，当下死命的往后一点点挪去。 刚才的一幕幕皆落在他眼里，这蛇太强了。 “冯生，你一定要救我娘，不然我死都不会安息的。”这一切令马志安绝望，但冯生还能逃，马志安做着最后的嘱托。 虽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他也想活着啊！他还想挣扎！ 马志安腿瘸了，自然挪不快，才过多久，那蛇就到眼前了。 看着近在眼前的大蛇，马志安认命的闭上眼睛，他的这一生还有无数的遗憾，这会真要死了。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实，马志安睁眼。 他看到苏小七抱住蛇尾，正吃劲地往后拖拽。 苏小七咬牙，“嘁，你的娘自己去救，我才不帮你呢！” 马志安有些热泪盈眶，他没想到，自己要害的人，现在正执着地要救他，心下也有些愧疚，“冯生，你是个好人，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你。” “你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吗？”苏小七冷哼，“这就是千金难求的火灵芝。” 马志安身形一滞。 他是想让冯生救他娘，可他也没打算告诉冯生这灵芝的名字。 人都贪财，要是冯生晓得这是价值连城的火灵芝，肯定会拿去换钱的！他在赌，赌冯生不知道，赌冯生会有些良知。 可是冯生知道，她知道这是火灵芝！ “你说巧不巧，我家也有个人需要火灵芝，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灵芝眛下来！不给你阿娘！”苏小七发狠了，终于将银环蛇往后拽出一些距离。 苏小七的话起了作用，只见马志安大怒，“冯生你敢！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在苏小七孜孜不倦的骚扰下，银环蛇又生气了，它要生吞了这个人类！ 银环蛇彻底放弃了马志安，回身过来，张着大嘴咬向苏小七。 ------------ 第四十二章 险胜蛇王 见银环蛇张嘴前来，速度之快，吓得苏小七酿跄倒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个仰翻。 倒是幸运，因为这一摔，使苏小七堪堪避过蛇嘴，令其从她肩上扑了个空。 这头的马志安终于反应过来，苏小七要是真的那样无情，又怎么会回来救他，这话怕是说来激他的。 不然，她大可直接带着灵芝走人，何必再回来送死。 他也看清了，苏小七分明敌不过这毒蛇。 都说聪明人是不长命的。 想通后的马志安，又觉得眼皮深沉，头脑发胀，先前的清明所剩无几，那蛇毒怕是要发作了。 苏小七朝这边瞄了眼，“马志安，我认真的，你要是敢死，我就把灵芝独吞了！” “冯生……这是银环蛇王，毒性万千，普通的银环蛇都能使人毒发死亡，我没救了。你走吧，灵芝你可以拿走一半，我娘只用得到一半，这算是我对你的报答，让蛇王吃了我，你就有时间逃脱了。” 一棵火灵芝价值万金，半棵也同样值钱。原先的马志安是打算将另一半换做银钱，用作上京赶考的盘缠。 可他现在要死了，倒不如用半棵来换阿娘性命。以此交换，苏小七应该会看在这半棵灵芝的份上救他阿娘了。 “说什么屁话。”苏小七一翻，又避过银环蛇的攻击。 蛇王活的年生久了，当然也是有灵识的。它听懂了这两个人类说的话，加上这小人的行为，蛇王大概知道他是想保护那个受伤的人类。 换句话说，此时此刻，那个受伤的人类就是这拿刀子的软肋。 蛇王假意攻向马志安。 苏小七果然上当，慌忙上前挡在马志安身前。 蛇王一口咬在苏小七肩上。 马志安看傻了，“完了，你也活不了了……你怎么这样傻啊！” 蛇王觉得口中味道异样，迟疑地松口，并往后退了几步。 苏小七当然留意到了这点，莫不是她吃了的胡蔓藤起作用了？ 她的血里也是带毒的。 如她猜想那般，这胡蔓藤果然和银环蛇的毒相冲。 蛇王松口，可是苏小七不能放过它啊。 俗话说的好啊，趁他病，要他命！ 苏小七又攻上前，逼的蛇王后退连连。 蛇王气急败坏，也顾不得那异样，全身心的开始攻击苏小七，这人类实在是太讨厌了！ 一时之间，二者竟不分上下。 但苏小七留意到了，蛇王的速度和力量都大不如前，这才使她钻了空子。 转瞬间，苏小七想到了个好主意，只见她侧滚一周，露出一个破绽，蛇王当然抓住这个时机，一口要咬上去。 苏小七呲牙，露出尖刀，一刀子捅到毒蛇的喉咙里。 见到铜光，蛇王已经收不住了，它一口咬在苏小七的手上，那刀子也刺破了它的喉咙。 蛇王大惊，这味道！比那血的味道还要浓烈的多，顷刻间就使它想起了一些旧事。 它怎么忘了，这可是胡蔓藤的味道！莫不是，这人类往铜刀涂抹的是胡蔓藤的汁液！ 蛇王大骇，迅速退去。 ------------ 第四十三章 背他下山 蛇王逃了，危险总算解除了。 “叮——武术点数+5，当前武术技能点数为40” 越级完成任务，这是额外的奖赏。 苏小七没半点高兴，刚经历了生死，眼下也马虎不得，他立即上前，扶起马志安圈在怀里，又割破手掌，往他嘴里滴了一些血。 马志安被血呛到了喉咙，咳着醒来。 好歹也是醒过来了。 “你为什么要给我喝你的血？”马志安皱着眉头。 苏小七解释，“那蛇怕胡蔓藤，我猜测这胡蔓藤就是银环蛇毒的解药，现在给你去找已经来不及了，我才吃了一株，这血还新鲜着，应该也管用。” 马志安又咳几声。 苏小七蹲下身子，将他背在背上。 “你还吃了胡蔓藤？那不是剧毒的吗？”马志安顺从地伏在苏小七背上。 苏小七挑眉，“你也知道胡蔓藤啊？也是，你连火灵芝都知道。现在的读书人都这么厉害吗？” 马志安虚弱的笑笑，“我娘生的是心疾，十分怪异，为了治她，我家花光了所有积蓄，实在是没有银钱再给她抓药，为此，她已经卧床一个月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两味药草的？”苏小七颠了颠往下滑的马志安，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去。 “是位好心的赤脚大夫告诉我的，他说，我们赵家村的后山是书里说的巫山，这里有条灵蛇，守着一株火灵芝，要是我能寻来这灵芝，只需半株就可以救我娘的性命。” “你倒是信他。” 马志安苦笑，“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胡蔓藤呢？”苏小七又问。 “我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总要了解这山上都有什么潜在的危害，这才能一一避过，保全自己的性命。我向许多老人询问过，他们都是先前那些捕蛇人的后代，听他们说了，山上万物灵秀，唯有一蛇一草需要格外注意。” “蛇就是银环蛇。” “没错，我带了许多硫磺粉，所幸山上都没什么小蛇。” “惭愧，都被我抓的差不多了。”苏小七有些尴尬，要是放在现代，她这是要坐牢的吧？凭一己之力，差点害的一个物种灭绝。 马志安打着哈哈，“但是遇了条大的，我抛了所有的硫磺粉，不仅没驱得了它，反而惹怒了它……” “那你上树做什么？”苏小七如是问道。 “我以为蛇是不上树的……” “好家伙。”苏小七又颠了颠马志安，说是文弱书生，倒是一点都不轻啊。 苏小七此举，令马志安红了脸，当下转移话题： “咳咳，然后那草就是胡蔓藤，但我没想过有这个作用，你还真是博学，连胡蔓藤和银环蛇毒相克都知道。” “我猜的。”苏小七额上已经开始出汗了。 …… 天，大亮。 二人已经下山了。 微风吹着，苏小七听到马志安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冯生，我觉得你不一样了。” “怎么说？”苏小七回应。 马志安红了脸，声音格外温柔，“之前，你老偷看我，我还以为你是变态，然后性格也是咋咋呼呼的，现在感觉沉稳的多了。” 程东南死了，真真切切的死了。苏小七意识到自己的软弱无能是会害了别人的，如何不沉稳，再不沉稳，下一个死的又是谁？ 她赌不起。 “大概……经历了生死，人都是要变的吧。” ------------ 第四十四章 我要整株 “话又说回来，你还真是厉害，这传闻中的火灵芝，竟真的叫你找到了。”已经到了马家门前，苏小七放下马志安，诚恳地称赞道。 毒性解得差不多了，马志安也恢复了气力，看着苏小七微汗的脖子，马志安脸红了。 “说笑了，我只是收集了下灵芝的习性，又找老人了解了下后山的地形，粗略地做了判断，也只能筛选出几处，然后一一找去……” 马志安的声音越来越小，苏小七却听得真切，这不就是概率论吗？这书生的数理也这样好？ 在这封建的设定里，马志安有这样清晰的逻辑思维，又如此的聪敏果决，是个人才，以后必成大器。 “你为何不来问我呢？我常在山上行走，懂得没你多，地形还是颇为熟悉的。”苏小七又问。 马志安的声音更低了，“之前，不太好意思。” 何止是不好意思，甚至还有些害怕，在之前的他看来，冯生的举动简直变态，一个男人盯着另一个男人，那灼灼目光，不知道还以为他有什么想法。 但现在，马志安觉得，男人也没什么不好…… 马志安轻咳几声，一扫自己脑袋里的异样情绪，对苏小七做邀，“既然都到家门口了，不如进去坐坐？等我将灵芝切开，分你一半。” 对于这半灵芝，马志安原先还是有些心疼的，一半的火灵芝，也是价值连城。 但现在想来，却是不觉得吝惜了，他反而还希望看到苏小七欣喜的样子。 “带我去看看你娘吧。”苏小七不动声色。 马志安怔愣一下，应到，“好，随我来。” 苏小七跟着马志安进了里屋，看到一黄面的瘦弱妇人瘫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乌青，嘴唇发紫。 苏小七坐到一旁，伸手搭脉，沉吟到，“病的不轻啊。” 马志安心里泛苦，扯着嘴角，“是啊，每个大夫都是这么说的。” 苏小七医术值已经到了43，这样的病症在她眼里自是无处遁形，在现代，这样的病症叫冠心病。 在古代，却被统一叫做心疾，古人无法医治，只知道一味的用昂贵药材给病人吊口气，直到最后，病人越来越虚弱，这气也吊不住了。 “这病我能治。”苏小七看向马志安。 马志安耳边变得无比安静，他听到了什么？冯生说他能治？他娘这是旧疾了，这令他无比苦恼的病症，冯生说他可治？ “作为报酬，我要这一整株的火灵芝。”苏小七又说话了。 马志安皱着眉头，“可那大夫说，这灵芝能救我娘性命，若给了你……” 若给了冯生，他娘怎么办？马志安没把后半句说出来。 “你娘用不上，火灵芝药性偏激，你娘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若是给她用了，只怕虚不受补，暴毙而亡。” “胡说！”马志安涨红脖子，才觉得这冯生是好人，这下就开始不折手段的诓他灵芝了？ 苏小七一脸笃信，“我说真的，这病叫冠心病，你娘应是气结于心，活生生的气出来的，若你信我，我就为她医治，所用药物都是比较寻常可见的，也有比较昂贵的丹参，这些药物我无偿提供。” ------------ 第四十五章 他同意了 苏小七拿出灵芝，递给马志安，“当然，这是你找到的，要是你不愿意，我就还你。” 马志安接过灵芝，低头看着，手上也仔细摩挲。 手里的灵芝被接过后，苏小七心里抽疼，这可是火灵芝啊！要是传言不假，整个巫山就只有一株的火灵芝啊！ 意思就是，如果这时候她碍于脸面放弃这火灵芝，就再也找不到第二株。 要是没有火灵芝，顾北渊要怎么办？ 几次深呼吸后，她终于按下自己的情绪，在心里反复权衡： 马志安不算坏人，先前将她推出去，也只是为了自己着想，这没什么不对。毕竟，人都是利己动物，生死关头，还管她一个外人做什么。 没错，人，都是利己动物，管他一个外人做什么？ 苏小七暗自说服自己。 所以，虽然她不能霸占这株火灵芝，至少明面不能。 但，她可以将这灵芝偷回来！ 苏小七又瞥了眼马母，这身体虚弱成这样，要是真把火灵芝吃了，怕也命不久矣了，她此举能为马母免去这一遭，也算积德了吧。 想到这里，苏小七扯了下脸皮，这说法也确实牵强。 实在不行，过后她再回来，等马志安找不到灵芝后，打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定会让她为马母医治，届时，她再为马母好生调养。 苏小七对这个方案很满意，如此，可得两全其美。 救人？不存在的。 单方面就是让自己心安罢了，同时能保住顾北渊的性命。 转眼间，苏小七已经打好算盘，尽管她有自己的小九九，就她这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马志安也瞧不出什么，自也没什么反应。 但对于苏小七的言论，马志安还是皱了眉头。 “我并非不信你……”都说男人被女人迷住了，就会言不由衷，可冯生是男人啊，马志安脱口而出的这话，令他自个儿都愣住了，好家伙，他在说什么？ “这么说，你同意了？”苏小七眼见的松了口气。 要是马志安自愿，那当然最好了，省得她行那偷鸡摸狗之事。 看着苏小七明晃晃的笑容，马志安迷迷瞪瞪地点头了。 苏小七从他手里抽回火灵芝，马志安才反应过来，这火灵芝他都还没摸热和，怎么就给了苏小七？ 马志安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这样的大事，他居然点头同意了。 他与冯生并无如何深厚的交情，怎会如此信任他，并将自己千幸万苦寻来的火灵芝就这么给他。 马志安忧愁啊。 但，苏小七高兴啊。 苏小七将火灵芝用布一裹，放在斜挎包里，实则就是放进了系统包裹。 又传来一声机械提示音，“叮——检测到神级草药，医术点数+10，当前医术技能点数为53，奖励‘聚草盆’一个”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苏小七眉眼都快绷不住地弯下来了，白捡一株火灵芝都有加成，要是这火灵芝是她采的，岂不是加的更多？ 当下还有病人，在这种场合是需要严肃的，苏小七轻咳两声，使劲笼住自己的笑容，拱手同马志安告辞，“我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就来为婶婶做治疗。” ------------ 第四十六章 小锦失踪了 与马志安辞别后，苏小七脚步轻快地往自家院子走去。 她心里记挂着顾北渊。 这都过了一夜了，她想去看看顾北渊的情况，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热？ 这古代的条件不好，伤口容易感染，更何况顾北渊伤成那样。一想到顾北渊那一身的腐肉，苏小七仍觉得触目惊心。 当然，处理好顾北渊后，她还想去好生研究一下这聚草盆的用处。 正到大门，苏小七看到一马车停在门前，一人在院门外着急地转来转去，正是那周掌柜。 “周掌柜，进来说吧。” 苏小七前后看了下，除了当日那个车夫，没见到旁人，便知道周掌柜没有抓到那个叫小锦的。此人应该是受了谁的指令，有周详计谋的。 周掌柜欲言又止，苏小七没管他，上前开门，顾自走了进去。她知道，周掌柜在想言辞。 见苏小七走进去，周掌柜也面带惶恐地跟着进去。 瞧这周掌柜的反应，要说刚刚只有五成确定，苏小七现在有了八成，这个小锦多半已经跑了。 果不其然，苏小七立定后，转身就看到周掌柜的一脸愧疚。 “小东家，实在对不住，等我回去的时候，桂子说小锦家里有事，请他代为告假已经回去了。我想着小东家的嘱托，就派人去他家里查看，还是晚了一步，人已经不见了，家中一切未动，就是值钱的都没了。” 值钱的都没了，这是卷了盘缠跑了？什么样的任务，会令他私自逃跑？莫不是幕后之人要灭口？苏小七如是猜测。 “没关系，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事情发生了那样久。” 苏小七心中了然，这事怪不得周掌柜。 眼下，基本可以确定，这埋人的即便不是小锦，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至于那幕后之人，苏小七想到那夜山上的男人。 那人是顾北渊的兄弟吗？ 这一切只有等顾北渊醒来后才知道了。 周掌柜踌躇开口，“东家……他还好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此次出去就是给他找药的，现在差的唯一味药材都已经到位，我有九成把握能治好他。” 苏小七故意将把握说的很高，此举是为了让周掌柜安心。毕竟，周掌柜还要替她赚钱的，可分心不得。 周掌柜松了口气，“这样……就太好了。” “但还请你对外别这样说。”苏小七拧着眉头提醒道。 “我明白，若是让下手之人知晓东家还活着，肯定会再找上门来。”周掌柜点点头，小东家考虑得很到位，他也是这样想的。 “如此，你就早点回去吧，鸭厂也还没拾掇好，等正式开业的时候，我再邀请你来。” 事情交代好，苏小七就开始变相的赶人了。 “小老儿明白。”周掌柜从怀中取出一个钱包，递给苏小七，“小东家，这是上半个月的分成，一共三十两纹银，你看看要不要点点？” 苏小七接过钱包，浅笑道，“不必，我相信周掌柜的为人。” 此后，周掌柜再次拱手，“那就拜托小东家了。” 苏小七明白他说的是顾北渊，也拱手回礼。 周掌柜便坐上马车回镇上了。 ------------ 第四十七章 ‘消失了’ 目视周掌柜离开，苏小七长呼口气。 周掌柜那几经犹豫的态度，以及恋恋不舍的神情，分明是想看看顾北渊，但顾虑某些东西，周掌柜没有直接提出来。 换句话说，周掌柜在等她主动邀请，等她主动带他去顾北渊的所在地。 这不得不令苏小七多想些什么，譬如，周掌柜这似有似无的期盼，令苏小七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即便来人是顾北渊信任的人。 苏小七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她是有意不提起这茬的。可能出了小锦这事，苏小七觉得，即便是周掌柜，也不可尽信的。 毕竟，小锦去哪儿了，小锦如何了，全靠周掌柜一张嘴说的，实际情况究竟如何，她是一概不知的。 疑虑还有太多，苏小七不得不谨慎些。 好在，周掌柜走了。 苏小七打开钱袋，里面是满登登的银两，放进包裹后，个人界面变成了71两，算下来，这钱袋里确实装了30两纹银。 如此说来，周掌柜在钱上头是没亏她的。 有进项是好事。 但，苏小七开心不起来，她刚刚查看界面和包裹时，发现少了两样东西——火灵芝和聚草盆。 不同当时系统奖励的解毒散，聚草盆并没有出现在包裹的那二十个空格里。 除此之外，连最重要的火灵芝也不见了！ 聚草盆不见了……倒是没什么关系。反正也还不知道它的用途，甚至没见过它的长相，苏小七就算心疼，也不知从何入手。 可是，火灵芝不一样！火灵芝也不见了！ 怎么可能？她分明吧火灵芝放进了包裹！这最重要的火灵芝怎么会没在包裹的空格里！ 苏小七心头一紧，她快步走进里屋，并关上大门。 她再次闭眼查看，仔细确认，包裹里装了许多草药和工具，但空着的方格里确实没有火灵芝。 系统出故障了？ 苏小七一下子急了起来。 也是，系统也不是第一次出现故障了！ 苏小七要急哭了，完犊子，这火灵芝可不能弄丢。要是丢了这，顾北渊万万是活不下来的！ 饶她现在医术尚可，没有药可怎么治人？ 包裹里没有！无论她再看多少遍，包裹里就是没有！ 苏小七有些暴躁了，她用神识操控屏幕往左右划着，似乎这样能让系统更新。 就在此时，一处微弱的红光一闪而过。 苏小七确定，她看到了什么异样的东西。 她瞬间冷静下来，略带试探地往个人界面滑去。 在那个人界面技能光标的下方，出现了一个小方格，上头标注着金色字体的‘聚草盆’。 好家伙……这聚草盆是拿不出来的吗？就这样固定在个人界面？拿不出来，又叫什么‘盆’？ 神秘兮兮的聚草盆就只是一个小方格？ 苏小七无力吐槽。 这个发现使她安定下来。 那红光确实由这小方格里传来，里面放着的正是消失了的火灵芝。 东西还在就好。 苏小七舒口气，将灵芝取出来，拿了帕子，又端了盆水，就往自己的卧室去了。 ------------ 第四十八章 顾北渊苏醒 既然找到药了，苏小七打算先给顾北渊把这火灵芝用了，未免夜长梦多。 但她要看看顾北渊的情况，这是她最在意的问题。 对于技能点数，苏小七从没有真正信任过。比起现实生活中的真刀真药，这游戏中的手术简直就是小打小闹。 她不确定这治疗方式是否有用，她不确定顾北渊会不会感染严重，至少在现代是会的，顾北渊伤的那样重…… 进屋后，她将盆子放在一边，帕子就浸在冷水里。 苏小七掀开被褥，除却被褥伤有血，顾北渊身上的已经开始干涸了。 很好，之前用的药起效了，顾北渊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 既然没有流血，就可以进行第二次药浴了。 苏小七麻利的拧出帕子，给顾北渊擦好脸，然后就去准备药浴要用到的汤药。 她出去烧了锅水，又将火灵芝切好片。一半存了起来，一半熬进药汤注到水桶里。 调好水温后，苏小七将顾北渊抱进浴桶。 药香缭绕，苏小七差点也栽进桶里。 苏小七撑起身子，看着顾北渊。 这副身躯，赤裸而又干煸，有些地方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 苏小七叹口气，这顾北渊算是元气大伤，要想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还需要很大的功夫。 顾北渊滑进浴桶坐着，苏小七也没出去。 这里离不得人，她需要观察后续情况。这么想着，苏小七心安理得的拽跟凳子，坐在一旁，静静地瞅着顾北渊。 有一说一，顾北渊的面色总算不是灰青色了，勉强有些人样。 苏小七微微红着脸。 虽说顾北渊光着身子，抱他的时候，苏小七没敢看的，现在敢看了，但这热气弥漫了大半间屋子，除了那张脸，苏小七什么也看不到。 又一会，苏小七开始流鼻血了。 这屋里还真热啊…… 苏小七别开脸去，望着那腾升的白雾。 一夜未睡，苏小七确实有些累了，等着等着，她就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桶中那人发出低哑的‘嗬嗬’声，苏小七抬头看去，顾北渊要醒了。 药顺着热汤，渗进顾北渊的身体，火灵芝不愧是神级药草，这才泡了多久，顾北渊已经要醒转来了。 “这是哪里……”刚醒来的顾北渊，声音还十分沙哑，神情却是极为警惕的。 苏小七喂给他一片灵芝，“我家。” 顾北渊下意识的接过灵芝，看向苏小七，放缓了声调，温和地笑道，“小丫头，是你啊。” “也只有你叫我小丫头，现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男人。”苏小七努了努嘴，“这是火灵芝，嚼着吃，对你有好处的。” 顾北渊这才将灵芝放进嘴里，无意间看到自己的身体，满脸黑线，“我这是……” “别纠结了，我给你脱光了。”苏小七漫不经心地接话。 顾北渊面上爆红，“小丫头，你……” “你什么你，这是为了救你。你身上都腐烂了，不给你脱光了怎么给你剔除腐肉。”苏小七又给他递了一片火灵芝。 这话落在顾渊耳里，苏小七听他叹了口气，再看向他时，苏小七看到了一种悲伤的情绪。 “如此，多谢你。” ------------ 第四十九章 联盟 “没什么好谢的，说起来，你还是我的老板，救你是应当的。” 苏小七的态度很坦然，倒是令顾北渊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顾北渊低头看向水里。 刚才满是白雾，瞧不真切，现在白雾多少散了些，顾北渊终于看清自己身上的血肉模糊，当即就满眼震惊。 又瞧着自己森森的腿骨，顾北渊想到什么，露出极为忧伤的情绪。 这个时候才发现不对劲？ 合着，这家伙才注意到自己满目疮痍的身躯啊。 见状，苏小七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我会治好你的，刚刚给你吃的是火灵芝。我瞧着你中了极阴寒的毒，火灵芝是至阳之物，刚好与之相克。又说你伤得这样严重，这火灵芝刚好助你快速愈合。” “为什么不让我死了呢，我原本就是一个废人。”不比先前，此刻的顾北渊，声音十分低落，还有些颤抖。 这火灵芝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一株可值千金万金，有市无价。何必将这仙品药草浪费在他一介废人身上。 先前的羞赧全然不见，眼下，顾北渊的神情十分颓废。 将死之人，也不在乎那些俗文礼节了。 苏小七皱着眉头，“又不是好不了，作什么这样消极。” 顾北渊沉默了。 别说这身腐朽的躯壳，就算他还能恢复原来的模样，他也还是浑身带毒，任何人都不得与之亲近。 好像也不是……顾北渊望向苏小七，此女子照顾他许久了，也多次碰触，并未有如何不适。 莫非，这就是他的有缘之人？ “所以，可以告诉我了吗，你究竟是谁？”苏小七撑着脸看着顾北渊。 苏小七的声音轻柔好听，将顾北渊从深思中拉了回来。 顾北渊一愣，“我？不过就是一个乡野老人。” “嗯，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现在没有老年斑，也没有胡须。”苏小七直起身子，端坐在凳子上微微笑着，像孩子一样的抖着腿。 顾北渊看着苏小七，一言不发。 或许，也不是不可以告诉她。 忘了这茬，他在水里多日了，妆容什么的多半没了。 但，顾北渊还是不想把顾北轩的事说给苏小七听，那是他的二皇兄，当今太子。 他二人自小就长的相似，可他二皇兄有勇有谋，有治世之才，不同他…… 苏小七又撑着脸，言语里都是风轻云淡，“说起来，你的皇兄也差点杀了我呢。” “发生了何事？”顾北渊的脸色煞白。 “就我们从水里逃生的那回，我醒来没看见你，想着你多半去了山洞，就去找你，刚好就遇到你皇兄了。” 顾北渊听得心头一紧。 苏小七接着说，“然后我就被抓了。” 然后就被割了动脉，还被丢去喂狼！当然，这后头的事，苏小七就不打算说了，“为此，一位故人为了救我还去世了。” 顾北渊低下头，“对不起，最后我还是连累你了。” “这关你啥事。”苏小七拿起一把木梳，靠近浴桶中的人，轻轻帮他梳头，“你叫顾北渊对不对？” 顾北渊身体变得僵硬，沉默了半晌，终于点头，“是的。” “那好，顾北渊，我们联盟吧。” ------------ 第五十章 那日的事 “所以，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顾北渊的发质很好，梳子能直接梳到发尾，苏小七漫不经心地问着，又补充到，“当然，要是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顾北渊叹了口气，“并非不能告诉你，你多次救我性命，与我早就不是外人。” “屁话，你刚才还想瞒我来着。”苏小七冷哼。 顾北渊苦笑到，“我只是下意识的……” 下意识的…… 这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苏小七心下一软，也放软了语气。 “好吧，那你和我说说你的事。” “那日，我将你放于门前，那些人也快追来了，我迎面上前，吸引他们的注意，然后往后山跑去。” 顾北渊此举，是为了帮她引开黑衣人，免得殃及到她。 “我躲到山洞，看着一路滴落的血，觉得山洞也不安全，就去了月华台。当日，周掌柜有事出去了，接应我的是一个正要外出的小二。” “是不是叫小锦？”苏小七拧着眉头。 “你如何知道？” 之后，不再说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北渊看向苏小七，“他将我带到柴房，又给了我一杯水，我并未多想，就喝了这水，眼前一片昏沉，我意识到自己遇到危险了，就使了龟息功装死，之后的事就不知晓了。” “这月华台，你尽量别再去了。你的身份肯定是暴露了的，这小锦应该是你皇兄的人。” 顾北渊叹气，“我确实叫顾北渊，大兴国的八皇子，那日杀我的，是我的二皇兄、当今太子。” 太子？ 苏小七捏紧木梳，太子出场了，很好，这太子又杀了她一次，要不是程东南，她就被狼啃得渣都不剩了。 顾北渊又说，“我这身毒是自娘胎来的，幼时还没什么影响，后来才发作。大兴国重武，我也只修了一身轻功还有龟息功，皆是保命所用……再深的功法路数，我也修行不得，并不会对二皇兄造成威胁，他原先也只是瞧不上我……” “后头，因为父皇的一些话，他就记恨上我了。”顾北渊眸子里晦暗不清。 苏小七问：“你父皇说了什么话？” “他说，要是渊儿没有这身毒，太子之位非渊儿莫属。”顾北渊顿了顿，“我何德何能，敢承这太子位，不仅我这样想，二皇兄也这么想。 他生来自负，更是将我看做一条毒虫，而我这条虫子竟敢抢他太子位，所以，他容不下我。” 好一个容不下，竟亲自追至千里外，也要将他杀了。 “我也并不干净，我浑身带毒，大抵死在我手上的人，不计其数，那些人里还有对我好的人，有将我带大的嬷嬷，有我奶娘……”顾北渊阖眼，“有时候，我也在想，要是我死了就好了，我就不该存在的，像我这样的怪物，这样不合理的存在……” 苏小七摸顾北渊的头，“傻子，存在即是合理，你生下来自有你的意义，谁说你是怪物了，长的这样好看，心地也十分善良…… 更重要的是，经历了这样多不美好，你的性格还是那样温和，比起怪物，我觉得你更像仙人。” 在苏小七将手放在顾北渊头上的那一瞬间，顾北渊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他听到苏小七的一字一句，她赞他好看、善良、温和…… ------------ 第五十一章 害羞了 别看桶里的人平淡冷静，甚至面不改色，实则心慌的一匹，耳根子都红透了。 苏小七当然留意到了，当下反思，自己这是做了什么，令人如此。 低眼看去，苏小七看到了自己放在顾北渊头上的手。 好家伙，她竟然调戏了顾北渊？ 苏小七大惊，自己这是中邪了，怎么敢去摸这男人的头？好歹这是一个皇子！苏小七忙抽回自己的手，呐呐笑着。 “我先出去了，衣服给你放在凳子上，你再泡会就自己起来穿上。” 随后，不管顾北渊是否回应，苏小七都直接出去了。 苏小七着急忙慌的转头，心思全在顾北渊身上，忘记了门关着，转身就撞到了门上，发出一声痛哼。 看着苏小七慌张害羞的模样，顾北渊笑了，又看向自己的满身伤痕，眸子里的神色低了许多，也许他真的该反抗了。 他的二皇兄，真的过分了。 或许，不止二皇兄。 除了他的母妃，皇宫里又有几个好人。 苏小七推门出去，再关上门后，才觉得自己可以呼吸了。 说来也怪，她可是一个医生，学医那会见过不少男人的身体，解剖课时她还去背过尸体，那会儿也没这么紧张啊。 虽说后头，她选了妇产科，交涉的大多是女人们的丈夫，但那些有夫之妇确实令她做不出什么幻想，何况有些还是不负责任的渣男。 如此，她也可算是阅男无数。 但，像顾北渊这种性子温和的，苏小七是头回遇见。 至于之前，她还能以医生为托辞，生扒了他的衣服，这儿面对着活人，就是不好意思了。 半晌过去了，里头还没动静。 “顾北渊，你好了吗？泡的时间差不多了，该起来了。” 苏小七出声提示。 里面并无回应。 “顾北渊，你丫不会又昏过去了吧！”苏小七心头一慌，即刻破门进去。 顾北渊正艰难地爬出桶，穿好一件长衫。 苏小七脸上爆红，这...这人不是醒着的嘛...“你怎么不做声？” “我说了...可能你没听见...”顾北渊有些委屈，“为什么只有一件长衫...” 衣冠不整的顾北渊，并不敢出门，他的声音又比较温柔，隔了道门后，就听不见什么。 苏小七轻嗑两声，解释道，“你这满身伤口，得透气，不然伤口还会溃烂流脓的，你这也没多的肉可以刮了。” “那...穿成这样我要怎么去山洞...”顾北渊一脸苦恼。 苏小七拧着眉头，“去什么山洞，我家怎么就住不得了，跟外头就说你是我表兄，有什么不行的。见你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怎么山洞都能住，你还嫌弃这农家小院？” “我不是这意思...” 呵，果然温和。自己语气这么硬，顾北渊半点不带反抗。 苏小七找到了和顾北渊的相处之道，这么温柔的小哥哥，凶他就完事儿了。 “如此，就多为叨扰了。”顾北渊冲苏小七拱手一笑。 “说那些...”苏小七转头脸更红了，淦，她觉得这爱情本颠过来了，眼下不是男人觉得她甜美，而是她觉得这男人竟该死的温柔。 ------------ 第五十二章 无穷无尽火灵芝 苏小七从没这样觉得自己英明，好在她翻修了农舍，眼下才有多的房间安置给顾北渊。 顾北渊跟着苏小七忙上忙下，时间一长，苏小七也习惯了，时不时的顾北渊还能搭把手。 在顾北渊的帮助下，苏小七收拾出来了一间朝阳的屋子，她可记得，这位大爷讲究的很，住个山洞都拾掇的跟度假别墅一样。 苏小七将剩下的灵芝片递给顾北渊，那火灵芝个头不小，除了一半给顾北渊熬汤药，这剩下的一半也有半袋子。 “你伤了元气，别吝惜，没事就嚼来吃。”苏小七面上不显，心里可肉疼了，顾北渊这一口就是百金，论是她身家上下，也不过百两而已。 但系统显示，就只有这火灵芝能救顾北渊。无论是毒，还是这几日的折腾，顾北渊此刻都是内里虚空，这火灵芝刚好能给他补补元气。 没瞧着，仅是泡了个药浴，顾北渊身上就开始有好转的趋势？ 这东西，贵有贵的理。 顾北渊乖得很，接过火灵芝后，就在苏小七半是威胁的眼神中回屋休息了。 苏小七叹气，好歹将人救回来了。 顾北渊这头算稳住了，接下来就是清算人情的时候了。一整棵火灵芝的情分...... 苏小七闭眼去看，得看看自己有什么药材，有些还需要炮制一下，那药材才有该有的用处，或者祛除草药中原本带着的毒性。 这么一看，事儿大了，苏小七猛地睁眼，又闭眼去看，如此反复多次，她确认自己没看错。 那聚草盆的方格中，还有一株火灵芝！ 苏小七取出这火灵芝，又闭眼去看，好家伙，还有！如此重复了十多次，她手里已经有十五株火灵芝了，再回头去看，那聚草盆还有！ 这不发达了！ 苏小七狂喜，又迅速跨下脸来，即便如此，她也不可大量出售啊...毕竟，人尽皆知，这火灵芝只有一株。 也不一定，她可以说这是意外发现的，毕竟，传说只是传说而已，谁就能肯定这火灵芝只有一株呢？ 只不过，要是这样的话，火灵芝的价格肯定是会被压下去的。 卖火灵芝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苏小七转身去了厨房，将手里的火灵芝切好一并给顾北渊送去。 那头的顾北渊正在踌躇，见苏小七来了，这厢又温声说着，“我可不可以不吃这个火灵芝...” “咋了？”苏小七问到。 顾北渊满脸难色， 半是试探的说着，“我的母妃早年间中了剧毒，为此还双目失明了，身体也极度虚弱，我可不可以将这灵芝留给我母妃...” 苏小七挑眉，顾北渊还挺孝顺。 那头又说:“再说，这灵芝只有一棵，贵的很，虽说我是皇子，就这么把火灵芝当零嘴吃，心里也遭不住。 我想留给母妃，这看着只有半棵，想必你寻来时也极不容易，所以我得问问你的意见...对了，另外半棵呢？” “给你泡澡用了。”苏小七漫不经心的应声。 顾北渊满头黑线，“冯生...我们是不是太浪费了。”顾北渊看着苏小七手中拖着的一个麻袋，问到，“你这是来做什么？” “给你又切了十多株火灵芝，你就当糖豆子吃，别舍不得，还有许多。” 顾北渊:...... ------------ 第五十三章 铜刀不见了 “好吧。”顾北渊看向苏小七的手，“那这斧头又是怎么回事？” 苏小七举起另一只手拿着的斧头，“我看你这几日没怎么打理，脸上真的长出胡茬了，想给你刮个胡须。” “用......用斧头刮吗？” 顾北渊头上都沁出冷汗了，苏小七啧啧道，真是个小可怜，都痛出冷汗了。 “你身上还痛吗？”苏小七关怀到。 “这倒不......” “那你快坐下，我给你刮胡子！” 顾北渊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 “真要用斧头吗？！” “嗯哪！我的铜刀不见了，怎么找也没找着，也不知道落在哪里了。”苏小七努力回想。 后山某处，一黑白相间的巨蟒苦哈哈地瘫在地上，只见它可怜巴巴地长着大嘴。 待它下定决心后，昂起头，猛地一甩，终于把嘴里的东西甩出来，正是那柄铜刀。 “那就没有其他刀具了吗？”顾北渊还想做垂死挣扎。 “本来还有的，但婆婆去了鸭舍，我想应是她顾念稳婆的旧行业，将工具室所有铜刀都一并带走了。眼下家里就只剩菜刀和斧头了。” 苏小七又说:“那菜刀毕竟是切肉切菜的，总不能用菜刀给你刮胡须吧，那既视感有点像杀猪啊，我怕自己一个手滑，刀子就去了你的脖子。” “冯生......要不就算了？我觉得男人就是该成熟点，有点胡须岂不正好？”顾北渊再做挣扎。 苏小七放下斧头，歪头想着，“是吗？我还以为像你这么讲究的人会很在意胡须呢。” 顾北渊看了眼斧头，吞咽口水，“没没没，这真没有，你看看我之前化妆都要化的成熟些，对吧，没胡须都还要贴上假的！” “你搁那叫成熟？呵呵，可不咋地，都熟透了。”苏小七白了眼顾北渊，“随你吧，你不想刮胡子就算了。” 说完，苏小七就出去了。 顾北渊总算松了口气，菜刀能手滑，斧头就不能手滑了......怎么看斧头的杀伤力更强啊！ 好在苏小七放弃了。 顾北渊也一并出门，正见苏小七在院子里摆弄药材。 “这些也是给我用的吗？”这些药材都很常见，顾北渊也认识一二，似乎都是活血化瘀所用。 苏小七头也没抬，“这是还人情的。” “你欠了谁的人情，我替你还。”要说银子，他顾北渊好歹是位皇子，加上皇上愧疚，这些年来又额外赏了他许多，钱是不缺的。 要是苏小七欠了别人人情，他倒是乐意帮她还了。毕竟，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这火灵芝原本不是我找的，是隔壁的秀才哥哥替他阿娘找来的，我死皮赖脸的跟他要下来，就答应了他给他娘治病。” “秀才哥哥？”顾北渊挑眉。 “嗯，叫马志安。” “那你别去了，我可以帮他请御医。” 苏小七这才抬头看着顾北渊，“打住哈，你这伤还没好呢，就想着往外蹦哒，还请御医呢，当真不怕你那二皇兄知道。 要我说，你还是赶紧好起来，努力构建自己的势利，不说争皇位吗，至少也要有自保的能力吧。 还有，我是说伤口要透气，可你穿的这么少，就出来瞎逛，着凉了怎么办，我跟你说，顾北渊，你现在的状况可发不得烧，你快给我回去躺着。” 顾北渊实在听话，未等苏小七真的生气，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苏小七摇头，顾北渊人长的挺帅的，就是有点傻，就他这样的性格，还能在皇宫里活到现在，也真是个奇迹。 还是早点去为马母治疗，她也需要休息，当下麻利的收拾好东西往马家去了。 ------------ 第五十四章 左右为男 马家离冯家贼近，跨出去几步就到了。 到了马家门口，苏小七侧头看着顾北渊，“不是让你在家躺着吗？” “我都睡好久了，想出来走走。”顾北渊摸摸鼻子，一脸小委屈。 苏小七最受不了这点，态度也变得温和些 “哦，那你肚子不饿吗？你这才醒来的样子，难道不应该还虚弱着吗？” “刚吃了一大把火灵芝片，现在特精神。”顾北渊敛住笑，“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我能保护你。” “我用你保护？”现在的苏小七，可是武术值40的人！ “那你保护我嘛，你想，你不在，我就可能被二皇兄发现，那我肯定没命了。到时候，就我这病弱之躯......” “行吧，那你为啥要穿我的衣服，这都短了两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你。”苏小七皱着眉头。 “男装的话，就只有你的了，你介意我穿你的吗？”顾北渊瑟瑟地看着苏小七。 苏小七撇撇嘴，“到也没有，改天我去村头胡裁缝那里给你买两套。” “好。”顾北渊笑了。 这厢，马志安一脸颓然地坐在马母跟前，没了，火灵芝没了！他竟然把火灵芝给了冯生。 他向来觉得自己精明，怎么这会儿就简单地叫冯生骗走了火灵芝，仅仅是因为冯生救了他吗？ 虽说冯生说了明日会来，可要是治不好阿娘当如何？或者说，要是冯生直接跑了，又当如何？ 马志安烦躁的挠头，冯生才走大半天，他就已经难受煎熬的不行。 外头的天空也黑了，冯生明日真的会来吗？ 就在此时，一朵灵芝递来，马志安抬头，对上苏小七略为疲惫的双眼，下意识地接过。 “马兄，多谢你的信任，我已经救了我哥哥，这朵灵芝就还你。” 马志安视线探其身后，看到一俊朗非凡的男子，“这位是？” 苏小七侧退一步，介绍到，“这就是我哥哥，他不放心我，就跟我来看看。” “古渊。”顾北渊对其拱手。 马志安则起身回礼，“马志安。” 随后，马志安就凑到苏小七跟前，“你不是说火灵芝救不了我娘吗？” 苏小七点头，“没错，可灵芝是你找的，也应再交还与你。” 马志安瞬间觉得有些愧疚，他还担心苏小七明日会不会来，结果人家今日就来了。还将火灵芝还给他，火灵芝如何珍贵啊，他是知道的。 可是，苏小七将火灵芝还给他，是不是就不帮他救娘了。 接着，又听苏小七说到，“我本来想明天来的，想着伯母的病情也比较严重，我哥哥也脱离了危险，索性今天就来。” 马志安面露感激。 这一切都落入顾北渊眼里，当然，也包括马志安见到苏小七神色一亮的神情。 顾北渊上前，牵住苏小七。 苏小七微侧，问顾北渊，“怎么了，伤口痛吗？” 顾北渊作出故作坚强又摇头的样子。 苏小七忙将其扶坐下，又低语几声，顾北渊终于老实。 这幕落到马志安眼里，就是二人在亲昵的说些悄悄话，他心里觉得不畅快了。 只有顾北渊知道苏小七说的什么，她说，“你要是再跟我刺刺挠挠的，就立马给我回去。” 当然，苏小七说什么并不重要，马志安觉得她会说什么才重要。 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马志安一脸颓然。 当下，顾北渊就安然的坐在一边，看苏小七为马母诊治。 ------------ 第五十五章 第一次出诊 这算是苏小七的第一次出诊，不得不说，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何况身后还有两个人看着。 苏小七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坐到马母身边去，伸手搭着马母的脉搏。 “冯生，我娘怎么样了。”马志安上前问到。 把脉？不存在的，苏小七压根不会把脉，她可是西医，把锤子的脉。 尽管如此，做戏做全套，除了把脉，她还去扒拉了一下马母的眼皮和口腔，中医嘛，无非望闻问切，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望闻些什么。 没错，这一切都是无用功，都是做给那两人看的。只不过说，离得近些，苏小七可以心安理得地使用系统。 就在她的瞳孔处，又出现了那个界面。 当然，背在身后的顾北渊和马志安是看不到的。 来前，苏小七都想好了，要是这些崽子在她跟前，她就闭上眼睛把脉，作出一脸思考的样子，总不得叫他们瞧见她眼睛里的怪异。 当然，也不知道他们看不看得见，冒险不得，苏小七也不敢去试。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些好。 那界面，就是苏小七给顾北渊做手术时出现的，通过触碰病人，系统会自动判断。除了给出病理病灶，甚至还给了解决方案和调养方案。 这些，大概是游戏给非职业人士的便利。 就像武术一样，她分明就是一个四肢简单的人，加上武术点数，她甚至能轻松抱起一个成年男人，也能周旋一条巨蟒。 总之，在医术点数为53的苏小七眼里，这病症变得十分清晰透明，甚至比之前看到的那次还要详尽。 苏小七沉吟，“之前我就把过脉了，这次也是确认一下，感觉像是冠心病，嗯，也就是你们说的胸痹。” 唯一的弊端，系统给出的只有现代名字，一说冠心病，马志安和顾北渊就露出茫然的神情，但说胸痹，二人又是一副了然。 显然，二人都听过这个病的。 而苏小七也刚好听过这个病。 苏小七看向马志安，“伯母是不是常常心口绞痛？” 马志安皱眉点头，“是的，常听阿娘捂着胸口说疼。” “有笔吗？”苏小七问。 “有的。”马志安迅速去取来。 苏小七坐到桌前，将纸摊开，嘱咐道。 “少气她，提醒她早点睡觉，对了，不要给她吃高糖高脂的东西，吃清淡些。”苏小七就快是照着系统念了。 苏小七说着，提笔又写着。 “川芎，桃仁，红花，赤芍，活血化瘀，柴胡，枳壳，牛膝，桔梗调畅气机，当归，生地，补养阴血，降香，郁金，理气止痛。” 苏小七又问，“她平日里有痰吗？” 马志安应声，“有的有的。” “那你可以煮些黄连温胆汤给她喝。” 说完后，苏小七提笔改到:“陈皮，半夏，茯苓，甘草，黄连，可以化痰散结。” 马志安眼圈红了，这病他听多少大夫说了，可大多都给不了一个治疗方案，而冯生只给他娘把了一下脉，就能给出这些。 苏小七从挎包里取出这些药，来前她是准备了许多这样活血化瘀的药，眼下差不多都够了。 “煎成一小碗，给你娘灌下去，明天就能醒了。”苏小七将药包分好，“给你留了三天的量，三天后，我再来给她看看。” ------------ 第五十六章 晕倒了 马母这边的事也算了了，苏小七告辞，再三留住要送她出门的马志安，转身往家里去。 马志安救母心切，也没有多送，只到门口，就去给马母煎药了。 顾北渊则跟在苏小七身后，一声不吭。 这几步路，苏小七走的极为辛苦，她实在没什么劲了。 无论是顾北渊，还是马志安，事情都处理好了，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一瞬间，她觉得无比放松。 这一放松，人都有些昏昏沉沉。 细数这一日，或者两日。 她将顾北渊从鱼塘救回，又高集中地给他做手术、剔除腐肉，接着给他熬药泡汤，然后还上山找火灵芝，顺带还跟蛇王打了起来。 然后救马志安，背他下山，又与他周旋，半是欺骗地得到火灵芝，随后又给顾北渊熬汤泡澡，中间她只休息了一会会。 然后天都黑了，她还打整草药，去给马母看病...... 弄完这些，现在都是深夜了，即便是铁人，也遭不住吧。 看着偏偏倒倒的苏小七，顾北渊心中不忍，出口问到，“为何将自己弄的这么累？约定的是明日，那明日再来不就好了？” 苏小七回头，冲顾北渊笑着，“那可是冠心病，晚一天，兴许人就没了。之前是为了救你，才先将她放在一边。 何况，要不是马志安，我也救不了你。我拿了人家的火灵芝，才救了你的命，那我也不能让他失去亲娘。原本这火灵芝就是用来救他娘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那火灵芝是什么情况？不是只有一株吗？”可是苏小七却拿出了十多株。 “这是秘密。我能告诉你的，这火灵芝确实是马志安发现的，就在后山，由一条七八米长的巨蟒守着，这蛇还有毒，要不是我百毒不侵，我们都得折在那儿。 事实上，我们也确实差点回不来了。要说这马志安，真的是个极为聪明且果决的人，虽说还没有什么功名，但他日后肯定会有一番成就。” 顾北渊不说话了。 “你莫要那么小气，我不过就是夸人家两句。”苏小七转身看着顾北渊，“你可不要看不上寒门出来的穷书生。 若是有一天，他能成为你的幕僚，必然会成为你的助力，当然，如果他是真心帮你的话。” 顾北渊一脸认真，“所以，你是为了我吗？” “是不是想多了，我只是恰巧遇上了，就尽量去做而已，哈哈。”苏小七打着哈哈，返身继续往家里走。 为了谁。 苏小七也想问，她这瞎忙活了大半天，是为了谁啊？好在事儿都办成了，她自己也还活着。 尤其在那后山上，想着都还后怕。要是没有那株葫蔓藤，饶她有百毒不侵，那也没了吧。那银环蛇王来势汹汹，力气又大，鳞甲也坚韧...... 就那恐怖的咬合力，苏小七是没中毒，可这肩上也开始疼了起来。 今后，还是得花精力在武术身上，或者，制些毒？ 忽然，苏小七眼皮耷下来，整个人都往前栽下去。 ------------ 第五十七章 楚辞归来 苏小七晕了，像个小孩子摔跤一样，只是这么一倒就没爬的起来。 顾北渊早料到会如此，才一定要跟来，他老早就留意到苏小七眼下的乌青。她这样忙上忙下，想来也是没睡好的。 但见她晕倒，顾北渊还是心里一疼，忙上前抱起她，将她往家里带。 暗夜中，一袂黑衣一闪而过。 卧室里，顾北渊将苏小七放在床上，又坐在她跟前，一黑衣男子则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殿下，我回来了。” 顾北渊看向男子，此人正是楚辞。 “嗯，母妃如何了？” 楚辞恭敬地汇报。 “还是老样子，前些天下雨，犯了咳疾，杨太医来瞧了，为她开了药，又施了针，眼下好多了。” 楚辞欲言又止，顾北渊开口，“还有什么要说的？” “太子回京了。” 顾北渊平淡的回应，“我知道。” “殿下跟他打过照面了？”楚辞心头一紧，这太子对他家主子就没个好意的，阴谋诡计就没少过，要不是他主子命大，早就死在那太子手里了。 “嗯。”苏小七说过，小锦应是太子的人，如此说来，也算是打过照面吧。 果然！ 楚辞紧闭双眼，重重的把头磕在地上，“属下又来迟了，请殿下处罚。” 顾北渊这一身伤，还渗着血，想必就是太子所为。楚辞心中愧疚，要是他能早些回来，殿下就能少受些罪了。 其实顾北渊的伤早就开始愈合了，但苏小七太沉，顾北渊强行抱她，这才有些复发的趋势。 “与你有什么干系，是我叫你回京的，起来吧。” 别家皇子都逍遥跋扈的，他家的就始终这么宽容，楚辞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家殿下这样好，怎么命这么苦。 楚辞起身，自主请缨，“殿下，我去皇上那儿给你取天山雪莲。” 顾北渊拿出一灵芝片嚼着，“不必，你就守在暗处就行了。” 楚辞好奇，“殿下，这是什么？” “火灵芝。”顾北渊不咸不淡的说着。 但楚辞心里总有一种感觉，他觉得他家殿下就等他问呢，这平淡的语气里，总觉得有些炫耀的味道。 可是...... “火灵芝是什么？”跟他炫耀，也要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 顾北渊瞥了眼楚辞，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拨出其中一片递给楚辞，“你随时带在身上，要是遇到生命危险，就放嘴里嚼，可保你性命。” 楚辞睁大双眼，“还有这等神芝灵草？” 顾北渊温柔的看着苏小七，“对啊，她给我找的，要不是她，你可能就真的见不到我了。” 楚辞这才敢往床上看去，呵，好家伙，这不是那日将蛇丢到他头上，又扯下来砍下蛇头的壮士吗？ 他才走几日，这两孤男寡男的，就飞速进展了？天啊，他要怎么跟皇上交待！ 又听顾北渊说到，“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吗？” 楚辞眉头大跳，不敢应声。 顾北渊笑到，“我被暗夜阁追杀，躲到山洞中，刚好就遇到她，是她救了我。你看，我浑身带毒，而她百毒不侵。” 楚辞一脸忧愁，“殿下，你不会想以身相许吧。” “有何不可，她两次三番救我，这份恩义如何回报。” 可床上的这人是男人啊！！！！！楚辞吞咽唾沫，天啊，他听到了什么，堂堂大兴国八皇子，竟要对一个男人许定终生！ 何等刺激！ ------------ 第五十八章 楚辞和顾北渊 “楚辞，要你去替我办几件事。”无视那人的万千疑惑，顾北渊又发话了。 楚辞拱手，“殿下但讲无妨，楚辞上刀山下油锅，都在所不辞。” “没那样严重。”顾北渊眯眼笑着，“前些天，太子对我下手了，在他们看来，现在的我已经是个死人。” “可...朝堂中并无动静。”楚辞迟疑，若是如此，却没半点消息传到宫里。 “二皇兄不屑的只是我的命，只要我真的死了，父皇会不会知道，都不重要。 我要是他，也不必传回去，只叫别人以为我外出云游，连父皇母妃的寿辰也赶不回去，不孝是皇家大忌，只要我长时间不出现，就会逐步失去名声，父皇也会对我死心。” “太子还真是处心积虑。”楚辞沉着脸，这事他是一定要告诉圣上的。 顾北渊又笑了，“这事不必告诉父皇了，左右二皇兄也不会因此受到责罚。” 这话别有深意。 楚辞是特殊的。 顾北渊也是特殊的。 特殊在，顾北渊浑身带毒。 众人皆知，极为受宠的八皇子突然毒发，他这身毒怪异在毒不死他自个儿，对别人却是极为致命，既毒死了他贴身嬷嬷，也毒死了她的奶娘，更不要说其他可怜的下人们。 没有一个侍卫婢女愿意去他的清音殿，此事当然由不得这些奴才，皇帝大手一挥，也会将可心的下人赏给顾北渊。 不齐心的奴才是要命的。 这些年来，清音殿发生了多少起刺杀事件。更有激进者，会当众辱骂顾北渊，在他们看来，只要除掉顾北渊，就会拯救万千下人。 毕竟，他们下人的命也是命啊。 这事给顾北渊整的心累，当下去求了皇帝，此后他的清音殿再无下人。 皇帝执拗不过顾北渊，便同意了。 而楚辞则是皇帝赐给顾北渊的最后一个奴隶。 楚辞签了死契，他并不是什么贵门子弟，他只是一个奴隶。若不是顾北渊救了他，他是要死的。 因此，也是他主动去找的皇帝，自愿为顾北渊的手脚臂膀。老皇帝对他就只有一句话，“务必护好渊儿。” 自此，他一直觉得皇帝就是顾北渊的靠山，为了保护自己的主子，他事事都给皇帝汇报，大到太子的大小动向，小到清音殿的所有事项。 楚辞与皇帝的关系，顾北渊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再次提醒，“莫要将此告诉父皇。” 当然，楚辞如何听得进去，明面也只是随口答应而已，这事听得楚辞不耐烦，当即转移话题，“殿下要我办的事是什么？” “第一件，周掌柜是认识你的，既然外头我已经是个死人，那这月华台就需要找个新的主人。” “殿下是想将月华台转给其他人？” “不，转给自己人。”顾北渊笑着看向苏小七。 楚辞也看向苏小七，“殿下，你认真的吗？” “以前，你可没这么多问题。” “好吧，第二件呢？”楚辞有些气馁。 “第二件...”顾北渊沉吟，“第二件日后再说，你先去办这第一件。” ------------ 第五十九章 苏小七醒了 翌日，天要黑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苏小七揉着眼睛醒来。 睁眼就看到床前哭红眼的冯婆子。 给苏小七吓得一激灵，苏小七磕跘地问到，“婆...婆婆，咋了，谁欺负你了。” “天杀的，除了你还有谁？”冯婆子抹着眼泪，“鸭舍弄得差不多了，小鸭仔也送来了，我寻思回来跟你说说，就看你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 “婆婆，我没事，就是累很了，休息阵子就好了...”苏小七打着哈哈。 冯婆子炸毛了，“谁跟你说这个！” 苏小七被吼的一愣神，见冯婆子转头一指，正指着顾北渊，冯婆子气极，“你一个姑娘家，房里怎么有男人！” 啊这，冯婆子误会了。 苏小七记得自己还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就断片了，再醒过来就已经躺在床上，想来应该是顾北渊将她送回来的。 所以这是叫冯婆子撞见了吗？ 苏小七张口就想解释，又听冯婆子说，“你藏男人的事我就不说了，你还藏两个！” “啊？两个？”苏小七询问地看向顾北渊。 确实有一***在顾北渊后面。 “这谁啊？”苏小七有些摸不着头脑。 后者无奈地笑笑，对苏小七介绍，“这是楚辞，我的暗卫。” 楚辞从顾北渊身后蹿出来，朝苏小七招手，“小姐，我们见过的。日后有事尽管吩咐。” 苏小七点头，隐约能想起来，后山是出现过一个轻功极好的人。 顾北渊则看了眼楚辞，这二人什么时候见过。 关于主子的想法，楚辞可没半点察觉，他还在兴奋。 冯婆子的话他听进去了！这是女儿家！ 难怪呢！殿下对她那么好！ 要说之前楚辞有多不服气，现在就有多欢喜，好家伙，他家殿下也有桃花了！他可要好好表现，要是能将这女人拐到王府，他们清音殿就有了皇妃娘娘。 关于楚辞的暗卫身份，各人听到的反应是不同的。 譬如，苏小七就是一脸了然，一个皇子身边跟个暗卫实属正常。 但冯婆子不这么认为。 “暗卫？”冯婆子止了哭声，走向顾北渊，“你是上京人？” 有暗卫的人身份都不简单。 苏小七支楞着耳朵，她听到冯婆子的话了。 第一次见顾北渊的时候，顾北渊就装成老人，应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身份的。 未免冯婆子胡乱猜测，苏小七爬起来挡在顾北渊前头，一脸讪笑，“婆婆，你别多心，他叫古渊，是我的朋友。” “朋友？”冯婆子看着自家姑娘，心里也在暗自衡量，上京有姓古的人家吗？ “不说这个了，婆婆，你信我，我们没什么的，他还是我老板，先前就是他救我回来的，就那次，你在门前发现我的那次。”苏小七连忙解释。 说是救命恩人，冯婆子就不多问了。 一码归一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不是胡闹嘛。 冯婆子不说话，只暗自愁着，她家姑娘这名声，日后怎么嫁的出去啊。 “婆婆，我饿了。”苏小七上前拉着冯婆子的袖子，撒着娇。 冯婆子看了眼顾北渊和楚辞，退到门外，就去给苏小七做饭了。 ------------ 第六十章 大武师 冯婆子出去后，苏小七松口气，转身对着顾北渊，“我睡多久了？” “一天了。”顾北渊应答。 苏小七又问，“你今天吃火灵芝了吗？” “你放心吧，我听你的话，正当糖豆子吃呢，现在身上都不疼了。” 顾北渊脾气是真的好，冯婆子那样闹了一通，也没见他丁点不满，就现在都还微微笑着。 “那你今天都没泡药浴，等婆婆走了，我给你熬汤药。” 苏小七极为自然地撩起顾北渊的袖子，仔细查看。 看得一旁的楚辞满脸不自在。 但当他瞥见顾北渊手上的伤痕后，也是一惊。 先前他就知道顾北渊是受了重伤的，因为他闻到了血腥气，现在亲眼看到，又更加震撼。 楚辞上前，问到，“小姐，我家主子这伤！” “我刮的。”苏小七一脸淡然。 楚辞皱紧眉头。 顾北渊解释，“月华台有了二皇兄的眼线，他对我下了药，后面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还是我来说吧。”苏小七放下顾北渊的袖子，”我在河边发现了毒鱼，又听邻里乡亲讨论月华台的鱼塘，就猜测你可能在那里。 后来，我去找了周掌柜，托他带我去了鱼塘，就在近河的一方找到了你。你被埋在了水底。我都以为你死了。 你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浑身都被水泡的发胀，明明没了呼吸和脉搏。却听到了心跳声......” 不同楚辞的一脸凝重，顾北渊仍是温和的笑着，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你听到了心跳？”顾北渊调侃苏小七，“那...你当时，是抱着我的。” 苏小七脸红了，尴尬地笑着，“情况所逼嘛这不是。” “不知你家主子被埋了多久。”苏小七郑重地看向楚辞，“总之，肉都开始腐烂了，要是不刮掉，就长不出新肉，这具身体也会彻底坏掉，你主子就真的没救了。” 楚辞朝苏小七跪下，“多谢小姐的救命恩情，日后有我能做的，请尽管吩咐。” 这话，楚辞说了两遍。 苏小七明白，第一遍是客套，可这第二遍，楚辞是认真的。 顾北渊并不拦着，一方面，他知道苏小七并不会苛责他的兄弟，另一方面，他身上带毒，也不好接触楚辞。 他能触碰的，只有苏小七一人而已。 “叫我冯生就好，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小姐。”苏小七扶起楚辞，眉眼一动，“要是你真想为我做些什么，不如收我为徒吧，我想学三两招式，以求自保。” 在她印象里，这楚辞的轻功极好，武功路数应该也不错。要是能提高她的武术点数，以后再遇到银环蛇王那样的隐藏任务就不怕了好吗？ “我主子的功夫就很厉害。”楚辞当即推销起顾北渊，“小姐要是想学功夫的话，可以让他教你。” 顾北渊点头，“我教你，我先前就说过可以教你的。” 苏小七左右看看，对顾北渊说到，“你不是说你只会轻功和龟息功吗？” 顾北渊回到，“那时候想着你应该喜欢谦虚的人，就稍微谦虚了一把。不过，知道我会武术的人也不多，所以之前也不算骗你，大多数人只知道我会轻功而已。” “那你到底到了哪个程度？”苏小七问。 回应苏小七的是楚辞，“也没啥，我主子也就是个大武师吧” 看了眼满脸骄傲的楚辞，苏小七又问，“大武师？看样子很厉害啊。” “那可不？整个大兴国只有我主子一个大武师哦！”楚辞大勒勒的笑着。 苏小七无语了，她今天第一次对谦虚有了新的见解，顾北渊这出，就好比高考状元说他只会做几道题，百万富翁说他只有几个钱。 如此性质，实在恶劣。 苏小七犹记，百年前，有位叫马云的，说他从来没见过钱，还有个叫刘强东的，说他媳妇并不好看...... 呵呵，造孽啊！ ------------ 第六十一章 信她 弄过饭后，冯婆子就去鸭舍了，原本她想留下来陪苏小七的。 但苏小七说，“村中也有些手脚不干净的人，鸭舍又才成立起来，里面的小鸭都水灵灵的，肯定招人眼了，要是不去守着，指不定就叫人把小鸭偷了。” 冯婆子还欲说些什么，又听苏小七说，“婆婆这是不放心我吗？我想要回到上京，自然有自己的分寸和想法。” 苏小七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冯婆子才三步一回头的往鸭舍赶去。 冯婆子走后，苏小七就去熬药汤了，楚辞也去给自己收拾一间住处，独留下顾北渊在一旁陪着苏小七。 苏小七的话顾北渊都听到了，他问，“你想回上京？” “我原本就是上京人，自然想回到上京去。”苏小七添着柴火，“你都把你的秘密告诉我了，我也可以跟你讲，但你不能跟别人说。” 顾北渊点头，“一定。” 苏小七说到：“我的身世有些离奇，说来你可能不得信，我原叫苏小七。” “苏家？你是苏太傅的女儿？” “没错。”苏小七颔首。 顾北渊问到：“那你为何男扮女装？又不直接寻回上京去？” “京中有人要我性命，我如何能现在回去？并且，我也不清楚我那便宜老爹的想法和态度，贸然回京不是送死吗？从这个角度上看，我和你算是同病相怜。” “是谁？”有人要杀苏小七？顾北渊皱眉。 苏小七看向顾北渊，“我为了方便上山抓蛇，以及去山洞照顾你，为避免叫人碰到惹来闲话，就换了男装。 好巧不巧，就避过来杀我的刺客们，那是我的好表妹雇来的，此后我索性一贯到底，就一直穿男装，并化名冯生。” “表妹？尚闻苏府有一小姐，是太傅先夫人亲妹的女儿，苏太傅对其格外看重，在培养她上，更是不留余力，此女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待人接物也是大方有礼，是上京有名的才女。你是说卓瑶？” “没错。”苏小七盯着顾北渊。 顾北渊将卓瑶说的这么好，接下来会不会说什么、卓瑶这样好的女子怎么会让人来刺杀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苏小七摸了一根针，若是顾北渊这样说了，想必是站在卓瑶那边的，那就怪不得苏小七了，只是可惜她近日来的药草，为了救顾北渊，她可花费了不少精力。 但若是顾北渊站在卓瑶那边，免不得要暴露她的行踪，为此，她打算灭口。 接着，就听顾北渊说到，“要我寻人去将她杀了吗？我还有一些银钱，也可以雇人去刺杀她，或者保守些，我亲自去，整个大兴国也没有比我武功更高强的人了。” 好家伙，这话直接给苏小七整懵了，手里的针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苏小七呐呐道，“你就这么信我？” “当然，你救我三次了。”顾北渊拉着苏小七的手，十分温柔地说到，“从山洞见你那次，你一身青衣，我就在想，世上怎么有这样乖巧的小姑娘。 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你，但碍于我全身带毒，我不得不与你保持距离，可后来发现你百毒不侵，小七，我想我们是有缘人，我想保护你，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信。” ------------ 第六十二章 谈心 她这是被告白了？ 母胎solo了二十六年的她，第一次被告白！ 苏小七傻了，脸烧的不行，大脑甚至有些死机，待她回过神来，都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她忙把手抽出来，背对着顾北渊，大口大口地呼吸。 顾北渊的话简直要命，实在太令人窒息了。 看着背过身的苏小七，手里的温润触感也没了，顾北渊有些失落，“经过这事，我身上肯定是要留疤的，你是不是嫌弃我……也是，我这样浑身带毒，又全身是疤，大兴国的女子应该都会嫌弃我……” 顾北渊的语气可怜极了。 “没有的事！”苏小七又转身过来，刚好对上顾北渊的眼睛，两人挨的极近。 苏小七尴尬得不行，声音也弱了下来，“你相信我，我的医术还可以，以后肯定能治好你的，尽量不让你留疤，我也能帮你解毒，但不是现在，等你的伤好完全……” 转移话题失败，顾北渊似乎一点都没听进去。 “小七，没有嫌弃我，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我？”顾北渊一脸期待地看着苏小七。 这崽子太撩人了，顶着这么好看的脸，用那样温柔的语气，说这样暧昧的话，苏小七觉得自己有些遭不住。 “药……药汤好了……你…可以准备药浴了……”苏小七的脸爆红，赶紧与他拉开距离，天知道她有多难，才能想到这个说辞。 顾北渊上前搂住苏小七，极为自然地亲了下苏小七的额头，不待苏小七反应，他就转身去收拾了。 之前都是苏小七为顾北渊准备的，可如今他能动弹，苏小七就不好这么主动，熬个药汤还没什么，总不至于其他也像之前那样周全。难道还要在顾北渊的注视下、去扒他衣服？ 顾北渊的手脚也甚是麻利，就这么一会，他就给自己打好药汤，进屋去了。 苏小七搬了跟凳子坐在门外，顾北渊则在屋内泡汤。 想着室内的人正光着身子，又想到那个吻，苏小七不争气的流起鼻血。 好在顾北渊看不到，不然，她这老脸可就丢尽了。 淦，这场景太暧昧，苏小七受不了了，想她一介直女，何时经历过这等事儿！ 不行，这地儿没法待了！ 苏小七打算出去走走。 就在此刻，屋内那人说话了，“小七，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苏小七只好擦擦鼻血，佯装无事地坐回去，“你说。” 许是碍于苏小七的尴尬，顾北渊倒是没再提起之前的情话，当事人肯转移话题，那是最好不过的。 顾北渊问到：“小七，你为何想学武术？” 苏小七想了下，“像方才说的，用来傍身，要是遇到危险，我还能有一击之力。” “若你没安全感，可以待在我身边。”顾北渊言语诚恳。 苏小七当然知道顾北渊不是开玩笑的，“不一样，双拳难敌四手，纵然你是大武师，不也一而再再而三的遇险？” 顾北渊没说话了，又听苏小七说到，“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难免有你看不到的时候，例如，前几日，我上山给你找火灵芝，遇到了那银环蛇王，就险些丢了性命，纵使我百毒不侵，但凡我有个灵活的身手，也不至于那样惨烈……” “知道了。”顾北渊应声，“那就从轻功学起吧，今夜你早点歇息，明早早些起床锻炼。” “那你要对我严苛些，我可不希望有日拖了你的后腿。” 顾北渊笑了，“那你这意思，是同意与我在一处了吗？” “我不和你说话了。”苏小七的脸色又红，就不能和顾北渊正常说话，这货动不动就撩她，烦死个人。 过了许久。 屋外再没声响，顾北渊低顺着眉眼，想必，苏小七已经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 第六十三章 早餐 顾北渊从浴桶出来，又披好外衫，现下应是深夜了。 他拉门出去，靠在门上睡着的苏小七往后滑落，顾北渊赶忙上前接住她。 六月的夜还有些微冷，睡熟的苏小七、稳稳地落在顾北渊怀里，还打了一个喷嚏。 因为异动，女子在顾北渊身上蹭了蹭，随后又发出清浅的呼吸，像是完全没有被吵到。 苏小七……没走。 难怪没声音，原来她在门外睡着了。 回想这几日，宫里何曾有人对他这样好，顾北渊觉得心里暖极了。这傻丫头，还真当他害怕，老实地在这里陪他。 顾北渊扯起嘴角，此刻怀中温软的女子，安静的就像一只小猫。 看着苏小七红润的双唇，又使他想到那日水下，他情不自禁俯身下去…… “顾北渊，你泡好了吗？”苏小七迷蒙的说了句，又接着睡去。 吓得顾北渊直起身子，生怕女子将他误认为是什么好色之徒。 再过一会，怀中女子没了声音。 顾北渊叹息，自己刚刚是在做什么？百思不得其解，顾北渊终于放弃，他轻巧地搂过苏小七，将其抱回她的房间。 翌日。 天刚亮，顾北渊就来敲苏小七的门了。 “小七，该起床了，吃完早餐后就带你练功。” 苏小七磨蹭了半天，好死不死终于想起，昨日是她死皮赖脸地让顾北渊教她武艺来着。 怎么到了今日，师父比她这徒弟起得还早，苏小七觉得有些内疚，终于来开门了。 门前是已经梳洗好的顾北渊，他正端着一盘子白粥馒头。 苏小七打着哈欠，“早啊，你这么早就起来准备早餐了啊……” “那当然，不能白住你家嘛。”顾北渊侧身绕过苏小七，带着早餐，两步跨进门去。 屋檐上，某辞正累的瘫在房顶，哎，这为人暗卫的，也太不容易了吧，天不亮的就被主子叫了起来，饶他轻功大兴国第二，也不能这样折腾啊，天知道他跑了多远的路。 想想顾北渊让他做的第二件事是什么来着？ 好家伙，他家主子竟让他去镇上、给苏小七端奇巧阁的桂花粥！让他去买优品铺子的松花馒头！ 还要的很急，等他全力火开，这才紧赶慢赶的在天亮前回来。送回来后，他家主子还嫌粥凉了，又端去厨房热了热。 啊！真是要命，他可是个暗卫啊！还能不能干点人事儿了！ 没睡好的楚辞就在房顶上打起了盹，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顾北渊的声音。 “别太着急，先消消食……” 这厢，房内的二人已经用过早餐了。 两人也出了屋子准备练功，楚辞搓着惺忪的眼睛往下看。 “小七，你听好，轻功最主要的是体能，在我正式教你前，你每天都要在这时候起来，围着村里跑个三五圈……” 楚辞撇撇嘴，果然还是让他来教比较好，就顾北渊这怜香惜玉的性子，苏小七什么时候才学得到位。 三五圈？想当时，他学轻功的时候，就这点距离，顾北渊可让他跑了四五十圈！ 楚辞感慨：啧啧，男人啊！ ------------ 第六十四章 第一日晨跑 楚辞转念一想，也是，先前见她捕蛇，还以为她会些武艺，现在嘛，壮士变成弱女子…… 这叫冯生的乡野女子，瞧着也没什么根骨，要学武还是半路出家，要是让她跑上四五十圈，怕就没气了。 就他家主子的这朵小桃花，哪里比得上正经学武的姑娘些，就算那些从小就开始练武的姑娘家，也只能跑的下来二三十圈。 楚辞枕着自己的手，侧躺在屋檐上，看向开始跑起来的苏小七。 苏小七心里明白，顾北渊这是把她当小女子了。这村里的路她是走过的，一个来回也就一公里左右。呵，三五圈？那最多也才五里地。 要知道，她读医科大的时候，学业很重，每日她都要跑上十公里的，相比之下，这算个屁。 当然，顾北渊也是为了她好，过于执着也没什么意义，说再多都不如行动，不如直接跑着给顾北渊看。 于是，苏小七开始跑了起来。 对于苏小七的态度，顾北渊很满意。 苏小七很识趣，跑的不紧不慢，呼吸也十分匀称。 顾北渊跃上屋顶，楚辞坐起身，给他滕了个位置，两人都做起了监工。 “殿下，你觉得你家这小七能坚持多久？” 楚辞并不知道苏小七的姓名，只听到他家殿下清晨是这么唤苏小七的，他还当这是冯生的小名。 顾北渊也没想过纠正，只是笑笑，“应该会坚持很久吧。” 两人在屋檐上排排坐着，苏小七在地上跑着。 现在还算早，但乡下的人也起得早，苏小七偶尔会遇到相识的人。 例如，荷花和小翠。 小翠遥遥地跟苏小七打招呼，“大哥，端午来我家吃粽子呀！” 荷花就在小翠身边温婉地冲她笑。这笑容明媚地令顾北渊活生生地敛住嘴皮。 苏小七则点头示意。 又例如，被她暴打过的狗栓。 狗栓带着兄弟们路过，见苏小七正在晨跑，不禁也生了跟她比试的心理，一路跟上，又猛地超过她，想到了前头再昂着头、得意地挤兑她两句，却被苏小七不紧不慢地追上。 如此三番两次，狗栓只好收了心继续跟她追逐，一圈下来，狗栓就彻底跑不动了，倒在兄弟们身上。 苏小七无视狗栓，一路继续跑去。 这一幕都落在屋檐上的二人眼里。 楚辞调笑到：“殿下，你说你家这小七，平日里就穿着男装，会不会她喜欢的其实是女人啊。你看，她对来的男人不闻不问，对先前的那两个女人却十分友好。” 顾北渊也是一脸严肃，“那是她自己的事，与我何干？” 接着二人又看到，苏小七一脸灿烂地跟路过的马志安打招呼。 楚辞吞咽到，“兴许，她男女通吃？” 顾北渊的脸更黑了，没好气的对楚辞说到，“你还要不要打盹的，要是闲得慌你也下去跑。” 啧啧，迁怒，摆明了迁怒。 为了不触霉头，楚辞决定离他主子远些，当下就往后头挪了几步，又躺下去继续睡觉，嗯，他可不能睡得太过深沉，这冯生跑不了多久就会放弃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楚辞睡着了。 睡得很着。 ------------ 第六十五章 又跑腿 楚辞睡得很熟，他梦到自己在夕阳下狂奔，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等他醒来的时候，斜阳高照，头顶是一大片火烧云，眼下真的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他伸个懒腰，擦去嘴角的哈喇子，慢慢挪到顾北渊身边。 楚辞的脑内还十分混沌，他还在诧异，今天的天色怎么这样奇怪，他才睡了多久，方才还是浅蓝的天空就覆上了一大片金黄。 “醒了啊？那就去镇上买一下晚饭吧。”顾北渊发话了。 楚辞更懵了，晚饭？他们不是才吃了早饭吗？ 这会，苏小七才刚刚跑完。 苏小七大喘着，也还好，原本她只跑的下来十公里的，可能是武术点数有些加成，竟令她跑了一百多圈。 她还可以再跑的，她也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奈何人还没有受不住，她的消化道倒是先遭不住了。 就是跑久了，胃有些烧的慌。 原本乡下人也只吃早饭和晚饭，这游戏做的太过逼真，以致她到现在也没适应的过来。 顾北渊跃下去，递给苏小七一条帕子，“上午那会，冯婆婆回来了，你刚好跑到外面，就没遇上，她让我跟你说，昨日真的有来偷鸭子的贼人，是个小乞丐，被她抓住了，正捆了锁在库房，问你怎么处置。” “我先去洗个澡，然后去看看。”苏小七擦着汗水。 顾北渊接过帕子，仍是笑着，“猜到了，热水已经给你烧好了。” “多谢。”苏小七转身去厨房，又回头问到，“对了，我没数，我一共跑了多少圈来着？” 顾北渊笑到，“一百二十六圈，你的基础很好。明天起，就只跑一百二十圈，提提速度，等到你一早上就能跑完的时候，我便可以开始教你轻功了。” 苏小七点头，就去洗澡了。 二人的声音不大，但楚辞刚好能听见。 他彻底清醒了，现在才意识到，眼下已经是傍晚了，苏小七跑了一整天！ 苏小七走后，楚辞也跳了下来，一脸惊愕，“殿……殿下，她跑了多少？” “一百二十六圈。”顾北渊看向楚辞，补充道，“好像是你第一次跑的三倍。” 楚辞傻眼了，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以貌取人！这么文弱的小姑娘怎么能跑一百二十六圈呢！ 不对，她文弱嘛？谁说她文弱了！ 楚辞打了个寒颤，他怎么忘了，第一回见到她时，这妮子在他跟前削了一条蛇的头，那蛇血滋了她一脸，而她眼皮都没眨。 “愣着干啥？”顾北渊打断楚辞的思路，“我饿了，去镇上的月华台帮我买一只烤鸭，再去优品铺子买些点心回来。” 楚辞要走，顾北渊又叫住他，“烤鸭要两只，点心也要两份，去吧。” 呵，是顾北渊饿了吗？ 楚辞含泪奔去，一天都还没过，他仍逃脱不了跑腿的命运，小弟真好用，赶明他也收百八十个小弟，全供他使唤。 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提起全力往镇上奔去。 买烤鸭！买点心！赶到下辈子投胎，他也要做回女人！叫男人给他买点心！哼！ ------------ 第六十六章 ‘傲娇’楚辞 等苏小七洗完澡，楚辞已经回来了。 苏小七接过顾北渊递来的点心，瞅了眼屋顶上气呼呼的楚辞，问顾北渊，“所以……他这是咋了？” “让他跑了一下路，生我气了。”顾北渊无奈地笑着。 “你那是让我跑了一下路吗！”楚辞炸毛，“刚才我提议买匹马，你猜他咋说？他说‘马哪有你跑的快，还颠簸’，你瞧瞧你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合着我就不能做一个正经暗卫呗，活该就是一跑腿的呗。” 苏小七笑了，往屋上丢了一块纸包，楚辞伸手接住，苏小七说到，“这是我自己做的狼肉干，你尝尝，就当慰劳一下你。你倒也提醒我了，我是该找个时间去镇上买辆马车，顺带还要去买个婢女和车夫。” “交给楚辞去办吧。”顾北渊顺口一说。 那厢的楚辞又要炸了。 苏小七连忙说到，“不必不必，我去就好了，正好我也该去月华台写些菜谱方子。” 楚辞这才压下气，他灵机一动，当着顾北渊的面打开纸包，一脸享受地嚼起肉干来。 顾北渊瞅了眼楚辞，对苏小七说到，“我也想要。” “你没份，谁让你欺负人了。” 听了苏小七这话，楚辞才舒畅了，阿娘说的对，这世界上都是一物降一物啊！ 顾北渊跨着脸，瞥了眼幸灾乐祸的楚辞，又看向苏小七。 苏小七背过身来，压低声音，“别生气，我这是在哄你的小兄弟呢，你的那份待会给你。” 顾北渊还是觉得不高兴。 苏小七可由不得他，拉着他的袖子一起去鸭舍了。 楚辞也没继续矫情，苏小七那话说的小声，但他耳尖，也是听到的。 没错，这么多年来，他替顾北渊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琐碎事，却没一件是危险的，虽说他是顾北渊的暗卫，顾北渊却将他当作兄弟，从未令他冲锋陷阵、身陷险境。 顾北渊是大武师没错，可他满身的真气、光是跟体内的毒素抗衡，就已是十分艰难了，又如何招架频繁出现的各路杀手。 他知道，这路杀手都是太子差遣来的。既是太子的人，对顾北渊都是下的死手。偏生每次顾北渊遇难的时候他都不在。 正是如此，他心里难过这道坎。 天知道，他一离开，顾北渊就又会陷入各种各样孤立无援的境地。 尤其是这两次。 上回，他被遣去上京递信，偏偏他还拒绝不得，回来后，顾北渊就差点死了，这身肉大都腐烂被刮，现在也还没有长好。 再上回，情况略好些，他前脚一走，顾北渊后脚就遇袭了。也是叫人剖穿了肚子，身上有好几道深到见骨的口子。 真不知道他俩是谁在保护谁了。 就顾北渊这种多灾多难的体质，要不是遇到冯生，他几条命都不够活的。 这次，他说什么也不想再离开顾北渊，他要守着他，他要护着他。 楚辞嚼完最后一块肉条，丢掉纸包，只见他一跃半丈高，认准方向后，往苏小七他们那追去，快得空中只留下一道残影。 ------------ 第六十七章 鸭舍 苏小七还是第一次去鸭舍。 于是，她就迷路了。 “小七，你确定在这附近？”顾北渊意有所指，在被苏小七瞪了一眼后，生生忍住了笑。 似乎真的走错了。 苏小七挠挠头，“婆婆跟我说的就是这边啊，可这边瞧着也没有什么屋舍……能不能让楚辞去打探打探？” 先前的事，苏小七大致摸清楚了，心下对楚辞十分佩服，从赵家村到镇上，坐辆驴车都要几个时辰的路程，楚辞只在她洗个澡的时间就跑了个来回。 可想而知，他的轻功何等厉害。 若要探路，令楚辞去做是最好不过的。 想到楚辞闹别扭的样子，顾北渊笑了，如此提议，“还是我去吧。” “我打探好了，这边的方向，跟我来。”未等顾北渊出发，楚辞就已经回来了，甚至悄悄地白了眼顾北渊，心里嘟囔，都一身伤了，还逞什么强。 顾北渊有些无奈，跟着苏小七等人往鸭舍绕去。 穿过一条小路，转过半山，终于能看见绿植遮挡的大院，这应该就是冯婆子说的鸭舍了。 选址也不远，就是苏小七从一开始就带错了方向，这才越行越远，真要仔细算，离她家小院也不过半里地。 这环境，依山傍水、山清水秀的，最适合用来隐居了。 原本苏小七还不敢确认的，直到临近时，她听到了许多小鸭子的叫声，这才面露喜色。 “是这儿了。”苏小七上前几步，“婆婆，是我。” 冯婆子闻声而来，打开大门，引众人进去。 这是个回字形的宅院，占地应有好几百平。 “婆婆，这么大的宅子，连屋带地的，怎么才三十两纹银？”苏小七有些不解，就她那处院落重修了下，又加高了围墙，虽说还买了些家具，但也花了整整五十两白银。 可这处用作鸭舍的院落……就光是这地契，应该也不止这点儿银两了。 冯婆子略带歉意的看着苏小七，解释道： “担心小小姐害怕，老婆子就没敢跟你说。 这处宅子，是位告老还乡的官员修来养老的，说是花了几百两黄金。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不知怎的，这处突然臭气冲天，好事人推门来看，才发现这官老爷横死家里，一家老小三十口全遭灭门。 就连那首个发现尸体的好事人，也吊死在村头老树。这宅子就这么归公中了，谁也不敢接下来，毕竟时隔不久，这里还闹鬼，都说是官老爷一家的魂魄离不去。这么大的地白空着，公中愁着呢。 这不，听我要买地，里正巴不得卖我。” 苏小七皱了眉头，“还有这事？” “不会真的有鬼吧！”楚辞有些瑟缩，说实话，这即将入夜的，天色也暗了，阴风一吹，还真就冷飕飕的。 “骗你做啥。”冯婆子又说，“那些人原是叫价三百两的，不知谁说了句‘凶宅还敢卖这么多，也不怕遭了报应’，那些人就慌了，生怕我不买，自个儿在那儿砍价，从三百到五十，看我要走人，又自己说到三十。” “这……砍价的方式倒是头回见。”苏小七吐槽。 冯婆子颔首，“可不咋地，我寻思着30两可以买这样大的地，还带了房子，别说闹鬼了，就算真有鬼也划算着呢。” “那官员叫什么名字？”顾北渊踌躇道。 老婆子仔细回想，“好像叫什么……赵先礼。” ------------ 第六十八章 小贼 冯婆子试探地看了眼苏小七，“小姐，你不害怕吗？” “行的端，坐的正，有什么好怕的，就算真的有鬼，自是冤有头债有主，有能耐找害他的人去，找我做什么？”苏小七说的极为坦然， 顾北渊看向瑟瑟发抖的楚辞，笑道，“好好学学，人家还是女子。” 楚辞不依了，“我能跟她比吗？首回晨训就能跑一百二十多里地的人，你管这叫女子？” 主仆二人说的小声，毫无真气的苏小七半点没听见，她又接着说到： “再者说了，哪路鬼神这么不开眼，敢害我，那我一定也会化作厉鬼跟它纠缠不休。但…人家这样好的宅邸叫我们拿来做了鸭舍，着实也不大好，赶明儿给这官员烧些纸，毕竟算下来，我们确实占了便宜。” 冯婆子这才舒心了，原先，她还怕苏小七责怪她没将此事办稳妥。她确实觉得这宅子再好不过了，其他地儿哪儿能寻见这样便宜的价格，还能得这样大的地？ 就是这死了人的宅子，风水也好不到哪儿去，听说可死了三十多人。冯婆子这几日歇在这里，心里也是有些发颤的。 这样看来，她家小小姐那是真的好胆量。 苏小七可不管什么鬼宅，这只是游戏而已，实在不行，再请个牛鼻子道士来做几场法事，专业的事当然还是请专业的人来处理。 比起虚无缥缈的数据鬼，她觉得更该提防下这里的数据人。 三人往里走去，四处看着。 抛开鬼宅不说，这地确实不错。 大门的两边就是两排卧室，应是留给下人们住的。两处拐角分别是一间茅厕和厨房，中间还有一口井。 土还新着，依稀可以想象，这原先也栽满了奇珍异树，现在被冯婆子翻出来，应该是想种些蔬菜瓜果的。 至于其余的房屋。 除了大门一侧，另外三侧都被打通做了鸭舍，要是全用来养鸭子，可以养上几千只。 现在只有一侧养了，约莫几百只，除了小鸭，还有一些大鸭子。 冯婆子同苏小七汇报，“这大鸭子是从乡邻那里一同收来的，贵是贵了点，但我想着，既然挪了窝，让小鸭子跟着父母，总要长的好些，不易生病。” 苏小七点头，“库房在哪里，我去看看那个偷鸭贼。” 她信任冯婆子，除了相信她的人品，也相信她的办事效率，现在一看，这鸭舍被冯婆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也没啥好担心的。 既是如此，就直切主题，还是先去处理那个小贼。 冯婆子自是知道苏小七的意思，不待多说，就领着苏小七等人往深了走去。 停到一锁了门的房间前，里面传来乒乓咣当的声音，苏小七暗道不好，忙唤楚辞，“楚辞，那小子要跑，快去后面逮住他。” 楚辞反应极快，当即跨过屋檐跃到背面去，果然逮住了那小贼。 那小孩还在挣扎，“放开小爷，你们霸占我的屋舍，还要捆我，这是什么道理？” 门已打开，冯婆子傻眼了，她用来捆小乞丐的麻绳已经磨断了，连着库房的铁栅栏窗户也被拧开。 “好小子。”苏小七赞叹。 多亏楚辞反应迅猛，生擒了这小贼，要不然就叫这人逃了！ 待楚辞将小贼拽来，苏小七见到他后，面上一愣。 ------------ 第六十九章 那侍卫 苏小七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刚进入游戏时的场景，虽说那就像个梦一样，她也还没有遇到那个皇后、也就是自己所谓的表妹，但当时，在场的还有另一个人。 尽管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面容在苏小七脑海里同样深刻。 他就是在卓瑶之后进来的黑衣侍卫。 面对那个侍卫，苏小七内心很复杂。 冷宫很冷。 她死的那天还在下雪，开门的时候，都能看见往里飘来的雪花。 卓瑶进来时，是故意不关门的，反正她身着雍容华丽，哪里会冷。 可是趴在地上的苏小七却冰的不行。 绝望和寒冷冻僵了原主，也冻僵了苏小七的灵魂。 在她惶然无措的时候，那侍卫进屋了，他随手将门关上，冷宫里总算回暖了些。 他是在怜悯她吗？ 他是在怜悯她。 在卓瑶说要杀了苏小七的时候，他迟疑了。 他为什么迟疑？因为未泯的良知吗？ 可是，他的怜悯又有什么用，他也没有阻止，甚至，卓瑶砍下她头颅的刀，还来源于他。 苏小七闭上眼睛，兴许，就冲他关上门时的怜悯，她就不应迁怒于那个侍卫。 至于眼前的这个小孩，除了身形小了许多，端看这五官，就和那侍卫长的一模一样。 要掐着时间算，那侍卫也才十七八九，而她要成为废后也历经十来年。卓瑶不是说了吗？多亏了她十来年的努力。 这就是线索，至少到了那时候是过了十来年的。 要是往前推。 十来年前的侍卫可不就还是个小孩儿吗？大致五七岁的样子。 “小兔崽子，你是怎么把铁窗扒拉开的？”冯婆子有些闹心，为了保险，她特意换的铁窗，愣叫这小屁孩儿给拧歪了，一条臊臭味的湿衣服正缠着铁栅栏，瞧他也不是这么大劲的人啊。 小乞丐腾空挣扎，还放声叫嚣，“你管我呢！老妖婆！有脾气你就放开我！” “你可歇歇吧，咋这么能折腾？”说着，楚辞打算一掌将小子劈晕。 见那掌要来，小乞丐吓得闭眼。 “慢着。” 有人阻止了，小乞丐睁眼，循声看去，却是四人中极不起眼的一个少年。 叫停的人正是苏小七。 众人也看向苏小七。 楚辞将小孩放在地上，就算他要跑，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小……冯生啊，你别管他，这人就是赵家村的惯偷，今天偷村头，明天偷村尾的。”冯婆子劝解到，“乡亲们就是看他年纪小，一次次将他放了，没想到，他不但不改，还变本加厉。 要老婆子说，就将他扭送官府。这人做错了事，就要为自己负责。” 苏小七冲老婆子示意，又盯着小乞丐的眼睛，“你为啥要偷东西？” “嘁，摆什么大善人的架子，你要没爹没娘，没吃没喝，你也要去偷东西。”小乞丐不屑。 苏小七又问，“那，你能告诉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也消停了，他没想到还有人问他的姓名。 但也只是须臾，这小人就昂首答到，“小爷叫赵文龙！” “赵先礼是你什么人？”顾北渊皱着眉头。 赵先礼？苏小七看向顾北渊，后者冲她点点头。 半晌之后。 小乞丐终于焉了气，红眼说到，“他是我爷爷……” ------------ 第七十章 赵家孙 “赵老是个好人啊。”顾北渊道，颇有扼腕叹息的意味。 听了此话，赵文龙终于有些绷不住地哭了。 “你认识他？”苏小七低声问顾北渊。 顾北渊拧着眉头说到，“朝廷前任丞相，官居一品。有幸见过几次。我素来不问朝中事，但也知晓一些，都说赵老刚正不阿，一身正派，许是得罪了不少人…… 又一说，他大儿子赵阿虎，遭政敌算计战死沙场，二儿子赵大山也不知所踪……总之众说纷纭没个准的，后人传，赵老独自一人带着孙儿，早年些就辞官还乡，云游四方了。” “先前你咋不说？”苏小七有些震惊，随便捡个房子都还有这样的故事。 顾北渊有些无奈，“方才不确定，直到看到了这个孩子。他的眉眼生的和赵老一模一样。” 楚辞冲顾北渊挤眉弄眼，“忠臣能贪成这样？不是说这宅子花了百两黄金吗？” 赵文龙哭的正伤心，听楚辞这样说后，又火了起来，“你才贪官呢！” “楚辞，不得无礼。”顾北渊问楚辞，“你觉着这宅子是要百两黄金才能建起来的吗？” 顾北渊语气温和，态度却十分严肃，楚辞这才吐吐舌，不再言语。 这处院子是大，又是早先年前的价格，肯定要往下砍砍的。又说这院子被改装成鸭舍，但还看得出之前清雅的模子，也瞧不见富丽堂皇的味道。 冯婆子若有意指的看了眼顾北渊，“小伙子知道的挺多啊。” 这赵先礼的事，冯婆子还真不晓得，她跟着苏家夫妻来了这赵家村，就再也没有回过上京。 至于赵阿虎…… 冯婆子眸子一沉，那可不是什么好人。 对于顾北渊说的，冯婆子也没往深处去想，顾北渊是上京人啊，那他知道一二也不算奇怪。 只是，若他说的是真的，这赵文龙就是忠臣的后代，流落至今…… 冯婆子又叹口气，“老婆子想，应是里正那些老头想抬高价格，将这宅子的价值往高了说罢。”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隐情。 苏小七暗忖，难怪呢，在片头里，到了那种境地，与卓瑶一头的赵文龙，对她都还有怜悯之心，原来是丞相教出来的孩子。 “嗯……那，我用这宅子做鸭舍，是不是不太好……”苏小七有些尴尬，这么说来，这宅子还算赵文龙家的，虽然她也花了银两。 顾北渊向苏小七解释，“普天之下皆皇土，赵先礼要是遭朝堂陷害，这宅子就会充作官用，若他被民间仇杀，这宅子就会回归本土，隶属赵家村。 此前，赵家人被认定为无一幸免，这宅子地契就都作废了，你花了钱盘下这房地，契文重做，你就是新的主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苏小七觉得自己被普及了一下古代法律，听着就头晕。 一旁的小乞丐也不哭了，只见他身形晃了晃，索性抱腿蹲了下去，“既如此，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吧。” 他一直都活着，但不敢出现，他害怕，害怕那些杀手还没离去。等到不害怕的时候，这房地也再不是他家的了。 正是因为他的软弱，令他连家宅都守不住，还叫人做了养鸭子的农舍。以前，他还能趁着没人敢来，偷偷住在这里，今后呢？他又何去何从。 “小东西。”苏小七在叫他，“这房地我花了钱，不能现在还你，我也将房子改成这样，充当一个鸭舍。 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你为我工作，当然，不许偷奸耍滑，也不许偷鸡摸狗，你要正大光明地为我工作，等你做满一年，我就将这房契地契还给你，可好啊？到时候，你可以将房子改回来。” “说话算话？”赵文龙蹭的起身。 苏小七微微笑着，“算话。” 赵文龙猛地抱着苏小七，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 第七十一章 顾北渊收徒 两人约定好，赵文龙和苏小七住一起，反正新修的小院还有多余的空屋，随便收拾一间也可以给孩子住下了，这是冯婆子的意思。 要不是放不下这鸭舍，冯婆子肯定也要跟他们回家的。 如今也好，家里多了个赵文龙。她回不去，可赵文龙可以住在那边，替她盯着顾北渊。 然后，赵文龙每上午听苏小七调任，下午没事时，就去鸭舍帮冯婆子，这是苏小七说的，既然是来干活的，那就要充分发挥用处，也不能给他养成惰懒的性子。 对此，赵文龙都没意见，他还央着苏小七写了纸质协议，这才乖从的跟着她回家。 天已经全黑了。 四人一道返回。 赵文龙和苏小七在前头走着，身后则是被冷落的主仆二人。 顾北渊原本还笑着的脸，从赵文龙抱着苏小七的时候就垮着了。 楚辞附来打趣，“主子，你不会是连小孩子的醋都吃吧。” “谁吃醋了。”顾北渊眯眼笑着。 就这皮动肉不动的微笑，看的楚辞直打寒颤，心中为赵文龙默哀。 “文龙，明早和你冯生哥哥一起练功吗？我教你。”顾北渊叫住赵文龙。 尚未意识到危险的赵文龙、还沉浸在直面撞来的幸运里。 他今年六岁了，那场劫难是在他五岁的时候发生的。当日里因着贪玩，趁着下人们不注意，他一个人溜了出去，这才躲过一劫。 然后他就被拍花子拐走了，他心里悔恨的很，等他寻法子逃回来时，家里人都死光了，连尸体都叫人拖走了，啥都没了。 此后，他就偷偷摸摸地活在宅子里，那些黑衣人又来了几回，他都悄悄躲着，许是寻他不见，他亲眼看到那黑衣人杀了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拖去复命。 从那时起，他就真的‘死了’。 他浑浑噩噩的活着，饿了的时候就出去偷偷摸摸。 就这么，他过活了一年。 这次，他也只是想来鸭舍搞点破坏，没想到被冯婆子逮住了。 随后，他就被关了起来，还以为这次和先前一样。 他兴许会挨一顿打，若是挺过去，他就还是一个小叫花，要是挺不过去，他可能就会死在这乡野中，叫野狗分食。 他想过种种。 就是没想到，这叫冯生的少年竟愿意接纳他，那被他骂‘老妖婆’的冯婆子也未再和他计较。 就连这长的像仙人一样的男子对他也这样好，竟说要教他武艺。赵文龙太激动了，激动的甚至又哭了。 这一切仿佛是做梦一样。 赵文龙擦着鼻涕，同顾北渊确认，“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跟你学武术吗？” 顾北渊仍是笑着，“当然。” 这是真的！这男人真的要教他武艺！ 赵文龙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又哭又笑地朝顾北渊磕起头。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顾北渊略作虛扶，训导道，“学武是肯定要下苦功夫的，明日可别喊累。” “没问题师父！” 苏小七瞅了眼顾北渊，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要是赵文龙学了武术，对他也是有好处的，苏小七就没发表意见。 就这么，四人各怀心事的回家了。 ------------ 第七十二章 晨训 翌日。 苏小七是被赵文龙叫醒的。 不是顾北渊不想去，实在是赵文龙太碍事了，做啥都抢在他前头。他实在没法像昨日那般，自然地去叫醒苏小七。 赵文龙去叫苏小七了，顾北渊就只好气闷地等在大堂。 今日去买早饭的还是楚辞。 当然不可能是顾北渊，虽然他闲着，可他的手套没了。 且不说他这张惹人注目的脸，就他这浑身毒，买回来的早餐就够毒死他们一窝。 看着一脸不虞的楚辞，苏小七觉得买婢女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毕竟，她实在不想起早熬粥煮饭。 这顿饭吃的很压抑。 楚辞为自己沦为跑腿不甘。 顾北渊是因为没法单独和苏小七相处，而闷闷不乐。 苏小七则是没睡醒，有些无精打采。 最高兴的还是赵文龙，昨晚是他睡得最安稳的一天，今天的早饭是他吃的最香的一顿。 吃过后，歇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开始晨训了。 楚辞还是在屋顶上打瞌睡。 苏小七则是按说好的要跑一百二十圈。 “什么！我要跑二十里地！”赵文龙给吓傻了，他可还是个孩子！ “怎么还急眼了，你冯生哥哥可要跑一百二十里，这点就怕了？你还要不要跑学武术的。”顾北渊一脸淡然，天知道他都仁慈了好吗，原本是想说四十里地的。 一百二十里！冯生居然要跑一百二十里，相比之下，二十里似乎确实不算什么…… “知道了，师父……”赵文龙看了眼苏小七的背影，一咬牙，也撒腿跑去。 今天的苏小七是加了速的，以致当她跑到一百圈的时候就有些撑不住了，她调整呼吸，强行跑完了剩下的二十圈。停下来后，已是暴汗如雨。 赵文龙也要跑完了。 苏小七则慢慢走到院里休息。 她清晰得听见了那个久违的声音。 “叮——武术点数+1，当前武术技能点数为41” 苏小七累的不行，感觉已经好久都没有加技能点数了，先前给马母治病没加，昨日跑下一百二十六圈的时候也没加。 看样子，得突破自己才会有所加成。 顾北渊还是递来一条帕子，关切道，“要是想去睡一下也是可以的。” 苏小七遥遥头，颇有些力不从心，“今日要去镇上。” 还有许多事要做，也需要买一些东西。 “我陪你吧。”顾北渊眼里来了光彩。 “不行。”苏小七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就顾北渊这张脸，要是就这么去了镇上，不等于直接告诉太子‘快来杀我’吗？ 顾北渊失落地低着头。 要命，又是那可怜巴巴的小表情，苏小七退让，“除非……” 这时赵文龙已经跑完了，气喘吁吁的小人已经直不起腰来。 苏小七安排着，“文龙，今日是你第一天晨训，就在家里休息，下午可以不去鸭舍帮忙了。” 赵文龙点头，他累的说不出话来了，个人一瘸一拐的回屋去了。 楚辞还在房顶上睡觉。 很好，现在没人来打扰顾北渊和苏小七了。 可，顾北渊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苏小七屋内。 “嗞，疼。”顾北渊皱着眉头，“一定要这样吗？” 苏小七憋着笑，又佯装生气，“不这样，就不带你出去了。” 顾北渊叹气，“好吧，那你快些。” ------------ 第七十三章 顾家美人 “别动！”苏小七蹙眉，一手按住顾北渊，另一手执笔，轻轻浅浅地在顾北渊脸上描着。 顾北渊当真乖乖不动。 “好了！”苏小七咧嘴笑开，递给顾北渊一面镜子，“好看吧？顾家美人！” 顾北渊对着镜子左右瞧了瞧，确实还行，但比起他的母妃，还是要差些。 镜中美人，长发如瀑，眉是远山眉，唇是点绛唇，可谓是花容月貌，倾国又倾城。 苏小七这是给他搞了副女儿妆。 这灵感来源于苏小七本身，在她看来，人很难将两个异性联合在一起。就像她自己，本是女儿身，就穿了身男人装束，竟没一个人怀疑她的真实身份。 要是顾北渊也穿了女装，定也能乱人耳目，谁能将先前的翩翩公子，与此刻的娇弱美人联系在一起？ 顾北渊无奈地笑笑，颜色更好了，“我们可以出门了吗？” 只听噗的一声，苏小七喷鼻血，“哎哟我的亲姐姐，你别笑，你都不晓得自己的杀伤力有多大！” 顾北渊只好敛了笑，赶忙给苏小七递去手帕。 苏小七接过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哼唧到： “我终于明白君王不早朝的原因了，这委实怪不得商纣王，要是君王是我，妃子是你，我怕是连朝堂都不去了。” “你……喜欢这样的打扮？”顾北渊展开长袖。 顾北渊身上穿着的，还是冯婆子的旧装，粗陋的衣服完全掩不住他的盛世容颜。 苏小七皱了眉头，“就是衣服差了些，要是配上一席红裙，我要是男的，都非你不娶。” “好。”顾北渊笑的极为温柔。 苏小七推开门，回首看着顾北渊，“好什么好，趁着楚辞还睡着，我们赶紧出去吧！要是叫他看到你这模样，怕是要掰弯一大好青年了！” 门外无人，饶是下头动静再大，楚辞也还在屋顶上死死睡着。 苏小七拉过顾北渊，一路远遁。 路过马家门前，马志安刚好跨步出来。 顾北渊下意识的挽住苏小七，冲马志安微微笑着。 马志安见到一绝色女子立在苏小七身旁，不禁问道，“这位是？” “马兄，我还有事，改日再和你说哈！”苏小七畏畏缩缩地四周张望，又拉着顾北渊狂奔。 马志安抽了抽鼻子，略微失落的说，“其实，我想说，今天是第三天了，记得来为我娘复诊啊……” 苏小七有心低调，奈何顾北渊的实力不允许，道上难免有人，皆频频回头看着顾美人。 更有甚者看的入了迷，转头就撞在树上。 赵家村的乡邻都是八卦的。 很快，村里就传了个遍，其中，以杨婶为代表： “难怪冯生不愿意相亲呢，原来人家已经心有所属，都将那绝色女子带到家里来了。” 这事，赵桂香也知道了。 倒不是她听谁说的，她是亲眼瞧见了。 在苏小七拉着顾北渊离开的时候，她刚好在他俩身后。 原本，她是来找冯生的。 冯生却丝毫没瞧见她，转身拉着那女子跑了。 这一幕落在她眼里，显得极为讽刺。 就说冯生为何拒绝了她，她可是这赵家村的村花，哪想到，人家是遇到了更好的。 赵桂香跺脚哭了，转身跑回家去。 ------------ 第七十四章 匪徒 总算平安地坐上驴车了，这是苏小七第二回搭上老杨的驴车。 老杨人老实，和她嘴碎好事的婆娘完全不同。 他看着冯生带了个女人，也没多问。左右这是人家的事，管那么多做啥？ 至于赵桂香那档子事，苏小七是真没看到。但她听到了马志安说的，苏小七这才想起，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回头还要早点回来，去给马母换新药。 寻常也没看马母出来，不知道她好些了吗？ 还有马志安的腿，后山那会可是摔折了的，还是被她砸的，后头又被蛇王咬了口。 当时太累，她把这事都给忘了。拖久了不处理，这伤口不得溃烂？ 也不怪她忘了，这两日她遇到马志安，见他行走平缓，也没瞧着他瘸了。 还有顾北渊，今日等顾北渊换衣服的时候，出去前她瞥了一眼，顾北渊的肉开始往外长了。 火灵芝不愧是火灵芝，这才第三日。 她又转头看着顾北渊，“这两天没督促你，你的灵芝片吃完了吗？” “快见底了。”顾北渊清浅的笑着。 讲道理，顾北渊这模样是真的好看，他的五官单看都是极为精致的，端在一起，就变得十分柔和。 苏小七又稳了稳自己的精神，小声同他说，“没事，我的灵芝还有很多，都给你。” “小七，谢谢你。”顾北渊嘴角一扬，温和地笑了。 顾北渊这一笑，苏小七觉得鼻腔又有些温热。 突然间，她有些忧愁，她忽略了一个极为严重的事。 顾北渊长的跟仙人一样，如今穿了女装，这容貌就更显了，在这古代又是男子为尊，她们就这么大勒勒地在路上赶着，要是遇到什么好色之徒...... 驴车刹停，要不是顾北渊拉着，苏小七就飞下去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美人来！” 呵，苏·乌鸦嘴·小七望向来人。 此刻，他们正被三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拦了下来，左右两个还带了柄青光大刀。 这路上是会遇到一些山匪，但那山头当家不是坏人，也显少来抢他们穷苦农民。 此前三人应该是见色起意。 “咋遇到了这种事！唉。”老杨将赶驴车的鞭子递给苏小七，一脸英勇，“小老儿跟他们拼了，你赶紧带着你家小娘子离开！” 老杨这是打算牺牲自己也要护好自己的乡亲。 是个好人啊。 不待苏小七说什么，顾北渊叹息一声，理好裙摆下车了。 下车前，还对苏小七说，“等我一会。” 老杨愣了，“她这？” 苏小七摊手，“他们危险了。” 瞧着二人都气定神闲，老杨也放心下来 “小娘子会武术？”老杨问。 “嗯...”苏小七应声，“也会，还很厉害。” 确实也会。 也确实用不着。 犹记山洞里的那只老鼠。 见顾北渊这么乖从，匪徒三人更加猖狂了，时不时的还要摸一把顾北渊的手。 老杨见状，又看着苏小七，“要不，我去帮帮小娘子。” “不必。”只见苏小七一脸阴沉，“他们是自找的。” ------------ 第七十五章 匪徒（二） 这山形弯绕，路边杂草也有半人高，才过一会，那行人就没了踪影。 见看不到人了，老杨的心就被吊了起来，那么文弱的一个姑娘家，要是因为他的坐视不理，在此出了事，老杨会觉得这辈子都不安心的。 又过一会。 老杨坐不住了，索性来回走着。 要是算来，顾北渊跟匪徒已经走了些时间，还不见他出来。 老杨更慌了，再瞅瞅这冯生，仍然一派淡然。 他心里膈应，这冯生也是心大，那样漂亮的小娘子跟人走了，还是跟匪徒走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偏生他还能淡定的杵这儿。 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苏小七闭了眼睛。 老杨心下感叹，真是世风日下啊，这冯生瞧着挺好的一人，一度还被村里人当做捕蛇英雄，怎么一见土匪就没胆了。 可怜了那个姑娘家。 这冯生不仅不管，还落井下石，说什么都是自找的？这二人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刚刚都还在说些悄悄话，怎么转眼间就说上这种话了。 再仔细一想，他才发觉，冯生说的好像是“他们”。这个“他们”，指的是那些土匪吗？ 那怎么可能，就那个小娘子，浑身上下没个二两肉，如何招架得住那粗人。就算会些功夫，她也才一人，可那匪人是有三人的。 老杨越想不过，当下决定还是去看看。 就在此时，顾北渊回来了。 “没事吧？”苏小七问到。 老杨心里不屑，冯生这才想起来关心他家娘子，晚了！瞧瞧这小姑娘，衣服都脏了，唉...... “没啥的。”顾北渊浅浅笑着，“就是裙子有些麻烦，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踩住裙角摔了，就费了些时间...害你们等久了...” “那些人呢？”老杨问道。 顾北渊还是笑着，就是嘴里轻巧吐出来的字挺瘆人，他说，“死了。” 啧，死了？来的可有三个大汉！就这么死了？ 说什么是回来的时候耽搁了，也就是说，处理那土匪时没费什么功夫。 仅是被自己绊摔了？ 老杨肃然起敬，这小娘子有些能耐，难怪冯生都不担忧，是他多虑了。 不担忧？才怪呢。 就在刚刚，苏小七都想去找顾北渊了，她知道顾北渊是大武师，可她对大武师没什么概念。 心里也在忧愁，但她想着的不是这个，她之所以放心，全靠那山洞里被瞬间毒死的耗子。 顾北渊身上带毒，寻常人可没有百毒不侵。但就他说的，常人碰了他，也是会被感染毒发。就是不知道这毒发致死所需要的时间。 可尽管如此，当那人摸上顾北渊的手，苏小七心里极不是滋味。 她也想去找顾北渊，但理智告诉她，她应当在这里稳住老杨，要是她去，老杨必定也会跟去。 到时候，顾北渊的秘密就包不住了，想到如此，这厢才生生忍住。 等顾北渊上车后，老杨又继续赶车了。 苏小七则不知从哪拿出一坛子酒，就着一方手帕给顾北渊擦起手来。 “咋了这是？”顾北渊小声问到。 苏小七头也不抬，“消消毒，瞧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顾北渊没再说话，由着苏小七折腾。 接着的路程也算顺遂，倒无其他事。一路颠簸，两人终于到镇上了。 ------------ 第七十六章 月华台易主 这路上，顾北渊不太敢说话，他觉得苏小七不高兴了。 但又不知道哪里惹了她不愉快，只见她总是一人气闷着，老杨偶尔搭些话，她也只是点头附和两句，并不过多回应。 直到抵达镇口，见着满街繁华，苏小七才有了笑颜。 与老杨约了时间后，苏小七拉着顾北渊去了月华台。 起初她想先去给顾北渊买衣衫的，转念一想，成衣铺子就在那，早迟都可以去，但要说买婢女的事，还是要趁早的为好。 要说在这淮南，她也人生地不熟，想找个靠谱的人牙子怕也不大可能。但周掌柜不同，他久经生意场，识人的眼光还是有些基础。 要不，叫他先选了人送来？ 又想到那叫小锦的伙计，苏小七瞬间打消这个念头，要什么样的人，还是等她自己来挑吧，只需托周掌柜穿个线，寻个靠谱些的人牙子，如此就好。 小二传话去，周掌柜就使人去办了。 苏小七此行也是来交菜式方子的，周掌柜将人邀到二楼包厢，开门见山: “小东家，有一事你可能不知，本着你不来月华台，我也会来寻你的。就是这几日有些忙，还没寻着空，今儿个你来了也好，我们将事一篓子办了，省的后续麻烦。” 事儿？啥事儿？苏小七一愣，莫不是烤鸭的方子出了什么问题，使人吃坏了肚子？也不应该啊。 周掌柜看了眼顾北渊，欲言又止，显然没将顾北渊认出来。 苏小七摆手，对其说到，“无妨，这是自己人。” 周掌柜恍然大悟，拱手道贺，“原来这是冯夫人，小东家好福气啊！娶得个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子，要我说，整个淮南也找不到二个夫人这般容貌气质的女子。” 瞧着苏小七红了的耳根，顾北渊捂嘴轻笑。 “我说这是我家妹子，你信吗？”苏小七抿嘴。 周掌柜摆袖，“小东家莫开玩笑，与你达成合作时，我可调查过你，你家哪儿来的什么妹子。”想到什么，这厮又呼，“莫不是小东家有这样的癖好，喜欢妻子叫自己哥哥……” 啧，解释不通，只好作罢。 这事是她惹出来的，如今也只好继续走下去，总不得由她亲自将顾北渊的身份爆出来？ “咳……有事直说吧。”苏小七别扭地换了坐姿，伺机转移话题。 周掌柜点头，取来一摞账册放于苏小七面前。 “这是？”苏小七更疑惑了。 周掌柜解释，“前日里，前东家的侍卫来找我，他说，东家遇了难，将月华台转给小东家了。这是月华台成立来的所有账册，还请小东家过目。” 啥玩意儿？转给她了？顾北渊是啥意思？ 苏小七状似无意地看向顾北渊，后者则几不可察的冲她点了头。 这事儿是真的，这孩子真傻了，白送她一座顶级装修的食肆。 “今后，小东家就是月华台唯一的东家，这是契书，请东家收好。”周掌柜又递来一个文件，所谓契书，不过是古代的营业批文。 苏小七看的头疼，又推给顾北渊，“还是请夫人替我保管吧。” 如此，也算物归原主？ 周掌柜面色凝重，眼下开始严肃起来，“还有一事须告知东家……” ------------ 第七十七章 从此是负婆 “你说什么！”苏小七猛地站起，“月华台欠多少了？” “青菜萝卜赊了十两，猪肉羊肉约一百二十六两，还有牛肉等等，再说鱼塘年租金三百两，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煤炭啊调料品啊之类的，合计五百二十一两。” 这帐周掌柜背的很熟，即便不看账册，他也可如数说出。 只是看着苏小七愈发沉下去的脸色，他也不好真的一一举例，就只说了个大概。 要是说多了，这小东家怕不是要掀桌子了。 五百二十一两？ 五百二十一两！ “那你上回来的时候，还给我分红？那时候不是还有盈利？”苏小七睁大双眼，又瞪了眼顾北渊。 顾北渊一脸无辜，生意上的事他半点不懂，也从不掺合，只将所有的钱投到月华台中，凡事都要最好的，蔬菜肉品也要最新鲜上等的，就花了这样多吗？他预留的银两黄金都花完了…… 所求规格，不过是按宫中比例来的，分明还差了许多…… 仅是如此，他就已经负债累累了吗…… 这钱也算不得多，几百两的事儿。只是，他还要装作死人，总不好就这么回宫里讨钱…… 苏小七则略作期待的看向周掌柜，所求他说出、‘方才我只是同小东家开玩笑’一类的话。 周掌柜轻咳一声，“其实……那是我自己掏的腰包，说是东家病成那样，我总得表示表示……” 此举却也是周掌柜好心，东家的模样他是瞧见了的，伤成那样，免不得要花许多银两，他怕苏小七钱不够，令东家误了诊治，可要是再多，他也拿不出来了。 又害怕苏小七拒绝不要，这才说是分红。 “烤鸭呢？烤鸭没赚钱吗？”苏小七有些头疼，像是抱着最后希望，上回她来店中，还能看到熙熙攘攘的客流，按理说，是有长进的，怎么还能亏出这么多？ “是赚了，但是投到欠款中，连个影都没有……”周掌柜有些无奈，“先前，东家定了许多名贵摆件和桌椅……” “还名贵摆件桌椅，你就不拦着点？这又不是自家住！”苏小七有些炸毛。 “我也实在拉不住啊，工人工资又不能欠……其他的就真的付不起了，原本欠的更多…… 这烤鸭继续经营倒也能还的清，但东家的这么一走，那原先的商贩怕我们不结钱，就摆明了要我们先拿出钱来，才继续供应……” “合着我是冤大头呗！”苏小七气极，她还当顾北渊傻，人家哪里傻了，这样精明，得，饭店开不走了，就丢她脑门，她就是新时代的接盘侠！ 周掌柜苦笑，“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这是事实……” 顾北渊小心地拽着苏小七。 苏小七又瞪了他一眼，撒开他的手转身要走。 狗屁皇子，败家成这样，她苏小七还不帮了！ 周掌柜也起身，拉住就要出门的苏小七，“小东家，你莫着急，我们先坐下来慢慢说。你再逃避也是没用的，这铺子已经落入你手，你要摆好心态啊，不然如何面对这身债款……” 苏小七不管，撇开周掌柜，“还说个屁，都亏损那么多了……” 顾北渊也上来牵住苏小七。 猛汉落泪，那可是五百多两啊！想她苏小七赚都还没赚的那么多，来就欠上了…… 不管如何，人还是坐回来了，苏小七咬牙切齿，“罢了，就当我欠他的！” ------------ 第七十八章 月华台大整顿 苏小七气愤地坐回原位，却没再次撒开顾北渊，只是看着周掌柜，“你且和我说说，现在库房里还有什么东西，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旁的办法。” 此刻，周掌柜又是一脸难色，嘴巴张合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情况还能比这更糟？糟到周掌柜都不好下口了？ “掌柜的，月华台生意不好，你不会还进了许多放不得的蔬菜肉类吧？”苏小七挑眉。 周掌柜这才出声，“怎会！只是……” “有事你说，反正都这样了，我受的住。”周掌柜这反应就是有事！苏小七又瞪了眼顾北渊，不是周掌柜，那就肯定是这小子又搞出了什么。 “一言两语说不清，东家还是移步跟我去看吧。”周掌柜索性带着苏小七去了库房。 与先前不同，之前，苏小七还算外人，这会可是月华台的东家，周掌柜自然不再藏着掖着。 周掌柜前头走着，带着二人去了一处地窖，揭开木板就是一条下去的路。 仓库在下头？ 苏小七暗自赞到，也是，这样不占地方。 只是，这么一进仓库，一大股混杂的味道就扑面而来，其中酸甜味尤其的重。 苏小七皱眉，这是买了些什么东西。 月华台的库房十分大，果真是顾北渊的风格，就是这库房，也绝对是这淮南最大的。 里面存了许多架子箩筐。 周掌柜在前头领路，苏小七跟在后头，四下打量，这里堆着各式还算新鲜的食材。 门口都还是正常的蔬菜肉类，才走几步，映入眼帘的，就只剩下一大片暗紫色。定睛一瞧，好家伙，这不是杨梅吗？ 苏小七瞥见这一筐筐杨梅，小声问顾北渊，“祖宗，你开饭店买什么杨梅？” 顾北渊挠头，“有回下江南，吃到了一款蜜饯，就是杨梅做的，我还挺喜欢，想着让顾客也跟我一同尝尝，就从那儿定了些，谁知道这儿的大厨不会做……” “好家伙，你这哪是‘一些’？”苏小七眼皮直抽，“你是不是对‘一些’有什么误解？但凡你直接进蜜饯回来不都好得多？” “那啥，蜜饯有些贵啊……一小包就要好几两。”顾北渊有些委屈。 苏小七就呵呵了，“真没想到，在您老心里，还有‘贵’这种概念。” “我还是知道好赖的，蜜饯几颗就是几两，鲜果一斤才几文钱。好吧，其实是因为……那儿大多农民种了杨梅，蜜饯商有心杀价，搞些歪风邪气，农民的杨梅就卖不出去……” “于是你就见义勇为了？顺带买了半仓库？”苏小七没好气。 顾北渊低着头，“对不起嘛……我也没想过那么多，原先我还答应了那些农民日后都在他们那儿进，现在看来是没法儿兑现了……” 苏小七叹气，叫住前头的周掌柜，“掌柜的，你先差人搬来一些白糖，我们熬些汤。” “何须搬？厨房里就有。”周掌柜不解。 “不够，这杨梅不处理了是要坏的，你看，许多熟透了的，都要坏了。”苏小七也有些心疼。 顾北渊眼睛一亮，“你能处理这些杨梅？！” 苏小七叹气，“知道一些方子，目前还没尝试过，如此这般，也只好尽力而为了。” ------------ 第七十九章 酸梅汤 周掌柜出去使人搬白糖了，苏小七则留下来捡了些熟透的杨梅。 顾北渊想帮忙拿的，想到自己一身带毒，就有些缩手缩脚。 苏小七察觉了，安慰他，“没事，我自己来。” 看着这满仓库的杨梅，苏小七又拉着脸，回头警示，“以后，可不要这般花钱，我怕养不起你。若是你真想买东西，同我商量，瞧你这富贵养出来的，都啥习惯。” “我错了……你放心，我现在一贫如洗，再也不会这样花销了！”顾北渊保证。 苏小七寻了个篮子，将杨梅放里面提着，嘴上半点不绕人，“是是是，亿贫如洗的八皇子殿下，等你回皇宫，这债务还不就落在我的头上。” 那后半句苏小七说得小声，还是叫顾北渊听见了。 “要不，你将我买进的摆件都卖了，当时买的价格还挺贵，将它们卖了，左右还的起欠款。”顾北渊提议。 苏小七冷哼，“你当我没想过？但你以为淮南多富裕的，谁会收这样小众又昂贵的东西，不实用。” 见顾北渊又低了头，苏小七说到，“好在你还算做了件好事，将这铺子盘了下来，而不是租的，要你是租的这房子，光是租金我们就决计承担不起。” 顾北渊苦着脸，“不如我回皇宫，这五百两我还是能弄到的。” “要回，但不是现在，你身上还没好利落，等我替你解了毒，你再说回去。我可听楚辞嚷过，你空有一身真气，因压着这毒，也再无长进，更发挥不出多少。” 苏小七转身，认真的看着顾北渊，“你可别白费了我的心思。好生养着，这债款的事，还有我呢，现在我养不起你，兴许日后能呢？这几日，就当为了我，节约一些，好吗？” 顾北渊脸红了，轻轻点头。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养他，还是位女子。 或许，在整个大兴国，也是绝无仅有。 敲点了顾北渊，苏小七提着篮子去后厨了。 等苏小七到的时候，大厨们已经准备好各种调料，又备了水，殷勤的很。他们可听说了，眼下这位才是他们的东家，对他们的去留起决定作用。 再说月华台遇了难，指不定要裁人，可外头哪有这样高的薪水，即便月华台要倒闭，他们能多拿一月的薪水，那也是赚了。 苏小七可管不了那些人的小心思，这些人麻利些也好，省了她许多麻烦。 众人搁后站着。 “先说好，先前我也没做过，第一次也不定能成功。但你们都看好，今后肯定要将后厨交给你们的。” 说完，苏小七就开始操作了。 杨梅，无非酸梅汤和糖渍杨梅。 多的她也不会做，还是先从杨梅汤入手，这配料简单，叫人学去了也没什么。 她招呼了一厨子给她烧火，又舀了水将其煮沸，随后就直接把洗净的杨梅放下去，等再次煮沸后，她挥着汤勺舀上白糖。 几趟下来甚是流畅，倒不是她有多熟练，实在是这方子太简单，也没什么复杂的地方。 大伙都看的愣愣得，这杨梅，还能煮着吃？ “叮——厨艺点数+2，当前厨艺技能点数为5” 没想到啊没想到，苏小七做梦都没想到，就她那手黑暗料理，到了游戏里，竟也能变得正常，那些方子还真就能完美实现，想必也是点数到位的原因，她如今做的食物，除却烤鸭，竟也能吃了！ 汤成，起锅。 一份紫红色的甜汤就完成了。 ------------ 第八十章 可书（一） 苏小七盛上一碗，端给顾北渊，又招呼那些厨子自己去尝。 单论这独一无二的待遇，顾北渊很是受用，捏着勺子仔细尝了起来。 “如何？”苏小七笑着问他。 梅子已经煮的发胀，散开的肉叶就像水里开出了一朵花，又加上了糖，这酸味少了许多。 “很是细腻。酸酸甜甜的也很开胃。”顾北渊评论的中肯，又瞥了下锅里，“我还能再喝一碗吗？” “当然。”苏小七又去给他盛。 周掌柜就是这时候进来的，“东家，你要的人我差人给你找来了，他们正在包厢等着。你看……” “知道了。”苏小七放下空碗，往外走去，临了回头对周掌柜吩咐，“这汤我教给了后厨，买卖的事我就不懂了，价钱上的问题便由你定吧。回头给我送份菜谱来，我再改改，这饭店的营生也该运作起来了。” 周掌柜接过厨子送来的汤，应声道，“劳小东家费心了。” 顾北渊恋恋不舍的瞅了眼自己的空碗，也随苏小七一同去了包厢。 包厢里等着的是个人牙子，瞧着五十来岁，眼里尽是精明。 看苏小七进来，老婆子两步上前，“小哥，便是你要买婢女的？” “是的。”苏小七颔首，“要看看人，家事太多，需要买个婢女还有一个小厮，你瞧着有没有合适的。” “哎呀，掌柜的和我说了，但没说还要小厮，就只带了三位姑娘来，我将人叫进来你瞧瞧？” 苏小七点头，老婆子便依着门，将门外的姑娘喊进来，皆是十五十六的模样。 老婆子冲苏小七笑着，挨个介绍，“那粉衣的叫兰香，是大家发卖来的，模样生的漂亮，礼仪周到，也会些琴棋书画，价钱自然贵些，要20两； 第二位穿着绿衣的叫春夏，是流亡来的农家姑娘，她父亲病死在路上，便将自己发卖了，为父葬身，农活自然精通，礼仪差些，也不识字，价格不高，只要10两。 最后一个黄衣的……罢了，你是周掌柜的朋友，老婆子也不瞒你，这第三个生了怪病，我可没有闲钱替她医治，要是你买第一个丫头，我可将这第三个一并送你。” 苏小七看向第三个。 这姑娘与前两个不同，且说她身上的这身料子便极好的，只比顾北渊最先穿的那身略微差些，再说她的模样，生的那叫一个清秀，就是有些面色苍白，颈脖以下甚至还有些红点。 若不仔细瞧，还以为她发了疹子。可苏小七尚还通些医理，就可发现这红点是在表层而未达内里，倒是像是胭脂点上去的。 此女子略有来头。 苏小七站到第三个跟前，“我要她了。” 黄衣丫头怔愣地看着苏小七。 老婆子一拍手，“这是兰香和她的卖身契……” “不，我的意思是要春夏和她。”苏小七转头来，“我也不为难你，我可添些银两。你看十五两可行？” “这……”老婆子犹豫一瞬，咬牙答应，“可以，这是她俩的卖身契，你收好。” 苏小七交了钱，接过卖身契后，老婆子就带着兰香走了。 春夏朝苏小七行了个礼，“以后我就是公子的人了，还望公子给我新取个名字。” “不必，春夏就挺好的，你们还是用自己原先的名字吧，人活一世，总得留些什么属于自己。” 其实是苏小七懒得想名字，起名字什么的最烦了。 春夏点头，退至一边。 “你有话就说，我看你憋的也难受。”苏小七这话是对黄衣女子说的。 苏小七这么说，黄衣女子就没了顾虑，当即问道，“你为何不要兰香？” “兰香条件是不差，长相好看，还会琴棋书画，但我又不是想买个小妾回去，何况，从大户人家发卖出来的，不是叛主的就是有异心，这样的婢女可要不得。 再看她双手细嫩，想来寻常也是少做活计的，我可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买她做什么，回去当主子供起来么？就论这点，她可完全比不上春夏。” 苏小七边说边翻看手里的卖身契，黄衣女子叫可书，真是个好名字。 “那你只买春夏就好了，何必花钱再加上我？”女子又问。 苏小七抬头，朝她走近，女子往后瑟缩，苏小七皱眉，“别动，又不对你做什么。” 女子这才绷直了身子，苏小七伸手，抹去她脖子上的红点，笑道，“还真是胭脂。” ------------ 第八十一章 可书（二） 桂子将菜谱方子送来了，苏小七提笔批改，春夏则为苏小七斟水，后又退到一旁。 瞧了眼顾北渊，苏小七轻言说道，“夫人，你先带春夏回家里去，让她熟悉下情况，要是我回来的晚了，也不必等我，你们先吃着。” 自可书进来后，这厮眼睛里就有些躲闪，怕是认识的人，瞧他这副样子，索性让他先回去。 后者投来担忧的眼神，苏小七笑笑，“没事的，天黑前我就回家，你别担心。” 看样子还是老熟人了，许是怕被认出来，顾北渊连话都不说了。 苏小七给台阶，顾北渊刚好就可以顺着下，当下引着春夏出去了。 八皇子的熟人？有趣。 眼下无人，苏小七问她，“你是谁呢？为何沦落至此？还在自己身上点了这么些红点。” 苏小七摇头笑笑，不论如何，这姑娘是个机灵的。 “既然是你救了我，我就不瞒你了，我叫秦可书，与友人结伴来此，是为了给家父寻药的。 不想竟被贱人所害，她给我下了药，待我醒来就已经在那人牙子手里。我本有一身武功，因为那药力也发挥不出，那婆子看我有几分姿色，原本想将我卖进青楼，我才出此下策。” “难怪你面色苍白如此。”苏小七收笔，唤来桂子，“目前就改成这样，你拿到后厨去，让他们先看看，有不懂的再来问我。” 桂子拿着菜谱下去了。 “坐来，我替你把把脉。”苏小七朝秦可书招手。 “你还懂医术？”秦可书嗤笑，这等乡野村夫，穿的不咋样，管着这样大的酒楼，还要买婢女，如此已是天方夜谭。这小子还说他懂些医理，如何可能嘛。 苏小七也不气，“略知一二，总得治好了你，等你回去好将欠我的银两拿来还我。” “也才五两纹银，何至于这样小气。”秦可书面上不满，也还是坐了过去，伸出皓腕。 苏小七将手搭在她的腕上，闭眼凝思，显然是为了遮她眸子里的电子屏。 半晌，苏小七还未说话，秦可书出声问了，“这药你能解吗？” “能是能，只是缺些药，这镇上有回春堂，是李大夫坐诊，我写个方子你自个儿去抓。” “既是知道解药方子，你为何不说话。” 苏小七看着秦可书，调笑道，“抓药，要钱啊，我怕你还不起。” “开玩笑！我堂堂将军府的女儿，会差你钱？你先给我垫着，我再给你写个欠条，大不了之后百倍相还。”秦可书张口就来，说完后才开始懊恼，怎么一不注意就自报了家门。 苏小七点头，“好买卖，走着，我便同你去一遭。” 二人来了回春堂，门口有人说了，“嘿，听说了吗？这回春堂收了一宝。” 身旁人好奇问了：“啥宝贝这样稀奇？” “火灵芝啊！咱大兴国只有一株的火灵芝！说是个秀才来卖的。” 是马志安。 “火灵芝既现，天下要乱咯！”又一狂生哀呼。 秦可书捏了捏袖子。 苏小七还想批量出售火灵芝的，这下看来，这想法得打水漂了，只是一株，众人反应都这样大，要是一篓子变得源源不断，那天下才真的是要乱了。 ------------ 第八十二章 老乡遇老乡 “喂，你有多少银两。”秦可书突然变得严肃。 苏小七挑眉，“你不会想买火灵芝吧？” “我们来淮南就是为了找这味药材。”说着，秦可书的眼眶还有些泛红，“我爹在抗辽战役中受了重伤，此时已危在旦夕，全靠千年人参吊着命，御医说了，要救我父亲，唯有火灵芝。” 苏小七又皱眉头，“火灵芝有这么神吗？” 为此，她还不确信地再次去看了火灵芝的简介。 火灵芝：千穗紫芝的变异种，其吸天地灵气而生，食之可疗养生息。 也就是一效用好些的补品，但那也只是补品而已。像顾北渊，也用了许多药草才救了回来，这火灵芝于他只是药引，随后也只给他当补品吃，望着他早日痊愈。哪至于…… “你不知道吗？这火灵芝可比灵丹妙药，不仅能起死回生，还能使人长生不老。”秦可书斜眼看了眼苏小七，还通医理呢，连火灵芝都不知道。 苏小七无语，合着就是以谣传谣了，火灵芝是不错，上好的补药，但那也不是万能的啊，还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笑死。 瞧着周边围来的人越来越多，秦可书忙拉着苏小七进去，“火灵芝的消息散出去了，走，我们快点，再晚些火灵芝就要被卖了。” 秦可书将苏小七推进去，自己转身去关门，可不能叫那些人也进来了。 听到动静，李天阳出来了。 “是冯生啊。那马母的病是你看的？”李天阳刚好瞧见进来的苏小七，朝其打招呼。 “是啊。”苏小七笑笑。 “方才，马秀才来了，给我看了你写给他的方子，我就给照抓了些药材。”李天阳笑了，“呵呵，好个活血化瘀，没想到这胸痹还有这样的治法，倒也新奇，为兄受教了。” “哪里，天阳哥医术高明，小弟我只是恰好知道这方子，也只知道那么多了，日后还望天阳哥多加指点。” 此时，秦可书刚进来。 “是你？”秦可书望着李天阳，半天才发出惊呼，“你不好好的在上京待着，来淮南做什么？” 瞧见秦可书，李天阳的面色就冷了，“来这儿咋了，我自在，免得遭某人逼婚。” 秦可书冷哼，“你当我想嫁给你？你放心，圣上将我指给了太子殿下，你就算想娶我也没法了。” 苏小七竖着耳朵，两人吵了起来，又一同看向苏小七，苏小七有些尴尬，面上干笑，“我去给我夫人买衣裳，你俩接着叙旧。” 这秦可书与李天阳也是相识的，稀奇。 哦……这样说来，上回李天阳认出顾北渊的那事也说得过去了。 啧，这顾北渊咋哪儿都是熟人，下回还是别带他来镇上了，实在是太危险了，男扮女装也遭不住啊。 苏小七转身去了成衣店，她买了身女装，是轻纱织成的红衣，还给春夏、赵文龙、老婆子各买了身，又咬咬牙，买了套香云纱制的男装，手感极好，就是光这一件的价格，就顶得上前几件的好几倍。 至于楚辞嘛，给他买衣服不如买些糕点给他，想着，苏小七又去了优品铺子，给他买了几包桂花糕。 哎，二十两就这么没了。 钱啊，实在不禁花。 往回走时，苏小七只留下那件女装，将其他东西都放进包裹，实在懒得提。至于这女装，毕竟，她此前来这儿的旗号是给‘夫人’买衣裳的嘛，手里没东西如何说得过去？ 往月华台去？还是往回春堂？ 苏小七想了下，就此犹豫的功夫，就看着一月白衣衫的女子从她跟前过去。 这女子……正是片头的卓瑶！ ------------ 第八十三章 再次失控 那白衣飘然、兰步轻移的女子就是卓瑶！ 要不是见过那片头，还真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瞧她脸上的温婉姿态，好一副清纯做派。 苏小七对这个妹妹可是浑身不喜，倒也就只是不喜，非要再说其他的，那就还有恐惧。正是这女人将她的头颅砍了下来…… “我要杀了她！”躯壳呢喃。 一股滔天怒意顷刻袭来，苏小七大惊，一如山洞那时，这情绪并不属于她！怎么回事？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磨牙，以及手指捏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接着，这躯壳自己往前走去，悄然地跟在卓瑶身后！ 不不不！停下来！ 她这妹妹凭空来这，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暗卫！这贸然跟上，肯定会被发现的。 但苏小七说不出话，正如那片头里的那样，这身体她半点控制不住，只能眼睁睁地见自己跑向卓瑶。 跟到拐角，两个黑衣跳了出来，拿着麻布袋子往苏小七头上一套，又一掌将她劈晕。 果然，中计了。 躯壳晕过去，苏小七就也没了意识。 等她迷糊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地上，略微抬头还觉得脖子生疼。 这里不是月华台，就这屋内装修，想必是仅次月华台的登月楼，但就生意客流来说，月华台可完全追不上。 哎，她果然被逮住了。 听一女子温声说来，话语里都是委屈，“北轩哥哥，就是这登徒子一直跟着我。” 又一女子着急应声，“不，太子殿下，你别听她胡说，这人是我的朋友，并不是什么坏人。” 先前说话的那女子，略作惊讶地捂嘴说到，“姐姐你为上京贵女，如何认识这乡野村夫。倒是你先前莫名其妙就找不见了，莫非……” 断句最惹人猜想的，另一男人果就沉了脸。 “秦可书，你可是我未过门的正妃，你确定要为一个乡野男子说话？”这声音，正击苏小七，这是她在山洞那晚听到的。 苏小七睁眼，强光刺得她眼睛疼，又眨几下才勉强看清眼前三人，正是太子、卓瑶，为她说话的是秦可书。 原来秦可书说的友人就是这二位。 只见秦可书红着眼，对太子赌咒发誓，“还请太子殿下明察，我先前是被某人下药了！但我和他什么也没有，他是我的恩人，怎么能颠倒黑白。可书觉得，比起这人，那下药之人才是罪该万死的。” 说完，秦可书就瞥向卓瑶。 恩人？朋友？太子看着苏小七，凤眸微眯，这人他当然还记得，他亲眼看见手下抹了他的脖子…… “谁给你下药了，简直胡攀乱咬，北轩哥哥，你莫信她的话。分明是她想独自找到火灵芝私吞下来，才使计避开我们。”卓瑶顿足上前，又气红了脸，显得委屈巴巴的模样，眼泪就在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的，“你就是仗着太子哥哥要娶你，想离间我和太子哥哥的情谊。” 太子瞧了也软下语气，“你莫哭，我当你是妹妹，谁也离间不了的。” 好一个哥哥妹妹！ 秦可书冷哼，“呵，我说了是你吗？这么着急地对号入座，还说与自己无关？至于那火灵芝，原本就是给我爹救命用的，什么就叫私吞了？” “你胡说！”卓瑶当下抹起泪类，“北轩哥哥，你要为我做主，可书姐姐一点都不通道理，力保跟踪我的贼子不说，还为此凶我，不知是何居心……” 秦可书就见不得卓瑶掉眼泪。 “居心，我是何居心……” 秦可书气的吸冷气，还要说些什么，太子就直接打断她： “好了，别吵了，这人放不得，先关这儿吧，二位都是大家小姐，吵吵闹闹像什么话，先下去用饭，省得没照顾好你们，父皇又怪罪我。” 说罢，太子就带着卓瑶出门，秦可书抱歉的看了眼苏小七，也跟着下去了。 苏小七挑眉，这太子……似乎也没有那么喜欢卓瑶？只是，比起秦可书，太子确实有些偏心。 人都出去了，只将她关在屋里，她深深叹气，现在倒是让她有意识了。 呵，又有什么用呢？都叫人关了起来，门外还有人把守，强攻是不可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又有声音，那些把守的人被调走了。 秦可书悄悄进来，带着苏小七落下的包袱，“这是你给你夫人买的衣裳，我给你拿来了，趁着外头没人，你快走吧。” 就在此时，一根细管插破纸窗，往里吐了白烟。 另一间屋内，黑衣人对着女子跪下。 女子微抬眼眸，“如何？” “如小姐所想，那侍卫当真被支走了，后就看见秦可书独自进去。我已放了合欢香，想必那两人这会已经滚到了床上。”黑衣人汇报。 女子咧嘴冷笑，“哼，区区秦可书，还想跟我斗。”女子起身，理理衣摆，“走吧，去请北轩哥哥看场好戏。” ------------ 第八十四章 计中计 “北轩哥哥！不好了，你快去看看秦姐姐，我刚刚看到她朝那贼子那儿去了，她不会是要去将那登徒子放了吧！”卓瑶一脸着急的奔向太子。 此行多为东宫的人，守着那乡野村夫的也是他的人。秦可书这么能耐了？还是东宫的人生了异心。 “她敢！”顾北轩本就拉着的脸更黑了，提步往那屋子去。 门口果然无人，顾北轩嚯地踹开大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卓瑶神色微动，奇怪，那两人去哪儿了？ 顾北轩可没想那么多，转身又去了秦可书的房间，大力敲门，“秦可书，你给本宫出来。” 里面女子的声音轻轻软软，“殿下，你等会，我在洗澡，等我披件衣……” 顾北轩已经将门踹开了，里面的女子受了惊吓，慌忙披了件单衣，躲在屏风后。 屋内摆设一览无遗，除却屏风后风姿绰约的秦可书，什么也没有。 也没啥藏人的地方， 女子羞愤极了，“殿下，既然你这般看不上我，回去之后我就请病父奏请圣上，取消你我的婚约，免得你这般折辱我，我都说了我在洗澡，你还踹开我的门带人来看，要不是我反应快，批了件衣服……” 说着，秦可书还带了哭腔，“你实在欺人太甚……” 顾北轩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卓瑶。 卓瑶慌了，“你别乱说，天字号的贼子跑了，定是藏在你这房内！” 秦可书仿若心死，“殿下也看了，我这屋内哪里藏得住人，哦……对了，还有我泡澡的浴桶殿下没看，要不也带人进来瞧瞧？看看这太子未婚妻的浴桶里有没有藏人！你来看看我有没有藏人！！” 顾北轩皱了眉头，拉上门，隔着这门对秦可书说道，“此事是我对不住你，我误会你了……之后我会给你一个说法。” “可是……”卓瑶心中极其不甘，分明事事顺利，究竟是哪儿出了岔子。 “闭嘴。”顾北轩瞪了眼卓瑶，头也不回地回房了。 门外再没动静。 秦可书瞧了瞧，门上确实没了影子，才招呼苏小七出来。 苏小七钻出水桶，一身衣服湿透了。 “多谢你啊，不然这会我就身败名裂了。”秦可书仍觉得后怕。 就在一炷香前…… 那细管刚插进纸窗的时候，她就息音了，好歹她也是一习武之人，自然看到了那抹白烟，她自恃自己武功尚好，没将这点毒烟放在心上。 但她没想到，那烟竟是合欢香，等她吸入后就浑身发软，甚至开始发烫…… 饶是她再傻，也明白自己遭人算计了。 可苏小七却没半点反应，见屋外人走后，苏小七抱着秦可书逃了出去。 在秦可书尚有意识的时候，给苏小七指了方向，二人就去了秦可书的房内，此举为她二人争取了更多时间。 到了屋内，秦可书就黏在苏小七身上，药力使她半推半就，先前的药效已经解了，这会的秦可书力气要大得多，她将苏小七按在地上，嘴里倒是喘着，“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就杀了你。” “现在到底是谁对谁做什么啊……”苏小七无奈。 秦可书哭的更厉害了，身上也更烫，她压着苏小七，手上还去扒苏小七的衣服，“你还有夫人……我……我不活了……” 苏小七叹气，也动了起来。 正当秦可书以为自己贞洁不保的时候，苏小七抱起她，令她坐在他身上，双手也被他背在身后缚住。 苏小七仅用了一只手，就抓住了她的两只手。 秦可书的泪水流得哗哗的，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 苏小七叹气，拔下自己的头绳，一头齐腰的秀发垂了下来。 “你……你是女的……”秦可书语气迟钝，却要挣脱双手去摸苏小七。 “乖些，我是女子。不会对你做什么，安分点别动，我好给你解毒。” …… 秦可书停止回忆，就那么会功夫，她就亲了苏小七七八回，还摸了她……秦可书红着脸对苏小七道歉，“实在对不住……我轻薄了你……” “没事，好在我带了些备用的药物，刚好派上用场。”苏小七挥手表示并不在意。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苏小七想了下，“男装肯定是不行了，这里大多是太子的眼线，只有女装，还有丝毫可能。” “我倒是可以给你穿我的衣服。”秦可书就要去给苏小七找衣服。 “也不必，你的衣服他们也是眼熟的，这镇上哪有这等料子，穿出去也招眼。”苏小七安抚秦可书，“我这儿不是还有一套衣服吗？” 说完，苏小七就拿着红衣去换了。 ------------ 第八十五章 追击 回屋后的卓瑶咋想都想不通，她怎么可能失手？ 她算到了秦可书的自负，她知道，这秦可书肯定会察觉烟雾，但是凭着她的性格，一定会不以为意，等她发现这是合欢香的时候就晚了。 她也算到了顾北轩对于绝对权威的执着，只要她那么一说，顾北轩就一定会去。因此，她还特意留了时间给那二人，一定要等他们滚到床上，她再把顾北轩引去，那秦可书就百口莫辩了。 可那二人并不在房内！秦可书甚至在她屋内洗起了澡？ 想到这里，卓瑶冲进秦可书的房内。 秦可书皱紧眉头，“太傅家的真是好家教啊，谁准你进我屋内的，再有下回我就将你打出去！” 浴桶还在，卓瑶快步上前往桶中一看，清澄的水上飘着花瓣，水下什么也没有。 “你是听不见我说话吗？”秦可书去扯卓瑶。 卓瑶甩开她的手，放狠到，“既然我们俩已经撕破脸了，不妨告诉你，太子是我的人，你识趣的话回去就依言退婚。” 呵呵，给卓瑶脸了，还威胁她？“退婚？老娘告诉你，我还不退了！” “为什么！你分明不喜欢北轩哥哥，还非要跟我抢太子妃的位置。”卓瑶逼红了眼睛，瞪着比她高半个头的秦可书。 “突然就想要太子妃的位置了，不可以吗？”秦可书俯身去，“再者，你觉得就你这不清不楚的身份，能嫁给太子吗？卓子晴的私生女，你所依仗的只是你去了世的姨妈，要不是太傅夫人，你能有今天？” 身份身份！又是身份！是的，太子身份尊贵，放眼朝堂，除了秦将军的嫡女，就只有苏太傅的女儿能坐的住这太子正妃！ 可是，凭什么！这些人的才情分明不如她！ 这是卓瑶最在意的事，偏生秦可书还拿这个来羞辱她，这女人真是该死啊……卓瑶捏紧关节，咬紧牙关。 “那，你就死定了。”苏小七一字一句的说出这话，然后就出去了。 那男人肯定还没走远！只要抓到那男人，她自有办法撬开他的嘴，一定要问出个什么，那些药是她亲自调的，两人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要是秦可书失了贞，太子决计不会再娶她！ 卓瑶拂袖而去，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秦可书，这人有病吧？都给她下药两回了，就不怕自己报复她？要不是太傅家的亲生女儿还没找到，轮得到她出来说话吗？什么毛病。 见那贱女人走远后，秦可书不禁为那红衣女子担心起来，哎，都忘了问她姓名，先前李天阳似乎叫过她冯生……她是叫冯生吗…… 苏小七穿着红衣，又作了简单梳妆，眼下已经寻机出门离开了。 “不能走，要是走了，之后就没机会杀她了！” 一个声音从心底传来。 “你是谁！”苏小七止了步子，她确信自己没有人格分裂，这声音不是她的，这想法也不是她的。 要她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此刻她人单力薄，也没有自保的能力，更没全身而退的把握，绝不是刺杀卓瑶的最好时机。 “这身体是我的，也应由我做主，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躯壳主导被夺走。 看着往回走的自己，苏小七无语了，得，又去送死了。 她算是明白了，在她这身体里，一定还存在某些东西，具有更强主导权的东西，比如原主的魂魄，也就是真正的苏小七。 “你听我说，别说那里都是太子亲信，连卓瑶也是带了人的，要是你此刻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苏小七试图跟那魂沟通。 这魂脚步不停，“我不畏死亡，只要能除掉卓瑶！” 原主不畏，苏小七畏啊！ 这才过了几日，她都死两回了！一次被砍了头颅，一次被割破了动脉……想到如此，苏小七就不能让原主拿着她的性命去作。 “你不想救你阿爹了？还有祁王！祁王日后就算不死在卓瑶手里，那太子会放过他吗？万一你杀不了卓瑶，这些人你也救不了！怎么办？亏不亏啊？” 躯壳顿足，停在登月楼门口，缓缓道来，“你说的对……” 苏小七舒了口气，总算稳住了这姑奶奶，却听原主话都没说完。 就于此刻，躯壳的气息又重了起来。苏小七定睛一看，好家伙，冤家路窄，门口堵来的正是卓瑶。 ------------ 第八十六章 生死之际 登月楼单间外的走廊上，两个男人抬着一个箱子。 卓瑶走在前头，顾北轩迎面而来。 “瑶瑶，这里装的什么？”顾北轩驻足问到。 卓瑶笑着，“嘻嘻，前几日，见阿娘总是不开心，就给她带了一些女儿家的东西。” 顾北轩叹气，此前他还以为遥遥是有心机的，故意拉他去陷害秦可书，现在看来，是他错怪了遥遥，遥遥这么孝顺单纯，怎么会是那些寻常的女子。 “瑶瑶还是这样，事事想着阿娘。”顾北轩一脸温柔，原本还想去揭开看看，听说是女儿家的东西，也就没打开了。 “北轩哥哥，秦姐姐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也是着急……我想去跟她道歉，但她不太待见我，可能是因为瑶瑶身份低微……不如你去哄哄她吧，让她莫跟瑶瑶置气了。” 卓瑶的表情把握的很好，一副楚楚可怜相。 顾北轩原是想来责怪两句的，当下也不忍心了。 他扶手搭在卓瑶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可是我妹妹，谁敢说你身份低了？莫要多心。可书那儿，我是该去看看。你好生收拾一下，东西也到手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返京了。” 卓瑶甜甜点头，就目送顾北轩离开。 等顾北轩转身不见人影后，她才沉了眸子，她不想将顾北轩推到秦可书那儿去，可眼下只有这样，才能引开顾北轩，又拖住秦可书。 她带人进了柴房，将箱子打开。 里面佝偻躺了一个人，不是苏小七还有谁？ 卓瑶舀了一瓢水，泼在苏小七脸上，她才呛声醒来。 “对不起，连累你了。”那声音向苏小七道歉。 苏小七嘴里咬着个抹布，好在她与原主对话时也不需要开口出声，“哎，说这些也没用了，这是你那疯批妹子，你比我要了解她，快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原主不语。 但苏小七仍能感觉到这身体的气血翻涌。 “你从什么时候就在的？”联想到山洞那时，苏小七有些猜测，但她想从原主嘴里听到答案。 “从冷宫被砍头过后。” “那你为啥不早些出声？” 苏小七有些震惊，原主受了天大的委屈，难道就像缩头乌龟一样躲着，什么也不作为，要不是那日见到顾北轩，她还半点反应都没有。 要不就十分莽撞，见到卓瑶就往上扑，这都第几回了！ 怪不得苏小七生气，她以为自己没剧本，甚至也没点儿提示，合着这提示一直在她体内，就是从来不吭声，使她不得不自个去摸滚打爬。 原主沉默了许久，“我没想过要活的，我心中只有仇恨……直到看见你每日都认认真真地活着，我才开始觉得有了希望，若是你，一定能救下他们吧……” 苏小七彻底不想说话了。 “发啥愣啊，我的好姐姐，我说你在赵家村，杀手回来说你去了淮南镇，我还不信，没想到你还真的在这呢。” 卓瑶似笑非笑，也许是秦可书命大，逃过一劫，让那男人跑了，但她的运气也不薄，没找到那男人，却找到了苏小七。她可不能让苏小七活着回去。 “唔唔唔。”苏小七嘴里咬着块布，说不出话来。 看着苏小七奋力挣扎的样子，卓瑶蹲下身来，“你原本就该在赵家村的，怎么能出现在淮南镇呢？你说，你是不是也是重生回来的呢？” 苏小七下意识的顿了一下，什么意思？卓瑶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该出现在淮南镇上。 莫非，卓瑶已经杀过她一回了，还在赵家村？ “上一世，我在赵家村遇到了刺杀，婆婆为了救我去世了。没想到，这也是她的手笔。 许是她那次计划不周详，还是叫我逃了，这次她摆明是做了万全准备，派了好几路人来杀我，若不是你机灵，女扮男装，我们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 原主在苏小七脑海解释，颇又有些不可控的气恼。 卓瑶附耳说来，“你也是重生回来的吧，那就不好玩了，妹妹觉得，姐姐还是死了比较稳当。只是，让你这么容易的就死了，还真是便宜你了呢。” 苏小七死死瞪着她，颇有目眦尽裂的趋势。啊！这疯批女人又要杀她！ 卓瑶起身，一脸冷漠地看向苏小七，朝身后人发令，“杀了她。再拖去丢河里，此事做的隐蔽些，别叫北轩哥哥的人发现了。” 那两男人拔剑前来，原主又夺了主导，将苏小七屏退身外，这是她第一回离开身体。 她立在卓瑶身后，亲眼瞧见那两男人将长剑刺向躯壳的心脏。 这是首回，在她临死之际未觉得一丝疼痛。 隐约间，她瞧着那躯壳略过卓瑶看她，嘴唇微启，“你且等我会。” ------------ 第八十七章 原主 相隔较远，苏小七仍能听见原主的声音。 “那时，我的话还没说完，我想说的是，你说的也对，但我忍不了，我一定要杀了她！” 苏小七蹙眉，“卓瑶可有两个暗卫，你如何是对手，不如我们……” 话音未落，苏小七睁大眼睛，只见原主崩开束缚她的绳索，捏着那刺过来的两剑，黑衣人用尽全力也进不得半步。 她的神情、姿态何其轻松！ 好厉害！ “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挑断我的手脚筋，又将我毒哑？”原主嗤笑，“因为，他怕我带兵反叛。可笑吗？他的天下都是我打下来的。” 说完，那人手肘一压，两剑断裂，她又捉了两块未来得及落地的碎片，往前一跃，刺进那俩男人的脖子正中。 好快！ 这功夫应在楚辞之上！ 苏小七了然。 难怪……片头的皇后对她说，多亏她十多年的努力。 这何止是努力，十多年的鞍前马后，天下太平后，新皇就将她踹了，改娶她的表妹为妻，并立其为后。 妹妹和姐夫狼狈为奸的事，换了苏小七也忍不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办法？打出去？你是故意被擒的！”苏小七有些兴奋，颇有王牌在手、天下我有的庆幸！ 原主这么厉害，十个卓瑶都不够锤的！ “没错，我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手刃仇人的机会。先前若不是遇到秦可书，我就已经动手了。” “山洞那会……”苏小七想问，要是她这样厉害，为何还能被顾北轩杀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你懂吗？我会武功，但这身体太差，经你前几日刻苦训练，我也只能发挥三成之力。” “那你为何要将我逼出体外？” “你太碍手碍脚了，影响我发挥。”苏小七听出了嫌弃。 这些，仅是两人的灵魂对话，外人半点不察。 见下属死了，卓瑶后退一步，额头也布上冷汗，“果然是你，我的好姐姐。” “后悔吗？你非要杀了我和他在一起。为何你也重生了呢？因为没有善终吗？你精打细算的一切，却没有善果。死不瞑目吧。”‘苏小七’嘲讽到。 懒得和她多言，只见原主一脚踢起地上的碎片，猛扎上前，刺进卓瑶的腹部，又往旁一拉。 卓瑶就松松软软的倒在地上，原主还有些怔愣，“死了？” “你摸摸她还有没有气不就知道了。”苏小七提议。 原主冷哼，“费那劲做什么，补几刀不就好了。” 苏小七见她举刀扎进卓瑶的心脏，拔出来，又刺进去，再拔出来，再刺进去…… 这……不是更费力了吗？哎，多大的仇恨。 仅一会，卓瑶的胸腔都被扎烂了，胸骨断裂，碎肉横飞，血沫甚至溅到了苏小七脚下。 这瞬间，苏小七感觉到了来自原主的畅快。 卓瑶终于死了，她的仇恨也报了一半，接下来就还只有一个顾北轩了。 苏小七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似乎忘记了什么。 望着死不瞑目的卓瑶，原主还是覆手令她闭上眼睛。 “我是大兴国第一位女将军，从我爹将我找回去，众人嫌我粗鄙，只有顾北轩仍对我以礼相待，卓子晴和她对我宽容，我便觉得他们是这世上顶好的人。 毕竟，没有人会对我这样从乡野来的大小姐高看一眼，哪怕我的父亲是太傅大人…”原主有些疲惫地坐在地上，与苏小七讲起了过往。 “他原定的未婚妻不是我，是那秦家长女，我心中嫉妒，受了卓瑶挑拨，将其暗杀了。因此，我对她心中有愧，方才见她也在……不想拖累她，才止了我的原定计划。” 原主说的是秦可书。 “那你有对卓瑶做什么吗？”苏小七早就想问了。 原主反问，“我能对她做什么？我将她当做亲妹妹，有什么都跟她分享。我不顾爹爹反对，要同顾北轩一起的时候，只有她一人帮我。我说呢，她咋这么热心，合着是她自个看上了顾北轩。” 苏小七叹气。 说着，原主就又暴躁起来了，“越说我越觉得我蠢，她利用我除掉了秦可书、打压秦家，顾北轩则利用我为他征战天下！等我回来的时候，爹爹已经死透了，我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这对狗男女！” 苏小七有些怜悯她，最终，她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那你何来的武功……这般厉害……”苏小七想转移话题，偏生没有多深厚的技术，似乎总将话题引到悲伤的方面去。 原主消停下来了，她蹲在卓瑶的尸体跟前，很是伤情，“婆婆死后，我也差点没命了，鬼医救了我，她看我可怜，就问我是学医还是武，她可教我其一傍身。 婆婆死于武功高强的人手里，我就想学武术替她报仇……没想到，即便我武功天下第二，也救不了我。不仅没报了仇，还什么都没查出来，就那么迷糊的死了……” 未及苏小七说什么，两人都睁大双眼。 苏小七终于想起来，她到底忘了何等重要的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 第八十八章 反杀 河边。 两魂站在风里，望着又被断头的尸身。 “对不起，如今这个场面，我有责任，都怪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苏小七道歉。 “没关系，程东南说那些的时候，我也在场，我亦是没想得起……”原主立在苏小七身旁，深深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我弱了一逞……” 苏小七安慰她：“刚才只是意外……” 确实是意外。 她们都忘记了，程东南死前说过的，现在的卓瑶已是不死之身，原主将她扎成那样，她竟然还能活过来，并趁她们放松时，用碎片刺进‘苏小七’腹部，使残刃斩断她的头。 无论二人都想不出，这卓瑶如何来这样大的力气。 呵，总之，她又被砍头了。 虽然这次苏小七没感到疼，但看人杀了自己，还蛮刺激的。 原来，再强的战士也抵不住刺客出了复活甲…… ‘苏小七’再次被杀了，此刻已被抛尸于河，假手于人不放心，还是卓瑶披了黑袍亲自抛的。 原主在她身上扎了几个窟窿，她就全数翻倍地捅回去。 尸身是闭了眼的，卓瑶还翻起了‘苏小七’的眼皮，令她睁着。 苏小七啧啧道，“尽不干人事，也不怕那眼珠子突然动起来……” 还没说完，卓瑶就将尸身的眼珠子挖出来，丢进河里喂鱼。 原主看着苏小七，“我和你说了，她是一个狠毒的人。” 苏小七无语，“说的你多温和一样……方才不是你捅了人家那么多刀，兴许她还能给你一个全尸。” 丢她下水前，卓瑶阴阴地笑着，“好姐姐，你这才叫‘死不瞑目’，懂吗？” 于是，两个苏小七就这么看着那女人将她的身体丢下水，头颅轻些，下水的时候还打了个旋儿。 卓瑶拍拍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苏小七木讷的转头看向原主。 原主倒是很平静，“还有一个办法。” “啥办法啊？”苏小七看着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灵魂，她反应过来，“不可以！你的仇要你自己去报！你的人也得你自己去救！” 继而，苏小七的振愤转为哭声，“姑奶奶，你那么凶都打不过卓瑶，我又怎么是对手啊……你别死啊……求你了……” “只有这个办法了，程东南可以修补这具躯壳，那我也可以，只要付出同等代价。”‘苏小七’笑了，“以后就真的要交给你了呢……” 一如后山那时的场景，苏小七看着原主发光，那断首的尸身随之浮起。 好在卓瑶抛尸的时候选了个没人的地方，不然，这回怕是要吓死人的。 原主化作一串数据，飘向那断头，黏合尸身…… “替我报仇……”这是原主消散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苏小七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 淮南赵家村。 楚辞仍坐在屋顶上望着远方。 赵文龙已经被打发去鸭舍帮冯婆子了。 帮？其实是拖着冯婆子，免得她回来瞧见这些发慌。 春夏也是着急地端着水盆来回跑着。 顾北渊坐在床前，看着榻上女子。 光是给她擦掉血污，就换了五盆水，可是苏小七的身上却没有一条伤痕，那血就像是别人身上的一样。 先前，苏小七将他打发开，他还不放心。 将春夏安置好后，他又半路折回去，遥遥看着顾北轩等人，他只好避了起来，随后就发现苏小七被抓了。 没错，关押苏小七门口的那两人，就是他做掉的，左右是顾北轩的人，杀了也不可惜。 他看着秦可书进去，又见苏小七抱着她出来，他跟到秦可书门口，顾北轩就带人来了，他只好暂时离开。 等他再次寻到机会去登月楼的时候，苏小七已经不见了。 他找遍了淮南镇。 一方亮光破开暗夜，他循路过去，刚好撞见卓瑶披着黑袍匆匆离开。 他差点没忍住就去拐人了，思及自己身上带了毒，也不想平白害了人性命，这才跳入水里姑且躲过。 他从未如此庆幸自己的一时善良，要是他追上去绑了卓瑶，就会错过之后的事情。同样，也无数次因为后来的事，后悔没有顺手除掉这卓家小女。 等他入水后，视眼开阔，他看到了掉入水里、半悬浮的苏小七，等他捞起苏小七时，她身上还在淌血。 所以，这次也是顾北轩做的吗？或者，是卓瑶做的？ 顾北渊沉了眼眸。 他可不相信苏小七能把那行人如何，那三人中，无论是谁都是完好无损，那她这浑身的血，究竟是哪儿来的。 “咳咳咳……”咳嗽声打断了顾北渊的思索。 女子醒了，望着自家房顶，也不看顾北渊，就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上方。 “我的眼珠子还在……真好啊……” 顾北渊忙探身去，“小七，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小七不言，能如何说？哦，说她又被砍头了？然后顺带又连累了一个人，这人为了救她，于是又牺牲了？ 要说上回程东南救她而死的时候，她心中是愤恨的，眼下又连累了人，这愤恨可就不只是翻倍的问题了…… 而是翻天覆地、源源不断。 苏小七一定遇到了什么。 顾北渊这么想着，因为他再也没看到苏小七笑了。 那日，苏小七也只躺了会，便起身将买来的东西分给众人，无论是谁都十分开心。 除了苏小七。 除了顾北渊。 他捡到苏小七的时候，只见她一身红装，身无旁物，可她却能拿出这么多从镇上买回来的东西，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呢？ 苏小七不解释，他也不问。也许她变成了什么山中精灵，左右不会害他，否则何必花费那么多火灵芝救他。 随后，苏小七又面无表情的去给马母复诊。 又去鸭舍视察。 偶尔也会去月华台改良一些菜谱方子。 除此之外，她都在训练，整日整日的训练。 现在的苏小七都不需要人叫她起床了，等赵文龙去的时候，苏小七已经跑完步回来了。 顾北渊将一身功夫授予她，甚至有意为难她，等她累了就会休息。哪怕将她欺负得哭出来 ，都要好过这样将事憋在心头。 但苏小七还是一声不吭，她总会完成顾北渊制定的所有任务，两个月之后，顾北渊就没什么好再教给苏小七的了。 原本只想教她轻功，没曾想她天分这样高，还这么努力，才两月，就将他会的都学了去。 全力而为的苏小七亮得惹眼，顾北渊总是时刻看着她，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 至于苏小七本人。 别人对她所谓天赋的想法，她不可置否，且不说她原本就有41的武术点数，此刻左右也才75罢了。 原来，所谓的大武师，点数数据化也不过75，她每日都抱着突破自己的目的去训练。 她以为自己没什么成长，漫长的两个月，她每日都只睡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用在各种事上，白日便辛勤锻炼，两个月了，也才涨了34点，越后面则越缓慢。 到了晚上，又看书到子时，每日都能累的直接在案桌上睡着，顾北渊则将她抱到屋内，令她睡得舒坦。 忙些好，这样，她就不会去想原主和程东南的事了。 八月已入秋，却还是炎热。 这日训练完后，点数也没再增长，苏小七顶着楚辞羡慕的目光进屋了。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顾北渊看她换上了套红色纱罗裙。 “小七……”顾北渊现在仍能记得，那夜月色下，在水里看到苏小七身着红裙的惊艳，怀着私心，他悄悄令春夏给她换了一席男子的青袍。 这事儿连楚辞都不知道。 眼下，苏小七就这样，一席红衣、眉点朱砂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除了春夏和冯婆子。 除了顾北渊。 余下的楚辞和赵文龙皆是眼中一亮。 连外头有意路过的马志安也走不动道了。 赵文龙傻眼了，“哥，我以后要叫你姐吗？” 苏小七淡然地望着众人，一字一句的说着，“从此世间再无冯生，我叫苏小七，世上也只有苏小七。” ------------ 第八十九章 打脸 苏小七之定律：豪言壮志总是会被打脸的。 说要从此做个女儿郎，可没几日，她就换回一身青衣男装，倒不是谁让的，是她自己非要换，拉都拉不住。 当然，也没人拉她。 顾北渊乐见其成，此事尚在他意料之中。 略作打扮的苏小七算不上惊绝，但在这小小村落中，苏小七的容貌可轻松挤进前列，甚至能遥遥领先。 因此，路人相见，则奔走相告，都说冯婆子家的孙女从镇上回来了，现在姑娘家大了，会打扮，一身红裙衬得她漂亮得紧。 这些时日里，闲人忙人都来的勤，上山砍柴的人也多了起来，为此，后山的树眼见得稀薄了许多。 这些人图什么？还不是为了能正大光明地路过那高院墙，指不定就能看上一眼推门出来的苏小娘子。 苏小七烦死了。 冯婆子也烦死了。 近些日来，时有婆子婶子的来找她攀谈，鸭舍都差点顾不住了，这些人也不说旁的，皆有意无意提起苏小七的婚事，大抵再说上句‘我家还有个未娶妻的小子’。 因而，冯婆子就要找苏小七谈话，谈的多了，苏小七都听得头疼。 顾北渊倒是啥都不说，就是时时暗戳戳地看着苏小七，要转头看向他，他就又露出一脸委屈。 他委屈个什么劲？看得苏小七就火大，想着顾北渊也算得上她半个老师，这骂人的话委实就说不出来。 苏小七要疯了，终于，她在顾北渊略带笑意的注视下，进屋换男装了。 等他们将‘苏小七’送回镇上，门前终于落了冷清。 果然还是做男人好啊…… “楚辞，你主子呢？”苏小七换个衣服就没再见到顾北渊。 楚辞想了下，“好像到村北的刘铁匠那儿去了。” “啊，他戴手套了吗？”苏小七又问，“去哪儿做啥啊？” “戴了的，今晨差我去买的。至于他去干嘛，我也不晓得……”楚辞挠挠头。 苏小七颔首表示知道了，随后转身去了厨房。 回来多日，还没去看看她的两个小妹，端午那会，她们倒送了粽子来。 只是那时她还情绪低落，冷落了两个妹子，后头换了女装后，她也懒得跟人解释，难道去跟人家说，‘嗐，没啥大不了的，我就是你们那小上两岁的大哥’？ 如此……显然不行。 苏小七今日试了下酸梅汤的新方子，尝着不错，就寻思装上些给两人送去，一是为了赔罪，二则是为个礼尚往来，还了那粽子的情谊。 原本还想带着顾北渊去见见她们，毕竟都是一家子，总不应日后见了面后还觉得脸生。可这顾北渊也是，一下子就不见了，也不和她说一声。 苏小七叹气，罢了，以后机会还多着。 这样想着，她装好两罐酸梅汤，就独自出门了。 荷花不在，说是去了马秀才家里问字，回想一路确实也没碰着她，苏小七略有迟疑的将酸梅汤递给王婶，随后就去找小翠了。 小翠一把拉过苏小七，就在家门口的树底下跟她聊起了八卦。 “荷花？你还不知道呢！就两月前，马秀才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哭着说心上人娶了妻，喝了老多酒，醉的栽进沟里，叫你家楚辞见了，救他上来，一番道理说的头头是道，怂恿着他去跟心上人告白。 这话叫马秀才听了，却死活不从，说什么人家有了家庭，不可做插足。这幕落在荷花眼里，荷花就认定了马秀才是个痴情的，还是个正人君子，就一心扑在他身上，这几日一个劲示好，跑的可勤了！” 苏小七张大嘴巴，“等会，你说啥？马秀才的心上人娶、了、妻？！难不成这马秀才好男风？还是个断袖！” “我也不晓得，反正荷花是这样说的。”小翠仰头喝了口酸梅汤，笑道，“老哥，你这汤真好喝，比月华台的还好喝，去喝的人可多了，他那儿卖的还贵，十文一碗呢！回头我再来要一罐可行？” 苏小七不晓得自己是咋离开的，这信息量委实有点大……天啊，马秀才看着挺刚正的……竟然好男风，以后还是离他远些，免得叫他看上了顾北渊！ 许是那么一心不在焉，这走了多少趟的路，苏小七竟然走岔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走拐。就是拐的有点离谱。 明明是往回走，苏小七愣是拐到村头去了？ 呵呵，强行剧情还是系统bug？苏小七无语，总不能青天白日的遇到鬼打墙了吧。她家居山下，那就是村尾，当然更尾的是马志安家。所以方向都不在一头，她是怎么走到赵桂香家的？ 想来之前确实答应过赵桂香要来看她的爷奶，苏小七认命的上前敲门。 门开了个缝，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男人脸，苏小七认得，这是赵桂香的哥哥赵火钳。 想着赵桂香那如花似玉的脸，苏小七顿时觉得，赵火钳这基因突变的实在厉害。妹妹长的那么好看，这哥哥却长得这样别致…… 赵火钳人长的就拧巴，眉眼一皱就有些凶神恶煞，他瞪着苏小七，“你来做什么？” 许是被这容貌吓住了，苏小七嗯了半天，“我是来找桂香妹子的。” 弄清苏小七的来意，赵火钳冷哼一声。 “她已经嫁了人，你别想着她了。”说完，他就砰的一声关了门。 苏小七吓了一个酿跄，好家伙，好在她鼻子也不是那么挺，不然就这么给撞塌了，得多心疼啊！ 杨婶从里正家出来，刚好见到这一幕，上前说到，“好小子，我说你怎么瞧不上荷花呢？合着先头看上了桂香啊？你家不都有夫人了吗？不会有了几个钱就想纳小妾了吧！” 这话可没半点客气，杨婶听她家当家的说了，就冯生家的那位夫人，模样生的好不说，还武艺冠绝，轻松灭了三个匪娃子呢！这样好的媳妇，冯生还想着别的女人，真是有点不识好歹了。 苏小七连忙摆手，“没有的事，先前，桂香妹子跟我说她爷生了病，婶子你晓得的，我会些医术，今日得空，就说来瞧瞧，却没见到人，里头似乎只有她哥在。” “哦，原来如此，你也是好心。”杨婶歇了气，好言劝慰着，“回了吧，别等了，那两老儿今日送亲去了，人家可看不上这村里头的人，非要将孙女嫁给镇上的莫老爷做小妾……” “莫老爷？”苏小七一愣。 “你来了也有两个多月了吧，还不知道这莫老爷？镇上首富啊！就是这人品嘛……”杨婶扁嘴，“……不大好。家中姬妾都十七房了，桂香去了刚好十八。要是我肯定做不出这档子事儿。” 这是嫁孙女儿吗？这是卖孙女儿！ “他们走多久了？”苏小七又问。 “一会儿吧，方才还听得见吹拉弹唱的声儿，往那方向走的……诶诶诶！冯生，你去哪儿啊！当点心，那莫老爷你可惹不起啊！” 苏小七已经跑了，杨婶念叨，“是你自己跑去的，这可不关我事儿啊，我就是多了一句嘴……” ------------ 第九十章 抢亲 苏小七跑的飞快，几步间甚至用上了轻功，好歹她是大武师，仅过一会，就能看到前头的那顶粉红花轿了。 开路的是一排不小的仪仗，吹拉弹唱一样没少，之后还有系红花的高头大马，这新郎官可下了不少本钱，就是没瞧到他本人。 遥遥看去，只知道那些人又闹又笑，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小七提气，轻轻落在轿子上。 轿夫不察，只觉得轿子重了些。 她这才听清这里的声音。 “奶啊！爷啊！我不嫁，你们放我出来，我不嫁啊！”轿子有女人的哭喊声，声音都沙哑了，也听不出来是不是赵桂香。 轿子旁跟着对老夫妻，苏小七也没见过，毕竟，在这赵家村，苏小七也不是谁都认识，至少，桂香家的，她就只认识赵火钳和赵桂香。 那对老夫妻就跟着轿子往前走，还出声哄着新娘子，“桂香啊，你听奶的话，奶何时害过你啊？莫老爷那么有钱，等你嫁过去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丫鬟伺候你。 更重要的是，我们家里穷，等你嫁进去，莫老爷也能为你哥哥安排个正经工作，你哥哥才能娶个好媳妇儿。” 呵，这轿子里头的，果然是赵桂香。 “奶啊！求求你，放我出来吧，我不想嫁过去啊！冯生分明给了我十两银，你们说拿去给爷治病，就再没后话，我钱也给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嫁我啊！” “刚不是说了吗？你是丁点没听进去啊！”老婆子拧着眉头，语气里半强迫半威胁的，“哎哟我的姑娘哦！十两银算什么，那是他自愿给的，又不是咱们强迫的，你就安心去做你的姨太太。 莫哭花了妆，要是叫莫老爷嫌弃你，坏了你哥的姻缘，可仔细你的皮！” 赵桂香哭的抽气，“奶啊……你们为何如此对我啊……” 瞧孙女哭的伤心，老头子吐了口气，问老婆子，“要不算了？那莫家姬妾那样多，咱桂香去肯定要受气的……” 赵桂香像是抓了稻草一样的，唤着她爷，“爷！求你救我！我不要嫁！我不嫁啊！” 见焉了气的赵桂香又来了精神，老婆子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头子真是个不识时务的。 老婆子揪着老头子的耳朵骂道，“你懂什么！我聘礼都收了，那可是一百两啊！老东西，你这辈子见过这么多钱吗？”老头子怕老婆子，这么一出果就不说话了。 新娘子又哭，“奶啊！你这是卖我啊！” “对！就将你卖了！”好说歹说不听，老婆子横着眉毛，“赵桂香，是老娘养大了你，你今儿个就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见说不通理，新娘子息了音，只呜呜地哭着。 哎，真可怜。这逼婚戏码，看的糟心。 苏小七可听不下去了，三言两语的这样明显了，还不懂吗？这对老夫妻可是打着攀附高枝的主意，强逼赵桂香嫁人哩。 这事怎能不管？苏小七当即运气前行，落在行列跟前，声乐还在继续。 苏小七嚷着，“得了别吹了，和着哭声也不嫌刺耳。” 闻声看去，才瞧见前头挡了个人，仪仗停了下来，后接的队伍也不得不停止脚程。 但后面的人发现的晚了，脚上差些反应，就一个接一个地撞在前人身上。 人好歹是停下来了，可马就难了。 迎亲队列骑了两行高头大马，皆受了惊，被人生生拉住，发出嘶吼声。其中，一技艺不精的人从马上摔下来，滚了一身泥，马匹脱了缰，又高抬前腿，折身冲向轿子。 轿夫吓得早跑了，轿子狠狠落地，震得里面的姑娘止了哭声，因这受力，她滚出帘子，一个趔趄盖头都摔掉了。 苏小七莫名堂地生气，好好的一姑娘家，竟叫她奶像拴兔崽子一样的给五花大绑了！ 赵桂香动弹不得，只可微微抬头，含泪的眸子就这么可怜兮兮地望着苏小七，“冯生……” 寻见目标，那惊马朝这里奔来，撒开的蹄子就要踏到赵桂香身上。 她绝望的看向马蹄，又闭紧双眼。 须臾之后。 疼痛并未落到身上，她已经腾空了，赵桂香睁开眼睛，只见苏小七抱起她跃到花轿，那马扑了个空，又不甘地往花轿跑来。 放下她后，苏小七又跳下去，刚好落在马背上。 马上少年一勾腿，夹住马肚子，双手也未空闲，均死死地搂住马脖。 惊马察觉身上有人，便放弃了赵桂香，只是原地四处胡乱地跑着。 众人不敢上前，只是安静地瞧着。他们看到少年一把揪住马耳，重心倾向一侧，就此生生地将马匹放翻在地。 马头昂起，还想挣扎起身，又被苏小七一拳打晕。 本着补刀精神，苏小七挥出一掌，全力打向马头，活生生的一匹壮年骏马，就这么叫苏小七一掌击毙。 汉子好掌力！ 众人深吸一口冷气，当下反思是否言语里有些不恭敬、得罪了这汉子？ 苏小七走向花轿，将女子抱了下来，并轻轻地解开她的绳索，温声说了句，“别怕。” 怎么又是冯生呢？赵桂香觉得心里泛着阵阵苦涩。每当她绝望的时候，出现的总是冯生，救她的也是冯生。可是，冯生有夫人啊，是那样一个绝代佳人…… 不管如何，嫁给冯生也好嫁给那莫家老爷。 赵桂香哭了，扑进少年怀里。 老婆子才反应过来，赶忙走了过来要骂苏小七，却听赵桂香说道，“冯生，你娶我好不好？哪怕做你的小妾……” “好好的为什么要做人小妾？你模样生的这么好，完全可以找个相貌不错的汉子，做他正妻。”苏小七不赞同道。 “不，我就要嫁你，你且说娶不娶我。” 苏小七皱了眉头，拉着赵桂香往回走，“我们先回去。” 见苏小七不正面作答，赵桂香急了。 “不，就在这里，你给我一个答案，哪怕是拒绝的？”赵桂香不走，只是一脸期待的、卑微的看着苏小七。 “我……我不能娶你。”苏小七踌躇道。 “为什么啊！”赵桂香甩开苏小七，“我都退让如此了，说嫁你做小妾，又没让你休掉你的夫人，你为何还是不愿娶我！” “我……”苏小七原本想将赵桂香带回去再好生解释的，可这妮子怎么在这儿就闹了起来呢。 如何说啊，总不得说她是个女子吧？苏小七为难极了，心里飞速盘算，若是说了，赵桂香兴许会跟她离开……若是不说…… 众人就搁一旁看着，因苏小七方才杀马时的大显神威，都不敢上前。 媒婆在旁小声对老婆子说，“这都快误了吉时了，你家到底还嫁不嫁姑娘的……” “当然要嫁！”老婆子上前来拉赵桂香，对她叱责道，“我以为你是个不知羞的，没想到你这么不知羞！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 你却要倒贴给这个男人做妾？既然你这样下贱，嫁给谁不行，为什么不能是莫老爷？你要嫁冯生，他娶你吗？” 赵桂香低着头，眸子里不见深浅，她问苏小七，“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娶不娶我？”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你就说娶不娶！” 苏小七叹了口气，沉默了。 最终，赵桂香对苏小七说道：“冯生，你知道吗？最痛苦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曾经有过，却发现所以为的希望只是另一个绝望…… 我以为你是我的救世英雄，在我深陷泥淖的时候，你就会出现救我于水火，可是你知道吗，你今日来抢亲，除了你，我就再也嫁不出去了，你明白吗？但你说，你不愿意娶我……” 赵桂香失望的看了眼苏小七，然后随着老婆子去花轿了。 “嫁的出去的。”苏小七叫住赵桂香，稍有犹豫，也还是拔掉了自己的头绳，她朗声说到，“我是女子，即便你被我劫了亲，你仍可以嫁出去，聘礼我替你赔，你放心……” “你是苏小七？”老婆子恍然。 苏小七不言，只是倔强地看着赵桂香。 冯生……是苏小七？赵桂香皱紧眉头，唇上微动。 最终，她也未做言语，随后，便放下了帘子，吩咐仪仗继续往镇上去了。 ------------ 第九十一章 苦恼 赵桂香还是嫁去了镇上，苏小七坐在那道上、挨着那匹被丢下来的死马想了很久。 她不明白，赵桂香为什么不跟她离开，她所求的不就是解救吗？赵桂香哭着喊着要她爷奶放了她，不就是不想嫁给莫老爷吗？ 她的爷奶收了钱，不肯放她，可苏小七去了啊。 她学了顾北渊所有招式，这些人加在一起都阻止不了她救赵桂香，她完全有把握将赵桂香带走，至于那百两聘礼，大不了替赵桂香还了，她甚至可以收容赵桂香，令她与家里人完全断绝关系。 她爷奶都将她卖了啊！哥哥也指着她挣钱娶妻！那样的家人要来做什么？再不济，她可以将赵桂香安排去月华台…… 可赵桂香又不跟她走了，跟她扯什么婚嫁问题…… 要她是个男子，将赵桂香娶了也没什么，可偏生她是个女的啊！女的怎么娶妻？ 才说了一句‘不’，赵桂香就头也不回地也要跳进那火坑，眼巴巴地凑上去给莫老爷做小十八。 苏小七嘲弄地笑笑，管她那么多作什么，左右她俩也没什么交情，不过是看她可怜，这才想着伸手帮一把。她要不领情，那也是她自己的事了，苏小七自问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 太阳收了些，已经是下午了。 苏小七回家了，她换上红裙，又点上红妆，正式恢复了女子装束。左右她的身份还是暴露了，也没有什么遮掩的必要，总不济为了封口二杀人吧？ 那对老夫妻也回家了，冯生就是苏小七的事已经传遍整个赵家村。 外面已经开始有人骂苏小七和冯婆子，倒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二人不地道，满口谎话。尤其是苏小七，更没个正形，竟然还敢女扮男装，甚至出去抛头露面…… 他们已经忘了苏小七还曾是捕蛇英雄了…… 此番种种，皆让苏小七觉得这游戏要悲剧走向了，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因为赵桂香那事，苏小七原本就有些郁闷和无奈，夹杂在这种担忧里，思绪就变得更加复杂。 回到家后，苏小七自然坐不住，索性出去走走散散心。 正是去了外头，苏小七才发现自己被人骂的，平时和蔼的婆子婶子都开始在她后头指指点点。 大致在外头转了半圈，苏小七碰到了荷花，荷花也看到了她，苏小七欲上前与她说上两句，荷花却绕过她，拧着眉头匆匆走了，像是在避什么瘟神。 好家伙，不是男子，连妹子都不认她，赵桂香如此，荷花也这样，好歹苏小七还帮过她们。 想来，小翠也是这般的，毕竟她还没有为小翠做过什么。 苏小七更伤心了，外头不好待，还是回家吧。 方才见苏小七失魂落魄地回来，楚辞就撒腿去刘铁匠那叫顾北渊了。 至于赵文龙，见下午没事，去了鸭舍，眼下还没回来，冯婆子则是整日忙着鸭舍的事务也不出来，就还不知道这事。 此刻的院子里，就只有苏小七和春夏。 苏小七搬了张躺椅放在树下，然后就躺在那看着春夏忙里忙外。这丫头确实能干，两月来，将院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院子里养了些小鸡，春夏正捯饬着包谷粒来喂。 许是太过无聊，苏小七开始与春夏有一茬没一茬地搭起话来，“春夏，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春夏没放手里的活计，答到，“向阳徐州。” “还挺远……”远？苏小七一个三次元的现代人类，压根就没听过这地名。 两人陷入沉默。 苏小七又说起别的话题来，诸如： “……你被卖给我，心里可会懊恼不悦？” “我现在的名声不太好，跟着我你要受委屈了……” “要是你想走的话，我就将卖身契还你，你也可以去投奔你的亲人。” 这话一句接一句的，给春夏听懵了，所以，苏小七这是要赶她走了？ 一听苏小七要她走，春夏放了包谷就着急地跪在地上，眼眶都开始红了，吓得苏小七一激灵，“咋了这是。” “春夏不想走……春夏家里穷，后又遇到灾荒，就跟着爹爹逃来淮南，之后爹爹病逝……春夏再无亲人了！ 求小姐不要赶春夏走，我虽不识字，但我会很勤快的。还是说，小姐是嫌弃春夏不识字才叫春夏走的………” 这番给苏小七吓到了，她连忙扶起春夏，“好姑娘，你先起来，地上凉得很，总跪着要得风湿的。” 春夏不起，还抹起了泪。 苏小七手足无措，只好轻声哄着。 “哎你别哭，我没说赶你走，我也不是嫌弃你，我是怕你嫌弃我，你看这外头把我骂的，什么牛鬼蛇神的都来了，跟着我你受气啊，如此这般，你还不如被大户人家买去，前程还好些。” “那是外人不知晓小姐的苦处，公子将小姐带来的那夜，是我给小姐换的衣裳，小姐浑身浴血……我知道，小姐女扮男装只是为了自保……” 苏小七摸摸鼻子，小春夏体贴的紧，说她是自保……倒也不完全是，就是换了男装出门也方便的多…… 春夏还抽抽着，“小姐，你是不是真的嫌弃我不认字……如此，春夏走就是了……” 苏小七赶紧拉住春夏，“我真没有……”她算是看出来了，春夏这丫头看着闷声不吭气的，也是个敏感的姑娘家，苏小七同她道歉，“是我不好，你别哭了，这样吧，我教你认字，算作赔礼好不好？” 春夏眼前一亮，也还抽着气，“小姐，你说话算话？” “算话。” “你真要教我认字？” “今晚就开始！” “太好了！我也可以识字了！”春夏当真不哭了，就是激动的不行，行止间还撞翻了篮子，包谷粒散了一地，鸡娃子都蹿来啄包谷，春夏又撵着它们去后院了。 好家伙，总算将人哄下来了。 苏小七擦着额上冷汗。 话说回来，现在该被哄的是她好不好，好心去救人，却惹来这些是非，明明是件行侠仗义的事，却弄得自己像是个圣母白莲花，发什么烂善心…… 装作不在意，可苏小七还是觉得委屈。 赵桂香就算了，连荷花的态度也这样。虽说她安慰自己不要跟数据人一般见识，但在这里住久了，她是真的将荷花当做亲妹子的。 苏小七揉着眼睛，她许久没哭了，如今也是觉得眼睛又酸又胀。无论是程东南，还是原主，都令苏小七难过，但她都没哭，她知道，哭解决不了任何事。 眼下，她只想快些达成完美结局回到现实世界。 这完美结局，大概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程东南说了，只有这样才能开启备用通道。同时，程东南还给了她一个任务，这便是令她最苦恼的地方，比让她找到对象还不可能的事。 那就是杀了穿着无限复活甲的卓瑶、那个连原主都杀不了的卓瑶。 就在此时，有人敲门了。 ------------ 第九十二章 花哨的男人 这敲门声规律而又平整，就冲这个，苏小七就知道不是赵文龙回来了。 至于冯婆子，是配了多的钥匙的，何须等她开门。 也肯定不是楚辞和顾北渊，这二人都是翻墙的，从不走正门。 嗯……顾北渊有时候还是会走正门的。 苏小七心情不好，本想不过问，但是这敲门人并没有放弃的意思，敲得虽然缓慢，却胜在坚持不懈啊。 烦人，苏小七挠挠头，踩着绣鞋去开门了。 来人是穿着整齐、甚至有些苛刻的马志安。 没错，就是苛刻。 不怪苏小七这么觉得，寻常见到的马志安都是穿的粗布衣裳，如今也换了一身湛蓝香云纱制的翻领长袍，头发梳的光鲜整齐，整齐的都能反光，应是打上了发蜡，腰间甚至别了一块红眼的虎头青白玉。 乍一看，还是一个书生模样，就是有些不同了。比起这里的乡野汉子，今日的马志安显得十分风流。 只是，那发蜡的香气浓烈得很，这样一开门，顺着气流，就钻进来了一股玉兰花香。 苏小七吐槽：啧，这男人有些花哨啊…… 马志安正举着手还要敲门，看来开门的是苏小七，脸突然就红了。 看着马志安这身打扮，颇有现代同志的风范了。苏小七突然想到小翠说的，这厮好男风！当即要关门，“古渊不在，你先回吧！” 苏小七说的就是顾北渊。 对外、以及在冯婆子等人面前，顾北渊向来都自称的是古渊，就春夏偶尔听到苏小七直呼其名的是顾北渊。 马志安连忙伸出一条腿来，要挡住大门，解释道，“别关门啊，我不找他，我找你！” “啊！！”马志安发出惨叫。 原是苏小七收不住力气，将门压在马志安腿上，痛的他满头大汗。 见压到人了，苏小七才松了劲，“你……腿没事吧？” “没事！”马志安收回腿，立在门外，龇牙咧嘴地笑着，“就是旧疾犯了有些疼……” 苏小七一愣，旧疾？莫非说的是山上那回……好家伙，事儿都过了那么久了，这马志安怕不是来索赔的！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马志安的具体伤情。 “你骨头……没啥问题吧……”苏小七心虚地问着。 马志安活动了下腿骨，“应该没事。” 啥叫应该？这用语就听得苏小七有点冒火。 “谁跟你说现在，我说的是咱俩下山那会，就你从树上摔下来折了腿的那次。后头还叫蛇王咬了口，你说说你……咋不来找我接骨啊。贻误了病情多不好！” 苏小七故意说的是‘摔折了’腿，而不是她砸折的，为啥啊，怕马志安讹钱！又说是马志安自己不来找她医治，引申之意就是，就算落了病根也怪不到苏小七头上。 言语里，不仔细听，这开脱之意……也还没那么明显…… 何至于开脱……毕竟，始终是她给人家的腿砸折了，还忘记了给人接上…… 有人装傻，有人真傻。 马志安嘿嘿笑着，“本来也想来找你的，但古兄、啊就是你表哥，他说你给他调养又给我娘诊治，累的很了，让我不要打扰你休息，还借了我十两银，让楚兄背我去了镇上，找李大夫接上了。” 意思就是好了？不用赔钱？苏小七心安了，几不可察的舒了口气。 咳咳，轻松的情绪不能做的太明显。 于是，苏小七又故作震惊，“原来如此，就说你怎么没来找我，后头又见你走路正常也没瘸着拐着，想着你好了，就没再问，你别介意哈。” “不会的……”马志安又脸红了，低声问着，“七七，你是不是关心我呀？” 七七？好家伙，这称呼叫的真恶心，听得苏小七老脸一僵，当下扯着面皮说到，“呵……兴许是吧……” 马志安的脸更红了。 苏小七眉头一抽，“你脸动不动就红，是不是发烧了？” 说着，苏小七还要伸手去摸马志安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就这么一摸，马志安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嘴里嗫嚅到，“没……没有……我就是有些紧张……” “你紧张个啥劲？”苏小七收回手，问道，“你不是找我有事吗？啥事儿？”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我早就想来找你了……我来了几回，你都不在……又碍于你有夫人……”马志安这话说的散碎，令苏小七听得头疼。 苏小七不耐：“说人话！” “我想问……你那夫人是啥情况？”马志安终于捋清了一句话。 苏小七反应过来，之前带着女装顾北渊的时候，确实被马志安看到过，“哦，她呀，是我远房表姐，你不认识。” 无中生姐什么的，当然是最好的借口。 “可别人都说你们是夫妻……”马志安的声音愈发的小。 苏小七皱眉，这古人哪儿都好，就是八卦的很，苏小七是忘记了，就先前，她也还跟小翠八卦过马志安的事。 “我啥时候说那是我媳妇儿，你们非这么说，我懒得解释罢了，再说了，我一介女子，怎么能娶老婆？” “老婆？”马志安听得一愣。 “啊、就是你们说的夫人啊，媳妇儿一类似的。”苏小七打着哈哈，一不小心就忘了古代不叫老婆的，“所以，你就是来问我有没有媳妇儿的事？” “也不是……就是那天吧，我掉水里了，然后被楚兄救了起来，他问我咋了，我吧，就借着酒劲跟他说了，然后呢，他吧……当时就鼓励了我一下……”马志安支支吾吾地说着。 小翠当时说的是啥，马志安的意中人娶了妻！因此楚辞是知道马志安好男风的！ 苏小七突然来了恶趣味，“我比较想知道他当时的原话是啥！” “啊……哦，他说，爱情不要太卡性别，喜欢的话要努力去追求，想告白就去说，不要错过了，等错过的时候就可惜了……原话记不大清了，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意思……” 苏小七憋笑点头，“嗯……他说的甚是有理……” “所以……”马志安深呼吸，等风起的时候，才轻轻说着，“我就来找你了……” ------------ 第九十三章 吃醋了 尴尬，此刻就非常的尴尬。 大门这儿，两人各自站了一边。 苏小七没说话，马志安也没有。 这会儿，马志安心里开始犯嘀咕了，说今日有风的……不是说在微风里说些情话是很浪漫的事吗？这厢怎么没反应…… “那个……要不你再说一遍？”苏小七开口了，“这风太大了，刮得我耳朵嗡嗡的，愣是没听清你刚刚说的什么。” 刚刚起风了，马志安又说得小声，苏小七还真没听见。 可是，有些话，一旦重复了，就变了味道。 例如：“我说，我就来找你了。” 马志安这话再说了一次，连他自个儿都觉得没啥味道，更别说听得更加懵的苏小七了。 “啊，所以呢，你来找我做啥？” 平平无奇的语气，平平无奇的氛围，平的不能再平了，就像一滩死水一样。 说好的浪漫呢…… …… 场面再次陷入了尴尬。 “我的意思是说，你能做我老婆吗？”这回，马志安说的清楚了，苏小七也听清楚了。 就是像个深水鱼雷一样的炸进海里，直接给苏小七炸死机了。 所以，马志安在跟她表白？今天他穿的这花里胡哨的、说一些有的没的、整一些营养不良的，就是为了跟她表白。 又见马志安抬头，看向她的身后，“啊，古兄也在家啊，多日不……” 古兄？苏小七一激灵。 顾北渊在？好家伙！ 苏小七猛地关上门！一脸做贼心虚、偷情被抓包的样子，转身看着身后人，还真是顾北渊！ 苏小七干笑：“今日……你这么早回来呀……” “是啊，回来的不巧，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说啥呢真是……”苏小七打着哈哈，“你今天翻得哪面墙啊……我都没听到声……” “当然听不到，情到浓时，怎么听得到我们这些闲杂人等的声音。” “别胡说，你哪能是等闲杂人，而且我能跟谁有情啊对吧！” 顾北渊少见地冲苏小七冷哼，“谁知道呢？” 门外的马志安似乎还不放弃，高声喊着，“七七……我不着急的……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等你回应……” “七七？”顾北渊嘴唇微启，面色明显地沉了两分。 苏小七扶额，“你听我解释……” “回应？”顾北渊的脸更黑了，“所以，你想要做他老婆了？” “你到底听了多少……” “你希望我听了多少。” “我……”苏小七不知道说啥好，这算个什么事！ “算了。”顾北渊转身进屋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什么叫算了！”苏小七有些炸毛，也跟进去，“顾北渊，你怎么了嘛！” 顾北渊进了自己的卧室，转身要关门，苏小七就撑着手挡在门框，“我跟你说，你要是强行关门，肯定就会压到我的手，没准还会出血的，可疼了！” 苏小七的话起了作用，怕弄伤苏小七，顾北渊果就停了关门的动作。 停归停，但顾某人还在气头上，当即下了逐客令，“出去。” “我不！”苏小七开始耍赖。 顾北渊问：“你出不出去？” “这是我家，我凭啥出去？我就不！”苏小七继续耍赖，“欸，你能拿我怎样？” 顾北渊深吸一口气，“你不出去我出去。” 说完，顾某人就提气出门了。 苏小七没想到顾北渊真的要走，等她反应过来，就看不到人了。好家伙，这还是久病缠身的人类吗？才多久的功夫，人就不见踪影了。 春夏抱着一堆砍好的柴从后院走来，还频频回头，略微迟疑地问苏小七，“公子这是咋了？匆匆从后院的围墙翻进来，又气冲冲地翻出去……” 哦，顾北渊是从后围墙翻走的呀…… 苏小七气性也上头了，不就翻个墙？当谁不会似的！当下也跟着翻出去了。 留下一脸茫然的春夏，“大家最近咋了，都开始不走大门了吗？” 后院围墙，翻出去就是大山。 苏小七首要的就是去了山洞，这是她与顾北渊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会他还是一身老头装扮。 要是顾北渊跑路，多半就会来这儿吧？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显然，这山洞里没瞧见人…… 苏小七有些气闷，就提了气漫山的找人，反正今时不同往日，大不了她受受累，总能将这顾北渊翻出来。 于是，她去了深山，看到了蛇王，甚至跟它又打了一架，还看到了狼群…… 最终，苏小七回到了原点，她才上山的地方。 这地方，苏小七许久没来了。也不久，数着也才两月。可就单单这两月，山上的树就少了许多，苏小七不得不感叹一下人类的破坏力。 小树是一根都没了，碗口粗的也去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比较古老的苍天大树。因着这些，苏小七觉得视线里空旷了许多。 要想补充一下包裹也是不可能了，因为这后山的生态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山上的药草几乎没啥了…… 这大概是她的报应。 苏小七有些愧疚，也许……她应该留些银环蛇……至少凭着这些毒蛇，村民还不敢这么肆意砍伐树木。山上没蛇，村民就肆无忌惮，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毫无节制地上山砍柴。 破坏只是区区两月的事，要令它恢复原样却需要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兴许，过不了多久，就会迎来赵家村的报应。 苏小七叹气，这一切都因她而起……总得想个法子…… 但眼下更重要的是要先找到顾北渊……这臭男人还真能躲啊，漫大的山谷她都走了一遭，就是没见到人…… 能去哪儿呢？ 山洞没人，深山也没人，地面这样空旷，一眼就能看到没人，难道这孙子在树上？ 有范围后，就好找了。 苏小七仰着头一棵树一棵树的看，终于叫她找到了。 就在一棵苍天古树上，顾北渊爬到了半树之高，此刻正躺在一枝几人抱粗的树丫子上。 “顾北渊，你幼不幼稚啊，一生气就上树？属猴的吗？”苏小七朝上喊到。 那人未做回应，只是闭眼睡着。 嘿，苏小七这暴脾气，还敢不理她，当下就砸了树一拳头，“我跟你说话呢！还睡！” 苏小七啥人啊！那可是大武师级别的，能一掌打死一匹成年马的！这一拳下去，树差点没直接断了，好在老树坚强，只是惊得山鸟群飞，并晃掉了树上的酸甜野果，顺带还掉了一个人下来…… 刚好落在苏小七怀里…… ------------ 第九十四章 生辰礼 苏小七是没想过让顾北渊掉下来的，然而他掉下来了，苏小七就要伸手去接，刚把人抱住，自己又踩滑了，左脚一崴，两人一同摔在地上。 不想压着苏小七，顾北渊就搂住苏小七的腰，抱到自己身上来，使自己做了肉垫。等他倒在地上后，苏小七就砸到他身上，痛的顾北渊发出闷哼。 因着重力，苏小七一下子埋进顾北渊的臂弯，闻到一股清浅的青草香气。等她撑着身子，看着顾北渊时，两人已靠的极近。 苏小七想爬起来，顾北渊却紧紧抱着她，并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现在傍晚了，山上有露水，要不我们起来说话……”顾北渊一向清冷的皮肤今日有些烫人，惹得苏小七也觉得燥热发烫，苏小七这般提议…… 顾北渊望着趴在他身上的女子，又紧了手里的力道，颇有小孩撒娇耍赖的架势，就是不放人了。 “顾北渊，我快喘不过气了！” 苏小七有些鬼火，同是大武师的人，下手都没个轻重，她一掌打死马，又将顾北渊砸下来。 而顾北渊手上的力道也不小，此刻双手怀抱，正紧紧地压着她的肋骨，确实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听到这，顾北渊才放开她。 苏小七赶紧爬起身来，这才发觉脚上开始疼痛，刚刚是崴住了。 顾北渊也慢慢起身，拍去身上的杂草灰尘，见苏小七这般，又将她扶至一边，褪去她的鞋袜，伸手给她做起按摩来。 苏小七突然红了脸，饶她是一个现代人，也从未让男人碰过她的脚丫，害羞几乎令她忘却了疼痛。 对，几乎。 “关节错位了，会有些疼，你忍忍。”顾北渊温声安抚，三下两回的，就把苏小七的脚骨移回去了。 确实很疼，苏小七痛出了一头冷汗，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她一贯是个能忍的，但她此生最怕疼痛，不由得也闭紧了双眼。 “好了，再按按就没什么了。”顾北渊还没有放开苏小七的脚，仍轻轻地帮她揉着。 本来想骂他两句的苏小七，看到顾北渊这温吞的性子也就骂不出来了。 口吐芬芳的言辞说出来就变成了，“你还在生我气吗？” 顾北渊出声，“我没生你气。” “放屁，没生气，你跑这儿来做什么？”苏小七气不打一处来，这孙子可害她跑了整座山！要不是他，自个儿也不会崴脚了！ “我生我自己气。”顾北渊不看苏小七，仍低头替她揉脚。 “啊？”苏小七皱眉，整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做啥？说来还是在生她气！可是凭啥生她气啊！ 今日该生气的不是她吗？ 顾北渊又说话了，“回来时，听说了一些赵桂香的事，你别放心上，她是害怕别人可怜她，又是对你的激将法，结果发现你是个女子，力气不知往哪儿使，便死要面子、硬着头皮也要走完这条路。” 顾北渊这是在安慰她？这外头还有能说她好话的？苏小七可不信，就她下午出去走的那一圈，可就都听见了。 那些婆子嘴碎，都说的什么： “不晓得冯婆子家的那个苏小七是什么牛鬼蛇神，又是上山抓蛇，又是一拳打死马，普通人哪儿来的这样力气？” “你当她是能耐啊？她是去抢亲的！” “说来也是个笑话，没想到她面上看着文文静静的，私下里却这么不知检点，还男扮女装？” “什么男扮女装，她是女扮男装，为了啥，还不是出去勾三搭四、抛头露面，你看她和村尾的马秀才就不清不楚的。” “要我说，还是别跟这家人来往了，她家人品不得行，满口谎话，做人一点都不实诚。” …… 不愁听不见，这些人瞧见了苏小七，还故意说的大声些，生怕她错过什么细节…… 顾北渊也是厉害，竟能在那些言语里得出这样客观的事件经过。 苏小七叹口气，要是村里实在待不下去，还是尽早去镇上吧。就是买房子什么的需要考虑，差钱啊……回头还是找个空去趟镇上，鸭子该卖的就可以开始卖了。 两人无话，这回却是顾北渊先说话的。 “小七，你真的想做马志安老婆吗？” 苏小七失笑，“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我做了什么竟叫你有这种误会？” “你夸过他聪明果决、他长的也确实儒雅……” 苏小七从他声音里听出了气闷。 “可不果决吗？这得从给你找火灵芝那会说起了，你知道吗，他为了自保还将我卖给蛇王，眼皮都没眨一下，你说果决不果决？那时候我连武术都不会，就是力气大些，竟跟蛇王打了架。 你知道这山上的蛇王吗？七八米长，活就是一条巨蟒！要不是我机灵、运气好，又先前捡了株胡蔓草，就算我百毒不侵，也肯定没法活着回来了，为了活下来，我还生吞了一整株胡蔓草……” 说着，苏小七还要扒衣服给顾北渊看，“你瞧，我这肩上还有那蛇王咬了的牙印！” “还有此事……”顾北渊的眸子沉了沉，阵阵杀气腾起。 苏小七拢了衣服又说：“你可别打什么坏主意，那会儿他跟我不熟，才这般，之后再没有这样的事，总之，我是想告诉你，我与他是万不可能的，我咋可能喜欢他，还做他老婆？” 顾北渊点头，“这样的男子却不是良配，你能想通就是最好。” “至于你说他儒雅……”苏小七侧头想着，“他长的是还不错，但这不是有你比着嘛，那他也没有那么冲击视觉了。” 顾北渊笑了，“小七，你是在夸我好看吗？” “对呀！你光记得我夸别人，我分明也夸过你好看、温润的！”苏小七少有这么当着人夸赞，见顾北渊温温地笑着，不免老脸臊红，当即不满道，“你笑什么！” “我开心。”顾北渊心情好了许多，这会也弯了眸子给苏小七穿上了鞋袜。 苏小七起身，“对了，你去刘铁匠那儿做什么？” “啊，差点忘了，听冯婆婆说你的生辰要到了，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前些时候，你不是说你的铜刀不见了吗？我就想着给你做了个匕首，你瞧瞧好用不好用。” 顾北渊递过一把小刀。 苏小七的生日在农历七月初八，登入游戏时，她录入过自己的信息，想必这里的苏小七生辰也在八月。 这还是孤寡了二十六年的苏小七第一次收到礼物。 苏小七细细看着这把匕首，越瞧越满意。这匕首质地很轻薄，刀刃却十分坚韧锋利，单这外形就看着像是现代的军刀了。这是顾北渊亲手为她做的。 顾北渊问她：“喜欢吗？” “喜欢！”苏小七甜甜作答，又问顾北渊，“可是，你为什么不在我生辰那天再送我呢？” 顾北渊望着苏小七，温和地说着，“因为……我要离开了……” ------------ 第九十五章 离开 顾北渊要走了啊…… 苏小七沉默了，她由着顾北渊将她背在背上，一步一步地走下山去。 回到家后，苏小七蹭的就从顾北渊背上跳下来，一瘸一拐地去教春夏识字了。 到了深夜，春夏去睡了，苏小七屋子里的灯都还亮着。 顾北渊就站在她门外静静地看着。 翌日。 楚辞还没回来。 春夏烧了饭，苏小七也没来吃。 一同往日。 顾北渊一大早就开始教赵文龙武术，虽比不上苏小七，赵文龙也是相当努力的，眼下都快当得上半个楚辞了。 见赵文龙练武，顾北渊从旁说着，“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好生练习，这屋子的老少妇孺可就交给你了。” 赵文龙跑到师父跟前，伸手要去拉顾北渊，顾北渊略微退后一步，让赵文龙捉了个空。赵文龙眼眶红着，“师父，你要离开啊！” “是啊，今日就要启程了。” “那你还回来吗？” 顾北渊不说话了，只是看向苏小七的卧房。 苏小七还没出来，春夏略作担忧的看向顾北渊，“公子，小姐她……” 顾北渊冲她摇头，“让她睡吧。” 此刻，楚辞才从围墙翻进来，正好撞见众人在院子里，当下有些尴尬，“吃了吗？” “昨晚去哪儿了？”顾北渊问他。 楚辞红着脸，挠挠头，“嗐，这不是有个兄弟失了恋，找我喝个酒，一不小心喝大了……” “是马志安吗？”顾北渊又问。 楚辞点头，“主子，你是神人啊！你咋知道的？” “猜的。” 顾北渊当然知道，昨夜下山时，马志安刚好出来倒水，便看到他背着苏小七下山，红衣女子乖顺的不像话，安安静静的趴在他背上。都这样了，马志安还不能明白吗？ 想到正事，楚辞严肃了，“主子，我们是不是该启程了，那边派了人在淮南镇等着的，这里返京也还需要时间……” 顾北渊又望向那扇闭着的门，轻轻点头。 屋内，苏小七趴在桌上，她熬了一夜了，天亮时就睡着了一会。她梦到顾北渊走了，而且再也不回来了，这才突然惊醒，恍惚间，把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散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从中拿着一颗药丸，匆忙的出门去，恰巧撞见洗衣回来的春夏。 苏小七叫住她：“春夏，公子呢？” “啊，已经走了些时候了，说是有人来接他们，就去了淮南镇……欸，小姐，你跑慢点。” 春夏的声音远去，苏小七尽全力腾着轻功奔向淮南镇。 终于到了。 苏小七想去月华台，又想到上回太子等人去的是登月楼，她后来也查过，这登月楼并不是太子的产业，反之有些官家的手笔，顾北渊是皇子，官家来接人，应该也是在登月楼。 顾北渊一定在登月楼！ 这么想着，苏小七朝登月楼跑去。 事实证明，苏小七的猜测是对的，门口站着的人正是顾北渊！旁边是来往搬东西的随从，大多都是中原人，也有一两个草原人。 苏小七有意躲藏，顾北渊就没有看到她。 看见顾北渊，苏小七并未上前。 因为，在他身边还跟着一草原装扮的女子，容貌清丽…… 此女子腰间还别着把嵌了宝石的金刀，想必地位不俗，应是哪个部落的贵家小姐，或者……是顾北渊送她的。 “北渊哥哥，我们再歇会就要出发了，要不你带着千惠四处看看吧！千惠待惯了上京，觉得这小镇也是颇有风味的。”女子笑的阳光，朝顾北渊身边靠了靠。 顾北渊脸上是苏小七不曾见过的高冷模样，但他也没拒绝，也未像旁人靠近他时的退让，只是清浅地应了声，“嗯。” 他们一起逛街，顾北渊还给那女子买小食，甚至还陪她去逛成衣店，女子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一脸欢愉。 苏小七远远看着，又一路跟着，边跟着还边抹起了眼泪。 原来，她并不是一个不会哭的人，虽然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她还是没忍得住。近日来的委屈一拥而上，全都化作了泪水。 不知道为啥，她这心里头有些疼。 “小姐，你怎么在这儿？”楚辞叫住她，又见她哭的这么伤心，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说着，“主子他们一时半会还不会走，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苏小七摇头，“我就是沙子进了眼睛，无妨。” “有沙子吗？”楚辞四处看着，按说这淮南空气还挺好的，甚至比上京都好，哪儿来的什么沙子。 苏小七哭的更厉害了。 楚辞递给她一方帕子，扯嘴说到，“看来……这沙子还挺多的。” 苏小七接过帕子，还在上面醒了鼻涕。 给楚辞恶心的，“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别擦鼻涕啊……” 苏小七抽抽着，白了他一眼，“这番小气做什么，回头我重新赔条新的给你就是了。” 楚辞嫌弃的拿回帕子，嘟囔着，“这哪儿能一样，这可是马兄给我的帕子……” 苏小七正伤心着，就没去揪着这八卦，只将装着药丸的瓶子递给楚辞，又单独给了个方子，交待着，“这是我连夜配好的解药，可以化去你主子身上的毒素，但清不干净。 等他吃了，你们按这个方子给他配药煮汤，让他泡七天的药浴，毒素就清干净了。但清完毒素后，他的身子肯定会很虚弱，剩下的，叫你们信得过的太医来为他调理，记住，一定要信得过的。” 将东西交给楚辞后，苏小七又看了眼那二人，就准备回家了。 原想着还要去趟月华台的，鸭子的事可以跟周掌柜好好谈谈了，再清点下剩下的债务。但她现在也没啥心情，更是怕碰到顾北渊等人，索性就直接回家了。 入夜了，顾北渊回到登月楼。 原本他们今日就要走的，那小郡主却非要去听戏，又逛了许多地方，这不，就生生耽搁到了现在，害的他们还得连夜赶路。 顾北渊见楚辞才回来，幽幽说到，“我寻思着是不是该换个新的暗卫了。” 楚辞忙解释，“别啊，我就是去洗帕子了，今下午碰到了小姐，也不晓得她咋了，哭的可伤心了，我就好心将马兄给我的帕子借她，她可倒好……” “小七来过了？”顾北渊起身问楚辞。 楚辞被打断了话，这下愣着，“嗯，对啊，就下午你跟完颜小郡主去逛街的时候，她来给您送药，说是连夜做的……” 顾北渊踱着步子，又转身出去了，出去前还吩咐楚辞，“你们先走着，我一会就追上来，他们要是问你我去了哪儿，你就说不知道。” 楚辞就点个头的功夫，顾北渊已经不见了。 ------------ 第九十六章 夜探 苏小七早就回家了，她忍着难受教春夏识字，然后就回自己屋了。 这地上还一片狼藉，是苏小七特意叫春夏等她回来收拾的，毕竟有些药材带毒，还是让她自己来清理吧。 可这回苏小七又不想动弹，刚捡起一个瓷片，手指就被划出血了，她索性将碎片都丢在地上，一个人趴在桌上发起了呆。 想到那女子腰间的金刀，苏小七虽是不懂刀具什么的，可乍一看，这两把就没啥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那姑娘的金刀要好看的多！苏小七有些生气地将顾北渊赠给她的匕首丢在地上。 既不是独一无二的，不要也罢！ “小七，你不喜欢我送你的短刀吗？”苏小七抬头，就看见跑急了有些喘息的顾北渊。 顾北渊直起身子，笑着看她。 苏小七一个没控制住，起身扑进他的怀里，眼泪就又流出来了。 顾北渊稳住苏小七，看着她哭红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苏小七身上一阵酥麻，也不知自己哪儿不对劲，竟扒着顾北渊亲上他的唇瓣。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顾北渊身上轻微地颤动，两人似乎都没什么经验，只是两唇短暂地挨一下，苏小七就撒开他了。 苏小七昂着头看向男人，一脸挑衅，“臭顾北渊，我跟你说，你日后就算娶了别的女子，你的初吻也已经被我夺了！” 顾北渊摸摸嘴唇，笑着，“我的初吻早就没了。” 什么？已经没了！苏小七像雷劈了一样，“那我岂不是亏了……” 苏小七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就他这烂得跟她一样的技术，哪像是亲过人的！ “你忘记水下那次了嗯？”顾北渊拧着眉头问她。 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次，苏小七第一回被人亲，加上对象还是个老头，给她雷的……虽然这老头长的还不错，也是为了救她……但是吧，心里头总是有些膈应，加上她记性向来不大好，以致她主动且被动地将这事忘了。 现在想起……还真有些害臊…… 管他呢！苏小七又叉腰，“那你更亏了！第一次第二次的吻都被老娘夺了！追悔莫及吧！” “第三次也可以给你。”顾北渊朝她走来。 苏小七吓得往后大跳，“你敢！不许过来！你给我立那！对，就那儿！再后退几步！” “小七……”顾北渊很听话，就是挂着他那招牌的委屈脸，可怜巴巴地看着苏小七。 “委屈也没用，我才不管你！”苏小七心里犯酸，别过头去，“佳人做伴，你还来做甚？既然你敢来，就别怪我轻薄你！你活该的！” “你来，我给你轻薄。”顾北渊往前又进一步。 啧，什么虎狼之词！苏小七则后退一步，“小爷今天不想轻薄你了，你且回去找你的金刀小姑娘吧！” 顾北渊笑了，过来拉着苏小七，“我想给你解释，你要不要听？” 苏小七抽抽鼻子，看向他，“你说。” “那金刀是她草原身份的象征，你是不是瞧着样式相近，以为是我送的了？” 苏小七摸摸鼻子，“哪有，我怎会那样小心眼……” 顾北渊捡起地上的匕首递给苏小七，“你的匕首是我亲手打的，样式是借的草原的样式，因为他们常居草原上，难免遇上狼群之类的凶猛野兽，所以他们的短刀匕首都是特殊样式，极为锋利。” 说着，顾北渊压了声音，“就是我第一次打铁，就做的不是那么好看，我还是下回再重新做把给你吧……” 随后，顾北渊又抽回短刀。 “不用，就这把吧，我觉得挺好。”苏小七半抢地接过匕首。 好家伙，她的小心思全叫顾北渊猜出来了，这厮却不点破，只是耐心地跟她解释。这样看着，顾北渊长的是真的好看，像画里走出来的似的，除却他的皇子身份，就他这相貌脾性，还真对苏小七的胃口。 这厢又继续解释了：“她叫完颜千惠，是草原的小郡主，完颜可汗的掌上明珠。她喜欢的是太子，只是因为我和二皇兄容貌相似，才对我客气些。” 苏小七挑眉，“那为何是她来接你？” 顾北渊扁嘴，“虽说她喜欢的是太子，大金的小可汗完颜駴勒却并不想让她与太子联姻，便让她与我多走动，因为除却太子，她就还听得进我说的话。” “哦，就是小可汗有意将妹妹许给你呗，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苏小七甩开顾北渊的手。 顾北渊又拉起苏小七，“小七，他不会将妹妹嫁给我的。” “为何？”苏小七不解，“不是说你容貌和太子一样吗？性子也温和……” 苏小七想到白日里顾北渊一脸冰霜的模样，这男人，似乎也不全是温和…… 顾北渊苦笑着，“且不说我一身的毒……” “你这毒我可以给你解了，药和方子都给楚辞了，到时候，人家就能把妹妹嫁你了。” 顾北渊叹气，“这不是毒不毒的问题……小七，就我在宫中的地位，他就万不会将妹妹嫁给我。明眼人都知道，我的母妃是回纥公主，说的好听是公主，说的不好听就是质子。 质子的孩子有什么地位，父皇表面上宠我。实际呢，二皇兄对我的刺杀他当真不知道吗？也就楚辞傻……还将他当做我的靠山，我没有靠山，指不定哪天就死了，你说说，如果是你，会愿意嫁给我吗？” “会啊！”顾北渊说的可怜，苏小七心疼的不行，听他这样问，一时间没注意脱口就这样回答了。 顾北渊温润地笑着，“那就一言未定了。” 这回苏小七才反应过来自个儿说了什么，当即又甩了顾北渊的手，气愤地说道，“你莫诓我话，我才不嫁给你呢！别又委屈着脸，你好歹是个皇子，以后至少也是个王爷，还愁没姑娘嫁你？ 你们这些做皇子的，后宅莺莺燕燕的一大堆，谁又没几个侧妃的？女人一多，是非就多，一想到那样的日子，我还不如不嫁人呢！” “我不会娶别人的。”顾北渊敛了笑，一脸认真，“我的殿中甚至没有婢女，暗卫也只有楚辞一人。” 苏小七张张嘴，又说，“我才不信呢！男子大抵花心，你瞧诗经里都写了，‘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要是你又瞧上了哪家姑娘，非要纳侧妃，我能如何。” 顾北渊皱了眉头，又咧嘴笑开，“那这样，我不解毒了，就没有人敢嫁我了，你可放心了？” 苏小七别扭的别开脸，“还是要解毒的，日后我不在，没人照看你，你若能完全发挥大武师的全部实力，我多少也放心些。” 顾北渊搂住苏小七，“不说旁的了，此次回去，是为了中秋节庆，所有皇子都必须在的，我要是不去，母妃会受委屈……这才走的，知道你舍不得我，我心里十分欢喜，你放心，我一定会早点回来。” 说罢，顾北渊在苏小七额上落下一吻，就趁着夜色匆匆离去了。 ------------ 第九十七章 上学一事 完颜千惠一行人才出发，顾北渊自是很快地就追上了。 顾北渊神鬼不知地钻进自己的马车，问驾车的楚辞，“他们有问什么吗？” 楚辞回道，“苏大人那儿我还没说，他也什么都没问，但小郡主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我就如实交代了，说你去找心上人了，她还欢喜得说，下次一定要你带给她看。 主子你别这样看我，我要是不跟她说，她还不得找你去？” “知道了。”顾北渊顿了顿，同楚辞说着，“还有一事，你必须得答应我，寻常你将我的事告诉父皇也就罢了，小七的事，你万不能说。” 楚辞不以为意，“这有啥不能说的，要是告诉圣上，兴许他还能直接将这乡野丫头赐给你呢。正妃怕是没辙了，但做个侧妃也未必不行啊。” “首先，小七可不是什么乡野丫头，她是太傅的亲生女儿。其次，就算她不是太傅的千金，你也不应这样说她。” “知道了……”苏小七是苏太傅的千金，楚辞还真没想到。 顾北渊又说，“京中有人要她性命，兴许还不只一个，你若将小七的事告诉给父皇，万一他有什么考量打算，无意中将小七的行踪暴露，小七就危险了，你必须得跟我作保，不能跟父皇讲。” “殿下，我还是认为你多虑了，圣上怎会去害一个小小女子……” “不是说他会去害一个女子。”顾北渊捏着鼻梁，叹气道，“楚辞，你觉得你能将朝堂的关系弄清楚吗？谁与谁是一头的，谁与谁又有利害关系，他们都是为父皇效力，你怎知不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便是。”楚辞吐槽着，“殿下，我觉得一提起苏小七，你就特别小题大做……严谨严谨！我说的是严谨！你别瞪我，在赵家村的时候，你都不这样凶。” “是不是小绵羊装久了，都让你忘记我原来的样子了。”顾北渊单手托腮，温和地笑着。 楚辞听得毛骨悚然，“主子你要注意形象，这要是凶惯了，日后在小姐面前原形毕露了可咋整？” 说到苏小七，顾北渊果真不说话了。 过会，楚辞又问道，“殿下，这次中秋你本来也可以不回去的，梅妃娘娘那儿有暗夜阁的人护着，安全着，你舍不得小姐，为啥又非要回去呢？” “本来想知道一些答案，现在知道了。”顾北渊摸着双唇，笑容里带着一丝温柔。 “那现在也可以不回去呀，反正除了圣上和梅妃，其他人都不太待见您，回去也不开心，还不如就待在这赵家村呢！圣上也说了，要是你想在外头多散散心，这次中秋也可以不回去。” “我此次回去也并非只为了中秋宴，我还要处理几个人。”顾北渊垂下眸子，想到什么又睁眼看着楚辞，“你是不是又将太子杀我的事儿告诉父皇了。” 楚辞干笑两声，“圣上他老人家是疼你的，这不，他还遣了苏大人亲自来接你……再说了，太子知道你还活着也是迟早的事……” 呵呵，疼他？可有见到他的二皇兄真的受到什么惩罚了吗？不说严惩，父皇有为过他责问顾北轩吗？顾北轩可是要杀他啊！这样浅显的道理，偏生楚辞就是看不出来。 “都不知道如何说你了……啥事都往外说，你且说说你还有什么没跟父皇说的。”顾北渊再次强调，“我再跟你说一次，关于小七的事务必保密！” “知道了……”楚辞嘴里嘟囔着，“我哪有什么都告诉圣上，暗夜阁的事我不也没说嘛……” …… 淮南赵家村。 冯婆子的小院里。 苏小七收拾了屋子里的破碎杂物，又搬了张躺椅在院里躺着，刚好能看到满目星空。 顾北渊才走一会，苏小七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哎…… 回想方才，顾北渊在走前，问她要不要一路去上京。 她回的是，“婆婆将我养大，我又如何能这样一走了之？至少，要等我完成与婆婆的一年之约，眼下就只剩下九个多月了，你且等等，九月后我一定会带着她们来上京。” 大话是这么说出去了，苏小七现在就开始后悔了。 可要是再来一次，苏小七还会这么说。说到底，要她直接去上京跟卓瑶正面刚，现在的她也还没什么底气。 这一年之约，既是为了冯婆子，自然也是为了她自己。 只剩下九个月，个人界面里只有三十六两银，抛开这些不说，因为顾北渊送她的月华台，苏小七还欠了一大笔钱，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还清……或者还差多少…… 苏小七幽幽地叹口气，她还真不是做买卖的料。 这生意做的实在有点亏，那房契地契可给了顾北渊，而那上头写的却是她的名字，什么意思呢？财产人家管着，债务却是她的。 哪有这么晦气的事？苏小七瞬间就不想顾北渊了。 想到这儿，苏小七拖着椅子回屋睡觉了，还是早睡早起，努力搬砖挣钱吧！ 翌日。 天大亮。 赵文龙已经锻炼完了，苏小七才懒散的起床去吃早饭。 见苏小七一脸惺忪，赵文龙吐槽道，“姐，你这也太懒了，师傅不在，你就晨练都不来了。” 苏小七白了他一眼，“就跟说的他在的时候敢管我一样。” 赵文龙撇撇嘴就准备去鸭舍了。 苏小七叫住他，“小东西，你想去上学吗？” 赵文龙愣住了，“可……可我没有钱，我还想存银子日后将鸭舍改装回来，那毕竟是爷爷的宅邸……” “你哪儿来的银子？”苏小七吸溜着喝了口稀粥。 “等给你做完了一年工，我可以去给别人上工，存了钱后再买头牛，然后买块地，我相信勤劳些总不会饿死我的，终有一日我能够存够钱翻修宅邸的。” “嗬，好志向啊。”苏小七又啃了口馒头，含糊不清地说着，“那你知道翻修宅邸要花多少钱吗？” 赵文龙摇摇头。 苏小七拿着筷子指他，等她好容易将馒头咽下去，“等我跟你算笔账哈！首先，我这宅邸也就一百平左右，就加高了围墙，然后再老房子旁修了一幢新的，大约花了五十两纹银。 鸭舍那儿的地大概就是我这儿的六七倍，房间自然也多，还不算上植株花卉，你怎么也要五百两银子吧。” 赵文龙迟疑地点点头，似乎是要这样多。 苏小七吃完了，春夏接过她的碗，她又说到，“而你去给人做工，一年能挣多少银钱，照一月二钱来说，一年不吃不喝也才二两四钱，也就是说，你要给别人打两百多年工，才能翻修你家宅子。” 赵文龙睁大眼睛，他还真没想过。做工的报酬相较种地来说，已经算高的了，若他想自由些稳定些，买块土地指着那些收成，两百年更是远远不够！ “小崽子，要是你读了书就不一样了，你拥有知识，就能做出更合理更正确的判断，也就有更多的挣钱机会。要是你彻底跑偏了，做了个贪官……” 赵文龙无语了，“姐，哪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教我去做贪官……” “嗐，别那么较真，我就是跟你举个例，总之，你要不要去读书的？”苏小七打着哈哈。 “可我没钱……”赵文龙有些低落，他也想去上学啊……毕竟他爷爷也是一代大家，可是束脩需要好大一笔银钱…… 苏小七爽朗说着，“我替你出了就是，怕什么。日后等你出息了就养着我，哈哈哈哈，你看如何？” “姐……”赵文龙红了眼眶。 苏小七起身拍拍赵文龙的脑袋，“你是个好苗子，我不想你就栽在这鸭舍，我今日去镇上的时候就去瞧瞧，你且在家里等我消息。” 赵文龙感动了，姐对他真好，那样大的地说还他就还他，还要送他去上学……日后他一定要好生学习，也要好生锻炼，就像姐说的，等他出息了，日后就养着姐！ 于是，苏小七就在赵文龙感激的目光里出门了。 ------------ 第九十八章 上学二事 顾北渊手里拿着一个竹筒，看完里面的纸条后，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楚辞甚至觉得身边的气压低了好几个度，不由出声问道，“主子，暗部的兄弟送来什么消息了？是不是太子又有什么动作了，还是大辽又要发起战争了？” 顾北渊不回他，只是生气的把纸条丢到马车上，楚辞就去捡来看。 上面写着苏小七的动向，今日，苏小七与马志安一同去镇上了。 楚辞嘴角抽抽，“主子，小姐知道你这么监视她，会生气的吧？你要是实在想她，咱们就返回去……” “不必，她爱跟谁一起就跟谁一起，我管不着。”顾北渊脸色极沉，说完这句后，就再也不出声了。 苏小七确实跟马志安去镇上了。 但不只他们俩。 今早，苏小七为着赵文龙的事，左思右想也没啥头绪，又觉得放着旁边的马秀才不问，简直是白瞎了这么好的邻居，于是苏小七就去敲马志安家的门了。 马志安一脸期待。 马母却是满脸不悦，但对两人的来往也没说什么。 马志安问起昨日问苏小七的问题，苏小七就明确地回答了，‘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还请马兄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马志安十分失望，但由于昨日早就看到了那样一幕，心里也有了个准备，加上楚辞的安慰，也就没有到无法接受的地步。 马母则是一脸欣慰，苏小七的言行倒是令她刮目相看。 当然欣慰，原本她就瞧不上苏小七，苏小七家里多穷啊，咳咳……虽然她新修了房屋、买了婢女、还办了鸭厂……而且苏小七还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她儿子是能做大官的人，自然有更好的女子能配他。 再说了，她家也不差啊。她可知道马志安上山找到火灵芝的事，又知道马志安将火灵芝卖了几百两黄金，如此，她家也是富贵人家了，要不是儿子说应当低调，免遭人嫉恨，她早就想拿出去到处显摆了。 哎……只是，儿子的性格又轴，对苏小七也是真心喜欢的，马母就没说什么，实在不行，她也不是不能接受苏小七。 要是苏小七自觉不缠着她家志安，将两人关系说清楚使志安死心，当然就是最好不过的。 听闻苏小七的来意，马志安就提议将赵文龙送去镇上的柏山书院，便有了这样一出，只是略有不同，一同前去的除了马志安，还有赵文龙。 就是暗部的人觉得一个小孩子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便没通报上去，于是就导致了这样的误会。 当然，之后苏小七才知道了这个误会。 现在嘛，苏小七还一心扑在赵文龙的身上。柏山书院是镇上最好的书院，要是没马志安带着，赵文龙是绝对进不去的。 也正是马志安带着，苏小七才知道马志安在乡里的地位到底多高，他是村里的唯一个秀才，也是整个淮南唯一有夺得前三机会的人。因此，院长对马志安都十分客气。 在院长相看后，又考量了赵文龙几道题，多亏赵家老爷生前也教过他，这才使他通过了测试。苏小七交过二十两纹银后，赵文龙就正式入学了。 这都是托了马志安的人情，因此，苏小七带着马志安去了月华台，如何说也应当回请马志安，以全这个人情。 当顾北渊收到这个消息后，又气得没吃午饭，当即就令止暗部的人不必再汇报此类消息，不，甚至不用再回禀苏小七的消息。想了想，顾北渊又手书一封，令人带给苏小七。 这厢苏小七还带着赵文龙，才点好一桌菜，又招呼马志安动筷。 这桌上已经有辣味或者爆炒的菜式了，正是苏小七先前改良的，就这口味，在这淮南镇还是头一波，加上一定消费会送杨梅汤，这次来的时候，月华台的客流已经隐隐超过登月楼了。 苏小七等人正吃着，周掌柜送来了近日的分红，整整一大叠银票，她数了数，大大小小额度的，竟共有八百两，苏小七对此很满意。 这幕落在马志安眼里，心下便了然了。原来，苏小七的钱财都来源于这里，并不像村里说的那样难听。人家自己有家店铺，富裕些怎么就不行了？ 又见苏小七和周掌柜还要详谈店中策略问题，马志安就以还需考前温习作由，便先行告辞了。 赵文龙也回书院了，姐才花了二十两银给他交束脩，又买书买衣买生活用具，也花了五大五两银，他可要认真读书，才能对得起姐的良苦用心。 什么良苦用心，就是最近几日，苏小七总梦到一老头阴恻恻地望着她，说她误了他的孙子。苏小七想来想去，这里能当得上孙子辈的就只有赵文龙了，如此这般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果不其然，将赵文龙送进柏山书院后，梦里的那老头就开始笑呵呵地招呼她下棋了，苏小七才知道，那就是大兴靠下棋当上大官的赵文公、赵先礼。 当然，这是后来的事了。 苏小七今日来镇上，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兜售鸭厂的鸭子。 想着周掌柜还要去鸭厂里看，没想到周掌柜却说，“东家生分了，我自然信得过你，毕竟这店还是你的，你总不能害了自家的声誉，一只烤鸭卖二两，若东家送来,一只就算五百文吧。” 五百文不低了，苏小七家中养大了的有六百只鸭子，这就是三百两银子。 又问需要多少只鸭子。 周掌柜说：“自是越多越好，这烤鸭的名声大了，连周边郡县的大户人家也会差人来买，甚至宫里也来问过几次，才将烤鸭加急送到皇上桌上，圣上提笔书了‘御鸭’二字，则令这烤鸭的名气更大了。” 苏小七心里盘算，鸭舍她也只能养上几千只，若是能发动赵家村一起养，再通过她的手卖给月华台……咳咳，是她自己收下。 那凭着这样大的收益，众人兴许就不会再计较买柴禾的蝇头小钱……后山的生态或许就能好起来。 苏小七将这个想法跟周掌柜讲了，周掌柜表示可行，就是对鸭子的质量有些担忧，若是真要如此，他还是会派人去检验鸭子的品质。两人一拍即合，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与周掌柜再商定些许细枝末节后，苏小七就回村里去了。 ------------ 第九十九章 卖鸭了 苏小七才到家，顾北渊的信就来了。暗部的人乔装成一乡民百姓，说是一位贵公子给了他银两，差他送到淮南赵家村、一位叫苏小七的姑娘手里。 贵公子？苏小七拧着眉头接过，她认识个屁的贵公子啊…… 拆开一看，就只有寥寥几个字，上头写着： 七七，我想你。 字挺大气的，还颇有风骨，就是这内容……还七七……呕…… 好家伙，给苏小七恶心的！当即就将纸捏成了团丢在一边了。 暗部的人看了，默默退下，回头就禀给顾北渊，这下好了，顾某人连晚饭也不吃了。 讲道理，苏小七从没见过顾北渊写的字，一回都没有！她怎么可能知道这是顾北渊写的。 还七七呢，就只有马志安这么叫她，就说马志安，瞧着也不像是个贵公子啊，更别说他们这样近的距离，有必要递银子给人家叫人送来吗？苏小七转头就将此事忘了，只当是谁在捉弄她罢。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苏小七回来是要做大事的，颇为紧张的她还去沐了个浴，换了件新的红纱罗裙，又作了个精致的妆。 她跟周掌柜的约好的，一会就有人来装鸭子了，她要大张旗鼓的卖鸭子，才能吸引村民跟她一起养，改善村民的经济后，她才能去里正那儿谈后山的事。 为了此事，苏小七还刻意叫上了春夏，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身份暴露后出现在公众。说真的，顶着村民的目光朝鸭舍去的路上时，她还是有些怕的。 此刻，要是顾北渊在就好了。要是顾北渊和她一起出去，凭那些八卦的村民，会不会又传她嫁了个漂亮夫君，哈哈。 不经意间，苏小七又想到了顾北渊，哎，今日是顾北渊离开的第一日，多少有些不习惯吧…… “小姐，周掌柜来了。”春夏提醒她。 周掌柜是坐马车来的，此时正在门口站着，往后还停了十辆牛车，以及临时雇的十个赶牛车的村民，这些人是都认识苏小七的。 苏小七？还有谁不认识，不就是他们婆娘嘴里‘抛头露面’、‘不知检点’的女子吗？ 可如今看来，真正雇佣他们的老板就是这个女子。 不远处还有几个婆子看着。 冯婆子也出来了，正招呼着周掌柜。 苏小七端着气质往前去，周掌柜则冲她拘了个礼，“东家，我来运鸭子了。” 东家？刚刚周掌柜是叫她东家吗？众人一惊，苏小七竟是镇上最大的那个食肆——月华台的老板？ 苏小七点头，就看着周掌柜招呼人去装鸭子了，是冯婆子带汉子们进去的。 周掌柜则在外头跟苏小七攀谈。 有妇人上前问周掌柜，其他妇人则竖着耳朵听，“掌柜的，你们这鸭子多少钱收啊？” 周掌柜笑着回答：“一只五百文。” 妇人睁大眼睛，“五百文啊！” 其他妇人也上前来问那妇人，“他说多少？” “他说五百文一只！”那妇人作答。 苏小七就在一旁笑着听，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的乖乖，五百文一只，那十只就是五两银子了！抵咱们地里五年的收成了！”妇人们交头接耳。 又有妇人问道：“掌柜的！我家就养了五只鸭子，你看能不能一起收了？” 这妇人就是杨婶。没错，作场戏总得有个托，杨婶就是这个托，当苏小七来找她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杨婶可不信乡亲说的，她觉得苏小七就是一个好孩子，苏小七先前所为哪里是抢亲，分明是听她说赵桂香可怜，想救她于水火，更何况，苏小七去劫亲，也是因为她多嘴了那么一句…… 如此男娃女娃又咋了嘛，人家是凭自己的本事挣钱，一身干净，竟叫这些婆子说的这样肮脏。 这几日听着大家这么说苏小七，杨婶心里也不是滋味。所以苏小七的这个忙，她肯定要帮！ 杨婶问的，正是大家想问的。 妇人们安静下来，听周掌柜如何说。 周掌柜歉意的笑着，“我只是一个掌柜，只负责把控货物质量，我们东家就在这儿，不如你们问问她？她要说收我就去看看。” 众人看周掌柜指着苏小七，又都不大好意思去问苏小七，毕竟先前她们还在说苏小七的坏话，诸如什么‘品德不行’、‘勾三搭四’……如今看来，她身为月华台的东家，钱财不愁，需要去勾三搭四吗？ 众人不好跟苏小七说话，苏小七也不提起，就只是微微笑着对杨婶说，“婶子放心，若你家鸭子符合我们月华台御鸭的标准，我们自然收的。” 苏小七说的是御鸭，有人又问了，“御鸭是什么？” 旁的婆子就会白她一眼，“你不会不知道吧，这都是咱们淮南的骄傲了，都说月华台的烤鸭特别好吃，连当今圣上也赞不绝口，甚至还为了这烤鸭题字，正是御鸭二字。” “是啊，就是一只御鸭要二两银，我也没舍得买来尝尝……但皇上都说好，那就一定好！” 又有人说了，“难怪月华台要收这么多鸭子了。” 苏小七递给杨婶一个眼色，杨婶就问了，“那月华台能收多少鸭子呢？” 苏小七眯眼笑着，“婶子，咱俩这关系，你养多少我收多少好吧！但要鸭子质量合格哈！小鸭子我肯定就不收了。” “你且等着，我家鸭子少，我这就去提来。”杨婶就匆匆赶回去了。 等她拿来，周掌柜还真的就去看了，“嗯，肥瘦适中，和我们养的也差不多。” 当下就给杨婶结了二两五钱。 众人心里蠢蠢欲动，她们都知道了，得通过苏小七，才能将鸭子卖进月华台，而一只鸭子就能卖五百文啊！ 气氛达到了，今天的戏码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苏小七不急，这事儿总得再发酵一番。 里头的事儿也差不多了，冯婆子将人带出来，一批批地往外运着鸭子。周掌柜雇了十个汉子，鸭厂里养的鸭子也才六百来只，装起来也是很快，没过多会，鸭子就都装好了。 末了，周掌柜掏出一叠银票递给苏小七，“东家，这是鸭子的成本钱。” 苏小七点头接过，便同周掌柜拱手作礼，说起了客套话来，“有劳周掌柜了。” 说罢，周掌柜就带人运着鸭子去镇上了。 眼尖的人可看见了，那叠银票至少也有两三百两。众人散去，都回去跟自家男人商量去了，商量要不要转个行，一同养鸭子去，自然还要跟苏小娘子打好关系。 这事儿并不繁杂，就是忙起来也过了不少时辰。 春夏留在鸭厂和冯婆子一起收拾，苏小七则独个儿踱着步子回家了，她还要想想其他的东西，尽最早提升自己的能力和金钱，这样她就可以早些到那人身边去。 就于此时，路过一处拔高的芦苇处，苏小七叫人拐了。 ------------ 第一百章 尸体 淮南靠近江南水乡，多数村落也环绕着几条大河，某些不常过人的岸边，就长了许多芦苇，也没人来管，这芦苇就长的愈发茂盛，长久以来，就形成了一大片芦苇荡。 苏小七就是从这被人拖进芦苇荡的。那人捂着她的嘴，将她拽进水里，又从苇丛中探出头来。 他处于苏小七背面，苏小七就看不见他的模样，只闻得到他身上的一大股腐臭味，也不知是男是女…… 苏小七不善水，被拖进水里后，便有些惊慌，如此就失了重心，饶她有一身力气，一时间竟也挣脱不开。 挣扎间，苏小七瞥见，那水里还有一具泡白的浮尸，穿着一身翠绿衣裳，发胀的手臂生生叫什么东西咬了！露出一截森白的骨头来！饶她学过解剖，这回竟也有些想吐。 那伤口的大小，分明是被人咬的！ 莫非，她身后这人就是凶手！他还吃人！是不是觉得那尸身臭了，就来捉她了！ 苏小七强制镇定，她必须找个着力点，好借力逃出生天。那人却不给她机会，一刀插进她的腹部，鲜血顺着拔出的刀刃流了出来，染红了这方水田。 那人死死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叫出声来。 苏小七疼得沁出泪了，她这多灾多难的腹部，这回可没谁能救她了…… 她现在半浮着，被人禁锢在怀里，身上又被人捅了个窟窿……苏小七心里恐慌，接下来，这人会不会突然一口咬下来，她如何能逃掉？这人手里还有刀！ 刀？苏小七眼睛一亮，她怎么忘了，她也是有刀的！是她男人给的一把短刀！ 随后，冷光一闪，那人就看着苏小七凭空拿出了把刀，反手就砍上他执刀的手，趁他失神片刻，又将他的刀子就打进水里。 那人没刀了，苏小七又一猛子将短刀扎进他的肚子。 苏小七感觉了到那人的怔愣，心里惊诧，这人真是忍得，这样都没叫出声来，未及思虑，她拔出刀来要再捅过去。 那人似乎是吃痛生了惧意，就松了苏小七，他想要避过苏小七手里的刀，就与苏小七拉开了距离。就是趁着这个空隙，苏小七猛地踹在那人身上，才借力蹿到了岸边。 到了岸边，那人还想捉住她？开玩笑，她的功夫可是顾北渊教的！苏小七以手着力，跳上岸去，一个闪身就离得远了。 脱身了…… 苏小七的心脏跳的极快，这一路上，她都不敢回头去看，眼下她也受了伤，就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于是，苏小七提气全力朝家里奔去。 夜幕已至，苏小七终于回家了，也留下了一路血迹。 等她推开门，就看到了一身穿玄色长袍的男人。这袍子她认识，正是她买给顾北渊的那身香云纱制的长袍。 顾北渊回来，苏小七是惊喜的，眼下她可以将任何事抛在一边，包括她身上的那个窟窿。 苏小七朝他小跑过去，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女子带着撒娇软糯的声音，呜呜哭着，“顾北渊！吓死我了！” 顾北渊握住她的肩膀，皱着眉头问她，“你这是掉水里了？” 苏小七抹着眼泪，“不是的，我是被人拖下去的……” “有没有受伤？”顾北渊拉着她上下看着。 “我的肚子被那人捅了一刀……你看，还在流血呢……”苏小七扒着自己肚子那儿的破洞，露出血肉来，“倒是死不了人，就是好疼啊。” “那人在哪儿。” “就是在芦苇荡那边，我也没看清他长什么模样……他还咬人……好可怕啊呜呜呜呜……” 苏小七本来不会哭的，不就挨上了一刀吗？先前也不是没挨过，就是一看到顾北渊，她就情不自禁地开始哗哗流泪，打死苏小七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会有如此弱不禁风的一面，实在是太矫情了…… 顾北渊要出门，苏小七赶紧拉住他，“你别走，能不能陪我会，我被那东西吓很了……我怕你走了，那人又来找我……” 苏小七这是在撒娇了。 顾北渊望着她叹了口气，随后将苏小七带到房里，又翻出绷带和止血药物。 苏小七抽泣着接过，“还是我自己来吧……”见顾北渊不动身，苏小七又说，“你先出去等我吧，我可能还要换个衣服……” 顾北渊就出门了，还顺手将门关上。 苏小七褪去衣裳，然后龇牙咧嘴地给自己上药…… 过了半晌，没听见外面有动静，苏小七喊着，“顾北渊，你在吗？” “我在。”顾北渊回复，声音却不似以往的温柔平淡，甚至带了些寒意。 又过了一会。 苏小七又喊着，“顾北渊，你还在吗？” 没人应声了。 顾北渊走了？ 苏小七心里突然空了，她麻利地上好药，又披了件衣服，就这么匆忙地打开门，朝外奔去，刚好撞在从门外进来的顾北渊。 顾北渊一把抱住她，将她扶住，还轻声说着，“跑慢些，伤成这样了，要好好养着，还穿的这么薄……” 苏小七红着脸，应到，“你为什么不应声呢？我以为你走了……” “我只是出去了一趟。”顾北渊摸着苏小七的头，“我去了你说的芦苇荡，等我将所有芦苇都砍了也没瞧见人，许是那人看你逃了，又怕你回来搬救兵，令她暴露行踪，就已经跑了。” “是吗？”苏小七又问，“那你见到那具尸体了吗？可有看清是谁家的姑娘？” 顾北渊摇头，“兴许你看错了，并没有什么尸体。” “怎么会呢？我分明是看到了的……”苏小七瞥见顾北渊的手，又问，“欸？你的指甲里怎么有泥？” “许是砍芦苇的时候弄上的吧，我去洗洗就好了。” 顾北渊皱了下眉头，就转身去盛水洗手了。 苏小七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呢喃了句，“河里的泥……会弄到指甲里吗？” “丫头。” 有人叫她。 苏小七转身看去，却是一白胡子老头。苏小七有些诧异，仍是一脸客套，“赵老头，我男人回来了，今天就不陪你下棋了。” “我也不是来找你下棋的。”老头笑着看她。 苏小七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赵先礼不是死了吗！ ------------ 第一百零一章 怪物 赵先礼是赵文龙的爷爷，近日来总为了他宝贝孙子的事频频找上苏小七，等她在梦里跟赵老头再三保证会将赵文龙送去上学后，赵先礼就开始和颜悦色地拉她一同下棋了。 可如今，赵老头说他不是来找苏小七下棋的。 等会儿…… 苏小七沉了脸色，赵老头在这儿，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在梦里…… “丫头，反应过来了？”老头笑着，“快醒来吧。” 她家院门口。 苏小七大吸着气坐起身，一刀子从前方狠插过来！苏小七一个翻身堪堪避过，又拉扯到了腹上伤口，疼得苏小七愣是挤出几滴猫尿。 那刀子插进她门前的地板，好家伙，为了下雨时不溅上泥，她特意使人铺的石板，就这么叫这刀子扎裂了？ 苏小七后知后觉，这才是现实！ 她记得自己一路跑回家，不知为何，却在自家门口晕过去了，方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夜是凉薄的，凉薄的令人发寒。 苏小七朝前看去，一人形怪物四肢着地，正朝她这里飞速爬来，这东西是河里绑架她的那个，他顺着血迹找来了！ 这东西浑身溃烂，哪里还有人样子，仔细一看，才能粗略地判断他是个女人，就她身上那覆满稀泥巴的衣裳，勉强能看出是个女装的款式。 还是淮南镇略兴盛潮流的款式。 那东西发出‘嗬嗬’的低吼声，往前空扑，做着要攻上来的架势。 苏小七吐了一口唾沫，紧握着短刀，略微后退，也做好防守的准备，在水里就吃了这亏，在陆地上还能叫她欺负了去？ 两人在院子里对峙。 系统没有发出预警，说明她的武力值是足够的。对此，苏小七不屑，她可是大武师，看她如何吊打这狗东西！ …… “苏小娘子！” 就在这时，外头来人了。 听声音，是住在村头的里正。 里正约莫五六十岁，头发花白，胡子留了一小撮，看着是个朴实和蔼的老头。 苏小七没回应，门却开着。 里正就直接进院了。 这不，刚进院子，就看到那人将苏小七按在地上猛锤，好在两人争执中将那人的刀子打飞了，不然，她苏小七现在就是个筛子！ 这幕给里正看傻眼了，苏小七吼着，“里正老伯！愣着做啥！叫人啊！这东西力气太大了！我要扛不住了！” 里正才缓过神来，窜窜跌跌地去喊村里头的汉子。 这档头，苏小七又挨了两拳。 她算是搞清楚了，这东西并不畏痛，拳头掌法对她来说都没用，就是将她的肉都打掉了，这人也没有什么反应。可苏小七却怕疼，因着这样，她才逐步落了下风。 既不畏痛，等她将刀子插进这人身上的时候，她却不动，甚至还有避开的行为…… 弄不清原理，但苏小七发现，这是此人的弱点，但顾北渊赠给她的短刀已经被打远了，此女子的刀却在不远处。 苏小七翻身要去拿，却叫这人一口咬在身上！ 她娘的！痛啊！ 这东西在喝她的血！ 众人来的时候正看到这幕！ 原本他们就想讨好苏小七，与她重新修好，这入了夜，他们大抵还在家中吃饭，听里正乒乓敲锣，说是苏小娘子出了事，众人慌忙赶来，就看到了这幕。 众人心中一骇，这啥玩意，发着恶臭，此刻正扒着他们的财神爷！ 到底人多壮胆，一些汉子拎了木棍上前打那怪物，那东西浑身硬实，挨了许多下竟纹丝不动，就死死咬着苏小七。 “用刀！她怕刀！”苏小七竭力喊着。 还是老杨家的反应快，捡着地上的刀就捅在那人身上，如苏小七猜想，那人怕被刀子捅，哪怕她没有痛意。 挨了一刀的怪物松开苏小七，瑟瑟缩缩地退到角落里，抱着身子坐在地上，像是一只挨训过后的猴子。 又有汉子反应过来，寻了绳索将此人捆上。 里正转头吩咐老杨，“快去请李大夫。” 杨婶扶着苏小七，老杨撒腿就赶车去镇上了。 冯婆子和春夏也赶回来了，冯婆子红着眼看苏小七，“小七，你这咋了嘛。” 身旁有人跟冯婆子说着，冯婆子心疼的紧。春夏也拎着手帕哭了，从别的婆子手里接过苏小七，还一个劲问她疼不疼。 疼，当然疼，她挨了好多下，这东西力气又大，打人又痛，还咬了她口，差点没把肉给她撕下来。 但苏小七咧嘴笑着，“也没那么疼，春夏不哭。” 杨婶问苏小七，“小七，你怎么惹上了这东西。” “今日从鸭厂回来，就被她拖下水了。”冯婆子给苏小七递了热水，苏小七接过，转头问里正，“里正老伯，我们村里可少了什么人，我被这东西拖下水时，看到了那里还有具尸体，穿着身绿色衣裳。” “是男是女！”一妇人上来问。 苏小七认出了她，眼前这满脸憔悴的人，是小翠的娘，姓李。 “当时瞅了眼，是位女子……”苏小七心里开始猜测…… “她在何处！”李婶睁大眼睛，死死地看着苏小七。 “就在那河边最大的一片芦苇荡……” 李婶当即就扯着她男人出去了，里正又叫了几个汉子一起去。 苏小七回头看着杨婶，“小翠……不见了吗？” 杨婶点头，“是啊，就你去救赵桂香那日，她就失踪了。” 苏小七蹭的起身，奔向芦苇荡。 她的三妹不是因为流言蜚语而不来找她的！ 苏小七脑内一片混乱，她心里越发慌张，此刻，她突然希望小翠就是因为流言蜚语才不见她的，那尸体不能是小翠！ 等她跑到芦苇荡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捞起来了，李婶和她男人都跪在地上，两人都没哭，就是突然苍老了许多。 苏小七走去，地上那泡的发胀的女子正是小翠…… 李婶起身，阴恻恻地看了眼苏小七，对她男人说到，“当家的，水里冷，带我们的女儿回家吧。” 她男人要去抱，被李婶阻止了，苏小七看她亲自背着小翠，一步一步的走回家了。 啪嗒一声，一个荷包掉在地上，苏小七将它捡起，眼里有些酸痛，这是小翠绣给她的荷包，但她没要，小翠就一直带在身上…… 为什么，村里会有这怪物？为什么，这怪物却只攻击她和小翠？后头来了那么多人，这东西却一直咬着她不放！她是不是也是这样咬着小翠的？ 苏小七冷着眸子，提步往家里去了。 ------------ 第一百零二章 药人 苏小七心里难过，前些日子里，她还跟小翠闲聊着，如今，人就死了…… 她想去看看小翠的尸体，但就李氏的态度，是万不可能给她看的。苏小七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要查明事情缘由，还是只能从家里的那个女人下手。 这么想着，苏小七就往家里去了。 同苏小七一起回去的还有里正，以及其他汉子婆子。 杨婶叹气：“真是可怜，小翠那姑娘人活泼，模子也好看，才刚给说了亲，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 说亲？苏小七一怔愣，问杨婶，“小翠说给谁了？” “就赵二家的赵海洋啊！”一婆子插嘴。 杨婶瞧了眼那婆子，又说，“话说回来，这赵二家底可是咱村里最厚实的，地有百亩，牛有百头，他家还养了羊呢！” “赵二我晓得，这赵海洋是谁？”苏小七皱了眉头。 冯婆子跟她解释，“赵海洋就是狗栓的大名，说是他出生那会得了病，家里头怎么也治不好，寻来一算命的说他命里太阴，得取个贱名才能养活，所以赵二又给他取了个小名，叫他狗栓。” “那李氏可巴不得她女儿嫁过去，早享清福，这下好了，出了这样的意外。”那婆子接话。 意外？怕不得是人为的。 “狗栓不是喜欢荷花吗？要他娶小翠，他能干吗？”苏小七状似无意地这样问。 杨婶啧到，“感情这东西哪儿有个定性，狗栓年轻了确实做了些荒唐事，但也算不着是个坏人，他瞧着荷花不搭理，转头喜欢小翠了。” 苏小七不语，确实够荒唐的，为了娶到荷花，污人清白……虽然只是口头那么说，但对姑娘家的名誉，也实在不好…… 那样喜欢荷花的狗栓，就真的变心喜欢小翠了？小翠能接受吗？她跟荷花那样好…… 像是印证杨婶说的话，苏小七看到狗栓匆忙地追上李氏，呜哇地哭了起来，隐约还听得见他在喊，“小翠啊！你咋就去了……” …… 声音之凄烈，仿若孟姜女哭倒长城……一大男人如此嚎哭，必是比苏小七本人还难过吧…… 起初苏小七还怀疑狗栓，这会倒真的相信这是意外了…… 顺着狗栓跑去的方向，苏小七又看了眼李氏，李氏正也回头看着她，眼里淬了毒一样的冰寒。苏小七捏着荷包，别开头去不说话了。 里正心细，也看到了这出，当她还为先前李氏的态度难受，随即安慰她，“你别跟李婶计较，她刚失了自己的女儿，难免有些……” 苏小七应答，“我知道的，里正老伯，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说到这个，里正有些不太好意思，他踌躇了下，在众人期盼的目光里，还是说了出来，“是为了鸭子的事……” 跟着的人都竖耳听着，他们这般殷勤，就是为了这事来的。要是能养鸭子，按500文一只，他们还种什么地啊。 “这事好说。”苏小七回应，她想过这些人按捺不住，没想到她们这么早就把里正请来了，得亏里正来了，不然她今日也是会死在这怪物的手里。 这样说来，里正于她也是有恩的。思虑过后，苏小七对里正说，“这事我们之后再详谈，我必不会亏待乡亲。” 一同来的村民松了口气，又说上几句关慰的话。 已经到了苏小七的家门口。 苏小七拱手同大家道谢，“今夜多谢各位仗义相助了，鸭子的事我会为大家多加考量的。今夜就这样吧，大家早点回去歇息，等我处理了眼下的麻烦，就去找里正商讨鸭子的交易。” 里正有些不放心，“你确定不用我们留下来？” “没事，都把她捆上了就不怕这个。且先将她留我这问问话，明早我就将她送到官府。” 这样说了，众人也就散了。苏小七叹气，和冯婆子春夏一同进院子了。 杨婶不走，她说要等她男人一道回去，苏小七也就由她了。 到家了，那女人还在角落里坐着。院里站着一个淡黄袍子的男人，瞬间让苏小七想到先前做的梦，心里不乏有些酸涩。 那人回头，却不是顾北渊。 而是抱着药箱的李天阳。 苏小七眼里的失落正好落在他眼里，李天阳打趣她，“怎么，想顾某人了？” 杨婶左右张望，没有看到老杨。 李天阳解释，“今日巧了，我刚好在赵二家里为他瞧病，杨叔出来的时候就刚好碰上，他说小七伤的重，我就先来看看。” 杨婶问他，“那我家老杨呢？” “我会些武功，就先来的，杨叔还在后头。”李天阳看了眼苏小七，“我是该叫你冯生，还是苏小七呢？” “都行。看见我是女子，你似乎并不吃惊。” “我好歹是个医生……”李天阳看着苏小七这满身伤，皱了眉头，“你怎么伤成了这样，要是叫顾某人看了，免不得要心疼一番。” “呵呵……天阳哥惯会取笑我……”苏小七心情不大好，对于李天阳的调侃，苏小七只是扯着脸皮尴尬地笑。 李天阳拿出药箱里的药粉银针，开始为苏小七处理伤口。 角落那人身上还插着刀，眼下一动不动地窝在墙边。 苏小七问李天阳，“天阳哥，你知道那人是什么情况吗？” “怎么说？”李天阳瞥了眼那人。 “我感觉……她有意识，又没意识，她知道用刀子袭击我，又怕我们拿刀子捅她，但就我看到的，她分明是没痛觉的，我将她打成那样，她都没什么反应……”苏小七粗略地描述着。 “怕刀子，应是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反复刺激她、或者恐吓她，因而令她形成了条件反射。实际上，她应该是没有知觉的。”李天阳为苏小七包扎好伤口，“肚子上的就你自己来哈，我怕顾某人砍我。” 苏小七撇撇嘴巴。 一旁的冯婆子问了：“啥叫条件反射啊？” 将东西装进药箱后，李天阳解释着，“就跟养马一样，马不跑，人就会拿鞭子打它，到了后头，你抽它一鞭子，它就会乖乖的往前跑了。这就是条件反射。” 春夏睁大眼睛，诧异道，“所以这女人是别人豢养的……” 杨婶拧着眉头，“李大夫，你说的可是药人？” 李天阳点头，“成型的药人都是没有意识的。” 苏小七十分震惊，似乎大家都知道药人的事，如此，她就不好直接问什么是药人了，毕竟她不是原来的芯子，要是暴露了，那就不大好了。 老杨才刚回来，李天阳就已经收工打算离开了。 走前，李天阳又瞥了眼那女人，“诶？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苏小七上前。 “这药人还有意识。”李天阳背着药箱过去查看，“这衣服的花样有点眼熟啊……” 苏小七也跟了上去，“天阳哥，你认识她？” 李天阳直接上手扒开女人的嘴巴，“你知道淮南镇上的莫家吗？” ------------ 第一百零三章 莫家大夫人 莫家？这淮南还有几个莫家。苏小七当然知道，就前几日，她还去抢过人家的小十八呢！ 苏小七点头，“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的地方多了。药人，是大辽的主要战力。他们天生神力、不知疼痛，又几乎不死，是战场上最凶猛的战士。大辽靠他们才成立了一个帝国，也靠他们，才屡次进犯我们大兴。 但药人并不是那么好操控的，稍不注意，他们就是敌我不分，失去控制后，他们更是无差别攻击。因此，在药人的豢养上，是很讲究的。 首先，药人都是从小养到大的，甚至有人觉得药人生来就是这样，根本不至于什么条件反射。虽说控制药人会有一些独特的方式，比如说铃铛？或者蛊虫。” 李天阳拔下女人身上的刀，女人又开始动了起来。 杨婶和冯婆子等人都吓得往后退，老杨只是皱眉看着。 春夏还上来拉苏小七。 李天阳又将刀插回去，“但我还从没听说过用刀来控制的，这要是遇到个身上不敏捷的主人，岂不是会死在自己的药人手里？” “其次，谁会用女人来做药人。女药人力气不如男药人，真要药人来做安防，何必选择女药人。”李天阳指着她的衣服，“还是穿着绫罗绸缎的女药人。” “你的意思是说，她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药人的，而是叫人生生弄成了这样。”苏小七皱着眉头问。 “只怕是这样的。” 苏小七又问，“那这和莫家有什么关系？” 李天阳看向苏小七，“大约七日前，莫家大夫人来我这儿抓过药，穿的正是这样的衣裳。” 什么？莫家大夫人？ “你是说她是莫家大夫人？！”杨婶神情十分惊恐，以至于她都开始发起抖来，“这莫老爷得多狠啊，连自己的夫人都不放过……” 老杨拧紧眉头，望向自己的婆娘，“你就少说两句。” 看着杨氏夫妻的这般反应，苏小七更疑惑了，就她去劫亲那日，杨婶也说过什么、这莫家她惹不起之类的话。 再看向这个女人，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看着就像是一头死在臭水沟里的猪，浑身溃烂，这程度可比死了许久的尸体，但要是她一直泡在水里，在几日内烂成这样也不是不可能。 这令苏小七想到了泡了几日的顾北渊，也是这般……苏小七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就冲这手段，这幕后人就令她格外厌恶。 所以，这药人究竟是为何跑到这儿来的呢？ “也是一个可怜人啊。”李天阳叹息。 春夏提问了：“可是……大辽的药人，咋会在咱们大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这就要扯出一段旧事了，这段旧事还涉及到了许多人……例如已故的赵先礼，例如医毒两块的领头人、当年旧事的幸存者，鬼医和毒医。”李天阳瞅着这女人，“想必，这就是毒医的手笔。” 随后，李天阳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不应当啊，如果是毒医做的，怎么还会留下活口呢？” “嗬嗬……”那女人开始动了，怎么，连刀具刺进她身体也不管用了吗？ 苏小七赶紧拉住李天阳往后退，却见那女人流下血泪来，她用沙哑至极的声音说着，“因为，我是逃出来的……” “你果然有意识。”李天阳眯起眼睛看向女人。 “你有意识？”苏小七质问女人，“那你为何要杀小翠！为何要杀我！又受何人指使！” 女人咳出一口血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在操控我……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许多时候，我虽有意识，但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那是什么控制你的呢？”李天阳问女人。 “笛声……一种叶笛声……” “现在呢？还有笛声吗？” “有，还有，现在也还有……但我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我肚子里的虫子死了……我不知道它为什么死了……”女人有些虚弱。 李天阳又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还想的起来吗？” 女人仔细地回想，“有些事记得……有些事不记得了……那日，我从李大夫那里离开，在回家的路上就被人蒙头打晕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头上套了个麻布袋子，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但我知道身边有人的。我虽然什么也没看到，但我听到了， 听到了叶笛声，听到了很多女人的惨叫！那些女人叫着叫着，就再也没了声音。 终有一日，有人吹着叶笛，引着一只虫子爬到我身体里……然后又有人拿刀捅我，一次又一次……很疼……真的很疼……再后来，即便有人捅我，我也察觉不到疼痛了，但我还是会觉得害怕…… 等我的麻布口袋被拿开的时候，我发现我身边死了好多人……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是那些女人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所有人都屏息听着。 “为什么要捅她？”苏小七问李天阳。 李天阳小声地跟她解释，“应该是看她的反应吧，毕竟，药人是不畏疼得。” 女人又继续咳了，“但你们说错了，这些不是我夫君做的，他对我很好，每日给我炖鸡汤鸭汤，还有人参，他虽然会娶很多姬妾，但他说了……那是为了给莫家开枝散叶，我的身体……生不了孩子。” “他是骗你的！若是为了开枝散叶，何至于娶十八个姬妾！”杨婶略微有些激动。 女人解释，“因为那些女人也怀不了孩子，可夫君也没有休了她们，要是她们愿意留下来，莫府也还养着她们，若是她们不愿意，夫君也放了她们回老家……夫君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苏小七冷哼，可真凑巧了，娶了十七个都生不出孩子。 女人又喃喃自语，“我想回家，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杀了人了。”苏小七冷冷说着，这女人杀了小翠！不管是不是她有意识地做了，她就是杀了小翠！ “不！我没有！”，那女人爬到李大夫跟前，“李大夫，我求求你，帮帮我，之前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情，我已经好久没回家了，我夫君一定很思念我，求你将我送回去！” 李天阳看向苏小七，询问她的意思。 苏小七对上李天阳的目光，“能不能放她走并不是我能决定的，这要李婶她们同意，毕竟小翠死在了她的手上，她杀了小翠！若他们肯放她走，我没意见。” “她们已经同意了。” 就在这时，莫府来接人了。 ------------ 第一百零四章 莫老爷 苏小七也就是那么一说，放人？不可能的，如今就是有天王老子来，她也不会放了这药人。 不为别的，不管她是否无辜，小翠确实是她杀的，那苏小七就要她偿命！然后再揪出那幕后之人，绝不可让小翠就这么白白死去！ 可是，莫府来人了。 苏小七心下一沉，饶她一个大武师实力的人，竟也会感受到那股扑面来的压力，外面来了一个硬角色啊。 不见其人，但闻其声，说的大概就是这样了。 “她们已经同意了。” 这是一个沙到近乎是人类极限的男声，苏小七听着十分难受，就感觉那人喉咙里有痰似的，咳又咳不出来的那种。 从院门进来了一商贾装扮的中年男人，若只听声音，完全无法认为这是同一个人。 “这就是莫老爷。”杨婶小声地跟老杨说，苏小七离得近，也听见了，这就是娶赵桂香的那位莫老爷。 药人也听到了这个声音，顿时眼睛一亮，她朝那男人伸手，“尤阴，救我。” 男人则一脸情深的去扶起女人，向她告罪，“茉香，我来迟了。” 茉香？实在是个奇怪的名字，苏小七确认自己没有听过，可这名字却让她觉得心里发慌。 未等她想的更多，女子就扑进男子怀里，咿呀地哭着。 说实话，苏小七觉得这个场面有些辣眼睛，若是这个女人貌美如花，不，也不必貌美，就是个寻常的姑娘家，那都好的多。可这女人，浑身烂成这样，又一身的腐臭味，那男人也没有丝毫嫌弃的表情。 这……只能说是情至深处？ “各位，在下莫尤阴，这位是我的夫人，我此趟是来接她回家的，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苏小七打断他，“你夫人杀了我的三妹，怕是没办法让你带走她了。” 男人笑着，“方才姑娘说，若得李氏夫妻的同意，便可带走我夫人，是有此事？” 苏小七不言，只是盯着莫尤阴，那压力并不是从他身上散发的，而是来源于他的背后。 男人拱手，“李氏夫妻宽厚，眼下已经同意了。” “怎么可能？”苏小七不信。 男人歉然的笑着，“翠姑娘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方才去拜访了他们家里，相应的赔偿也谈拢了，是我夫人的不对，我替她向大家道歉。只是拙荆这般，我也实在不忍心让她受苦，还请大家多担当……” “李婶当真同意了？”苏小七挑眉，不能够啊，捞起小翠的时候，苏小七也是在场的，李氏什么反应，她也一清二楚，就她当时的状况，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这药人。 男人点头，“姑娘若不信，可派人去问……” 未及他说完，苏小七就朝着李天阳拘礼，“还请天阳哥走一趟，这里就只有你会武术，在能自保的前提下，去确认一下李婶的态度。” 李天阳颔首，便驾着轻功离去了。 男人看向苏小七，“姑娘真谨慎啊。” 苏小七总觉得他这眼神里闪着冷光，等她刻意去看的时候，男人又是一脸憨厚的表情了，男人赞叹道，“谨慎些好，姑娘家的就是应当谨慎些。” 男子又看向怀里的那个还能看出人形的女人，“不像我的茉香，我的茉香就是太傻了，才会被人害成这样。” 苏小七看着他眼里的心疼，女人那神情应该也是感动，就是容貌颇毁，有些看不出来……只是，这世上会有这样的感情吗？直到她发烂发臭，男人也一脸真挚，丝毫没有嫌弃？ 苏小七的注意力全在男人附近，并未留意到自己这边的异常。 直到系统开始提示：“该人类极度危险，通关要求为：武术70，医术100，或达成‘百毒不侵’称号，系统判定，玩家不满足医术点数的要求，强行完成会有小概率导致死亡，请谨慎做出选择。” 什么？满级医术？苏小七心中大骇，才将精力收回来，查看自己这边的情况，要是发生什么，她就是唯一能保护他们的人。 可是，她这边能有什么异常？ 在男人进来时，杨婶就偷偷藏在老杨背后，瑟瑟发抖。 春夏大抵和苏小七的情绪差不多，也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全程都安静地待在冯婆子身边，一言不发。 冯婆子则暗戳戳的看着那男人，又偷偷拉了下苏小七的袖子，极小声地对她说，“小姐，让他们走，他们是东宫的人。” 正在苏小七为难的时候，李天阳回来了，他附耳来对苏小七说，“我刚才去问了，李氏确实是同意的。” 苏小七有些无语，她不知道李氏怎么想的，刚刚不是还跟她能耐吗？这才多久，就同意放人了？ 这是什么父母？苏小七受够了，赵桂香里的是这样，小翠家里的也是这样。 他们同意，苏小七不同意，她只知道，小翠死了，她的三妹去世了！这药人也说了，有人在吹叶笛，意思就是，杀小翠的事，是有人控制的，饶这夫人无辜，那她也一定要揪出这幕后之人！ 莫老爷朝众人再次道歉，“既然你们也得到了答案，那我就带着夫人先离开了。” “慢着。”苏小七拎着根晾衣棍跨出来，一脸戏谑，“怎么办，我后悔了，小翠可是我的三妹，她的爹娘不管，我可不能不管，若你们要带走她，就得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冯婆子一脸忧愁，哎，她家小小姐这般冲动，以后可怎么办啊，她一个姑娘家能是这些人的对手吗？冯婆子当然知道苏小七平时在锻炼的，可她那小打小闹，能和这些人比吗？ 不同于冯婆子的满目忧愁，李天阳倒是十分轻松，甚至还在旁边开解冯婆子，“婆婆你别太担心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且看着就好了。” 这话落在苏小七耳里，好家伙，连系统都不觉得她会赢，李天阳哪儿来的信心，事已至此，唯有武力才能留下那药人。苏小七佯装淡定，“来吧！” 男子笑了，苏小七从他脸上看到了阴狠，心里舒畅了，对了，这才是这男人真正的表情。 那男人说：“既是如此，那便得罪了。” 语罢，他身后就蹿出六个黑影，将苏小七团团围住。有压力的那人还未出现，仍在那男人身后，如此就没什么好怕的。 苏小七咧嘴一笑，“棍棒不长眼，诸位可小心了。”话落，她就提着棒子往人身上打了。要说药人揍她时有多容易，她揍起这帮人就有多狠戾。 春夏为苏小七欢呼。 冯婆子看的眼睛都直了，这还是她家小小姐吗？杨婶则抖得更厉害，甚至还念起了阿弥陀佛。 真有那么容易吗？ 没有。苏小七的伤口开始迸裂，血又沁了出来，此刻她正咬牙坚持，将最后一个黑衣人揍翻在地。 “还有呢？”苏小七轻微的喘着，她执着地看着莫尤阴。 男人眯着眼睛，“原来，你就是当日抢我十八妾的那位登徒子啊，如此，新仇旧帐一起算。老黑，你还在等什么？我要她的命！” ------------ 第一百零五章 白衣老者 苏小七劫亲的事闹得很大，甚至传到了镇上，都说有一位武艺高强的女武师，心慕莫家老爷的十八妾，要不是人家姑娘不愿跟她走，她就已经将人劫走了。 这要是叫苏小七听到了，必然会气的吐血，她也就是仗义之举，怎么就被传了这样的颜色新闻，而且还是同女子的绯闻，怎么，是她配不上男子吗？ 那些人怎么不传她心慕的其实是莫老爷，因而见他娶上了小十八心里不痛快，这才去劫亲的？ 虽然她也委实看不上这莫老爷，可她已揭露了自己的女子身份，还能叫人传成这样？ 情敌见'情敌'，那就是份外眼红，看来莫老爷对他的小十八还挺上心，当下就把拳头捏的噼啪响。 看的茉香心里都开始有些吃味，她又为夫君开脱，这是因为这些人不放她，夫君才动怒的。 莫老爷阴恻恻地看着苏小七。 武艺高强的女武师？这淮南镇就这么大，会武术的女子能有几个？不，会武术的人有几个？ 可苏小七能以一敌六！这六位都是莫府武艺高强的暗卫。如此，劫走小十八的必然是这苏小七。 男人眼里的狠戾更加浓烈。 听他传唤，一壮汉踏着步子进了院子。 来了。 那带着浑身压力的人提着大刀，从莫尤阴身后出来了。 他蒙着黑面包着头，只留下一双混浊的眼睛，他的步子极沉，每一步踏上去地板上就是一摊裂纹。 苏小七有预感，这人比那女药人还要厉害。 那人行至苏小七跟前，扯嘴笑着，“又是一个大武师？有点意思。” 众人一惊，苏小七竟是大武师！ 苏小七也是一惊，这人居然能看出来她的武学程度，如此就不可小觑他。苏小七丢下棍子，拿着顾北渊为她所制的那把短刀，一脸警惕地看向来人。 男人气势全开，是想快速结束战斗。 这真气澎湃地往四周扩去，没有根基的人都被活生生振晕，只有李天阳还屹立，只是他的神情也并不轻松。 苏小七更是卡出一口鲜血。 交战在即，门口又传来一个声音。 “小七。” 苏小七紧张到头，一时竟没听出来者何人。 只在心里嘀咕，得，又有人来了，反正已经那么多人了，没啥好怕的！苏小七倒要看看是谁要拦她！ “顾……”见到门口那人的时候，苏小七怔愣了，她不可制地全身心放松，眼泪溢上眼眶。 来的只是顾北渊一人。 果然梦与现实是相反的，这当着人，苏小七愣是傻在了原地，她并未上前去拥抱顾北渊。 泪水转了转也没淌出来，苏小七再一次觉得自己冷血无情，她还以为自己会扑上去的，毕竟她确实很思念顾北渊。 顾北渊一脸心疼的朝她走来。 虽因红衣没瞧见伤口，但顾北渊闻到了血腥气。 顾北渊走到苏小七跟前，握着苏小七的手，眼里一片忧伤之色，“小七，天阳和我说你伤的很重，我就立马抽身回来了。你这何止是伤的重……” 要不是看人还生龙活虎，顾北渊都要以为她是濒死之际了，衣裳上的暗红处，就是血迹凝固的地方，虽说不显，但顾北渊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好好的一件红裳，也破成了这样...... “你与天阳哥相熟啊？”苏小七问顾北渊。 顾北渊点头，“他是我师兄，我们师从同一人。故此，有他在淮南，我才放心地回上京，你若有些什么，他会立刻告知我。” “所以他刚刚并没有去问李氏夫妇，是给你去报信了。”苏小七恍然。 也是，莫尤阴这样笃定，想必是已经行了什么手段，等苏小七等人真的去问，也肯定会问出一个答案。 “你怎么回来的那样快？”李天阳问顾北渊，“老皇帝肯放你走？” 顾北渊回到:“路上出了点意外，还没到上京，只到了汴梁，我让他们先回去，说回来住两天，反正离中秋还远的很。” 顾北渊提手摸着苏小七的头，说到，“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苏小七看向莫尤阴，对顾北渊说到，“那女药人害了我三妹，我要留下她，别顾虑，她死不了，你瞧她腐烂成了这样都还能活着。” 这话到了茉香耳里，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又望着莫尤阴。无妨，只要他的夫君不嫌弃，无论她变成什么样都没关系。 顾北渊应了声，“那你这身伤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是又崩开了，在那之前也是那女药人拿刀子捅的。” “这样啊。”顾北渊身上腾起一肃杀之气。 “那男人很厉害，你小心。”苏小七见顾北渊有暴走之势，还是出言提醒。毕竟，楚辞说过，顾北渊也是大武师程度。 也只是大武师程度。 同为大武师的苏小七觉得倍是压力，那顾北渊也必定不是对手。 苏小七头回觉得，要是她会些毒术就好了，即可四两拨千斤，等那人前来时，苏小七给他一通迷药、或者麻醉，或者其他压制武力的毒药……那局面便可扭转。 看出了苏小七的担心，顾北渊笑笑，“放心，我并不是一个人来的，我师父也来了。” 听闻此言，李天阳略微惊喜地问，“师父在哪儿！” 顾北渊往上一指，“你瞧那。” 李天阳便飞身屋檐上。 房檐上方果然站了一白衣老者，李天阳朝他恭敬行礼，“师父。” 苏小七心里稍堵，要说地上这男人气势滔天，那白衣老者就是毫无气息，若不是顾北渊指引，苏小七根本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他是没有什么能耐吗？可顾北渊和李天阳又是他的弟子，能教出大武师的人，你说他没有什么能耐？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苏小七想到了扫地僧，越是平平无奇的人，隐于众者的人，往往是最厉害的人。 难道是楚辞说错了？在大兴，并非只有一个大武师。最高境界，也并非只是大武师。 顾北渊也朝屋檐上恭敬的鞠礼。 老者点头，俯瞰院中，朗声道，“听我徒儿说，有人要杀他媳妇儿，小老儿就跑了这样一趟。你们还有谁想交手的就冲小老儿来吧。” ------------ 第一百零六章 药老 “老不死的，好久不见啊。”莫老爷仰头看着白衣老者，那人分明没有任何威压，可莫老爷额上还是开始出汗了。 老黑也留意到上方的老人家，可他并未察觉到任何气息，因此，他十分不屑的啐了口唾沫，“装神弄鬼。” 白衣老者也没有生气，只是略微俯视着莫尤阴，微微笑到，“不久，也就才一两年。我不在，你就又开始瞎胡闹了。搞出一抹多小动作，现在还想杀我徒媳妇？” 苏小七脸红……谁是他徒媳妇儿了！ 不过，苏小七算是知道顾北渊这身温润的气质是跟谁学的了。师徒二人的性子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莫尤阴冷哼，“你莫颠倒黑白，分明是她扣了我的夫人！若是她放了我夫人，我立马走人！” 茉香感动地又流血泪了，她家夫君果然是因为她才动怒的。 苏小七给看愣了。 这血淌的，她是永动机吗！ “再说了，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就是我夫人杀了翠姑娘的。”莫老爷眯眼说着。 “就是！我不记得我做过这样的事！”茉香也有些激动。 两夫妻一唱一和地说着。 “即便如此，我们也认赔，你们还要如何？莫要做的过分了，日后还要相见的。” 苏小七要炸毛，什么叫没证据，除了那女药人还能有谁能把小翠咬成那样！这厮神志不清的时候还吸了她的血呢！ 顾北渊按住苏小七，对她轻声说着，“交给我，别动气，我不会让他带走这女人的。” 苏小七放下心来，又听顾北渊说着。 “老前辈，颠倒黑白的是你吧，翠姑娘的事我就不说了，可小七身上这伤，尊夫人是赖不掉的。” 苏小七猛点头，这事儿可有人证！许多村民都看到了的！莫老爷总不能差人将他们全杀了。 “那你们要如何？还敢滥用私刑吗！”这话是茉香说的，如今有莫尤阴在，她可什么都不怕，这会她也莫名地精神了起来。 苏小七看向她，“我今夜也对里正说了，只是留你下来问个话，明早要把你送去官府。有什么是非，自会留到官府里去说。” 茉香拉着莫尤阴，略带哭腔的说到，“夫君，我不想去衙门......” 莫尤阴轻拍茉香的手背，安抚她，“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谁也别想阻拦！” 这话说着，莫尤阴又频频看向苏小七。 苏小七冷哼，“莫老爷，方才我发话了，你要是想带走你夫人，就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那就杀了你！”莫尤阴当真是一副痴情像。 顾北渊站在苏小七面前，隐隐间有护着他的意思，“那你就来试试。” 莫尤阴颇有些气急败坏，“老黑，动手！” 蒙面人挥着大刀就要砍上来，瞧着那刀就要到顾北渊面门，顾北渊却是一动不动，苏小七忙将他拉至身后，又运了气力将刀片踢回去。 大刀回到黑衣人手里，他反手又挥了另一把出来，并将这把也抛向苏小七，要说他方才是三成力，这回就是用了全力。 速度之快，只在眨眼之间，连李天阳都为苏小七捏了把汗。 苏小七身上有伤，这回是真的避不开了。就于此时，从上由下，三两片柳叶飞来，生生打退了老黑的大刀。 “好孩子，别怕。”那柳叶正是老者打来的。 众人看向白衣老者。 “老东西，你确定要当着我的面杀我徒儿和他媳妇？”房檐上的老者又发话了。 莫尤阴捏紧茉香的手，咬牙说到，“老不死的，你要插手？” “啥叫插不插手的，说的那样难听，这可是我家的家事。”老者呵呵笑着。 莫尤阴恼了，“老不死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老者背手而立，苏小七还是没察觉他的气势，只见他甚是轻松地说到，“就是欺你了，你要如何？” 莫尤阴罢袖，叫回蒙面人，“老黑，我们走！” 蒙面人退回去，隐于黑暗，莫老爷也要同茉香登上马车离开。 “慢着！将那女药人留下来！”苏小七叫住莫老爷。 莫尤阴扶着那女药人，似作不忍的模样，叫茉香看的好生心疼，她算明白了，自家夫君打不过那老头，夫君带来的人也打不过。 故此，她懂事地对莫尤阴说到，“夫君，你先回去，回头再寻法子救我，要是你也走不掉了，那茉香就真的没法了。” 莫尤阴也十分配合，三步一回头地登上马车离开了。 最终不也离开了吗？ 白衣老者飞下房檐，轻哼一句，“还这么假。” 女药人要说什么，李天阳直接将几根银针刺进她的穴位，使她晕了过去。 又从顾北渊和苏小七身上拔下几根针，好家伙，难怪顾北渊动不了的，原来中了暗算。 李天阳略微有些震惊地对苏小七说到，“你还真是丁点反应都没有。” 苏小七一片云里雾里，接着又被缓过劲来的顾北渊拉到老者跟前。 顾北渊对她介绍着，“小七，这是我师父药老，他和你一样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老者笑着，“也不是什么百毒不侵，就是被毒老儿药惯了，对大部分毒药有了抗性。” 所以，这算见家长了吗？ “那我该叫他什么好？”苏小七扯着顾北渊的袖子，有些紧张。 这话老者也听见了，慈和地冲她笑着，“你同渊儿一样，唤我师父吧。” “好的，师父。”苏小七脸红得紧。 李天阳将女药人拖来，问苏小七，“这个人要怎么处置呢？真要送衙门吗？这淮南的府衙可是个见钱眼开的主。” 苏小七知道李天阳的意思，“那我们应当如何呢？” 原本她是想让正义得到伸张，替小翠讨个公道，如此，就算将茉香送入大牢，莫尤阴也会花钱将她捞出来的。 可......既是如此，他又为什么着急这个时候将茉香带走，苏小七知道，今日要不是药老来了，这女药人她是留不住的。 毕竟还有那个蒙面人在。 苏小七捏紧拳头，那......小翠岂不是白死了？ 苏小七十分难受，若说她杀了人，可小翠那里确实没什么证据，若说她袭击了自己，只是这样的性质，该药人也不会被重判。 还是说，就在这里把这女人做掉？ 顾北渊握着苏小七，一如往昔的温润，他说，“你是不是忘记我的身份了，我好歹是八皇子，府衙要钱还是要命呢？” 苏小七放下心来，于第二日，还是将茉香送进了大牢。自苏小七来到这里，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权利的力量，因为茉香进牢的罪名是，袭击皇亲。 ------------ 第一百零七章 死而不僵 袭击皇亲，必死无疑。 顾北渊这是给她找了个好罪名啊，这般，知府哪里还敢收钱放人？这是生生断了莫尤阴花钱捞人的线路。 女药人被送入府衙，又在顾北渊的特殊关照下，被打入了最深的牢层，这里重兵把守，她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然而，她逃掉了。或者说，是被救走了。 府衙亲自登的门，他学着廉颇赤裸上身，又背了一捆柴禾，亲自来向顾北渊告罪，此刻正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苏小七捂着双眼，这知府不知贪污了多少，就这身白花花的肥膘，看着就有些辣眼睛。 也不知他哪儿来的勇气，就他这副身材，竟还敢和浑身肌肉的廉颇相比。 顾北渊的脸也黑的吓人，他不是生气知府负荆请罪，而且生气他竟敢在苏小七面前赤裸上身。 他将苏小七哄到屏风后，又居高临下地看着知府，皇子的架子端的甚是到位。 生气的顾北渊说起话来，就有些面带冰霜。知府抖得更厉害了，心中感叹，这八月的季节竟也这般寒冷，偏生他还没穿上衣，此番更是后悔听了他那狗头师爷的馊主意。 问起正事。 知府颤颤巍巍地汇报，他哭着，这确实是个意外啊！ 诸如朝廷例银没拨够，守卫调配的也不足，牢门更是年久失修......总之没丁点他自己的问题。 如此，还来请个屁的罪？罗里吧嗦的，苏小七在幕后听得打哈欠。 然后又听他扒拉了一大堆废话，总算讲到了重点。 说是那女人突然发疯了，力气变得巨大，砸开了牢门，还伤了人，本该将这案件定位逃狱的，门口却有人接她，这就是劫狱啊！ 性质何其严重，罪犯何等猖狂，简直是藐视朝廷啊之类的云云。 所以，就是人跑了，还没抓得住。这会来哭诉，望八皇子殿下网开一面。 顾北渊恩威并施，先是痛骂了那知府几句，又气的踹了他两脚，最后说了几句软话将他打发走。 回头又对苏小七笑着，并拉着她往一处奔去。 这操作，给苏小七整的不会了。所以到底要不要去把茉香抓回来的。 “师父，他们是私奔了吗？”李天阳问。 “也许吧。”药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二人远去，又闭上眼睛在凳子上打盹。 “我们去哪儿啊。” 苏小七身上的伤已经被药老调养好了，苏小七第一次意识到，在这游戏里，医术好能好到这个地步，几乎是反科学的程度了。 顾北渊向她解释，“我知道你不甘心。你那么执着地留下那女药人，不就是想查到幕后黑手吗？” “是啊，可是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一拖再拖，尽量将她留的久些，没想到人就跑了，那知府还说什么牢门年久失修，可笑不可笑。”苏小七叹口气。 顾北渊朝她笑，“其实是我派人去偷偷地开了门......” “这是你计划的！”苏小七震惊，又啧啧到，“那知府真可怜，分明被你利用了，又冠上了看管不力、丢失重犯的罪名，你是没看到，他走的时候还跑摔了。” 顾北渊嘿嘿说着，“就是赌一把，我在那女人身上放了一味药，师父亲自调的，等她离开后，我们可以用特殊的方法追踪过去。” “什么方法？” 顾北渊拿出一条小白蛇，说到，“这蛇叫千山雪，对那味药十分敏感，它可以给我们指引方向。” 果不其然，苏小七看到那蛇微微抬起头，又往一侧昂起。 顾北渊收起这蛇，对苏小七说，“这边！” 一路奔波，两人停在莫府门前。 “所以，问题还是出在了莫府？”苏小七问顾北渊。 顾北渊点头示意，两人从围墙翻进去。 苏小七总觉得怪怪的，顾北渊堂堂一皇子，翻墙翻的这么顺畅...... 莫家还真大啊，门口还算低调，可这里面如何能这般的...深不可测。 起先苏小七还想过，为什么不能直接来莫家查看，这到了才后知后觉，莫家这样大，要是没千山雪的指引，一定会走不出去的吧。 小白蛇动的活跃了，甚至从顾北渊怀里钻出来。 两人噤了声，又避过几路巡卫，千转百回，终于看到了那逃狱离开的女药人。 她往一处去了。 苏小七与顾北渊紧紧跟上。 她走进一间房屋，两人则翻身躲上房檐，翻开一两片瓦片，便能看见下面的场景。 屋内负手而立的是那莫尤阴。 他正自言自语，面容癫狂，“他回来了......他又回来了......” “夫君......”茉香进屋了，轻声唤着莫尤阴。 莫老爷才抬起头，看向女药人，见他面色一怔，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夫君不希望我回来吗？”莫尤阴的话语颇为冰冷，这令女药人有些伤心，甚至开始呜呜地哭了出来。 “奇怪，你怎么能回来呢？他们不可能放了你，我也塞了银子，可是都没用......”莫尤阴似乎还在喃喃自语。 声音很小，女药人没听见，可苏小七和顾北渊能听见。 “难道，虫子没死吗？怎么会呢？你分明听不到笛声了，你分明失去了联系...你的虫子应该死了的，可是你出来了，你如何能出来的，你怎能出来了，难道，你的虫子没死吗。” 苏小七瞧见他皱了眉头，踱步上前，就当女药人以为他会想往常那样温声哄她时，莫尤阴却拿出了一把刀，一刀子剖出了她的心脏。 女人倒地，还睁大着眼睛，她张张嘴巴，颤抖地说着，“你......你......” 莫尤阴只是叹气，“你之前走丢过，就不能要了，就是可惜了我的人参和乌鸡。为了使你有做成药人的资格，我可花费了不少名贵的药物呢。” 这时，一只黑得发亮的虫子从女药人的心脏爬出来，莫尤阴这才笑开，他对茉香的尸体说着，“太好了，你也不算白死了，死了十七个了，总算叫我培养出了这‘死而不僵’！” ------------ 第一百零八章 小翠的坟（一） 得到答案后，是顾北渊背着苏小七回家的。 她已经被吓傻了。 虽然，苏小七也恨那女药人，可是她的死相太过凄惨，还是死于自己最信任的人手里。 看到莫尤阴对女药人腐烂成那样的容貌仍是毫不嫌弃时，苏小七就觉得他是装的。 可尽管如此，苏小七也没想过他会这样残忍，毕竟，她能感觉的出来，茉香是真的喜欢莫尤阴。 她一个外人都感觉的出来，莫尤阴也肯定是知道的，可就在他一刀子挖出茉香心脏的时候，却是半点犹豫都没有。 …… 莫尤阴爱过茉香吗？ 估计女药人心里也怀疑过，可她如何能想到呢？将自己绑了的是自己的夫君，给自己下蛊虫，吹叶笛控制她的也是她夫君。 就连她嘴里念着的好，也是莫老爷为了增强她的体质，以便将她做成一个更好的药人。 待她死后，莫尤阴竟然还在心疼那些乌鸡人参。 她还不如莫尤阴的乌鸡人参…… 最后，她甚至被自己的夫君剖心。 昨夜里，莫尤阴大费周章地救她，是不是也是为了剖出她的心，只为了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那劳什子的‘死而不僵’？ 说到底，茉香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利用的久一些的货物。 苏小七想到了原主，在片头时，她不也是这样的吗？被太子利用，为其征兆沙场，又落了个什么下场？ 苏爹死于原主的夫君之手，自己也被挑断手筋脚筋，甚至还被活活拔舌，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啊，用完原主后，就放任她在冷宫溃烂。 最后，连苟活的机会都没给她。皇后来杀她，难道不是得到了他的默许吗？一把大火，将一切都烧的干干净净，原主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历经两回，苏小七也慢慢能理解原主了。 原主杀卓瑶时，那一刀刀的狠戾，苏小七也能明白了。 发现自己被利用后，一定十分痛苦吧。 苏小七开始怀疑男女之间的感情，兴许，这个东西从来都不存在的，只是一方自作多情罢了。 想着这些的时候，苏小七还趴在顾北渊背上，她的头正靠着他那温润宽厚的肩膀。 兴许……兴许，顾北渊是个例外呢？苏小七如此侥幸地想着，环住顾北渊的手又紧了些。 顾北渊自然察觉到了，只当她一个小姑娘看到这样血腥的场景给吓坏了，心里也有些后悔直接带她来这里。 快到赵家村了，顾北渊出声，“小七，杀死小翠的不是莫老爷。” “嗯，我知道。”苏小七有些无精打采。 也是，这二人八竿子打不着一起。 莫尤阴是狠毒，可是从他的话里，可以确认当时操控药人杀人的不是他。 可是，不是莫尤阴，还有谁能操控药人呢？ 还有谁呢？ 苏小七说到，“也许，只有看到小翠的尸身才能得到结论。” 可是，李氏又怎会让她去查看小翠的尸身？ “那我们就去看看，我陪你去。”顾北渊又背着苏小七去李氏家。 一路听闻乡亲谈及此事，才知道李氏家办了场丧事，已经将小翠入土了。 又说李氏是想将人火化的，小翠她爹舍不得女儿死后还遭受焚身之苦，李氏犟不得，两人才达成一致，只将人留了全尸埋了。 顾北渊皱了眉头，“此事有蹊跷。” “哪里不对劲了？”苏小七问他。 顾北渊瞧了眼苏小七，说道，“寻常百姓家里是要停灵七日的，这才一日，怎么就将死者埋了？李氏又急于焚尸……” 苏小七睁大双眼，“尸体上一定有猫腻。” 于是二人又去打听小翠的新坟在何处。 众人表示并不知情，李氏瞒的很好，邻里乡亲的又不想去触霉头，就没敢多问，只知道人埋到了后山的坟岗。 得到这样的结果，顾北渊表示很抱歉。 虽是不确定，但至少还是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两人决定去坟岗碰碰运气。兴许总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譬如，人是今日下葬的，总要烧个纸什么的吧。若是从烧的火烬去看，还是能帮助判断的。 到了坟岗后，顾北渊将苏小七留在一边，自己去转了一圈，然后失望的回来，他说，“没有看到小翠的墓碑，无名碑也有很多，没立碑的也不少……李氏十分谨慎，也没有烧纸的痕迹……” 若是要从这个下手，便是不可能了。 苏小七盯着跟前的那座老坟，这坟头上的草都长了一人高了。 “可能真的找不到了，要不要……我找人来将这里所有的坟都掘了……虽然不大地道……”顾北渊有些为难。 坟头草……呵，苏小七抬头说道，“不，还是可以找到的，新坟必定有新土的痕迹。” “可……每个坟头都长了坟头草……看不出哪座是翻了新土的。” “是啊，李氏做心细，可也有百密而一疏的时候。饶她将小翠的坟头也种了草，但这可是夏天，新种的植株浇了水也是要蔫的，你看哪座的草蔫了，小翠就埋在哪里。” 顾北渊按苏小七说的一座座找去，还真就叫他找到了，就在乱岗深处，在一苍天树下，确实有一个土堆堆，上头的草蔫搭搭的，坟前头也没有立碑。 小翠就埋在这里！ …… 赵家村的村当头，李氏家就坐落这里。 不久前，苏小七和顾北渊才路过这户门口，从乡亲那儿得了信息后，就没来叨扰，径直上山去了。 男人紧紧地盯着门缝，瞅着门外的动静。 女人则一脸焦急地问他，“怎么样，人走了没有。” “肯定走了，这么久了都没回响，多半是不得回来的。”男人有些不愉，“不就是两个大武师嘛，咱俩身上可有十步断肠散，你怕什么？” 女人扯下脸皮，露出一脸绝美的容颜，说到，“这不是毒老说的嘛，鬼医在这儿，不许生事，怎么，你连毒老的命令都敢违抗了？还想不想要解药的。” 男人也扯下脸皮，对着女人一脸讨好，“是是是，莲姬说什么都是对的，可千万别把我刚刚的话告诉给毒老听，我怕他老人家不高兴……” 女人白他一眼，“放心，只要你好好为毒老办事，他是不会亏待你的。” 男人又有些迟疑，“只是……这屋里头的死人，咱们要不要也埋了？” 女人瞥了眼男人，“埋个屁，现在上山，不刚好就跟那两人碰上了？反正人都被杀了，也没人瞧见，咱们推给莫尤阴就行了。” 说罢，两人锁了门后，就遁身离去了。 ------------ 第一百零九章 小翠的坟（二） 顾北渊找到符合条件的了，苏小七也跟去，一路瞅着，这里的坟堆还真多，没立碑的都有十八座。 小翠的那座在最里面，想来埋她的人藏了小心思，认为树底下不受日头，草浇了水不至于蔫儿去，偏生那人忽略了现在的季节。 这是苏小七换上薄纱裙都还热到不行的夏季。 后山坟岗，翻去杂草后，就能看见草下松软的泥土了，颜色深些，明显是新翻的。 苏小七亲自掌着短刀将坟刨出来，露出一副新制的棺材，开棺后，里面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障眼法？ “不好，快去李氏家！”苏小七都来不及将棺木埋回去，就拉着顾北渊往山下跑去。 一砍柴村民随后路过，刚好看到出土开盖的棺木，他颤颤巍巍地往前探头，里面的尸身确实不见了，吓得他高呼“有鬼”，跌跌撞撞地也逃去山下了。 苏小七从未想过，就她这无意之举，竟也达到了防止村民上山砍柴的目的。 这跑下山的村民一路说着山上的空棺之事，众人又联想到李氏家新葬的姑娘，皆惶恐不安。 也有不信的，趁着青天白日往后山去看个究竟，确实也看到了这副空棺，经这两三回，事儿就传开了，都说小翠死得不安心，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同昔日的赵家府邸一般，由里正拍板：没事别去后山，小心遇到什么东西。妥妥地将这后山列做赵家村的一大禁地。 不可上山，就只好继续去购买柴禾，先前并未觉得这笔开销如何，而今又多了出来，大家伙心里就不是滋味的紧，想要养鸭赚钱的想法就更加迫切了。 当然，这些又是后来发生的事了。 先说现在，苏、顾二人离开后。 树上轻轻落下个女子，正是从李氏家翻身出来的莲姬，她绝色的脸庞上露出不屑，对一旁的男人说到，“你回去通知毒老，就说目标的尸身被偷，只能寻下一个了。” 男人叹气，“毒老又要发脾气了，为啥这种事都是我的……” 莲姬瞪他一眼，男人不情不愿地飞身离去了。 …… 李氏家门前，苏、顾二人才刚到。 前头已经围上人了，以王婶打头阵，聚了不少婆子过去，叽喳吵得不行。 顾北渊低声对苏小七说到，“人太多，我身上毒未解，就不和你一同去了，免得伤及无辜……” 理是这个理，但苏小七也不想一个人面对这么些个婆子，今日道上人这么多，也不便寻找什么证据，便和顾北渊一道回去了。 药老和李天阳已经不见了，留了书，说是去了镇上。 二人这么一走，庭院和之前也没啥差别，大概这就是顶尖高手的实力吧，藏于众人气息中，在或不在都没什么区别。 院子里人不多，却十分嘈杂，几只鸡娃子闹得不行。苏小七更烦了，她原本就烦。 没看到尸身，苏小七正抓心挠慌地转圈。春夏来给苏小七斟茶，又端出几碟子点心，几人一同吃着。 冯婆子和春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们原本也没受什么大伤，就是被蒙面人震了一震，受了点惊。 老杨和杨婶也留在苏小七家的，昨日二人昏过去后，苏小七将人安置在空置的屋子里，这会儿人醒了，当下是来辞别的。 就在此时，里正使人来请苏小七等人过去，说是有要事宣布。 与顾北渊交换视线后，苏小七同冯婆子他们一道去了，且去看看里正说的是什么事。 才一出门，苏小七就碰到了马志安。 马志安和她并排走着，“那天的事我听说了，今早就想来探望你的，可冯婆婆说你出去了……你的伤好了吗？” “多谢马兄关心，我的伤没什么大碍的。”苏小七客套地笑着。 马志安又瞧见苏小七略带泥土的鞋子，问道，“你又上后山了？” 苏小七应声，“实不相瞒，我怀疑小翠的死有些蹊跷，李氏的态度也让我觉得不清不楚，可我也无所奈何，听说人已经下葬了，就寻了去想着祭拜一下，你知道的，我跟小翠的关系向来好，没想到……” “如何？”马志安又问。 苏小七故弄玄虚地说着，“她的棺木甚至都没有埋进去，棺盖也开着……” 说实话？不可能的，苏小七没觉得与马志安有多熟。说假话？也不行，马志安那样聪明，指不定就穿帮了，那半真半假的最好不过了，她说的某些话也有得考证。 马志安果然不问了，只皱着眉头，“关于小翠的事，兴许我能提供一些线索。” 苏小七挑眉，“马兄，此话怎讲？” 马志安略作为难地看向苏小七，“说来惭愧，也不知是不是我多虑了，我总觉得小翠和荷花有些矛盾……” 两人是边走便聊的，眼下已经到了里正说的目的地，苏小七还想问些其他的，附近又这样多的人，就不好开口了，只得按下心中的疑虑，之后再找马志安说了。 里正将人聚到宗祠，这还是赵先礼当官回来出钱修的，作为他家赵姓人的祠堂，等赵先礼人死后，就再没人来祭拜祖宗，这片区也归了公中，倒是沦落成赵家村的议事场所。 看着挤的满满当当的祠堂，里正站在正中，四周又望了望，问道，“小翠家的怎么没来？” 说的就是李氏夫妻，这话是问赵二家的孩子，毕竟那会是他和李氏一家回去的，众人都看着的。 赵海洋不想说话，此刻他还红着眼，一脸沧桑，看样子小翠的死令他倍受打击。 一旁的赵全应声，“我这叫去喊。” 众人就在这里等着。 过了许久，赵全回来了，脸色十分古怪，又欲言又止。 经里正再三问了，他才说道，“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门还从里面落了锁，敲门也没人答应，应当是没人在家吧，只是……” 苏小七留意着这边，还竖耳听着。 “只是什么？”里正皱了眉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只是里面有股极冲人的血腥味……” 赵全话还没说完，上山砍柴那人也慌张跑来了，一路上不知掉了多少柴禾，他一张脸煞白，红着眼说到，“里正！！那小翠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什么！”众人一惊，里正也是不可置信。 苏小七默默地看着这些人，当王婶将视线转到她这儿的时候，苏小七也做出一脸哀伤，还挤下两滴泪来。 ------------ 第一百一十章 鬼哭没 看着苏小七的神情，王婶低声骂了句“装模作样”，然后就转头过去对荷花说话了。 苏小七才不管，她心里难过还要哭给谁看吗？咳咳，虽然她真的是为了给人家看才流的眼泪。 有人不信，也还是有人信的。 比如她身旁的傻书生。 马志安递来了一方手帕，安慰她道，“你莫难过了，翠姑娘的事总会查清楚的。” 苏小七冲他点头。 杨婶问冯婆子，“里正今日是要说什么的？” 冯婆子答道，“你们昏的时间长，还不知道，里正先前来找过小小姐，说是今日当众商量养鸭子的事。” 苏小七也听着，那会她还不在，里正就托冯婆子告诉她了。 显然，现在是谈不下去了。 说是李氏家锁了门，里面又有血腥气，这边来的村民哪还能放下心？又传来山上的那档子事，什么死了的人还能从棺木里爬出来，这不是唬人吗？里正自是要带人去看的。 台上的里正尽力安抚。 台下已经在交头接耳了。 已经有人开始传，李氏害死了女儿，小翠都来索命了。 缺乏科学的时代就是这样荒唐，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能传到鬼神上去。 就这会，苏小七就听到了好几个版本了。 有人说是赵二家逼婚逼的太紧，李氏非要将人抬去，小翠心里想不开，大半夜还在外头晃，这才叫那怪物抓去。 又有人说，小翠不是被那怪物杀的，搞不好就是被她娘逼死的。 还有人说是李氏气急败坏，亲自杀了女儿，眼下可不就畏罪潜逃了？还将门都锁了。 …… 呵，还将门锁了，你家畏罪潜逃锁门是从里头锁的啊？ 苏小七一言不发的听着，她突然觉得脑内一片清明，因为她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会不会，根本没人操控那女药人，她只是单纯的逃了出来，然后刚好遇上了已经死亡的小翠…… 越这样想，苏小七越觉得这方向是正确的，如此就说得通了。 毕竟在那之前，除了莫老爷，谁也不知道操控茉香的办法，而茉香也自己说了，她是逃出来的…… 那么小翠是怎么死的呢？ 场面乱了就没法压制下来了。 议事只好被搁置一边，在里正的带领下，众人一同去了李氏家门口，又有婆子说了，“我今儿个就说有血腥气吧，你们还不信！” 跟着的人就附和她，“早些的时候确实没那么显，现在味道重了，不仔细闻也闻得见了，难道里头死了人？” 惶恐是能传播的，为了安抚村里人，也弄清事情因果，里正决定叫人砸门进去看看，若是没什么，等李氏一家回来，公中出钱再赔她一道门就是了。 有不怕事的汉子自告奋勇，见他往后退一步，猛地用肩膀撞上去，一下接一下的。 ‘啪！’门塌了，汉子因为惯力也摔了出去。汉子的媳妇将他扶出来，里面的场景就这么毫无遮掩呈现在众人眼前。 好家伙，那墙上地上到处都是血，不知是谁这样变态，鸡雏狗彘都没放过，难怪里头毫无声响呢。 赵海洋要进去，叫赵二拉住了。 苏小七出声提醒，“若是没防护，还是不要冒冒失失地进去，免得遇到了什么。” “能遇到什么？没瞧着门都是锁了的吗？里面必然没人。”王婶瞥了眼苏小七，“要是你胆子小，就在外头等着，我进去替李姐看看。”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进去的竟是王氏。 这场景还是有些骇人的，可王氏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进了。 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进了院子，又进了里屋。 “啊！！！！！死人了死人了！”是王氏的声音。 众人要进去，又被苏小七拦了。 思及后山空棺的事，大家也不敢这么进去，只好在外头瞧着。 王氏颤颤巍巍的出来，站在院里。 荷花看了眼马志安，又瞥向苏小七，嘴里嘟囔着，“大惊小怪，看我娘这不是没事吗？” 有婆子站院外问王氏，“里头咋样啊，那个……那个小翠在里头吗？” 王氏嘴皮子哆嗦着，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声音愈来愈大，到了最后，她甚至是吼出来的，“李姐死了！李姐和她男人都死了！！” 说罢，她猛吐一口鲜血，喷洒在那地上，盖在那些有些发黑的旧血迹上。她要跑出来，大家吓得往后退，只留下荷花愣在原地。 她娘跑了几步，还没有触及院门，就栽倒在地上，再无生息。 苏小七要进去查看，荷花上来抓住她的袖子，恳求到，“大哥……不、大姐，求你救我娘！” 不是说没什么吗？怎么，荷花自己本人都不敢进去吗？ 苏小七望着她不做言语，对着她这个二妹妹，她心里十分复杂，半晌后，她才挤出几个字，“我会去看看她的，但是你别报太大希望。” 说罢，就将她的手按下去。 苏小七要进去，要一个人进去。 想了想，她又掏出一条白纱布，原本是用来作绷带的，现在刚好可以派作用场。苏小七将纱布对折了好几层，蒙在自己的脸上，充当一个口罩。 马志安不放心，也要跟着她一同进去。 苏小七冲他摇头，“你别担心，我肯定没事，但你就不要进去了，里面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我怕照顾不到你，若你出了什么意外，你娘会责怪我的。” 马志安才止了步子，就是心里头有些难受，但他知道，苏小七说的没错，他只是个文弱书生，即便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使她分心。 苏小七走前看到了马志安的神情，心里略作迟疑，改口道，“不如，你同我进去，马兄见多识广，兴许能给我一些什么建议看法，我会些武术，可以保护你。” 马志安这才抬起了头，眼睛发亮地看着苏小七。 “但是。”苏小七掏出一双手套递给马志安，这是她为顾北渊准备的，眼下也只好先给马志安用着，她严肃地说道，“进去前，你要戴上这个手套。” “还有这个。”苏小七又拿出一条纱布。 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饶她是个百毒不侵的体质，马志安可不是啊，要是摸着碰到哪儿，她可没法及时给他解毒。 马志安顺从地戴上手套，又学着苏小七那样缠着纱布，随后就和苏小七一起进去了。 苏小七先去查看王氏的情况，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苏小七冲荷花摇头，表示人没救了。 荷花瞬间红了眼睛，苏小七转身往礼物去了。 进了屋后，苏小七看到李氏夫妇倒在地上。 两人身上倒是没什么血迹，就是这浑身的黑斑，像极了那种长绒霉菌…… “鬼哭没？”马志安蹲在李氏身边，伸手摸了下她身上长出来的霉菌，“这不是鬼哭没吗？” ------------ 一百一十一章 被寄生了 “鬼哭没？”苏小七拧着眉头，“什么是鬼哭没？” 系统里查无此物，且无任何提示。 苏小七很惭愧，虽然她是学医的，还带着个可以识别草药病理的系统界面，可这会系统却没有什么反应，也就是说，这东西并不算做中草药的？ 或许，是她的医术点数还没到位，令界面只识得一部分药物。 因此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原来还有七七不知道的。”马志安向她解释，“这叫鬼哭没，是生长在云南的一种霉物，在那一带尤为的多，南诏用这东西来喂养某些蛊虫。我去游历时遇见过，没想到在这里也碰到了。” 蛊虫？难道是莫家所为？ “这东西常见吗？”苏小七问到。 马志安想了下，“似乎只有南诏才有，在那边挺常见的，可要带到淮南来还是极不容易的，怕是光是打点关系就要花不少银两，在大兴，这是禁止销售的。” 这样啊…… “会不会是哪个养蛊的人做的？”马志安将苏小七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了。 啊，原来大家都会这么想，苏小七说到，“或许吧，但我更倾向于这是障眼法。” 苏小七想过，莫尤阴那么肯定李氏答应放人，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来，是李氏夫妇受到了威胁，二来，莫尤阴用了钞能力，按着李氏那样贪财的性子，第二种可能的概率极大。 虽说那些婆子说的有些夸张，但无风不起浪，要不是李氏首肯，小翠怎么会同意被许给狗栓。 话又说回来，若真是莫家要杀李氏，为什么不用药人，或者用蛊虫，反而用蛊虫的食物？ 莫家住在淮南，按马志安说的，这鬼见没应给是只有云南才有，莫尤阴要弄到这玩意儿必要费些精力，那老小子连人参乌鸡这等比较常见的药物都抠成这样，怎么可能用花费代价更大的鬼见没去杀人。 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想要栽赃给莫家，这人大有可能就是南诏人。 想着，苏小七就要伸手去碰。 “别碰它！这东西叫鬼见没，鬼碰了都要没的剧毒之物，你没戴手套！”马志安想要阻止她，却是来不及了，苏小七已经拨下来了一些霉物。 苏小七看向马志安，“你放心，我百毒不侵……” 马志安扶额，“七七，这东西除了有毒，还……十分棘手。” “好像已经察觉到了……”苏小七看着手上黑乎乎的霉物有些晕眩，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马志安叹气，脱下外褂往苏小七的手上一裹，就抱着她出屋了，临了还嘱咐里正，“这屋子里去不得，里面有一种毒霉，凭着空气传播也能感染外人，死在里面的尸首也不要挪，眼下只能放把火烧了。” 有人问起苏小七，马志安只说七七操劳狠了，这才体力不支地晕了过去，随后，马志安就顶着众人的目光将她送回家去了。 荷花想追上去，却叫她爹喊下来去帮着搬柴禾。无奈之下，荷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志安抱着苏小七离开。 她心里头对苏小七的憎恶愈加浓烈了，要不是苏小七，她娘能逞一时口舌之快冒险进去吗？要不是苏小七，兴许她就嫁给狗栓了…… …… 苏小七醒了，只是不知为何，她艰难地眼睛，眼前黑乎乎的，只能挤进一些微弱的光，苏小七能勉强看见眼前有还几个人围着她。 “小姐……你没事吧……”春夏哭了。 啊，是自己人啊……苏小七松了口气。 就是怎么也看不清，也不知道是什么糊了眼，还有些疼。她伸手要去搓眼睛，叫人厉声喝止，是她男人的师父。 那夜温和的药老这会暴躁地很，“谁准你睁开了，给我闭上！顾北渊，你来看着点你媳妇，不许她搓眼睛。” “是，师父。” 苏小七感到旁边一块坐了人，她想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就问了句，“我怎么了？” “苏小七，不许张嘴！不许动！”药老又发火了，“顾北渊，给你的菜刀呢？她要是不听话，你就劈她两刀！让她醒醒神！” 什么？劈两刀？！什么玩意儿？现在都玩这么大吗？苏小七吓得一哆嗦。 顾北渊轻笑着，“好了，小七，你乖，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师父也是为了你好，你且乖乖不动，等师父给你处理完，你就可以睁眼了。” 还好，顾北渊还是正常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苏小七就乖乖闭着眼睛，由着药老在她脸上手上折腾。 又听药老说话了，“睡没个睡相，都昏过去了还不老实，好在你就只摸了脸，要是你摸了身上哪儿的，可就没人能救你了。” 这话啥意思？ 疼！！药老在她脸上滴了什么药，还有什么烧的滋滋响，痛得她一骨碌想爬起来。 “苏小七，你动什么啊，不准动！你再动我就不管你了！”药老语气颇有不耐烦，“也多亏了你这百毒不侵，要不然，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乖，小七，听师父话，别动。”顾北渊好听的声音给了苏小七极大的安抚。 那药入了苏小七的眼睛，她眼前清明了，因此，她也看到众人的各式表情。大多都是愤怒和惊恐。 所以，她是有多吓人？到底怎么了嘛。苏小七无语了，便不管不顾地要去看镜子。 “快拦住她！”这是冯婆子。 好样的，所以果然是她发生了什么事对吧！难道趁着日头高照，她就化身成狼人了，瞧把这些人吓得。 苏小七一定要看到自己的模样。 春夏拦不住苏小七，就要去砸梳妆镜。 桌上还有一块，等春夏去砸梳妆镜时，苏小七就折身去拿桌上的那面小镜子。 春夏还要去抢，又被苏小七吓退。苏小七得意地笑笑，“抢不过我吧。” 就趁这会，顾北渊一个翻滚拿走了她手里的镜子。 苏某人生气了，不让她看，她偏要看！于是在顾北渊打碎镜子的时候，她又往外跑去，院里有水缸！ “嘿嘿，你们这就不懂了吧，我从一开始就想的是院里的水缸，这就是声东击……” 苏小七傻眼了。 “卧槽？！我咋了这是！” ------------ 一百一十二章 剐肉 给苏小七吓得不轻，倒影里的她右脸上长了一大块黑毛，都要蔓延到眼角了，不，刚刚眼角里也是有的，是药老给她用了药，才消了一些长绒霉。 苏小七跑出来，大家也都跟了出来。 药老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跑啥跑，快点来躺着，要不是那小兄弟及时把你送回来，你现在就是一只黑熊，浑身黑毛！” 苏小七终于明白药老先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等她浑身长了毛，可不就没人给她上药了吗，毕竟这时候还讲究个男女大防，总不得叫她在药老跟前脱光了吧。 苏小七看出来了，这黑色的就是那李氏尸身上的黑霉，马志安说这个叫鬼见没。 有点丑…… 哎，倒也没啥，这东西就有扎的人疼，丁点毒素要不了她的命，但要是真的长满了毛，会被别人当怪物打死的吧……苏小七抖了个激灵。 见苏小七还怔愣的看着水缸，顾北渊赶紧安慰她，“没事儿的，小七，也不是很丑……你别难过……” “我没难过，我就是觉得还挺别致哈。”苏小七打着哈哈，又进屋躺回去。 苏小七心里惴惴不安，饶她没多在意外貌……可要是就这么毁容了，自己看着也难受啊…… “放心，脸上的这块儿的还来得及。” 药老继续给苏小七上药。 药水所到之地，仍能听到滋滋作响的声音，要不是看它烧过的地方没留下伤疤，苏小七都要怀疑这玩意儿是硫酸了。 “师父，你能给我讲讲鬼见没吗？”苏小七躺着无聊，决定找个话题跟药老唠唠。 听到苏小七的问题，药老一愣，态度也放了些，“你还知道这个？你都知道什么啊，说来听听。” “我知道这个叫鬼见没，长在云南，是南诏国用来喂养蛊虫的。”苏小七现学现卖，那马志安才跟她说了，这会就记得这么多了。 “嗯，是的，但这东西还有一个用处。” “什么用处啊？” “它还可以用来做毒，你听过十步断肠散吗？”老爷子手上不停。 “不知……” “这十步断肠散的主要用料就是这鬼见没。鬼见没的繁殖力十分顽强，只要有可以生长的地方，能汲取到需要的营养，它就可以快速繁殖。 若将它磨成粉，配以其他的药物，甚至不需要内服，只令它顺风吹去，人将这药粉吸进去，这鬼见没就会在人的体内开始生长，它还会分泌一种类似于蝮蛇的毒素，极短的时间里，就会令吸入者毙命。 好在你娃娃聪明，事先绑了几层布隔着，这才没将东西吸进去。可是你没戴手套，这鬼见没就挨着你的手长了起来，左右没进你的体内。” “那我脸上怎么也长了……” 药老给苏小七上好药了，又说，“你晕过去的时候，不知做了啥梦，一巴掌打自己脸上，这才令它也长到了脸上，不然也没什么的。 时间不长，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处理后只有一些红印，过两天就消下去了，但是，因为处理你的脸，耽搁了时间，你这手就保不住了……” “啥！”苏小七坐起身来。 药老看着苏小七，“我说，这只手需要截掉，这是最保险和痛苦最小的办法。” 截肢？苏小七傻了，这游戏……怎么这么残酷呢……不是拔她舌头就是砍她头，这会还要截她的手…… “不可以！师父，不能截我的手！”苏小七有些绝望，几近哀求的望着药老，“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吧……” 冯婆子也上来求情，“药老先生，我家小姐不能截肢啊，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我不截！”苏小七一张小脸绷得老紧，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药老叹气，“不截的话，就要将长了鬼见没的肉剃了，我怕你受不了。” “我受得了，总之就是不能截我的手！” “好吧。”药老招呼顾北渊，“摁住她。” 顾北渊上前，将苏小七抱到自己的腿上，又将她的头别过去靠在他的肩膀上，“小七，别看，没事的，一会就好了。” 苏小七入了顾北渊的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剧痛就从她手上传来。 药老端了个药盆，一刀刀的在她手上剐着，碎肉和着鬼见没一起落进盆中，滋滋声后，鬼见没就蔫没了，只剩下血淋淋的碎肉。 苏小七紧紧地咬着牙，右手抓紧顾北渊，她一声未吭，就是时不时会痛出一两滴眼泪来。 顾北渊心疼极了，也紧紧抱着苏小七，“师父，可不可以给小七用点止痛的药物……” “不行，让她受着，长教训，什么东西都敢直接上手摸，做了就要承担后果。”药老一番吐槽下来还是没好气，又数落着苏小七，“好在是左手，要是右手，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药老瞥了眼顾北渊，又道，“不是我不给她用药，确实用不得。” 苏小七已经痛的满头大汗，两人的声音在她耳里变得格外远，完全听不清两人说得什么，她甚至开始耳鸣了。 李天阳进来就看到这幕，也摇着头，“好歹你也是个医生，怎么连戴手套的习惯都没了，要是你戴了手套，哪里用的着受这样的苦。” “小子，别在旁边说风凉话，去帮我换盆药来，这盆不够。”药老吩咐着李天阳。 李天阳就出去配药了。 这么换了几回，听到药老说，“好了。” “小七，做的很好。”顾北渊对苏小七轻声说着。 这会，苏小七终于忍不住了，就靠在顾北渊身上晕了过去。 顾北渊将她轻轻放平，又给她压上被角。 “倒是个不错的苗子。”药老看着苏小七擦手，“能忍，坚强，还有些天赋。” 顾北渊拿出苏小七的左手微微地叹了口气，那手掌上大多都是见骨的，苏小七的这只手怕是要废了。 “师父，你想收徒了？”李天阳打趣。 药老摇摇头，“可惜了，她这手怕是再也不能捏针拿棍了。” 春夏望着苏小七的左手也嘤嘤的哭出声来，冯婆子也哽咽着，剃肉的全程，她们都在旁边看着的。 春夏半是被吓得，冯婆子是真的心疼的哭了，她家小小姐以后可要怎么嫁人啊。 “小子，你和我出来。”药老叫着顾北渊，顾北渊又看了眼苏小七，便和药老一道出去了。“ 就在此时，苏小七的脑海里传来系统的提示音，”叮——隐藏技能开启，毒术初始点数为0“ ------------ 一百一十三章 苏小七的自述 大家好，我是苏小七。 趁我还昏迷着，我来和大家聊聊吧。 前文说了，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来源于现实世界，是22世纪Z国的一个妇产科医生。机缘巧合，我的脑电波进了一个游戏，在里面闯闯动不动就砍头的关，还要走没有剧本的剧情…… 咳。没有，我不是拿到女将军的本了。我这是重生本，虽然目的是找男人，别关我麦啊，没有十八限……如果血腥和暴力场面不算的话…… 啊？问我为啥在游戏里？嗐，还不是因为《重生之毒妃归来》自愿者召集单上‘丰厚回报’几个大字……我是说它的海报制作精良，游戏内容一定十分有趣，让我都等不及发售了。 这不，我就见钱眼……呃不、热心地来参加自愿了。超市里的那群老太太都没抢的过我，我是作为一号实验者进来的。此刻，应该躺在VR游戏开发中心的实验台上。 呃……程东南说了，他临死前将我的肉身偷到了一个公寓，所以，我已经不在游戏中心了。 说来就有些气愤，明明说好的只是剥离脑电波，我只是一个试玩的玩家罢了！签合同的时候也说了，如果游戏导致我身体不适，我可以随时退出。 结果！我的退出键没了，显然就是被官方关的吧啊喂！ 于是，我就不得不留下来了。 然后就遇到了程东南，他是游戏开发中心的一个程序员，头发没秃，长的还不赖，我都打算出去的时候追他看看了，看能不能就此脱单，结果他就英勇就义了。 还不是因为那个倒霉催的太子爷，动不动就割人脖子，还有原主的疯批表妹，啧啧，拿刀拿的那叫一个顺溜，这才几日，我就被她砍下了两回头颅。 也是因为这出，我才知道我原本是应当有剧本的，结果还没找到攻略，原主小姐姐就也壮烈牺牲了。自此，我就彻底变成了一个真正没有剧本的扑街。 我太难了…… 就在我打算浑浑噩噩、决定混吃等死的时候，系统给了我一个‘百毒不侵’的称号，还别说，真挺好用，活整的挺好，也就让我跟几个男的刷刷存在感，像那什么顾北渊、马志安、李天阳什么的。 也不大好，这称号不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也发挥了…… 我举个例子吧，就秦可书小姐姐中了药的时候，对着我一顿狂亲，我在心里呐喊‘漂亮小姐姐！我可啊！’。可我的思路清醒的一逼，哎，故此，我就愣是没狠下心来辣手摧花。 毕竟，有些行为是需要冲动的，不然我很难变身禽兽…… 啊……我觉得吧，楚辞对马志安说的那话是真没错，爱情别把性别卡太死，所以……要是漂亮小姐姐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你又要问那赵桂香呢？讲道理，见到了秦可书，怎么还能看上赵桂香呢……（小声哔哔）更别说我还见过顾北渊女装……现在不是绝美的女子在我跟前就跟男人一样，没啥分别。 虽然我长的也不咋样，可这人嘛，要自信！ 荷花和小翠倒是在我见到秦可书前同我表白的，但那会，我还比较直，脑筋也没开窍，心思都在附近乡亲刚出生的男崽子身上。 不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嘛，那我也不知道我的对象在哪里，可不就得从小孩子抓起嘛…… 虽然我身边也有未婚的成年男人。 先说我的邻居马志安吧！ 他吧，温尔儒雅的，一派谦谦君子像，毕竟是读书人嘛，但一点都不迂腐，脑筋转的那叫一个神速，也见多识广，我总感觉不知道的东西都可以问他，但我从未考虑过这位小哥！ 不为啥！就冲第一次后山见面那会，他卖我卖的飞快！要不是我爆表的智慧和反应力，我早没了！ 然后说说镇上那个大夫。 李天阳嘛，我也没考虑，他的性格忽好忽坏的，整的我有点怕，有时候你看他温尔儒雅的跟马志安一样，有时候又觉得他很神秘……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他跟秦可书小姐姐不清不楚的…… 这样的男孩子还是算了，我讨厌跟人搞暧昧，也不能接受我对象跟人搞暧昧。 我好像发现了我单身的原因……兴许不能怪我，这都要怪我那尚未谋面的父母！他们没给我谈恋爱的基因！ 嗯，不是我的错，都是别人的错！ 嘛……我最近好像也有跟人暧昧过…… 比如：顾老头。啊，现在人家是俊美男。 为什么称呼他为俊美男呢？ 因为他穿女装就是祸国妲己！穿男装也是绝世妖姬！美艳的很哦！好吧，我是夸他长的帅气，将外面的男子都比下去了，我连马志安都要看不见了，唯一能跟他较高低的怕是只有那疯批太子。 但，我不喜欢那疯批太子，又高冷又阴沉，就是一活生生的变态，原主为他做了那么多事，都没将这疯批攻略下来，还落下一个这种结局，我觉得我更不行。甚至想躲的远远的，免得被搞死了。 综上，我挺喜欢顾北渊的，长的好看，人也温润老实，还救过我几回，重要的是他好骗好欺负啊！！对吧！没抵抗力了！ 而且，他也喜欢我，我感觉的出来，网络上不是说了吗？钱在哪儿心在哪儿！男人喜欢你，肯定愿意为你花钱，你看他都送了我一座饭店了！ 虽然，这饭店欠债累累…… 为什么不跟他告白？ 开玩笑吧，这是皇子殿下，不管他现在怎么说，以后差不多也都是女人无数的那种人，你瞅瞅，侧妃、嫔妾、通房、丫鬟……就这，我还能达到完美结局吗？就那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且，我觉得我这个人小气，不愿意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为此，我还想多看看，兴许能找到个好的。虽说是个游戏，也只是和游戏里的数据人谈恋爱，但那也是我的初恋啊！ 我不是故意吊着顾北渊的，实在是这人太……我……有时候就忍不住，想多和他待一下……好吧好吧，你们别骂我了。之后我不吊着他就是了，我去找找别的好男人，不娶三妻四妾的那种。 顾北渊再好，我也是要回现实世界的！我一定要达到完美结局，开启备用通道！我要回家！还要揭露游戏中心的恶行，为程东南讨回一个公道！ 想归这么想，但我发现，我已经在现实世界了。 ------------ 一百一十四章 回不去了 “师父，你快来看看，小七的呼吸越来越弱了！”顾北渊去唤药老。 药老坐到她身边，一番探查下来，叹了口气，“都说要截掉这只手了，你们都不听。现在好了，这鬼哭没还是长到了她的体内，她的脏器都开始衰竭了。” “什么！”脏器衰竭，就是要死的意思，顾北渊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师父，你素来就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求求你，救救小七！” “不是我不救她，实在是她的情况特殊，所需的药材也不好找。” 药老无奈，他也不想苏小七死，毕竟他唯一记挂的徒儿就心仪这么一个姑娘，偏生还就非她不可，毕竟，也不是谁都是百毒不侵的体质。而他的徒儿又是一身的剧毒，寻常人挨着都不行…… “师父，你且说需要什么药材，我一定找来。” 有希望就好，就怕药老说没救了，别说什么药材，就是要他父皇的天山雪莲或者千年人参，顾北渊也要去偷来。 “其他的配药倒是好说，可问题就出在胡蔓藤和火灵芝上。火灵芝就不说了，那是长在传闻里的神芝草，连我都不曾见过。 就说这胡蔓藤，根据记载，就淮南赵家村这带有，我也是为着这个来的，可是当我去后山看的时候，啧，别说胡蔓藤了，一般的药草都比较少见……” 后山的绿植被砍伐成那样，怎么可能还有药草，就别说本就鲜少现世的胡蔓藤了。药老仰天长叹，这怕是就是苏小七的命吧。 “师父，你是说缺火灵芝和胡蔓藤吗？” 药老点头，“可不？且不说你能不能找的来，等你找来了，这丫头也早就死了。哎，真不是为师不救人……” “师父，我这里还有火灵芝。”顾北渊掏出一小布袋，里面还剩下五六十片灵芝片，“你看看这个能用吗？” “怎么可能，传闻里，火灵芝气味甘甜，整个大兴就一株，就你这量得有五六株才能切成这样多吧……等会，还真是气味甘甜，怎么可能，你这真的是火灵芝？” 看着药老的脸色转变，顾北渊有些不好意思，“师父，能不能请你替我们保密，这是小七找到的，她似乎还有更多，就我之前遭逢暗算的时候，也是小七救的我…… 说来惭愧，那些时日里，小七将这火灵芝给我当糖豆子吃，说这东西勉强也能做个好的补品……给徒儿补身子用的……你看这个能用吗？” 好家伙，当糖豆子吃…… 闻言如此，药老一向温和的脸有些绷不住，“以往我觉得是她配不上你，现在觉得是你配不上她……你可要将她好好看牢了，要是叫人抢走了，你就失去了一个国库……” 一株火灵芝叫马志安卖了上百两黄金，拥有‘无数’株火灵芝的苏小七可不就相当于一个国库吗？当然，她要卖得出去的话。 “师父，这些能救她了吗？” 药老发亮的眼睛也暗淡了下来。 “难，还差胡蔓藤，我原以为你能寻到胡蔓藤，但这火灵之是肯定没办法的，没想到……” 没想到比起火灵芝，胡蔓藤才是最难找的那个。 “胡蔓藤要怎么用呢，直接吃了或者以前吃过行吗？”顾北渊试探地问到。 “按理说是可以的，但要是以前吃过人早就毒没了，要是找到相应的解药解了毒，也没啥作用了。”药老看着顾北渊，“你不会是想说，她以前吃过？ 嘶！难怪呢，我说她体内被鬼哭没入侵了，身上却没长出来丁点黑毛……老夫老了……老夫忘了，你这媳妇是个百毒不侵的变态！鬼哭没都毒不死她，区区胡蔓藤！” “师父……你也是百毒不侵……” 药老舒口气，“罢了，等我去给她熬帖子药，你再给她灌下去，第二天醒了也就没事儿了，要是没醒，就准备后事吧。” 想到什么，药老又嘱咐顾北渊，“要是她醒不来也就算了，要是她醒来，你可一定叫她给我一两株火灵芝，我想研究下这传闻中的神芝草。” 顾北渊自然点头，两师徒就这么达成了协议。 而这个协议，苏小七完全不知情。 此刻的她，并不在游戏中。 …… 这是一个老旧小区的小户型房间，一室一厅。 里面没什么家具，就只有一套桌椅和一张靠着墙的床，桌子上放了台电脑和手机，临近书桌的墙上贴满了便利贴。 苏小七凑过去看，发现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字符，也不大看得懂。 诸如：【？~、&8~；】【@&8】【！~；%、&3；43；】 或者：【）858~；6~；%】【#3】【6~；*87：~9%~9】 写的什么玩意儿。 苏小七看的头疼，难道是某些代码？或者密码？可她也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东西啊…… 无奈之下，苏小七又继续打量其他的东西。 譬如这旁的电脑，道士新奇的很，这电脑是二十一世纪老式的笔记本款式，背后有一个M的标识，屏幕还亮着，上面是打开着一个文档，写着游戏里的一些人物介绍。 字迹模糊的很，等苏小七定睛去看的时候，描述性的文字又消失了，只留下一串人名。 首个就是苏小七，然后就是顾北渊、冯婆子等。 没有描述有什么好看的呢？苏小七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等她转头看向床上的时候，生生被吓了一跳！床上有东西！像是个人！ 就是光线灰黑，瞧不个所以然！ 苏小七壮着胆子上前去，确实是个人！ 那床上头靠墙坐着一个姑娘，穿着白色的防辐射服，头耷拉在一边，脸色灰白。 “卧糟，这不是……我吗？”苏小七怔愣地站在房间内。 这房间昏暗不朝光，应该就是程东南说的公寓了。 苏小七伸手要去碰那副躯壳，心里又觉得自己有些脑抽，现在的她没在身体里，只能算个脑电波，怎么可能碰到。 可是，她碰到了。 因为受力，那躯壳倒向一边，砸在枕头上。 什么情况？ 那触感，又冰冷又僵硬，丝毫没有活人的柔软。 苏小七心里颤抖着，又伸出手去探躯壳的鼻息。 没...没气了...... ------------ 一百一十五章 她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但她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但她已经死了。譬如苏小七这样的。 苏小七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算什么，鬼吗？或者是一个颇为吓人的白骨妖怪？ 在她将尸身碰倒的时候，她就留意到了，此刻的她，仍是一身古装红衣的打扮，但她的左手已经没有正常手腕的模样了，只剩下纤细光洁的骨指。 没错，她整个左手掌，都只剩下骨头了。 这骨头还能动，就是不大灵活，动起来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不知道以后需不需要上点油…… 总之还是挺骇人的…… 这让她想到了新版西游记里面的那个白骨精……还是全无特效的直接感官……颇为震撼，而这吓人的白骨掌确实长在她的手上…… 要是就这么出门，外人会觉得见鬼了吧！ 当然，她还没为此惊恐到什么地步，因为眼下还有更为棘手的事。 一只手算什么，要是连生命都没了，还在乎这点小打击吗？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小打击，就在先前，她还为着不截肢跟药老再三哀求，这回，她这只手就只剩下白骨，甚至，现实中的她也死了……淦！程东南不是说她安全的很吗！ 苏小七觉得自己要傻了。 “不是吧……我就这么死了？”苏小七喃喃自语。 她以为自己会哭的，但是她没有，可能这是她作为一只孤魂野鬼的觉悟？她没法哭出来，除了错愕和震惊，她什么也没有，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又涌出不少的疑问。 不行，她还是想哭，所以她抱着自己的身体呜呜地号了许久，反正也没人听见，也不在意是否能流出眼泪。 这是苏小七第一次知道，灵魂是没有眼泪的。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她才慢慢地缓过来，原来对于她的死，她只会哭上半个小时。 难过没啥必要，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但她还有许多不解不甘。 失去一只手就算了，谁能跟她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 她伸手去戳那具身躯，确实十分僵硬，尸僵已经十分严重了。 苏小七叹了口气，好家伙，以前看电影的时候，有看到男主参加自己葬礼的，当时觉得十分牛逼，现在看来算个屁，她苏小七今天也要为自己验尸了…… 总得做个明白鬼……首先要弄清楚自己的死因吧…… 没看见什么致命伤痕，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的躯体确实没有生命体征了，没呼吸，没心跳，甚至已经冰凉的不行，还很僵硬。 那躯壳防护服微开，露出一截脖子，可以看见成片的尸斑，指腹压上去，尸斑能完全褪色。又看她的角膜，也是高度混浊…… 稍微扒开一些衣服，可以看到形成的羊皮纸样斑，也出现了巩膜黑斑…… 由此可见，她已经去世了24小时左右了…… 苏小七张合着嘴，她真的已经死了……就像做梦一样。那，她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不能回到身体里了…… 这时候，有人在唤苏小七。 “小七，快醒来，小七……”声声压抑绝望，这是顾北渊的声音。 苏小七不想作理，也无法作理，她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此刻的她还在现实中，顾北渊又在哪里？ “小七！小七！快醒过来！你还要回上京，你还要去复仇啊小七！我不许你死啊！” “师父！师父！我们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小七一定会醒过来的，我求你了！不要烧她！再等一天！我们再等一天！” “不行！我是八皇子，你们得听我的，我说了不准烧她！！” 苏小七颇为感慨，顾北渊竟也会拿身份来压人啊…… “求求你们，不要烧苏小七，我可以带她离开……求求你们了……” 顾北渊好像哭了…… 苏小七原本不想回到游戏里的，因为她好不容易回到了现实世界，虽然是以另类的形式，兴许之后也什么都做不了，但她也是回到了现实生活中。 可当她听到顾北渊哭的时候，苏小七改了主意，她想知道这傻子做了什么，现在哭哭啼啼地又是什么样。 “打晕他。苏小七的尸体不能留，她的体内有鬼见没……傻徒儿！你做什么！烧到你了！快下来！”这是药老的声音，“你听话！” 什么！顾北渊受伤了？ “不，小七一定还能醒过来的！我相信她能醒过来的！” 这孩子咋这么执拗呢！苏小七开始急了。 不行，她一定要回去！再不回去，那傻子就要被烧死了！ 苏小七急得团团转，可这屋内除了那具尸身，她什么也碰不到啊。就在这会，这小房间里出现了一个黑洞，不容他想，苏小七半是主动半是被迫地被吸进去。 …… 什么东西在流转，苏小七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失重感。半晌之后，那眩晕恶心的失重消失了，苏小七回到了游戏中的躯壳内。 那黑洞果然是现实与游戏的通道，苏小七赌对了。眼下黑洞已经不见了，不同之前屋内的昏暗，此时可是光芒大盛，还有灼灼燃烧的火光。 这会她被顾北渊抱着，就在她家院内，不知是谁搭了一个比较大的火台，现在已经点上了火，这火焰腾着，烧了顾北渊不少头发，连他的衣服都有些着了，而苏小七本人身上还没什么大碍。 冯婆子等人还在下头观望，也是吓呆了，眼睛红了一圈，应该哭了很久。 “小七，你醒了……太好了……”应当是吸入了过多的二氧化碳，顾北渊有些不支地晕了过去。 二话不说，苏小七反手搂过顾北渊，将他带下火台。啧，好在回来的还算及时。 将顾北渊安置好后，苏小七就守在他的床边开始发愣。 刚刚的失重感并不是虚的，那些所见也并非是做梦，在现实生活中，她是真的死了，那么，达不达成完美结局都无所谓了。 就算备用通道开启，她回到现实世界又能去哪。 但，她究竟怎么死的呢？没有出血点，那屋子也虚掩着窗户，空气是流通的，也没什么中毒迹象。 她是怎么死的呢？ 还有一个地方令她很在意，据她回忆，她去现实世界中的时间也没有多长，约莫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可是游戏中似乎已经过了三天…… 程东南死前说过，这游戏里的流速跟现实生活中不一样，那么，她应该是在什么时候去世的呢？ 若要这样算来，现实中的她去世是在24小时之前，也就是大约两个多月之前…… 苏小七的瞳孔沉了下来。 莫非……是在那时候…… ------------ 一百一十六章 交心 在刚开局那会，程东南第一次找上苏小七的时候，就已经提醒过她。 他说，游戏里出现了Bug，数据丢失，系统对她的保护就没了，如果苏小七死了，外面的身体也会死。 她检查过了，那身体没有任何外来的致死缘由，那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她丧命的。 可笼统来说，她在游戏中死过三次。 第一次算是片头，她没有掌控权，应当是原主的真实经历，虽然她也是在场的，与原主几乎是感同身受，好比卓瑶砍了原主的头，她也深刻地感觉到了疼痛。 但那只是片花而已，应该不算做死亡的，也不应导致她现实生活中的死亡。 至于之后的两次，她都复活了，为此，她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当然，可能正是因为她没放在心上，才落下个这样的结局。 苏小七十分头痛，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既然回不去了，此后她都要活在这个世界中，这游戏还是得继续进行的。 没有剧本，没有复活甲，要是再在游戏中死去，那她连在游戏里自欺欺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为此，她着重想要整理的，就是关于她后两次死亡的讯息。 第一回是在后山上，那疯批太子令手下割了她的脖子，割的是动脉，她的血崩了那下手人一脸，那些人还将她丢在后山上喂狼。要不是程东南及时出现，给她加了一个续命外挂，那会她人就应该没了。 就她当时的状况，结局无非就两个，要么被野狼啃了，要么被虫蚁蚕食。 但是她复活了，苏小七相信，那是真正意义的复活。 因为，那会儿她还看得见，就是还没死透吧。 而程东南也说了，要是她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去祭拜一下他。 那么在当时，她还不算真正意义的死亡，顶多……失血过多？或者休克了？总之程东南是将她救回来了的。 她死的第二回，是原主夺了控制权，在卓瑶复生后一刀子砍的，比起第一次，这回她可是死的彻彻底底，毕竟身首分离，浑身都凉透了，而且卓瑶还将她的眼珠子都挖了出来…… 这种状况，就算强行说是休克怕也不行的吧…… 虽然，原主也牺牲了自己救活了她，可是，她在游戏中的事实死亡就这两回……要是说她在游戏中死去，从而导致现实中的她也去世，应当就是这回了，时间也对的上。 这件事确实发生在两月多之前。 苏小七皱紧眉头，这卓瑶，还真是…… 总之，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就算不是为了程东南，她也要将卓瑶杀了，替自己报仇。 苏小七的瞳孔沉得不行，周遭的气息也十分低沉压抑。 顾北渊醒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幕。 他第一反应就是苏小七活过来了，他心中的兴奋盖过一切，甚至于有些忍不住地哭了。 “小七……”顾北渊将人一把抱进怀里，声音奶凶奶凶的，听得苏小七心里软的不行，“你怎么能抛下我！我以为你死了……” 好家伙，说好的温润如玉呢！顾北渊这性格是被魔改了吗？要走奶狗风了？苏小七一秒破功，“我的皇子殿下，我不过就是睡得久了……”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顾北渊按着苏小七的肩膀，眼睛红透了，像是熬了许久，胡须都长出来了。 自上回苏小七吓唬顾北渊，要用斧头给他刮胡须后，这人就真的留了许久的胡须，之后见苏小七未再提到这事，顾北渊又偷偷去刮了胡子，如此讲究的一个人，这会也长了不少胡茬出来，还有些扎人。 苏小七憋着笑，温柔地在顾北渊身上蹭着，“可能……也没多久吧……” “三天啊！你睡了三天！要不是我拦着师父，你早就被烧了！师父还骗我说你死了。我以为你要离开我了……” 顾北渊又将人紧紧抱着，一个大男人，哭的这样伤心。 但顾北渊不承认，他说自己这是喜极而泣。 嗯……兴许，他还不能算是个大男人，苏小七这么想着，现在的顾北渊也才十七十八的样子……要是在现实生活中，这也还是一个高中生，还是一个孩子。 那……人家毕竟还小嘛，哭一下也没啥的。 这么想着，苏小七心里有些愧疚，她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好，撩一个小朋友……可想到游戏中的自己也才十四岁，苏小七才松了口气，她自我安慰着，她这不算老牛吃嫩草……嗯，不算…… 顾北渊还抱着苏小七哭着。 苏小七只好拍着他的背轻声哄着，“不离开，不离开，我保证不离开，这辈子都待在你身边好不好呀。” 顾北渊还是没撒手，带着哭腔一脸委屈地说到，“你说话不算话，你之前还说要嫁给我，然后转头就后悔了，这会又跟我说这个，小七是个小骗子。” 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小朋友说是骗子也就算了，还要加个‘小’字，苏小七觉得不能忍，她一把推开顾北渊，“谁后悔了，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 苏小七当然知道顾北渊是什么意思，她从来都知道，顾北渊有时候是故意做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同她撒娇，而她也恰好吃这套。 这不是也出不去了嘛，就算达不成完美结局也没啥关系吧，之前她还想过要同顾北渊保持距离的，这会已经完全被她抛到了脑后。 皇子就皇子吧！苏小七认了，丫鬟还是可以忍的，但嫔妾侧妃通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同意嫁我了？” 苏某人答应的这么快，倒是给顾北渊整傻了，他原本还想套路一下苏小七，现在他还没发力了，人就已经答应了…… 顾北渊怔怔地看着苏小七，“你真的愿意同我成亲吗？我保证对你好，不纳侧妃，不找女人，我保证！如果我食言了，你就毒死我！” 苏小七点头，“我同意，但不是现在，我还需要积累自己的力量，我知道周掌柜调查过我，那你应该也查过我，你知道我的状况，在上京，还有一个时刻准备送我归西的表妹。 还有她的娘亲，还有太子，他们都想要我的命，要是我没做好准备，没准还没到上京，我就没命了。我需要时间，我和婆婆打了赌，就只剩下九个月了，你等我九个月。我要保护婆婆，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你。” 顾北渊笑了，“好，我等你。” ------------ 一百一十七章 拜了个师 昨日，是怎么收场的呢？ 等苏小七将顾北渊带到房间的时候，明眼人是故意将空间留给两人的。 也包括一向不喜欢顾北渊的冯婆子，这三日来，小小姐心跳呼吸全无，连她自己都放弃了，要不是顾北渊死命拦着，苏小七肯定就跟李氏那边一样，早就被烧了。 这般看来，这顾北渊是真的喜欢苏小七，就是他这身份棘手得很。也正是历经这事，大家伙才知道，这位长的好看得跟仙人一样的男子，竟是大兴八皇子！ 顾北渊不容易，众人有意令他们二人独处。 本应该是独处的。 到了最后，苏顾二人还是惊动了药老。 为什么呢？ 听顾北渊说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小七突然流起了鼻血，甚至还晕了过去，好在师父来的及时。” 可不就及时嘛，不然，这刚回来的苏小七，怕要因为失血过多安详离世了。 总不得说她是个极度严重的颜控？她好歹是一现代人，如何不知道顾北渊的那点小九九，偏生他长的好看啊！苏小七就没法抵抗了，美男落泪，可不就是她的罪过了？ 一向温和的男子，竟还能哭……哭的还那么好看……不好，苏小七鼻子一酸又流下鼻血来。 妥妥地社死现场，苏小七只好笑着解释，“天干物燥、有些上火，呵呵。” 起初苏小七还有些郁闷的。 她回到游戏后，发现自己的左手仍是白骨，害得她不得不带着皮实的手套，遮掩一番，免得吓到了旁人。 再加上回到现实的所见，她明白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坚持许久的目标就这么烟消云散，苏小七怎么可能好过呢？ 可经顾北渊这么一打岔，苏小七好像觉得也没多难受了，永久留在游戏里的结果，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反正，在那个世界，也没人等着她，没人记挂她。 但，顾北渊这一出，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两人待一处，苏小七脑海就能回忆着这厮昨日的言行。 显然，苏小七还没办法从上一章走出来，就顾北渊那张好面孔，哭也不违和，笑起来更是逆天了，那笑的叫一个如沐春风……回忆至此，苏小七又觉得鼻腔发热，嗬，鼻血差点又飙了出来 到此，苏小七转过头去，对顾北渊郑重地说到，“以后你不许在别人面前哭，也不许笑！” 顾北渊也没问原因，只是温和的笑着点头，仿佛昨天哭的稀里哗啦的不是他一般。此前，为了这个，顾北渊还闹了一阵子的小情绪，他说，他不是哭了，他那是喜极而泣。 好吧，小情绪就小情绪吧。苏小七自认还是很宠人的，也懒得跟他争执，眼下她还有许多事要做。 比如她家鸭子养殖承包的事，这算大事，处理的好了，后山的情况也能得到缓解。 “啊？你已经跟里正他们交代了？”苏小七正打算出门，结果就叫冯婆子喊住。 “我哪儿懂这些。”冯婆子摇头，“前两日小小姐还昏着，周掌柜亲自去和他们谈的，鸭子的大小和规格都和他们说好了。” 好吧，这事儿算了了，周掌柜还真勤快。苏小七心里苦，她还想从中抽点差价来着，有钱不赚王八蛋嘛…… 那还有小翠的事，这事还没有一个结果。 李天阳和药老这会儿也来了。 “你要去李氏家啊？”听闻苏小七要再去李家，李天阳对她说到，“不必去了，小翠的尸体还没找到，但李氏家叫大伙烧了，是马兄吩咐的，李氏夫妇的尸体长满了那种黑霉，这样的解决方法也很好。” 烧了？ “师父也说了，焚尸是最好的处理方法，若是没有直接焚尸，整个赵家村都逃不过鬼哭没的覆没。马兄真是厉害，分明没学过医，居然也懂得怎样治疫。”顾北渊一脸诚恳的说着。 “我也觉得他厉害，感觉不懂得都可以问她……”苏小七附和。 顾北渊拉着苏小七，“小七，我当时应该和你一起去的……” “你那情况，要真的去了，怕是你的威力将不亚于鬼哭没。”苏小七调侃，“别放心上，要是觉得愧疚，就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顾北渊温声应答。 不待二人出门，药老端着一脸温和上前，“还是别出去了，小怪物这身体才刚好，吹不得风，不如就留家里，真要觉得无聊，就与我拜做个徒弟，武术医术，你选一门，我教你。” 小怪物，药老昨日就开始这么喊苏小七了。 昨日，等苏小七第二次醒来后，药老就挑着眉头对苏小七说到，“你和我徒儿还真配，他一身奇毒，却是个练武奇才，你这体质倒是个学毒的好手，百毒不侵，都这样了你都还能活过来。 我给你开的药方一天就见效，要是醒不过来鬼神难救，谁想得到，你睡了三天才醒，兴许不是我的药起了作用，而是你自己的体质起了作用。 也不知道你血里都是些什么，不怕胡蔓藤、不怕银环蛇毒、不怕鬼见没，啧，世界上最毒的几样在你这儿，也就鬼见没还能发挥了一下作用，但也只有三天罢了，你还真是个小怪物。” 她的血液里，可是充满了银环蛇毒，也不想想她被咬了多少回了，还有一株年份颇久的胡蔓藤，另外，还有药老给他灌的稀奇古怪的药。 除此之外，苏小七能想到的，就只有那包系统奖励的万能解毒散了，还真是万能啊……这么多东西混在一起，颇有大杂烩的那个味道了。 总之，这称呼药老就叫上瘾了，一口一个小怪物的。 “可不可以两个都选呢？”苏小七疑惑，为什么一定得二选一呢？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都要！虽然她看起来才十四，可她的灵魂已经二十六了，自然要做出更成熟的抉择！ “做人不可太贪心，你看天阳跟我学医，渊儿跟我学武，只要精通一门就好了嘛……”药老循循善诱，语气又这么一顿，“不过，你要是能给我几株渊儿补身子的药草，我也不是不可以两样都教你的。” 哦，要火灵芝啊。苏小七看了眼顾北渊，对药老客套道，“好说，只要师父不藏私，徒儿肯定也不藏私的，那些药草嘛，要多少有多少。” 药老说的是药草，应是为了保护她，这事儿当下除了顾北渊和他，没人知道，苏小七自然不会不识好歹。 “就这么说好了啊。”怕苏小七后悔，药老当下就踱着步子，叫上李天阳一同走了。 “小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北渊同苏小七道歉，说的还是火灵芝的事。 “没事儿，他也是我师父，孝敬他老人家也是应当的。只是，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苏小七顿下步子，看着顾北渊，“药老，是不是就是鬼医？” ------------ 一百一十八章 狗栓来访 上回，苏小七跟秦可书在回春堂看到的那个场面，苏小七就明白，火灵芝会给她带来很大的麻烦，她相信顾北渊，但她还没有完全信任药老，虽然她也没觉得药老是一个坏人。 但他知道了火灵芝的事，这就涉及到了苏小七要不要灭口的问题。可要是药老就是鬼医，那就另当别论了。 顾北渊看着苏小七，嘴巴张张合合，愣是没挤出一个字。 苏小七又问，“药老是不是就是鬼医？”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顾北渊好看的眉头微皱，又咧嘴笑着。 “那就是咯。” “小七，师父的身份特殊，你……” “我不会对外说的。” 顾北渊笑着，“是我不好，低看了小七。小七是个极为仗义的女子，想必也是尊师重道的。” 咳，这帽子戴的。苏小七刚想好一百种卖鬼医的法子，顾北渊这样说，她就只好打消了这些念头。 “小七，你不会对外说的吧。” 苏小七干笑两声，“必然，必然。”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呢？”顾北渊问。 “你与李天阳相熟，又年纪相当，就发现药人的那夜，他提起过鬼医和毒医的事，按理说，寻常人知道鬼医和毒医也没什么毛病，可他能肯定地说那药人是毒老的手笔。 这般熟悉毒老，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投身于毒老门下，明显不是，他要是毒老的弟子，又如何会自爆自己的师父，那么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他的师父跟毒老相识。 他又说了，在那场旧事中的幸存者，唯有鬼医和毒老，那么除了毒老，不就剩下鬼医了吗？” “哈哈，原来是师兄这边出了问题。”顾北渊扬着脸道，“不过也是我家小七聪慧，凭着这样的蛛丝马迹就猜到了师父的身份。但我也要提醒一下师兄，平日里应注意言辞，免得叫有心人听去……” 仅仅是这个缘由吗？ 当然不止。 就在刚刚，药老同她说起要她学医还是学武的时候，勾起了苏小七的一桩伤心事。 就在原主被卓瑶捅刀子的时候，原主说起过，她逃亡那会，是鬼医救的她，她的一身武术也是鬼医教的。 在原主的口中，鬼医也是一位医武具佳的人物，而药老恰好这样问她，学医还是学武。苏小七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呵，这大概就是命运吧。苏小七命中注定就是鬼医的徒弟。 所以，如果药老就是鬼医，那这个白衣老者，也是值得信赖的。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事，并约好一起去趟镇上。 这时，有人来访了。 是一脸惨白的赵海洋，也就是狗栓。 “狗栓？”苏小七颇为吃惊，“你来找我做什么？” 狗栓满脸别扭，“我不想待在赵家村了，走前想找人聊聊，可是小翠不在了，跟赵全赵能那两小子说，他们也不懂，数来数去，我就想着来跟你说说话。” “我俩……熟吗？”苏小七拉住要挡她跟前的顾北渊。 “啧，你这话说的怎么这样冷血呢？我好歹也曾是你三妹的未婚夫！”狗栓不满。 “那只是你单方面的，小翠都没跟我说，我才不信她会同意嫁你，还有你，你之前分明说你喜欢荷花的。”苏小七不屑，又同顾北渊求证，“对吧？” 顾北渊点头。这厮绑架苏小七那会，可不就是打着苏小七抢了荷花的旗号来的嘛。 狗栓急了，“那时候我还不懂，我以为我喜欢荷花。” “什么叫以为，你当时可拿着棍子来砸我头！非说我横刀夺爱你忘了？你敢说那时候你不是喜欢荷花的？”一句不懂就能揭过去了？不能够！苏小七可记仇了！ 听了苏小七的话，狗栓叹了口气，“那时候确实是我不对……”随即这人又翻了脸色，“不过确实赖你！在你男装之前，荷花待我很好的，又温柔又体贴，自你女扮男装后，她就对我爱搭不理了……” 有这事？ 接着又听狗栓说到： “我们仨本来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也好着，就是荷花对我更好些，我就以为她喜欢我，所以……可后头，她就对你好不理我了，我一时糊涂，才到处去那样说……再后来，我发现她也不围着你了，转头去粘着马秀才……” 似乎是有这档子事，还是小翠同她说的。苏小七觉得头疼，同为女孩子，有时候她还真的弄不清这些妹子的想法。 兴许……只是荷花发现自己更喜欢马秀才吧，至于她这里，她是明确跟荷花讲了，所以荷花才放弃的，也算不得这个姑娘不好吧。 “我也没说荷花不好，只是后头我才注意到了小翠，我们三中，最重情义最率真的是小翠，后头她知道了那些事，也安慰我，一时间，我都以为我们还是过去那样，我才发现我喜欢的是小翠……” “后来呢？”苏小七问。 狗栓情绪逐步哀伤，“后来就是你知道的，我去了她家提亲，她娘十分高兴，我知道，是因为我家境在赵家村还算殷实，她娘觉得满意，我也为此庆幸……” “小翠的态度呢？” “是我没想好，我冒冒失失地去提亲，将她吓到了，她跑了出去，我以为她只是害羞……她脸红了，我以为她也是愿意嫁我的，我就没追出去，而是留在她家和她父母商讨婚事…… 那是我最后悔的事，我当时应该追出去的，反正我爹娘也在，要谈婚事细节让她们去谈，我应该追出去的……” 苏小七大致明白了，所以，小翠跑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大家还只是以为这姑娘不愿嫁人，未做深入的去想，小翠就是这个时候遇到意外的。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狗栓抬头看向苏小七，“我总觉得，她的死不是意外，我心里有些猜想，但不管去面对或者确认，我想在临走前拜托你，一定要查出小翠的真正死因。不管凶手是谁，我都希望小翠能得到一个交代。” “不用你说我也在查。”苏小七瞥了眼狗栓，“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我不想留在赵家村了，听说隔壁镇在招兵，我想去参军。我想去战场，报效大兴。” 其实就是去躲避现实吧。 在苏小七读大学那会，学业跟生活产生了冲突，她也去参军了，但她是为了生活，参军后的大学生学费全免，有啥不好的。不得不说，去当了阵兵，她性格都不似之前那般软弱了，也没啥不好的。 送走狗栓后，顾北渊问苏小七，“你是不是已经有定论了？” 苏小七摇头，“不要轻易下结论，虽说有句话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我们也不能轻易的听信别人的三言两语，还是去现场勘察一下吧。” 顾北渊点头，两人一道往芦苇荡去了。 ------------ 一百一十九章 再见荷花 “其实，我一个人来就好了，你不用和我一起来的。”苏小七看着紧跟身后的顾北渊。 身后路过的婆子时时回头，又与同行的婶子说着耳语。搞得苏小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顾北渊却拉上苏小七的手，一脸深情，“我不放心你，我才离开一会，你就发生那么多事……中秋前我还是要去上京的，我就担心，等我走了你该怎么办……” 拽着她的那只手分明冰凉，可苏小七还是感觉到了炽热滚烫。 苏小七的脸噌的就红了，她有些不大敢去看顾北渊的脸，只小声说着，“有人看着呢……” 顾某人顶着他的帅脸笑了，“小七，你这样可不行，你总得习惯习惯，总不能以后成亲后也这般害羞……” “谁要嫁你了，烦人。”苏小七撒开顾北渊，朝芦苇荡那里走去。可顾北渊分明看见，某人的耳根子都红透了。 顾北渊跟上去，“小七，要不我不回去了……” 苏小七才停下来，严肃地拒绝到，“不行，你不是说了吗，你要是不回去，你母妃会受委屈的。” 他母妃好着呢，有暗夜阁的人护着，先前他说回去，只是寻着个借口，他是想看看苏小七的反应……这会报应来了，这借口也成了他不能留在赵家村的阻绊。 尽管如此，顾北渊也不想让苏小七觉得自己欺骗了他，为此，他只好认下这个借口。 “那……至少，在我还在你身边的时候就让我守着你吧。” “好吧，但别太那样，我不想让别人传闲话……”苏小七有些别扭，“总之有些麻烦……咱们就不牵着好呗？各走各的。” 虽说她同顾北渊定下了恋爱关系，这会叫人看见了，也忍不住变扭。 也不怪苏小七，她自个儿也头疼着，这邻里乡亲的婆子婶子一个个八卦得很。 要说她还是男儿身的时候，跟着哪个女的走得近了，那都会被传对人家有意，等她女儿身的时候，去劫个亲竟也能被传是对人家新娘心怀不轨…… 要是非要扯上她和男人的关系，那些人就要说她不知检点了……苏小七表示，这日子过的太难了，偏生她还要在这里再待九个多月。 那些女人见她与顾北渊走一处，也交头接耳，不知道又在说些什么，总之，多半没什么好话的…… 顾北渊则微皱着眉头，“可是……我害怕水，你知道的，我被丢在水里泡了许久……” 这事儿算苏小七的一道心坎，每当顾北渊‘无意’提起的时候，苏小七心里总觉得难受，当时的场景心情她都还记得，顾北渊伤成那样，每每想起，苏小七都会觉得心里揪疼…… “好吧，那我牵着你，你不要害怕了。”苏小七认命，拉着顾北渊往水边去了。 “那人是不是你的二妹啊？”快到芦苇荡的时候，顾北渊问苏小七。 苏小七往前看，确实有个背影，穿着一件白衣，正在前头烧纸。 “荷花，你怎么在这里？”苏小七叫她。 那人转头来，确实是荷花，她复杂地看着苏小七，终是一句话都没说，就提着装着纸钱的篮子离开了，只留下一堆燃过冥币的灰烬。 “你这二妹有些奇怪啊。”顾北渊说到。 苏小七有些无奈，“她应当没将我当大哥了，你不知道情况，当时我只是玩笑两句，以此打消她两对我的想法，我自己都是姑娘，总不得娶两个姑娘回家吧。其实……娶回家也没什么……” 顾北渊拧起眉头，“小七，这个念头要不得。” “你不喜欢漂亮小姐姐吗？我觉得她俩也不错的，还有赵桂香和秦可书……这样想来，日后多给你纳点妾也不是不可……” “我不要！你也不能想！我只喜欢你，你也只许喜欢我一个人。” 苏小七红了脸，“咳咳，扯远了扯远了！总之，我们并没有真正的拜作兄妹，后头又因为其他的事耽搁了，关系更加疏远了。加上她俩知道我是女的后，应当会感觉被我骗了，比起荷花，兴许小翠和我关系更近吧。” “哦，那她俩的关系还不错？”顾北渊挑眉，“要我没记错，冯婆婆说荷花她娘也是去世了的。” 是的，王氏逞能，进屋子时没做任何防护，她也没有什么百毒不侵，鬼见没对苏小七都有这样大的反应，对寻常人必然更加致命，等她出来的时候是当众吐血而亡的。 荷花不去守着她娘的坟头，来这儿做什么…… 苏小七沉思，答道，“要说她二人的关系，我也不大了解，我初见她们那会就吵吵闹闹的，但听狗栓说，三人是一起长大的，关系应当不错。 后头嘛，就在我去救赵桂香前，遇到过小翠，她和我说了一些荷花同马志安的琐事，兴许我们可以去问问这故事中的另一个当事人。” “好。”顾北渊笑着看苏小七，“那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踩塌或者拖拽的痕迹。”苏小七蹲在河边，“你看，这就是我被那药人拽下芦苇荡的擦痕。” 顾北渊去看，确实有一方芦苇压塌了，岸边的泥土也被挤压摩擦过，拉出一长条痕迹。 苏小七搭着手指敲铺在软泥巴上的芦苇结，“但是，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了，总不能是那药人在拖我下水的时候将原来的痕迹覆盖了吧。 我觉得这个概率太小。比起这个，我相信还有另一种可能，小翠是在其他地方被人丢下的水，然后被冲到了这里……” “会不会是她自杀的呢？”顾北渊拉起苏小七，“可能是她在其他地方跳的河，然后顺着水流冲到这里。” 苏小七想也不想，直接否认到： “绝不可能，小翠的性子活泼，不会想不开的，要是真遇到了什么，她会来找我帮忙的，除非……她和荷花一样，觉得我欺骗了她，并不想认我这个大哥…… 但我觉得她不会为着这样的事对我心怀怨怼，毕竟，她先前和荷花的关系也比较僵，可当荷花被狗栓编排的时候，她仍着急地来找我去救荷花。小翠是最重情重义的人了……小翠一定是被他人杀死的。” “那你觉得凶手会是荷花吗？”顾北渊又问，“赵海洋来和你说那些话时，我觉得他的意思就是这样。” “我觉着……也不一定，证据没找到，我们不要瞎猜，这些话也就我们二人说说就是，不要传出去了，会坏了荷花的名声，你知道的，我们村里的女人都比较嘴碎……走吧，我们先去找马兄。” 距离颇远，二人说的也不大声，可这些话语都十分清晰。 等苏、顾执手离开后，一席白衣走出来，正是未离去的荷花，她的神色无比复杂，又黯然地垂头呢喃，“小翠……” ------------ 一百二十章 荷花跳河 马志安端来三盏茶，摆到苏小七和顾北渊跟前。 “荷花啊？我都快想不起她的样子了，先前是来过我这儿，来了几趟吧，啊？来干嘛的啊，好像是来问字的，也真是奇怪，那么简单的字有什么好问的呢？” 马志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的啥字？嗯，是《淇奥》中的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还有一回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好家伙，人脸没记住，倒是记住了句子。 “啊！还有一次，更绝，她丧着脸来，递过一张纸条，写的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我就奇了怪了，这女子怎么爱看这类的诗词，动不动就是情情爱爱的，十分无趣。” “当然，我心里再不耐烦，也还是看在她是女子的份上，耐心给她批注了意思，好生断了句，再给她送了回去……咋了，你们这样看着我？” 所以，还批注了是吗？还断句了！ 苏小七听得错愕，不由吐槽，“马兄，对此你就没点啥感觉看法？” 例如男女之间的什么看法……荷花这摆明是跟马志安告白啊。 那厮又说到，“能有啥看法，这些东西不都是入门吗？自古文人都爱读《诗经》，我偏不，觉得诗经大多句子都是空有其美，未到实处。比起这劳什子的艺术，我更喜欢富有哲理的句子，譬如‘知行合一’。 哎？要走了吗？不多坐坐？我娘都去做饭了，要不留下来吃个晚饭？” 出门后，苏小七还没缓过神来，她算是看出来了，这马志安就是个直男。别说，这男人直起来，还真的挺吓人的，半点情理都不通，苏小七开始同情荷花了。 顾北渊笑着，“怎么出来了，后面的事不问了？” 还没进入正题呢，苏小七就临阵脱逃了。 苏小七叹气，“我寻思也问不出来什么，还是算了吧。” 就马志安这副姿态，怕也不会注意到那么多细节。就让他一个人哎知识的海洋里傲游吧，还是不打扰他了。免得他抽起疯来也跟她断个句，真吓人。 苏小七要走，又被顾北渊拖进去。 好在顾某人将她拖回去。 “啊，你们是问小翠啊？这姑娘我认识。” 嗯？马志安是说认识吗？苏小七眼前一亮。 马志安对苏小七说到：“就七七女子身份刚曝光那会，她不敢来扰你心烦，还来问过我你的状况，是个好姑娘，可惜了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所以，小翠并没有因为苏小七的谎言而不认她，且还是将她当做好朋友的，那时候，小翠都还在关心她的情绪，为了这个还去问马志安，苏小七眼圈红了。 不对，她为什么要去问马志安呢？这种事，问冯婆子不是更好？马志安又晓得什么？换句话，苏小七自问跟马志安不算多相熟，她的私事这厮可是一概不知的，这般小翠去问个什么劲。 苏小七止了要哭不哭的眼泪，“然后呢？” “哦，然后，她顺带也问了我关于荷花的事，你们都很关心荷花呢。”马志安解释。 苏小七嘴角抽抽……兴许，这才是真相？凭借她的名号去八卦荷花和马志安的进展，是小翠能做出来的事，还真是塑料姐妹情啊…… “随后，这幕叫荷花瞧见了，她就被荷花拉走了，这就是我见翠姑娘的最后一面，时间的话，大概在你出意外前一两天。这事很多人都看到了的，杨婶、赵能、还有跟赵能一起的另一人，像是隔壁村的。若还需要什么细节，你们也可以去问问他们。” …… “所以真的是荷花做的吗？”离开马家后，苏小七一直纠结着。她心里还是不信，有些姑娘有些心机，也没什么的，但要是杀人的话，苏小七觉得荷花做不出来。 “只怕与她也脱不了干系，刚才我们在芦苇荡的时候，她并没有离开，躲在后头的。”顾北渊说到。 苏小七应声，“我知道的。” 这时候，杨婶跑着来叫苏小七，“小七，赵家老汉说村里就你懂些医术，叫你快去他家！” 苏小七扶住她，“婶子，你慢慢说，发生什么事儿了。” 杨婶大口喘气，“慢说不了，荷花跳河了！人被隔壁村的捞起来了，现在出气多进气少，怕是不行了！你快去吧！” “什么？”苏小七一愣，就和顾北渊腾着轻功去了。 还是晚了。 等她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前几日才送走老婆，今日女儿也没了，赵家老汉一夕间就苍老了许多，头上都花白了。 苏小七上前检查荷花的尸身，确实没了生命体征，就是这个肚子……苏小七眯着眼睛，瞳孔处的电子屏提示，荷花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衣裳半掩的地方还有许多乌青…… 看赵家老汉的反应，似乎并不知情。所以，这是荷花急着嫁人的原因吗？胎儿三月的时候，就要显肚子了。 苏小七不知如何评论，就荷花这种到处找接盘侠的行为，苏小七表示不能理解。 但关乎荷花的声誉，苏小七还是打算不声张，这不比的现实世界，在这个地方，名声重于一切。 旁边那汉子就是捞起荷花的人，那人擦着脸上的水，跟旁边的人说着，“哎，我下水晚了，听到人呼救我就跳下去了，可是还是没来得及。” 赵老汉对他说，“怪不得你，这就是我闺女的命。” 看清苏小七和顾北渊的模样，那汉子掩过一丝慌乱，当即要走，“哎，事已至此，老汉你节哀。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 那丝慌乱转瞬即逝，但还是叫苏小七捕捉到了，苏小七朝顾北渊招手，示意他去抓人。 临前，苏小七交代，“留个活口。” 顾北渊点头，是戴了手套走的。 苏小七再看了眼荷花，也跟着追出去了。 就是等她出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于是她就回自个儿家了。 在苏小七新起的宅院里，顾北渊已经将人带了回来。 那汉子跪在地上，苏小七坐在椅子上晃着脚丫，讥讽着，“隔壁村的啊，武功这样厉害，才一眨眼呢，就没人了。老古，这人不得比你厉害了呀。” 顾北渊笑着，“他的轻功确实快赶上我了。” 瞧瞧，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合着其他的一概不行呗。也是，不然能将人抓的这么快。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放了我，不然我就告到衙门去……“ ”不放你，你要怎么去告，欸欸，你都这样说了，那我是不是要灭口啊。“苏小七打断他，换只脚翘着二郎腿，“少年啊，我瞧着你是认出了八皇子殿下，却没认出我啊。” ------------ 一百二十一章 真相 汉子瑟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小七捏着嗓子学他，又敛去神情，“要是你没认出来八皇子，听我那样说，肯定会问八皇子是谁呀？你瞅瞅你瞅瞅。” “小七，你认识他啊。”顾北渊问。 “不幸，见过一次。”苏小七敛去神情，有对底下那人说道，“等我会，我去换个衣服，给你好好回忆回忆。” 说罢，这人就顶着顾北渊的疑惑进屋了，地上那人还还在骂骂咧咧，“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们啊，我好心救人，还被你们绑了起来，你们村就是这个待客的？” “待客是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就对待杀身仇人来说，我太温柔了。” 苏小七跨出来，穿着一身男装，她刻意描粗了眉毛，现在看来，俨然就是一个长相颇为风流的乡野汉子。 那人睁大眼睛，“是你！” 女装时认不出来，等她一身男装的时候，这人就像关了滤镜一样，才将她认了出来。 知道躲不过去了，那人咬牙，“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就是了！” 呵，这是放弃了抵抗了。 汉子前后的差异太大，顾北渊更不解了，“小七，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这人是太子那头的。” 苏小七冷眼扫着汉子。 “那次我去山洞找你，恰逢碰到了你的二皇兄，他手下人抓了我，一人执刀割了我的喉咙，二人抛尸将我丢到后山。机缘巧合，我没死的成。” 苏小七蹲下去，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狠戾的笑，“然而，割我喉咙被我滋了一脸血的，正是这位。” 汉子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今儿个是打算宁死不屈的。 嗯，好骨气。 半晌后，这人跪在地上叫爹，“你是我亲爹成吗？别挠了，我说我都说。” 打他？肯定不能够啊，江湖上舔刀子过生活的人，会怕一般的酷刑吗？ 等她打了人，还会落下滥用死刑的罪证，苏小七认为，只要顾北渊在，镇上的府衙还是能当个好官使的。 所以，苏小七自然不会朝他动狠手，但是嘛，将他绑起来挠挠脚板心总是可以的。 这般操作，够臊，看的顾北渊目瞪口呆。 “说吧。”苏小七坐回凳子上。 顾北渊也拉了个凳子做她旁边。 “荷花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那人还有些扭捏，苏小七又要起身去挠他，他立马开口说了。 “说实话，这事真不能怪我，那日，因为某事，我来了趟赵家村，道上没啥人，这妞刚好路过，一脸欢欣，不知是去见那个情郎，身上还带着迷魂香……” 三月前，是荷花还没有缠着苏小七的时候。这迷魂香是想用在狗栓身上？ “那我也是个男人，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就……” “你就强迫了她？”苏小七眸子深沉。 “没办法啊，我中药了，气血翻涌的，而她刚好也是个女人，我就没忍住……”汉子忙解释，“就那一次，真的。” 汉子又说：“然后后头碰到几次，皆有意无意的，我想着我可以娶她，为她负责，她又不嫁我，一来二往，就争执了两句。” 苏小七没丁点客气，她一个现代灵魂，如何能接受这种说辞，这就是犯罪！ 想到尸身上的乌青，苏小七又问，“你是不是还打她了？” “她那人就是欠揍，我脾气爆，我都说了我会负责的，她还上赶着去勾引你和那酸秀才，这叫什么？这叫不知检点。” 汉子气愤，“要不是那青衣丫头拉着，我还要揍死她！” 苏小七凝眸，“所以，你就杀了小翠？” 听了这话，汉子怔愣不说话了。 苏小七猛踹他一脚，将人踢趴下，“你是不是还杀了小翠！” 汉子咯血，“我不是故意的。那日桥上，我要打荷花，叫她撞见了，她上来挡着，就掉下水了。” “你不救她？”苏小七气红了眼。 “是荷花说不救的，应该是怕那姑娘将她的事说出去。” 难怪了，难怪荷花连亲娘的坟头都不去，而是去给小翠烧纸。 苏小七当然知道外头的传闻，都说是小翠活了过来，下山报仇了。 所以荷花这是心虚了。 苏小七心中极不是滋味，小翠保护了荷花，荷花却见死不救。 “那荷花呢？”苏小七又问。 “她是我杀的，我要回京了，她还想着要嫁给那秀才，哼，她生是我的人，死也只能是我的鬼，我就要杀了她。我将她丢下河，看着她挣扎，然后沉进水里。” 汉子满眼愤怒。 “那你知道她怀有身孕的是吗？”苏小七问。 汉子身形一滞。 什么？她怀孕了？ “将近三个月了。”苏小七瞥着汉子，又补一刀。 所以，是那次，一击中靶。 他亲手杀了他的孩子…… 汉子颓然地坐在地上，不再言语。 沉默了许久。 顾北渊开口了，“我那二皇兄遣你来李家村做什么？” 汉子全然没了之前的嚣张，木着脸回答，“奉太子密令，来找棉花。” “棉花？”苏小七挑眉，又看向顾北渊，后者一脸茫然，想来这大兴还没有发现棉花的。 也是，就她来这儿的两三个月，穿的都是粗麻纺的衣服，要不就是丝绸织的，两者都不是能御寒的布料。 汉子又说： “太子近来与太傅家的小姐走得很近，那位小姐进言，说隔壁李村有种叫什么棉花的植物，能在冬天保暖……我也没见过……” “加上此事也不好大肆宣扬，殿下就只派了我来找，可我找了这么久了，也没瞧见哪里有棉花了。” “她只交代花是白色的，可我在山里转了这么久了，别说白色的花，白色的动物我都没见到。” “她还画了图给我，我瞧着像的就只有紫红色的，正打算摘些送回去让那小姐瞧瞧这种算不算，就被你们抓了。” 好一个太傅家的小姐。 苏小七问他，“那小姐是不是叫卓瑶？” 汉子这才看向女子，“正是。” 卓瑶想找棉花啊，那可是带着剧本的女人。 苏小七挑眉，想必，在她重生前的那世，定有人找到了棉花，重生回来后，卓瑶就打算夺了人家的功劳。 既然卓瑶都是抢的别人的功劳，那她苏小七抢她卓瑶的，也不过分吧。 这汉子不认识，她可认识啊。 棉花里有花青素，它的花瓣自然是会变颜色的。更会因为棉花的品种不同，相应的颜色也不同，像海岛棉就是柠檬黄到金黄色，陆地棉是乳白、浅黄到紫红色。 审的差不多了，苏小七就亲自陪着，差人将汉子送到府衙，条条框框，汉子都认。 至于罪名刑罚，杀两人，及时问斩。 令苏小七诧异的是，这人竟然乖乖受了，也没说出荷花受辱的事，这算赎罪吗？ 总之，这事就算了了。 ------------ 一百二十二章 棉花 人是苏小七守着斩首的。 本来是要等到秋后的，为免生变，还是动用了顾北渊的关系。 苏小七守着，见他被推到菜市场口，许多人来凑热闹。 其中就有赵家老汉。 赵老汉死死地盯着上头，就在不久前，他还感谢过这人。 只为这人将荷花捞了上来。 这人他是见过的。 来往几次，他还觉得这是个老实靠谱的汉子，能干勤快。 还想过将女儿许给他。 女儿死后，他只当自己女儿没这个福分。 结果...... 赵老汉一言不发，看起来围观的人比他还激动。 听说是杀人犯，还有人往台上人身上丢菜叶鸡蛋，粘腻的蛋液挂在他身上。 给苏小七心疼的，她一直不明白，丢菜叶就丢菜叶吧，丢鸡蛋干啥啊。 老贵的呢，浪费粮食。 跪在上头的人闭着眼睛。 苏小七诧异，为什么这人就不再反抗了呢？ “每一个人都有极度在意的地方，或许他喜欢过荷花，然后百般伤心，后面又错愕于自己杀了自己的孩子，崩溃了吧。”顾北渊如是说。 若不是这样，这人又怎么会轻易说出太子他们的事。 喜欢不代表可以强迫，苏小七不以为意。 “那你在意的是什么？”苏小七问他。 顾北渊想了下，“我在意母妃，在意你，在意大兴。” 苏小七别过脸，“又胡说了，看砍头呢。” 侩子手喝了口酒，喷在大刀上，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那人就这么死了。 关乎这人如何想的，苏小七并不在乎。 无论如何，这人都杀了荷花和小翠，这应当是他的结局。 如此，也算是给她二人一个交代了。 苏小七心中有个猜测，荷花也是喜欢过狗栓的，就是手段不太光明。 大概是她发现了狗栓真正喜欢的其实是小翠，才会出此下策吧。 若她与狗栓生米煮成熟饭，狗栓就必然会娶她了。 等她遇到那种事后，就又不想令狗栓知道，就出了这后面的事。 若是荷花找了个寻常人但也罢了，偏生她找的是苏小七和马志安。 这两人啥人啊，一个女子，一个呆子。 也是荷花运道不好。 至于小翠，如赵海洋说的，是个耿直的姑娘，虽然会有些嘴碎，但心地是好的。 是个重情重义的，她虽不喜欢荷花，却还是三番两次帮她救她。 到了最后，小翠也是因为荷花去世的。 于芦苇荡时，苏小七是故意那样说的，她知道荷花在后头，是能听见的。 荷花听了那些话，心里会有多少愧疚呢？ 回到家里，苏小七提笔想给赵海洋写信，告知他这事的结果。 拿起笔，又不知道怎么说。 写完后，又不知道信该往哪儿送，遂又揉了纸团丢往一边。 顾北渊来时就看到了这幕。 “小七，我可以帮你送的。”顾北渊提议。 苏小七知道顾北渊的势力不简单，就是他没说，苏小七也不问。 两人这么装傻充愣，顾北渊这会说要找人给她送信。 苏小七摇头，“罢了，以后有缘见到时再告诉他吧，他现在参军去了，军营里的事也很复杂，还是不告诉他令他分心了。” 现在唯一不足的就是，小翠的尸体还没找到。 苏小七是唯物主义者，但这里是游戏，小翠被咬成那样，断不可能活过来的。 见苏小七神色忧伤，顾北渊扯着她的袖子，像极了来扒拉主人的大狗狗。 “放心，我只难过一会。”苏小七笑着起身，“我想去隔壁村看看。” 生活还要继续，就是知道了棉花的事，苏小七也不可能放着不管。 长期见没人回去，卓瑶还会差人来的。 这会，苏小七体会到了自己的唯一优势。 因为她在乡下，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而卓瑶不同了，她唯一一次出来，还需太子和秦家小姐陪同。 大家千金，自然要讲究一个礼仪问题。 所以，饶是卓瑶知道棉花在李家村，也不能亲自出来找，只能托付于太子。 这样当然也有好处，首要的就是帮太子立功，进而得到太子的青睐。 扒着太子，她也能得到不少利益。 但如此，也给了苏小七一个机会。 卓瑶见过棉花，却不知道棉花的花色会变，只画了幅画让没见过棉花的人来找。 可苏小七知道啊。 这棉花，她是断不可能让给卓瑶的。 “啊，你说那紫红色的棉花吗？我已经差人找来了，整株挖来的，现在正放在院子里。” 顾北渊笑着，“我见你在意，去镇上前就差人去办了，想着天黑前给你个惊喜。” 啧，这么快的吗？ 苏小七走出房间，确实看到院里堆了诸多棉花。 “山上所有的都在这儿了。一株都没留下，没开花的，或者花色不同的，只要叶子相同也都在这儿。” 苏小七吸口凉气。 这大概就是她的运气吧。 亏的她遇到了顾北渊。 亏的这棉花还没有成熟。 棉花是七到九月收获的，这都八月了，这些花还是粉的紫的，并没有开出一大朵棉花来，连着白色的花都没有。 苏小七即刻喊了春夏一同将棉花种下去。 忙过后，已经是深夜了。 春夏去烧水，冯婆子还在鸭舍收拾，这会鸭舍又养了两千只鸭子。 前院里就只剩下顾北渊和苏小七。 天上布满了星星，夏日总是这样的。 “小七，你也知道这棉花吗？”顾北渊问她。 苏小七点头，“这一批太少了，只能留个种，也不知道能活下来多少，多的是春夏去忙的，我也不太懂种植。” “要是都能活下来，产的棉花够我们自己用。可以做棉被，或者织成棉衣。” “你可能不知道，棉花的用处很大，它比所有的布料都要御寒，若是以后大量生产，可以大大的改善百姓的生活质量。” 顾北渊眼睛亮亮的，“我听父皇说，每年都有许多人冻死，尤其是乡下没钱的，还有我们的边疆战士......” 若这棉花真的跟小七说的那样，那是万民的福利啊。尤其是那些买不起煤炭的穷人，以及边疆保家卫国的士兵。 苏小七也很激动，“这事很重要，最多两年后，我们就可以拥有无数棉花，在事成之前，绝对不能跟别人讲的。” 等棉花种起来，她就可以开始做布匹生意，于她来说，这也可以成为一笔进项，也是极好的。 但是，棉花落入她手的事，事万不能传到卓瑶和太子耳里的，因此，往后她肯定要重新寻个地方，将棉花种植起来。 对此，顾北渊表示赞同。 “小姐，水烧好了。”春夏出来喊人。 两人就各自去洗澡了。 今日忙累了，众人洗漱后，就去睡了。 这夜就这么过去了。 ------------ 一百二十三章 赵文龙回来 翌日。 天空下着大雨，丝丝冷意取缔炎热，这凉爽正式宣布入秋了。 本来还担心种下去的棉花活不过来，毕竟前两日都是燥热的不行。 这下好了，总算不是顶着日头晒了。 看着苏小七一脸松懈，春夏提示到。 “小姐，它们也淋不得太多的雨......” 苏小七惊诧，“这......这样吗？” 随后，就能看着苏小七为着春夏撑伞。 而春夏负责锄沟，令雨水顺着沟渠流去。 这样，多余的水就不会完全渗进土壤，棉花的根也不至于泡烂了。 药老瞧见这幕，”不久几棵植物吗？你这小媳妇咋这么紧张。” 顾北渊笑笑，“师父有所不知，这事关万民福祉……” 听着那头两男人的言谈，苏小七翻了个白眼，说好的不跟别人讲的呢？ 不过也无所谓，药老是她师父，算不得外人。 只是，万民福祉？ 苏小七摇摇头，想什么呢？这都是未来的银两啊！棉布诶，天底下独一家！ 那得是多少钱啊…… 苏小七原本就喜欢钱，要不是为了钱，能落到这个游戏里吗？ 当然游戏中的钱又另当分说。 原本苏小七还不在乎这个的，毕竟这里的银两不过就是一串数字，可这会不是回不去了嘛。 她得在这儿过活，这银两便是顶重要的东西。 苏小七甚至在想，反正都回不去了，也不必非要跟顾北渊一起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哪儿比得上赚钱香啊。 要是顾北渊的娘亲瞧不上她，要给她一笔钱财让她离开，那她一定要往高了的要…… 咳咳，好像想远了。 总之，这些棉花还是很重要的，那开的是棉花吗？那是金花！ 得春夏再三保证后，苏小七总算安稳多了。 何况，后半夜的雨就下小了，这棉花也算保住了。 这夜，苏小七睡的很好。 可有人睡得不好了。 上京。 东宫内。 一暗卫上前，“殿下，我们先前派去的人没了，听楠竹来报，那人在淮南镇被当街斩首。” 为上坐着一俊朗神逸的男人，正是顾北轩。 他眉眼不动，身上却是遍布寒气。 暗卫知道他生气了。 坐上那人两唇轻启，“不是让他带了暗信？” “暗信还没拿的出，人就被下令判了罪。”暗卫又说。 顾北轩睁开眼睛，“哦？谁的令，敢动我的人？” 暗卫咽了口唾沫，“是......是八皇子。” “呵，又是他啊。”顾北轩笑了，还以为他与八皇子关系多好，若不是他此刻捏碎了茶壶的话。 这事是卓瑶拜托他做的，眼下是找不到那叫‘棉花’的东西了。 顾北轩差了楠竹去跟卓瑶说。 “这样啊……” “没事的没事的，就是挺可惜，可能是我们没缘分吧，兴许是我记错了。” “好的，请帮我跟北轩哥哥转达谢意……” 送走东宫来的人，卓瑶收了一脸温婉，还想不过，甚至砸了一尊上好的琉璃盏。 吓得身旁的婢女一激灵。 这琉璃盏还是顾北轩送的，卓瑶当下有些懊恼，又蹲下去捡，这样就割伤了手指。 听卓瑶痛呼，门外进来了一妇人。 “瑶儿，你这是怎么了。” 这妇人穿着华贵，模样又生的好，还有刻意保养，这般看来，竟比卓瑶大不了多少。 就是…… 就是人挺张扬的，眉眼间遮不住的尖酸跋扈，穿的也招摇。 发间都是金钗步摇，若是让苏小七瞧见了，指不定会在心里暗暗地吐槽句‘圣诞树’。 这个‘圣诞树’正是卓瑶的亲娘，卓子晴。 卓瑶眼里的不虞一闪而过，换上一副乖巧的模样，“娘，没事的。刚刚不小心割伤了手。” ”啊，割伤了？疼不疼啊，宝贝女儿。“ 听闻卓瑶伤了手，卓子晴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查看，又将卓瑶浑身上下都仔细瞧着。 确定卓瑶无事后，卓子晴又转头去骂卓瑶的婢女，”你干什么吃的！瑶瑶体弱，也不看着点，东西碎了不知道收拾吗？还让主子割伤了手，自己去领三十板子。“ 卓瑶扶着卓子晴，甜甜地笑道，”娘，没事的，不必罚下人了，只是不小心割伤了，这是太子哥哥送我的琉璃盏，她们也不敢碰呀，以后我会注意些的。“ 瞧瞧，太傅家的小姐多么温婉大方，又如此体谅下人，仿佛之前摔东西的不是她一般。 而目击者也忘记了刚刚小姐摔杯子的事，听了这话，婢女感激地看着她家小姐，要不是她家小姐，她就要受罚了。 这整个上京，还有比她家小姐更好的人吗？ 这个婢女唤作细雨，照顾卓瑶的起居，但也只是在府内的起居。 她还有一个孪生姐姐，叫和风，会些武艺，专为卓瑶跑些府外的事。 送走卓子晴后，细雨也被卓瑶支开了，和风就在这时候进来的，她从黑暗中走出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去趟李家村，就我之前画给你的画，不必同花型找，叶子相同就可带回，这事十分重要，和风，我能信任的就只有你了。“ 和风还跪在地上，”小姐，此去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时期将至……能否将解药给我……“ ”当然。“卓瑶给她一个瓷瓶。 和风接过打开，里面只有一个药丸，眉头拧做一堆，”小姐，这……“ ”一月就该找到了。“卓瑶笑着，仍是温婉的模样。 ”是。“和风抱拳，又隐于黑暗。 …… 昨夜雨小了，雨打在树叶上，噼里啪啦的十分好听。 棉花的事也解决了，苏小七又累了许久，自然睡得很好。 第二日，苏小七是被药老叫醒的。 那白衣老头，竟在天不亮的时候就砸他门了。 先敲了阵，没人来应，老头就放弃了。 过了会，这门又响了起来。 也不大声，就是没个停。 老头弹着石子去敲苏小七的门，一下一下的扰人清梦得很。 还有一颗直接捅破了苏小七的纸窗，砸到苏小七头上。 据药老说，砸歪了，不是故意的。 苏小七没好气，其实她早就醒了，从老头好生敲门的时候就醒了，想着装作没听见，过会老头就不砸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尽不干人事。 正当苏小七要暴走的时候，老头倒是坦荡的很。 ”不是你说的要跟我学武吗？这时候不起来练还要等到日上三竿不成？“ ”怎么啊？不满意啊，你打得过我吗？“ ”等你能打过我了，随便你多久起来，我绝不过问。怎么，现在要较量一下吗？“ 她苏小七会为这个怂？ 开玩笑？她只是‘尊师重道’罢了。 药老比顾北渊还严苛，即是她自己选择的，这会也只好苦巴巴的起来练功，好在顾北渊也陪着她，这倒令她心里平衡了许多。 于是尊师重道的苏小七，就真的蹲着马步蹲到了天亮。 这时候，赵文龙回来了。 ------------ 一百二十四章 敢欺负我弟？ 赵文龙回来了。 小小的个子，头发乱糟糟的，一身好好的白衫又脏又烂，身上裹了一身稀泥，还发着臭味。 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像是哭过许多次。 见到顾北渊，赵文龙先是眼里一亮，又落了光，只瘟瘟地跟顾北渊和苏小七打了个招呼，”师父，姐。“ ”嗯。“顾北渊朝他点头。 现在并不是休学的假期，赵文龙应该在书院念书的。 苏小七起了身想走过来，正想问他两句，又见药老神情，就只好蹲回去继续扎马步。 赵文龙就这样进了屋，恰好冯婆子也回来了，她与赵文龙就是一个前脚一个后脚的事，当然瞧见这幕，当下就跟了进去。 ”文龙？你咋回来了？身上衣服怎么破成这样，快脱下来我给你补补。“ ”对不起，婆婆，我不是故意的。“赵文龙十分愧疚。 这衣服是姐给他才买不久的，他许久没穿新衣了，爱不释手着呢，如今破成这样…… ”没事没事，你不在的时候，我按你的尺寸又做了两件，一会我去给你烧水洗，洗过澡后你就换上。“ 说着冯婆子就去给赵文龙烧水了，又在他洗澡的时候给他热了粥，等他换好新衣后，冯婆子将粥端来。 洗干净的赵文龙总算好些了，方才那蓬头垢面的样子，冯婆子还以为家里来了一个小乞丐。 赵文龙端着碗小口喝着，冯婆子就捻着针线给他缝衣服。 ”文龙啊，有不开心的要跟婆婆讲，别憋在心里。“ 见冯婆子这样关心她，赵文龙眸子里闪着泪光，小鼻子一抽，又将那悲伤的情绪压了下去。 ”我……我不想上学了……“ 冯婆子又问，”为啥啊？“ ”我……我不喜欢上学……“ ”怎么会呢？念书苦些，但婆婆了解你，你不是个害怕辛苦的孩子啊。“ 冯婆子咬断线头，起身要收拾赵文龙的饭碗时，低头就瞧见他脖子上的淤青。 冯婆子急了，又拉开他的手腕，果然，衣服下的都是青块，还有针眼。 冯婆子眉头一横，”说什么不爱上学，你这是被打了啊！“ 赵文龙连推脱，”没有没有，我自己摔得。“ ”放屁，摔能摔成这样？“ 能，他就是摔成这样的。 书院里有三位夫子。 院长张姓，是从上京来的进士，本应入朝为官的，见了朝堂黑暗后，就辞官归隐了，来到这小乡镇自己办学，志在培养出一批干净的文人，重整朝堂风气。 后两位没法比，是张夫子就当地找的秀才。 其中一位是知府姨太太的堂弟，托了关系进去的。 赵文龙进去的时候，因为长久没学习，在分班测验的时候成绩不佳，恰好就分到了这位夫子手里，从基础学起。 这位夫子贾姓，别的夫子没什么规矩，但这位有，别看他学识不高，要求挺多。 进他班里的都要给点润口钱。 苏小七应是初来乍到，并不知晓这个规矩。 赵文龙自觉欠了姐太多，也不会提出来这点，怎么能让姐再花无妄钱。 总之，苏小七就没给这润口钱，当然，就凭她的性子，知道了怕也是不会给。 全班都给了，就只有赵文龙家里的没给，这贾夫子就打算好好‘教育’赵文龙，好生‘提醒’一下赵文龙家的家长。 因此常常引着班里的其他学子欺凌赵文龙。 赵文龙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儿，如何跟一个大人斗，何况这个大人还有许多小狗腿子。 这些人就使着各种把戏折腾赵文龙。 比如在他被褥里放了细细的银针，比如往他饭菜里吐唾沫，比如将他从楼阁上刻意撞下去，或者诬陷他偷了东西。 赵文龙这回就是叫人撞下去的，跌进了学院里的一方臭水沟。 柏山书院每个班外都有一个荷塘的，由各自班级的夫子管着，意为提醒诸位夫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品格。 可贾夫子哪在乎这个，也不是没种过，就是种了也懒得打理，这小荷塘就活生生变成了一条臭水沟。 赵文龙就是掉进了这沟，差点没被呛死。 赵文龙本来是一直忍着的，他不想跟姐添麻烦，就从来没说过这个。 可这会，冯婆子问起了。 赵文龙的神色变化都落在冯婆子眼里，冯婆子可心疼坏了。 好好的一孩子，进去前还挺阳光活泼的，这会儿满脸抑郁，不爱说话，眼睛也是肿的，不知哭了多少回。 赵文龙红了眼圈，”没事的婆婆，我以后我不去上学就好了。“ ”你跟婆婆说实话，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婆婆给你撑腰。“冯婆子放下针线，拉住赵文龙。 赵文龙支吾不言，只低着头要哭不哭的。 那些伤啊，新伤加旧伤的。 冯婆子瞧得心里极不是滋味，当下就要拉着赵文龙去镇上。 ”不行，我要去你书院找夫子去，我家的孩子被打成这样，他们必须给个说法。“ 赵文龙给感动地不行，婆婆这样在乎他。只是，要是叫姐知道了……会不会嫌弃他麻烦…… 冯婆子拽着赵文龙出去的时候，药老正在教苏小七‘扫风腿’。 ”看哪儿呢？小七，好好练，这扫风腿练好了，对你的轻功很有帮助。连渊儿都跑不过你。“ 苏小七本来看向出去的婆孙两人，听药老这样说，苏小七顿时来了兴趣，好家伙，能比顾北渊厉害！那必须得练啊！ 时间过得很慢。 反正苏小七是这么觉得的，等到天黑就像过了一整年。 苏小七练了一整天的扫风腿。 也不知道是练武苦还是因为担心。 冯婆子二人这时候都还没回来。 ”小七啊！小七！出事儿了！“是老杨的声音。 苏小七忙去开门，就见老杨将冯婆子背进来，也是一身泥泞，那泥巴发臭，和赵文龙那会没差多少。 赵文龙也哭着进来。 苏小七将人迎进去，春夏去烧水了，将冯婆子扶进去照看了。 其他人就留在院里。 ”这是怎么了？“苏小七皱着眉头问老杨。 老杨摊手，“我也不晓得啊，下午我载她们去镇上的时候还好好的，约好的时间却一直没人来，我都以为冯婆婆带着孙子回家了，文龙来跑找我，说婆婆被人推下了臭水沟，他一个人捞不起来，我赶紧跟他去柏山书院捞人的。冯婆婆上了年纪，这样一泡，气息就弱了……” “是书院里的贾夫子，他平日里就带人欺负我，婆婆看不过去，是为我去讨公道的，结果还没到张夫子那，就叫贾夫子叫人绑了，他们打了我们一顿，还将婆婆丢进了荷塘里。” 赵文龙哭着说到，他原本不想说的，结果还是给姐和婆婆带来了麻烦，姐会嫌弃他惹事生非的吧…… 却见苏小七涨红了脸，骂的竟不是他，“这些狗东西，竟敢欺负我弟？看我不把他的书院拆了！” 姐……没生气？也没嫌弃他…… 苏小七气上心头，忙拜托药老好生为冯婆婆调养，自己则一把操起赵文龙往书院去了。 ------------ 一百二十五章 老熟人 许多年后，赵文龙仍记得今晚的事。 那时候，他才知道，她姐这帅气的行为叫‘飒’。 苏小七刚学了扫风腿，跑的果然比顾北渊快。 快了不止一节。 顾北渊分明也跟来的，却被遥遥甩在身后。 何况姐还扛着他呢！ 赵文龙深觉得姐轻功的厉害，即便如此，他也害怕……害怕姐不是那学院新来的那夫子的对手…… 寻常他只是忍着。 可是今日不同，婆婆说要给他撑腰，他却亲眼见到婆婆被人推攘欺凌。 于是，他忍无可忍，他也是学过三招两式的，记得师父夸赞他快抵得上半个楚辞了的。 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战五渣如何是他的对手。 赵文龙是这么想的，于是，今日是他第一次反抗，却输的无比彻底。 他们学院来了一个新的夫子，第四个夫子，也是知府塞进来的，跟贾夫子关系好，就是这夫子将他们捆了揍了一顿。 武功之高，速度之快。快到他都没看清招式…… 正式如此，受了伤的赵文龙，愣是没捞的起掉入沟里的冯婆子。 …… 意识到赵文龙身上有伤不舒服，苏小七换了个姿势抱着他，继续狂奔。 一路上。 月明星稀，清风寡云。 苏小七问了下赵文龙实际情况，随后就憋着红脸不说话。 赵文龙再次担忧了起来，姐是不是还是生他气了…… 直到到了学院。 并非休学的时候，夫子们也是住在书院的。 苏小七这一去，刚好赶上诸位上完晚课。 到了夫子住处。 苏小七卯足了力，一脚踹开门。 给张夫子书都吓掉了。 苏小七问赵文龙是这人不？ 赵文龙猛地摇头，小声说道，“姐……这是咱们院长……” 好家伙，踹错门了。 苏小七尬着脸，连忙跟张夫子道歉，“夫子，不好意思，天黑，走错了路！” 问了贾夫子住哪儿，苏小七又抱着赵文龙狂奔而去。 这事闹得大，都道一红衣女子抱着赵文龙来找麻烦了。 听这动静，围了不少学生来，张夫子也跟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们的速度哪里赶得上苏小七啊。 到了真正的贾夫子的住处，苏小七又猛地一踹，将贾夫子的门都踹倒了。 里面二人正把酒言欢。 苏小七这么一下，贾夫子愣是呛着了，咳的脸红脖子粗的。 另一人心态好些，也是猝不及防，拿着酒杯呆呆地看着苏小七。 卧槽？冤家路窄？ “就是他打婆婆！还将婆婆丢沟里。”赵文龙告状。 那人本就心虚，经这一指证，更是要跑，当即撒了酒杯就要逃。 这狗东西，连顾北渊都跑不过的，如今想从她眼皮子底下跑？做梦。 苏小七放开赵文龙，一个扫风腿将人踢趴在地，又扯了他腰带将其手脚绑了起来。 那人心里苦啊，一身好武艺在苏小七这跟前竟是毫无招架之力。 赵文龙放心了，他姐厉害，这新夫子不是对手。 就是有些血腥，他姐将这人揍了一顿，拳拳到肉，那新夫子牙都崩没了。嗬，那叫一个血沫横飞…… 又说贾夫子看了吓傻了，这下反应过来当即要跑，叫苏小七一腿劈翻在地，也一并捆了起来。 相比前者，苏小七对他可温柔多了，就只在他身上复习了一下今日学的一整套扫风腿罢了。 嗯，师父说了，她刚学会这腿法，要勤加练习，苏小七一直谨记于心，这么一想来，苏小七又在新夫子身上耍了一套这腿法。 贾夫子直接昏死过去，新夫子则还眼巴巴地扛着。 苏小七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哟，老熟人，你这干啥呢？昨儿个不是去斩首了？咋在这儿呢？你这情况还能教书育人啊？” 这人本应是昨日那会砍头的那个！ 这会儿竟好生生地杵这儿喝酒？ 苏小七气不过，还踹他一脚。 顾北渊正好也来了，瞧见这幕，也见到人没死，脸都黑了。他意识到知府寻了替身，当下反应过来，难怪呢，这人砍头前不反抗也未嚷嚷…… 见苏小七应对轻松，顾北渊踏步进了夜色，也不知去哪儿了。 “咳，你……咋知道我在这儿？”那人咳着说话。 苏小七咬牙切齿，“原本不知道的，可你打了我弟，打了我婆婆。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说着，苏小七又踹他一脚，太生气了。 那人被踢飞落地。 昨天这人还伤心欲绝，一副要赎罪的模样，今天就在这把酒言欢？ 行！很行！还当他为荷花那事难过呢！合着人家装的，就说哪儿别扭呢？装出来的情感可不就突兀的很吗？看着一脸伤心欲绝，话还那么多。 要不是她也认识棉花，都要当后续他使了什么诡计了。 那人也意识到这点，连忙解释，“其实我没杀荷花，我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脱离太子才没否认的。太子有野心，他的野心是需要人牺牲的，我不想牺牲…… 我知道你们会将我送到知府那儿，他是我亲哥，肯定会保下我，我才这么大胆的，但我真的没杀荷花。她是愧疚自杀的！你能别揪着荷花的事不放吗？她也没把你当姐妹啊！ 哦哦！小翠也不是我杀的，真的！是荷花推下去的！你放过我吧！我说的后来一事是也真的！半无虚言，我用这个秘密换我的性命可行！” 赵文龙听得发愣，他不在的这些日子，村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吗？小翠姐死了，荷花姐也死了…… 又听苏小七说到，“即便如此，你打了我弟弟！” 苏小七按着他就是一顿胖揍。 赵文龙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张夫子这会儿跑忙不迭地跑来，众学子也刚好赶到。 见一院两夫子都躺在地上，张夫子生气的吹胡子，“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是这样，我院就留不得……” 苏小七打断他，“我觉得贵书院夫子都这般人品，那也教不好孩子，既是如此，我家文龙也不必继续待下去，还望夫子日后收新的夫子是，考较一下人品。” 苏小七指着贾夫子，“譬如这人收取学子润口钱，这叫什么？我家文龙没交，就伙着学子欺凌文龙，一个夫子这般教学的？” 苏小七又指着新夫子，“又譬如这一人。这人来头更大了，就是昨日斩首的杀人犯，你叫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又是什么？ 我家文龙咋了，至少他从未仗着一身武功欺人！您要这么说我们家文龙还不待了！” 留些一路人目瞪口呆，苏小七已经带着赵文龙回家了。 她确实饶过了那新夫子，那人说的也没错，且不说荷花确实未将她当做姐妹，又说她也狠狠地揍了那厮一顿，既不是他杀的荷花小翠，就没啥恩怨了。 苏小七不知，在她走后，众人骂骂咧咧散去，张夫子寻了人将贾夫子和新夫子捆起来关在了柴房，寻思第二日将人送到府衙。 却没想到，就在深夜中，新夫子就出事了。 ------------ 一百二十六章 被关大牢 回家的时候，赵文龙还十分低沉。 苏小七跟他说，“我留那人性命，是为着将他的罪罚交给官府，在其位谋其政，我们不具备滥杀百姓的权利。你看，本来是他犯罪的，如果我们杀了他，就会变成我们犯罪，是不是不划算。” 小文龙还犹豫着，“可是，那知府是他的亲哥哒……” 苏小七笑了，“不是还有你师父吗？你师父也是官，有他掌权断个知府和杀人犯的罪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师父也是官？” 苏小七想了下，“我也不知道，但八皇子的阶品如何也比一个知府高吧。” “八皇子！”赵文龙大惊失色，好家伙，他师父是个皇子！ “对呀，所以你自卑个什么劲，你是皇子的徒弟，身份高着呢，我们不仗势欺人，但要是别人欺负你，你就揍回去。” 说到这，苏小七敛了笑，“就是柏山书院非要亲自将人送到官府，不肯将人交给我们，张夫子也是一代文人，在当地德高望重，我又不好硬抢。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迟了生变……” “应该不会的，张夫子却是是个好人，虽然有些迂腐，但他是真的十分正直。”赵文龙又苦着脸，“可是，我以后不能去柏山书院了，给你丢人了……” 苏小七安慰他，“哪里丢人了，我有你这么好的弟弟，高兴都来不及，你长大了，懂得保护婆婆了，也懂得自己承担，但是我就要说说你这个自己承担，日后遇了事解决不了的可以找我一同商量。 至于书院，是咱们不去的，不是书院将你开除的，看你日后，你若想学文学，我便再给你找个书院，你要是想学其他的也可以告诉我，毕竟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同，你不必因为这个东西愧疚。 譬如你学武就很有天赋，日后指不定可以当个将军。只是认字还是要继续学习的，不说熟读四书五经，哪怕你要从武，也要看兵法阵法，咱们要做个懂用兵会武艺的武者，而不是个不通大字的蛮子。” 赵文龙点头，“我认识大字的，就是不懂四书五经的含义……当年阿爷也只教我到这里……那我就不去学院了可以吗，师父也回来了，我可以跟着师父继续学武术吗！” “当然不可以！”苏小七虎着脸，又笑开来，“我比他厉害多了，你也听到你师祖说了，我现在跑的都比他快！明早起来跟我一起训练，师祖教我啥你就练啥！” 经苏小七这样一吓，赵文龙阴霾的情绪消散的差不多了，当下也同苏小七打趣，“哦，姐，那我以后是叫你姐，还是叫你师娘啊。” “师娘你个大头鬼！” 两人打打闹闹地回家了。 顾北渊还没回来。 翌日。 冯婆子逐渐好了，还躺在床上睡着。醒来时看赵文龙好好的，就又放心得睡过去。 冯婆子倒下了，就是春夏去鸭舍帮忙的。 苏小七想着，是时候再买个护院了。 天未亮。 药老就带着苏小七和赵文龙练着把式。 起先，苏小七要药老再教个赵文龙。 原本药老是不干的，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见苏小七拿出了一个包袱，里面有五六朵火灵芝。 老头子咽下嘴里的话，生生变成：“行吧，反正教你一个也挺无聊的……” 苏小七和赵文龙就这么一同和药老学着武术。 今日，苏小七还是练得扫风腿。 而赵文龙是从扎马步开始的。 系统提示：“叮——武术点数+5，当前武术技能点数为80” 苏小七闭眼查看的时候，才发现在个人界面处，多了一栏紫色的指标——毒术。 毒术？什么时候出来的这个东西？ 又说这武术点数变高了确实有些好处，比如苏小七又多了个标签，就在‘涅槃重生’的旁边，刻了个蓝色的‘力大无穷’。 药老笑着看苏小七一掌拍碎了一个大石头，人高的巨石，就她一掌下来，竟然化作齑粉，凌落在地。 好家伙！力气真大！ 不待苏小七多想，就有官兵闯了进来。 为首说话的是镇上的捕头，叫李大海。 “接到柏山书院的报案，一人死亡一人失踪，现来带苏小七回去审问，还请你们配合。” 有人死了？ “李捕头，谁死了？”苏小七问道。 “死的是柏山书院的贾夫子。” 所以，失踪的应该就是那个新夫子了，至于那贾夫子……难道她出拳太重了，将人打死了？ “苏小娘子，和我们走一遭吧？只是问个话。” 药老站到苏小七跟前，盯着来人。 赵文龙也来拉住苏小七。 “小七，你别怕，有师父在。”药老护住苏小七。 苏小七心里莫名觉得一酸，以往都是她一个人的，无论在医院还是孤儿院，来到游戏后，她遇到了冯婆子，遇到了顾北渊，遇到了药老…… 她当然不会让药老挡在她前头，她知道鬼医的身份特殊，看顾北渊在乎的程度，这个身份应当还很棘手…… 苏小七笑笑，“师父，没事的，他们打不过我。文龙，你跟师父继续锻炼，我先跟他们去看看。” 药老从苏小七眼里看到了坚定，也是，就他这徒弟，还有谁能欺负她不成。 于是，药老带着赵文龙退开。 眼睁睁地见苏小七跟人走了。 李大海将人带到大牢，将苏小七关了起来。 “不是说只是问话吗？”苏小七上前，抓住牢房的铁栅栏。 只听啪嗒一声，铁栅栏竟然断了。 本来要走的李捕头又折回来。 苏小七有些尴尬，“我不是故意的，一不小心就有点儿劲大，没控制的住。” 于是，苏小七就被换到一个加厚栅栏的牢房里。 等人走后，苏小七掰歪栅栏，从中钻了出去。 牢房之间的是砖墙。 出来后，苏小七才看到旁边也关着个人。 那人一身粗布衣裳，手上还拿这个烟斗，吐着大块烟雾。 嗬！坐牢还能有烟抽，这人谁啊！ 苏小七去看，嗯？这不是荷花她爹吗？ “赵老汉！你怎么在这里？”苏小七惊讶了。 “哦，小七啊。放心，他们真的就是叫你来问问话。” “问话需要蹲牢房？” “这是因为我的身份问题，所以可能要委屈下你了。”赵老汉瞥了眼苏小七，吸了口烟。 “老汉，你啥身份啊，问个话都要这么严谨。”苏小七蹲去问他。 “说了你也不知道，别问了。”赵老汉又吸一口烟，“上公堂的时候你就咬死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反正张夫子肯定会为你作证，在你走前那二人都是活着的。” “哦，你咋知道我走的时候人还活着。”苏小七问他。 赵老汉吐出烟雾，一时间，这烟雾迷了苏小七的眼，“因为，人是我杀的。” ------------ 一百二十七章 弱不禁风的铁门啊 苏小七骇然，“那，那……” 赵老汉顾自说着，“在镇上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那个人被调包了。他伤害了我的女儿，必须要受到惩罚！” 赵老汉又缓和了目光，望向苏小七，“这都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查出这一切，兴许我还不知情。那人就得不到报应了。” “他原本也是要得到报应的呀，张夫子说了第二日会将这两位夫子扭送官府……” “哼，送去了又如何，还不是会调包？那知府老儿做得出来第一次就做得出来第二次。” “那……贾夫子的死，是你做的吗？”苏小七问他。 “杀了他只是顺手的事，免得人活着将一切推到你身上。”赵老汉不以为意。 苏小七拧开栅栏走进去，蹲在赵老汉跟前，“老汉，这还能顺手！” “你们俩生了仇，另一个人死了的前提下，他会放弃这个机会吗？”赵老汉又说，“到时候，他只说自己是人证，一口咬定你杀人，你怎么办。” 苏小七：…… 是有道理，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为啥要帮我？”苏小七不解。 “我知道，你是真的为荷花好，先前狗栓那事也多亏了你，我心里对你感激。我婆娘不会说话，李氏家那事我也是知道的，那是她自找的，我心里就觉得对不住你。总之，你将一切推我身上就好了。” 苏小七打着哈哈，“老汉，你偏激了。我也没打算杀人，杀人偿命的道理我懂得，将一切交给律法不好吗？” “呵，律法，那也要看执掌律法的人啊！”赵老汉长叹，“苏小娘子，你还是太年轻了。” “老汉，别这样消极，正义来的迟，但一定会到的。” 赵老汉不再言语。 苏小七又问，“那另一个人呢？” “他被贾夫子杀了，我准备出手的时候，姓贾的就先我一步杀了他。我想，是因为这是搞死你的最好方法。”赵老汉又嘬口烟，“贾夫子趁其不备，一刀子毙命，那人也没个防备，两人似乎认识。” 呵，好家伙。 “可不认识吗？这俩坏一窝去了，好像都是知府的亲戚来的，一个是亲弟，一个是知府姨太太的堂弟？”苏小七说到。 “谁是亲弟？” “那新来的。” “哦，难怪呢，要是他将知府的亲弟杀了，再栽赃给你，那知府肯定不会放过你。”老汉吐出烟雾。 “那新来的呢？” “他啊，叫我拖去喂狼了。”老汉烟烧没了，他抖出烟渣，“叫他欺负我闺女，活该。” 都是狠人，一个个的，动不动就拖人去喂狼。 “不过，你咋不两个一起拖出去喂狼，这样就死无对证了，兴许别人还以为这俩跑路了。” “没想的起……” 好一个没想的起！ “不过也没得必要。”老汉一脸无所谓。 “也是……”苏小七眼睛一转，又问道，“即便如此，也没有你杀人的证据，你是咋被抓的？” “我自首的。”赵老汉神色低落了，“我婆娘没了，闺女也没了。活着没意思，先前苟活着，也是为了我闺女，闺女死了，我就想着为她报仇。现在仇也报了，我该下去找她们了。 你不知道，我婆娘恶是恶点，但她对我好啊，我因为某些事，很少陪着她俩，但她们就是我存活的意义。若她们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哒、哒、哒、哒。 苏小七还想说些什么安慰老汉，就有人进牢房来了，应该是送饭的，给苏小七吓得。 回自己的牢室是来不及了，听着脚步声，人就要到了。 苏小七忙将赵老汉牢门的铁栅栏捋直，又坐到赵老汉对面去。 果然是送饭的老钱来了。 老钱将饭端给二位，见一间牢室竟关了两人，他也是一岔愣。 端出两碗饭后，老钱又提着桶往下一间走去，这下不得了了，这间铁杆弯曲的厉害，里面也没了人，吓得老钱提着桶就往外跑，一路跑还一路大喊，“来人啊，逃狱了！来人啊！” 苏小七见他跑远了，又拉开铁栅栏钻回自己的牢室去。 李捕头匆忙带人来了，嗬，那叫一个重兵啊，好几十人呢。 等老钱带着人来看时，苏小七刚好在牢房内，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咋啦，李捕头，这吵吵嚷嚷的。” 老钱眼睛都瞪大了，“咋会呢？你咋在这个牢室啊，我分明瞧见里头没人的，这铁栅栏也拉开的……” 苏小七笑了，“不是吧，你觉得我这等瘦弱的弱女子，能拉的动这么粗的铁栅栏？你来拉一个试试。” 李捕头眯起眼，“哦？瘦弱，你来拉拉看。” 苏小七扯着脸皮干笑，“不了吧……” “拉。”李捕头拉长声音，满脸的不容抗拒。 苏小七只好委屈巴巴地、轻轻地拽了一下栅栏。 栅栏毫无反应，苏小七摊手，“你看吧，我说了我……” “用力点！”李捕头瞪着苏小七。 苏小七气性上头，伸手一收，啪叽，整道门都叫她卸了下来。 这举将所有人都吓到了。 也包括苏小七本人，她怔愣的看着手里握着的门，手一松，那门就砸到地上，震起半高的灰尘。 这下子说不清了。 老钱扬手指着，仿佛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苏小七尴尬地笑着，“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能怪我，是你家牢房的门太弱不禁风……” 于是，苏小七被关进一个全铁封闭的牢室，窗户都没有。 苏小七顿时就觉得空气不好了。 将苏小七关进去后，众人就走了，连碗饭都没跟苏小七留。 苏小七揉着自己的肚子嘀咕着，“说好的只是问个话呢？” 这密室背靠杨老汉那边，老汉刚好听了这话，笑出了声音，“这是极盛返衰的时代，人们都畏惧强大到不能理解的人，也是正常的。” 苏小七心情不好了，并不想说话。 老汉又说，“你是药老的徒弟吧？” 苏小七警铃大作，顾北渊说了，师父的身份十分敏感，这人提出药老……莫非他也知道师父的真实身份？ “你不回答那就是了，我猜也是，只有他教出来的徒儿才能这样强。” 苏小七不满：“我就不能是天赋异禀吗？” 赵老汉笑了，“天赋？哪个人没点天赋，每个普通人都有天赋，这有什么好拿来说的。” “那你的天赋是什么？”苏小七问到。 “我的天赋啊，我的天赋就是机关术，平时爱把玩些木头。” 苏小七不屑，“那不就是木匠吗？” 老汉哈哈笑出声来，“是是是，有趣极了，可不就是木匠吗？” 老汉又收了笑，“小七，我送你一样东西。” ------------ 一百二十八章 顾北渊变了 赵老汉运气说来，声音微小，若不是苏小七功力尚好，是不可能听见的。 苏小七听他说的是：“后山最大的槐树下。” 之后，赵老汉就再没有说话。 苏小七无聊的紧，饶她多番再叫赵老汉，也没再听到回应。 后山最大的槐树下。 苏小七念着。 哎，实在无聊啊，这密闭的牢室又小，要不然她都要在里头打太极了，再不济也可以练练新学的扫风腿。 啊……好烦啊。 人一旦无聊起来，就会想要骂人。 苏小七此刻就在心里骂李捕头。模样生的还挺端庄的一男人，心眼怎么这么小，还叫什么李大海，改名叫李小气吧！ 苏小七愤愤不平。 倒不是这铜墙铁壁有多厚，苏小七觉着这还是困不住她的，就是破开了不大好还原，要是再叫李小气看到了，指不定会将她塞进一个更小的密闭空间里。 故此，苏小七才乖乖的缩在角落里。 这暗无天日的，也不知过了多久。 苏小七觉得自己换了不少姿势，睡着了好几轮，终于有人来开门了。 刚开门的时候，强光还有些刺眼。 正是李小气亲自来给她开的门，那人还嫌弃的捂着鼻子，“嗬，你这里面好大的尿骚味。” 苏小七面上一红，驳斥到，“大哥！你知道你多久没给我开门了吗？人有三急啊，我拍板子叫门的也没人应我！” “你就不能使劲儿敲啊？”李小气没好气。 “呵呵，我敢么我，要是一个没准，我又将门敲倒了，你怕是要把我关盒子里去。” “行了，别贫嘴了，开审了，要是没你事儿，今日就能出去了。” 苏小七跟着出去，一时间眼前有些发晕。 李捕头扶住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我见你体格那样好，还发昏？” “我都许久没吃饭了……”苏小七也不知道过了几日，总之肚子响了几回，有时候都有些胃痛了。 李捕头撇嘴，“不是吧，三天你一顿饭也没吃？” 三天了？！ 苏小七白他一眼，“你见到有人给我送吗？” 李捕头不说话了，想来是手底下的人以为他厌恶苏小七，为了讨好他，刻意不给苏小七送饭了。 若是这般，还真是他导致的后果。 李捕头轻咳两声，从怀里拿出一包点心，递到苏小七手里，“你先垫着肚子，等堂审完，我再给你赔个不是。” 啊！食物啊！苏小七一股脑塞了好几块到嘴里包着，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像只松鼠，“谢谢了诶。不过只是问几句话，为什么将我关了这么多天。” 李捕头向苏小七解释，“这案子事关知府，犯案人又是暗夜阁的一位长老，惊动了上头，上头就派了钦差大人来亲自坐堂审问。你是相关人员，所以也应收押。” 苏小七大惊，“你是说赵老汉是暗夜阁的长老！暗夜阁是干什么的？” 两人一路走着，李捕头又说，“总之不是什么好的，你别问了，到时候就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了。” “行吧。”苏小七吃完了糕点，也已走到堂外候着。 堂下有三人，张夫子是赐了凳子坐着的，赵老汉趴着，原知府则躺着。 此刻还轮不到她，堂前正审着赵老汉。 堂上坐了人，侧位也有人，苏小七没仔细看，她只盯着堂下的赵老汉，这会人已经是半死不活了，分明用了重刑。 赵老汉身边的是知府，一身狼狈，也瘫在地上，像是死了一般，没丁点动静。 李捕头上来对苏小七说道，“别看了，那知府上堂前就已经死了，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仵作来看了也没说的准。 但你别紧张，他们都是有罪的。听说钦差大人向来温和，你没罪行，不至于这样重罚你，你只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就行。” 苏小七点头。 不紧张，咋可能呢？ 现代那公正神圣的法庭她都没上过，何况是这冤假错案那么多的公堂。 “传——赵家村苏小七。” “传——赵家村苏小七。” 衙役层层宣来，苏小七被带上公堂。 到了公堂后，苏小七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草民苏小七，见过大人。” 堂上那人一敲惊堂木，问道，“堂下犯人，所犯何罪，从实招来。” 声音……是顾北渊的声音？ 苏小七抬头望去，正是顾北渊！ 落座他侧位的，是太子顾北轩。 所以，顾北渊就是钦差大人，顾北轩则是来监审的？ 这么一怔愣，苏小七就错了时间，顾北渊又拍惊堂木，“大胆，本官问你话，为何不答？” 顾北渊何时这样凶过。 苏小七皱眉，“草民……不知所犯何罪……” 顾北轩从旁说话，“都说淮南民风不正，百姓多有狡猾之人，我先还不信，八弟你瞧，今儿个不就见到了？分明打了人还不认。” 去他妈的民风不正！苏小七心里来气，又听那人冷哼： “二皇兄所言甚是，遇上刁民用用刑便好了。来人，上拶刑。” 苏小七傻眼了。 太子咳了几声，又道，“八弟，这倒也不必。好歹是个女子，且查清她的罪行，之后再罪刑相匹，父皇教育过我们，要赏罚分明。” 顾北渊笑道，“臣弟受教了。” 赵老汉喀出一口血来，轻笑道，“呵，小七能有什么罪，不过是那二人打了她的婆婆，她去讨个理罢，人是我杀的，有什么冲我来便是。” 顾北渊若有所思，对苏小七说到，“哦，讨个理啊，听张夫子说，你可将那两人好生打了一顿，你可认？” 苏小七不说话。 一旁的张夫子替她开口了，“是有此事，但那是那二人先不对在先，苏小娘子打了人却留了他们的性命……” 苏小七没想过张夫子会替她说话，但堂上人却冷冷说到： “所以就是打了人，来人，苏氏打人一事证据确凿，判三十大板，不，五十大板。” 苏小七真傻了，顾北渊吃错药了？竟要打她五十大板。 五十啊，寻常男子能撑过去吗？所以，顾北渊要打她五十大板！ 何其严苛，就是李捕头也皱了眉头。 苏小七就叫人拖下去了。 她趴在独凳上，那板子板板到肉，才几板的时候，苏小七屁股已经见血了。 她是个极怕疼痛的人，她想不明白，顾北渊为何这样对她。 做戏给顾北轩看吗？那也不至于五十大板吧。 苏小七忍着，一声不吭的忍着。每挨一板子，她的心里就沉下一分，那份爱意就会淡下一分。 她在心里数着。 …… 二十， 二十一， …… 四十九， 五十。 总算完了，苏小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过来的，但就一点她可以确定，此刻她心里对顾北渊有怨了。 以前她偶尔也看言情小说的，一看到那些疯批男主将女主折磨成那样，女主还至死不渝地爱着男主的时候，苏小七心里就觉得恶心。 此刻，她心里正恶心着，不知是屁股太痛，还是对于顾北渊的行为，她是半点都生不起爱了。 苏小七撑起身来要回家，结果头一晕，人就栽倒在地上。 ------------ 一百二十九章 夜谈 等苏小七醒来时，正在一人背上趴着。 是顾北渊？ 那人意识到背上的人醒来了，说到，“你没事吧，我见你十分伤心的样子。” 不是顾北渊。 “我没有伤心。”苏小七回到。 “好，没有就没有吧。我也不知道今天什么情况，明明说的钦差大人很温和的来着。”那人又说。 “可能是装出来的吧。”苏小七言语淡淡。 那人拧了眉头，“苏小娘子，慎言。那是皇子，若叫有心人听了去……” “知道了，李大人。”没错，背着苏小七回家的就是李大海。 “好了，到了。”李大海放下苏小七。 李捕头将苏小七送到了她家。 “谢谢李大人。”苏小七进屋。 不待李大海回应，苏小七就将门关了。李捕头叹口气，也回家去了。 春夏和赵文龙先迎来，看到苏小七面色惨白的样子，一下子就急了，因为苏小七穿着红衣， 倒也看不出来哪儿受伤了。 “姐！你这是？！”赵文龙来扶苏小七。 “没事，就是挨了两板子。”苏小七嘱咐，“春夏，帮我烧锅子水。” 春夏应声下去。 苏小七问赵文龙，“师父呢？” “好像有什么事出去了，姐，姐夫去哪儿了？他一直都没回来……” 苏小七停了步子，看向赵文龙，“你什么时候有姐夫，以后不许胡说了。” 赵文龙本想提起顾北渊让苏小七开心的，以前便是这样的，每每他提到顾北渊，苏小七总是会情不自禁的笑着，如今……是不是她与师父之间发生了什么？ 赵文龙心里想着，等师祖回来一定要好好问问。 苏小七就这样养了四五天，在春夏的好生照料下，苏小七的屁股总算好多了。 几天了，顾北渊也没回来。 药老却是在这时候回来了。 苏小七练着新学的身法，这是药老为了锻炼苏小七的灵活性新创的。 药老拿着一把叶子，一一掷出，他就是要苏小七操着身法躲避他的攻击。 因着苏小七的武艺值已经达到了80，眼下也是十分灵活的，此前还没有中过一片叶子。 苏小七心里感叹，80与75中就差了五个点数，可差距竟这样大，兴许也有‘力大无穷’加持的缘故。 要是之前，令她躲避药老的一片叶子，那都是不可能的事，如今她也可躲着这样多的攻击了。 而赵文龙则开始学扫风腿了。 苏小七没说错，赵文龙是具有武学天赋的，又有鬼医这样的老师，自是学得快。 “师祖，我师父呢？”赵文龙问药老。 “他还在镇上，应当是要回上京了。”言语间，药老还瞥了眼苏小七。 苏小七面不改色地继续练身法，药老也继续掷出叶子。 “师父为什么这么早就回去了呢？不是说中秋前回去就行了吗？这离中秋还很远呢！”赵文龙问到。 药老回应，“说是他爹给他指了个婚事，正是太傅家的表小姐，好像是叫什么……卓瑶？” “嗯，是太傅先夫人亲妹的女儿，好像是卓瑶自己去跟皇上提的，皇上就来问渊儿的意见，他也没拒绝，我前几日就是去找他问这事的。” “哎，卓小姐好靠山啊，太傅膝下无女，就这个一个宝贝疙瘩，当然宠着，至于皇帝，他本身就为着渊儿身上的剧毒担忧，也没有哪个世家小姐愿意嫁给渊儿。” “卓小姐说她能治好渊儿，皇上直接给卓小姐封了个县主，说是等渊儿毒解，两人便大婚……” 呵，卓瑶！顾北渊真是好样的，他居然要娶卓瑶？就说呢，就说顾北渊为何非要重责她。 只是打个人而已，何况分明是那二人有错在先，他们也打了文龙呵婆婆，她只是去报个仇而已，他竟要打她五十大板。 这是要她死心吗？免得自己再缠着他？ 再说，顾北渊是冲着解毒去的吗？苏小七分明给了他解药，还是说，顾北渊原本就喜欢卓瑶，只是在自己这儿骗了解药，随后又将这功劳抵给他真正的心上人？ 呵，等顾北渊解了毒，两人再大婚？ “两人的婚事是说定了的，虽说还没下圣旨，但这事儿也提上议程了……”药老又掷出一片树叶。 苏小七没甚反应，还以为她真的完全不在乎，如果不是她挨上这片树叶的话。 这片叶子擦着苏小七的脸过，挨得轻浅，只是拉出一条血痕，流了一些血。 药老停了手，“小七，没事吧，你受伤了。” 小七笑着，“我能有什么事，身法还不熟练罢了，一点小伤而已，不足挂齿，再来！” …… 入夜。 苏小七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做着惊恐的噩梦，她左右挣扎着。 直到一只冰凉的大手覆在她的额上，苏小七才冷静下来。 这人一身墨金袍，如瀑黑发散在背上。 药老进了屋，将人拉到屋檐上。 “渊儿，你怎么想的……为何对小七施以这么重的刑罚？” “太子监审，我不敢……若是我对小七狠一些，他便不会猜忌到小七身上。今时不同往日，暗夜阁暴露了，现在是秉承宁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宗旨，朝廷在追杀暗夜阁相关的所有人员。 小七受刑那日，被斩首的就是暗夜阁夜部的千手修罗。可笑吧……我什么也做不了……” “这不关你事，只是我不明白，暗夜阁从没做过危及江山社稷的事，皇上为什么这么提防。” 顾北渊冷笑，“自那件旧事，父皇就对暗夜阁恨到了骨子里，见暗夜阁日益强大，总是怕影响到他的皇位吧。” “不要想了，事情始终过去了。那卓家小姐的事呢？” “她喜欢的是二皇兄，并非我。” “即使如此，她为什么非要嫁给你？” “我猜测，是因为身份的问题，她是太傅家的表小姐，但始终不是什么正经小姐，要嫁太子，不可能。但是如果嫁一个没人愿意嫁的皇子，父皇一定会同意的，甚至还会感念她的好。” “那……你要娶她吗？” “当然不会！我甚至亲自跑了趟，我夜入苏府刺杀她，分明将刀子刺进她身体的，人是没了气的，可她竟还能活过来……” “不死之人啊……莫非他的死而不僵研制出来了？” 顾北渊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她不会嫁给我，她只是利用我得了个县主之位，之后再找个借口将我除掉。她跟父皇请命，说的是，要等到治好我再大婚。” “小七误会了，分明生气了，还一个人憋着。” 顾北渊神色暗了些，“让她恨吧，她莫名挨了板子，总得找个地方出出气。我也没法留下来帮她，父皇传了令来，让我跟太子回去，与县主培养感情，也方便她与我治疗。 以她的性子，恨着我，免不得就会躲我，这是好事，她躲得远远的，才不会被太子算计……师父，小七就拜托你了……” “我自会照拂她，她也是我的徒弟。回京后，我就帮不了你了，你自己多加小心。早点睡吧。” 说完后，药老就回屋了。 顾北渊则又钻进苏小七的房间。 他爬上床，躺在苏小七身边，也不敢碰她，生怕将她吵醒了。 他就这样看着苏小七，一脸温柔。 温柔得如今夜的月色一般。 ------------ 一百三十章 退股月华台 翌日。 一大早，天还没亮。 苏小七就惊醒了。 醒来后，枕边已经湿透了，床沿的被单也被她拽的很皱。 她又做噩梦了。 乱七八糟的一抹多噩梦，一个套一个的，十分骇人。 她先是梦到顾北渊和卓瑶大婚，又梦到卓瑶一身喜服提刀来砍她，而她在梦里仍是动弹不得，一如片头那样。 她又看着程东南死去，又看着那个长的跟她一模一样的人死去。 最后，又梦到自己嫁给了太子，未曾谋面的父亲被构陷而死，自己双腿被截，又被戮双目……怎一个惨字聊得。 甚至于比原主的第一世都还要惨烈。 尽管如此，那些人还是没有放过她，许多人要杀她，太子要杀她，卓瑶要杀她，卓子晴也要杀她…… 她跑啊跑，逃啊逃。 她还梦到了顾北渊，他在终点冷冷地看着她……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等她醒来的时候，整间屋子都只有她一人。 喧闹地周遭突然安静了。 她哭了。 苏小七后悔了，她觉得自己不应当再回到游戏里，哪怕她还是现实生活中的一缕幽魂，那也无忧无虑，逍遥自在。 可是她回来了……她将自己重新置身于危险…… 她就这样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药老今日也没来叫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平静下来了。 待她冷静过后，苏小七就起身去镇上了。 她要去月华台。 她要去处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抵达月华台后。 经小二传话后，周掌柜出来迎接她。 “东家，你来了啊，前东家刚走……” 苏小七低哼，“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 闻言如此，周掌柜将苏小七邀到包间。 周掌柜拿来一个盒子，推到苏小七跟前。 “东家，这是这段时间的收益分红，请过目。” 苏小七没看，说到，“我是来谈退股事宜的。” 周掌柜震惊了，“东家，月华台已经步入正轨，你为何要退股啊？” “我不要他的东西，你只将属于我的部分折现给我便好了，剩下的办理过户，将这月华台转赠于他，他要问起，你就说是给他的新婚礼物。” 周掌柜还想说什么。 苏小七又道，“我与他日后不是一道的人了，还是分清楚些好，你不仅仅是个掌柜吧。应当知道这个理，道不同，不相为谋。”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掌柜只好又去拿文书。 苏小七出了包厢，站在二楼等着，她还从未这般仔仔细细地看过这月华台。如今，她要将这月华台还回去，心里自然觉得可惜。 记得刚来月华台时，这里面还一个人都没有，如今也是座无虚席，热闹的很啊。 就在这时，一楼有人带着大串的仆从进来了。 是熟人！ 苏小七赶紧侧过身子，再回头打量。 “小二，给我找个包厢。” 为首的却是那多日不见的莫家老爷，跟在后头的是瘦骨嶙峋的赵桂香！ 不同先前的灵秀可人，这会的赵桂香颧骨高突，面上抹了很厚的妆粉，也盖不住她那凹凸坑洼的脸皮。 要不是苏小七眼尖，又见她五官未变，怕是很难认出这人。 苏小七很是感概，这才几日未见，人怎么给磋磨成这样了。 但，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救过赵桂香，给她新的机会，是她没有珍惜，非要犟着面子嫁进莫府。 这也是她的命吧！ 为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理，苏小七打算回包厢去，也避过同上二楼的莫家等人。 半晌后，周掌柜将文书拿来了。 一律由苏小七签字盖章后，他又给了苏小七一个盒子。 “东家……这银票你一定收下，月华台若不是因为你，早就倒闭了，何来的今天这样的成果，买卖不成仁义在，日后若你有月华台能帮上忙的，尽管说，小老儿一定安排。” 苏小七点头，接过盒子欲转身离去。 周掌柜又叫住苏小七，还给了她五百两银票，说到，“这是那些鸭子的定钱，我知道东家、啊不，苏小娘子养了两千只鸭子，等鸭子养成后，我再差人来装，届时再付上剩下的银两。” 苏小七再次道谢。 周掌柜这是怕她钱财不够周转，想法子的给她塞钱呢。 周掌柜人挺好的，若不是因为顾北渊，苏小七还挺想继续与他合作的，可惜了。 苏小七将盒子中的银票抽出来，并着这五百两一同放进包裹，等她闭眼去查，银两一栏竟有六千六百一十一。 周掌柜给她折现了五千两！ 原本她还觉得无妨，毕竟是前男友留给她的东西，这会儿开始心疼了……当前折现都这样多，日后不是更多…… 苏小七叹气，罢了！五千两也不少了！ 都够她在镇上买栋宅子了，多的闲钱还能开个什么店。 当然，这些事都可以日后再说，眼下还有更为要紧的事。 苏小七转身去了人牙子那儿。 还是上回的那婆子。 因为苏小七上回是男装，婆子便没将她认出来。 “哟，小姐，你要买些什么？”那婆子热心的招呼苏小七。 “我要个小厮，最好是能驾车的，然后再要个丫鬟。” “好嘞，这就给您叫人去。” 一会儿后，来了四五个汉子，还有两三个姑娘。 苏小七挑了个老实憨厚的汉子，还有一个干净大方的姑娘。 汉子叫明盛，姑娘叫金玉。 结了银钱后，苏小七又带着他们去成衣店买新衣。 明盛颇为不好意思，“小姐，我就是一等粗人，不用给我买新衣。” 金玉亦是红了脸，朝苏小七点头，以表对明盛话语的赞同。 苏小七说到，“那怎么行，要买的，还要买上几件换着穿，你们替我做事，总不好亏待了你们。” 说着就进去给二人挑新衣了，连着还为家中的所有人各选了一套。 二人见主家宽待他们，也没再多说，只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苏小七的好，寻思日后做活更卖力些。 随后，苏小七又买了辆马车，再买了些家中必备的物品，一概都装在马车上。 想到什么，苏小七还去了回春堂，称了些辣椒花椒之类的驱寒药材。又去割了肉，买了些蔬菜粉条，才终于满载而归。 没错，她要煮火锅，这世上便没有火锅不能解决的事，若是有，那就吃两顿！ 失恋什么的，吃顿火锅就好了！ 出门这么一逛，苏小七心里畅快多了。就是挺花钱的，买明盛和金玉，并着马车，还有这身后的开销，苏小七惊觉自己竟花了一百二十一两银钱…… 她心里想着，坐吃山空始终不大好，得寻机找下个进项了。 ------------ 一百三十一章 药老赵老齐上阵 今夜。 苏小七院子里十分热闹。 冯婆子，赵文龙，药老，春夏，李天阳，还有新来的明盛和金玉。 当然，还有苏小七自己。 八个人围坐在一个大桌子跟前。 桌子中间叫苏小七挖了个空，放上了一顶炉子，然后上头放着个今儿个刚买的铜盆子。 里头是苏小七亲自炒的辣椒油锅，此刻正噗噗地沸腾着。 圆桌上放了许多菜式。 有苏小七今日买来片好地猪肉，有从地里拔出来切好的蔬菜等。 苏小七美其名是为了迎接明盛和金玉。 “举杯举杯，今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咱们荣辱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苏小七以为自己会是先喝醉的，其次是春夏和金玉，随后是冯婆子跟赵文龙，最后是李天阳跟药老。 结果，一杯下肚，药老就翻过去了。 李天阳赔礼，“实在不好意思，师父他老人家一杯就倒，我先送他回房间，你们接着吃。” 这是个小插曲，随后众人就开始涮火锅。 都吃的小脸通红。 酒过三巡后，李天阳和冯婆子也倒下了。 春夏与金玉在说女儿家的私密事。 明盛话多，则跟赵文龙说着在外走南闯北的奇妙经历。 苏小七也偶尔听上一句，有时候也跟着哈哈大笑。 酒足饭饱后，明盛帮着春夏收拾。 金玉去照顾喝多了的人。 左右帮不上忙，苏小七就一个人拎着瓶子坐到屋檐上。 她想顾北渊了。 虽然这狗男人打了她五十板子。 这狗男人还要娶别的女人。 哎，这狗男人怎么可以娶别的女人…… 念着，苏小七就呜呜地哭了起来，随后又灌上一大口酒。 一壶酒入肚，苏小七还是想顾北渊。 想着想着，苏小七就在屋顶上睡着了。 “小丫头，小丫头！我叫你呢！” 苏小七迷糊睁眼，却见那穿着青袍的白胡子老头。 “是你啊……” 这人是赵文龙的爷爷，好些日子没入梦了。 老头胡子一撇，“怎么，听你这语气，似乎不耐见我。” 苏小七不以为意，“谁叫你总央着我学下棋，实际上还不是盼着我学会再去教你孙子。” “我要是能入文龙的梦，我还来找你作甚？”赵先礼别过头去，“还是说，你更想做昨晚的噩梦？” 苏小七连忙挥手，“那还是别了，比起那些狗贼，我更愿意见到你，学就学吧，你孙子想当大将军，这下棋跟排兵布阵一个道理，你教了我我去教他，对他以后也有好处。” 老头点头，“那可先说好，在你学成前，每夜都只会见到我了，可就见不到你的情郎了。” “呸，鬼来的情郎，要教快教，不教我就反悔了。”苏小七巴不得不见顾北渊，见了还不是只有伤心…… “你敢！还反悔！”老头横着眼睛，念叨着，“你瞧瞧你，有点学生的样子吗？” 说着，老头幻化出棋盘，盘腿坐在一侧，苏小七也过去，坐在对面。 “咱们先下一把，让我瞧瞧你的水平。”老头拿着白子。 “行吧。”苏小七就捻起黑子。 几局之后。 老头坐化。 苏小七拿手在老头跟前晃，“咋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老头起身，“我还是寻寻其他法子，看能不能直接入文龙的梦境，我亲自教他，免得你误人子弟。” 苏小七扯住他的袖子，将他拉回来，“啧，你这话，啥叫误人子弟了，我这不是天资聪颖吗？这不是我赢了吗？” “得了吧，还天资聪颖。”老头吹着胡子，“起先我以为你是不按常理出牌，新手竟不按规矩走子，后头连着几把，你要么连横五子，要么合纵五子，分明被我围起来还不准我吃，你这走的哪门子围棋。” 苏小七干笑着：“嚯嚯嚯，你说的围棋昂，我以为你说五子棋，嗐，失误失误。” “五子棋是什么？”赵先礼问。 苏小七解释：“就是我刚刚地走法呀，横竖斜能连着五子就算赢，是我们那儿的玩法。” 赵老头坐回来，幽深地叹了口气，“那行吧，咱们重走，下围棋，大兴说的棋，只是围棋，我当年就是下棋下的好，文章做的好，才入的内阁。” 苏小七点头，“受教了。” 半晌之后，苏小七仍不动子。 赵先礼有些不耐烦了，“你倒是走子啊！” “我不会啊！” 赵老不可置信，“你好歹是个姑娘家，父亲也是苏太傅，你跟我说你不会下棋？” “我会还用你教吗？你到底教不教的！不教，你就自己去寻法子教你孙子……” 赵先礼忙说，“教教教，哎我真是遇到你了。” …… 天亮鸡啼。 系统提示，“叮——棋艺点数+10，当前棋艺技能点数为10” 苏小七瞬间吓醒，一个翻身差点没滚下房檐摔死。 明盛跟婆子去鸭舍了，金玉在屋子里缝缝补补，春夏去照看棉花和后院的鸡崽子了。 苏小七伸个懒腰，喝了碗春夏留给她的粥，就准备回屋去睡个回笼觉。 讲道理，她睡了多久，那赵先礼就跟她讲了多久的围棋，给她累的，就跟熬了个通宵似的。 这种情况，当然要睡回笼觉的。 “小七哦。”药老带着赵文龙出来，“该练武了。” 苏小七撒娇，“师父，我昨晚没睡好。” “嗯。” “我甚至都没回房睡……” “嗯。” “我可以去睡个回笼觉吗？” “不行，来练武了，昨天就叫你跑了，今天你必须练了，切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你什么时候才能学完。再说了，你还要学医，上午练功，下午就要开始背医理。 我听天阳说了，你有学医的天赋，想法也有些新奇，但是理论知识却非常薄弱，我给你带了本黄帝内经与本草纲目，这些日子，你就拿来背，给你一月时间。将它倒背如流。” 苏小七骇然：“师父，你不是认真的吧……” 药老拧眉，“怎么，你觉得自己能耐了？还是我说错了？你别忘了，是你自己要学的，你不是为了我学的。自己选的路，跪着都要走完，之前就是我对你太放松了，累的你竟然能问出这样的话……” “好吧师父，我背就是了，你别叨我……我头疼……” 昨晚可被赵老念了整整一宿啊，苏小七太阳穴突突的跳、 “我学就是了……” ------------ 一百三十二章 中秋 昨日，苏小七过的凄惨。 白日里要练身法功夫，下午点还要看医书。 到了夜里，苏小七也无法安睡。 或者说，她甚至在梦里打起了瞌睡。 还是赵先礼叫醒了她，“这棋你不仅是为着文龙学的，也是为你自己学的，你想想，要是你到了京城，啥都不会，依旧是个乡野女子，将来如何抬起头。” 苏小七才警醒。 赵老说得对。 原身就是失了学习的机会，啥也不会，这才被孤立排挤，叫卓氏母女钻了空子。 她才不要令这悲剧重演。 因此，她又强打精神继续学习。 只是，晚上下棋还好说。 白日里背书是真的难。 一连过了好几日。 苏小七才终于看完了这些医书，她发现，当她看完这些书后，系统里便出现了本电子版的，即便她不带书，也可以闭眼在系统里看。 因此，她生了个主意。 苏小七跑到药老跟前，她闭着眼睛开始读电子版。 就是因为不熟悉，苏小七读都能读错，某些段落句子，她总能读错字或者出个其他什么纰漏。 听的药老频频皱眉。 “你这虽然是背下来了，你也确实聪慧，这样短的时间能背到这个程度，但还远远不够，背的这样不熟练，日后又怎么运用呢？ 等你再读个百来遍再来背书吧。” 药老就走了。 又来人了，是李天阳。 他笑着，“真的是天赋吗？小七，不要太依赖于旁物。” 苏小七看向李天阳，她总觉得李天阳这话里有意思。 接着，李天阳又话锋一转，“你见我医治病人的时候还要去翻书的吗？这人生病，可不会生到你的恰好上，若你不能完全熟记，怎么能在时间紧迫的时候快速的给出治疗方案？” 说罢，李天阳也走了。 徒留下一脸若有所思的苏小七。 李天阳的话，苏小七是听进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小七都拿出了十二分精神，白日努力练武学医，晚上便专注跟赵先礼学棋。 她是真的老老实实地去一遍一遍地看书，遇到不懂得，就拿着书去问药老，药老这会的脸才舒展开。 要是药老不在，苏小七就腾着轻功去镇上问李天阳。 两本书都叫她做了许多笔记。 药老有时来看，时常会因为看不懂苏小七写的字而皱着眉头。 药老吐槽：“你这啥字体，都没原来的形状了，就是叫我猜都猜不出来。” 苏小七捏了把冷汗，一时刻苦，忘了写正楷，一不小心就写成了现实生活中她当医生时写的字了…… 苏小七支支吾吾地解释，“就是做个标记……一不小心就标记多了……” 随后，她不仅要看书，还要规规整整地写字，药老才终于满意。 一月未到，苏小七已经读完百遍医书了，她合上书时，竟发现书中内容能随时浮在脑海，她竟然真的就这么将书背下来了！ 系统提示，“叮——医术点数+20，当前医术技能点数为73” 收获很大呢！经这一折腾，苏小七觉得病理症结在她系统里变得更加清晰。 苏小七去药老面前背书了。 药老并没叫停，只待她一字不落地背完两本书后，大手一挥，“那就休息一天吧。” 苏小七自是欢呼雀跃。 明盛与春夏也十分高兴。 金玉笑着，“小姐背完了书，就能好好过一个中秋了。” 苏小七伸了个懒腰，原来已经中秋了。 “今日还是吃火锅吗？”明盛眼里都透着光，他来的第一日，小姐煮了一个火锅，他至今都还想着念着。 却见苏小七摇头，“今日吃点别的吧！” 明盛略微有些失望。 苏小七又吩咐到，“明盛，你同我去镇上买些东西，金玉去请杨叔杨婶，春夏去叫马秀才一家，你们回来后，就同婆婆削出些竹签，大概这么长这样细。”苏小七手里比划，“咱们今晚一起过中秋！” “好！”众人应声。 “我呢我呢！”赵文龙上前。 苏小七笑着，“你操什么心，跟师父一块好生练武吧！” 赵文龙只好耷拉着头继续去练扫风腿。 苏小七去镇上买了很多东西。 她去了镇上邀请了李天阳，又在回家时遇上了李大海。 “苏小娘子，中秋好啊！”李大海递给苏小七一个礼盒，“这是优品铺子新出来的糕点，我原先说买些送你，作为上回的赔礼。” 苏小七接过，“那就多谢李大人了，也祝李大人跟家里人中秋快乐啊！” 李大海眸子里露出些许落寞，“实不相瞒，我是家中养子，等养父母将我养大时，他们就已经去世了，我一个人过中秋。” 苏小七有些尴尬，“那……大人来我家一同过？” 李大海作揖，“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等府衙下了工，我就来你家拜访。” 回程路上，苏小七还问明盛，“我刚刚是不是不应该多那句嘴，我总觉得李大人是故意等着我说这话的……” 明盛迷糊，“似乎不大明白……” 苏小七摇摇头，回家准备晚宴了。 等她到时，杨婶已经来帮忙了，她带了些酒，说是她和丈夫酿的果子酒与桂花酒。 苏小七尝了口，桂花酒有种磅礴大气的味道，而那果子酒却十分清甜。 “都好喝，但总觉得杨叔酿的这桂花酒特别大气，但这果子酒就很小意温柔……” 杨婶拿着做着的月团，笑谈，“没想到吧，桂花酒是我酿的，果子酒才是我当家的酿的。” 苏小七啧啧道，“还真没想到！” 嘴碎怕事的杨婶竟能酿出这样的好酒，都可以拿出去卖了！ “春夏，去请隔壁的马秀才一家了吗？”苏小七手里也和着面。 春夏正切着肉片，“去说了的，没见着马秀才，只见到了他娘，他娘说他要准备去上京赶考了，就不来了。” 苏小七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将这肉啊菜的切好后就串进竹签上，像这样串。咱们今晚吃烧烤！” “好！”春夏同金玉应声。 苏小七拿出个木盒子，装了几个她做好的冰皮月饼，便要给马志安送去。 杨婶见了，“欸？小七，你这是个啥，不再蒸一下吗？” 苏小七提着盒子往外去，“这叫冰皮月饼，就是这样做的！” 到了马家后，苏小七也没见到马志安，只将盒子给了马母，随后同他家道了声“中秋好”。 马母接过盒子，也从屋里给她拿了几个月团作为回礼。 苏小七就回家了。 马志安从里问道，“娘，谁来了？” 马母答道，“小七给你送月团来了，手还挺巧。” 马志安连忙出来。 “别看了，人已经走了。”马母责怪地看向他，“你要秋试，心思应当用在学业上。” “娘，别说了，小七有喜欢的男子了，就是先前寄住她家的表兄……”马志安颇为失落。 马母冷哼，“那又如何，我儿条件这般好，想找哪个姑娘不行，再说了，她那表兄早走了，为此苏小七还难过了许久，我洗衣的时候遇到过她家丫头，说的是两人闹崩了……” “真的！” 马志安转身要去苏小七家，又叫他娘拦了下来，“你先准备考试，要是你考上了状元，为娘绝对不在阻拦你，届时你再去同她提亲，如此不好吗？” 马志安郑重点头，“知道了。” 语罢，他又折身进屋学习去了。 ------------ 一百三十三章 密令 暮色深沉，人间却是一片灯火。 毕竟今夜是中秋啊，合家团圆的日子。 苏小七等人终于准备妥当，邀请的客人也陆续到场。 李天阳跟药老在旁落座，下起了围棋。 已经下了好一会儿了，自苏小七做月饼时就开场了。 局面不容乐观，药老稳居上风，李天阳执手拿着的黑子久久不落。 苏小七从马志安家里回来，正好见到这幕，幽幽说了句，“师兄，认输吧，这把你已经没得解了。” 药老挑眉，“你还会下围棋？” “会一点。”苏小七笑笑，径直走到明盛身边。 这边，李天阳笑道，“师父也不让着我点，我哪儿是你对手。” 那边，苏小七喊声过来，“没事儿，师兄，等会我就给你报仇。” 李大海拿着铁网，放在明盛在院子里支起的架子上，里头的炭火烧得正旺。 苏小七亲自拿着肉串烤着，等肉烤出油后，苏小七又刷上辣椒和孜然。 肉香弥漫，刺激着众人的味蕾。 明盛也垂涎欲滴，时不时地再偷吃一串，这么一吃就不得了了，起先他还失落不能吃火锅，这会想来，小姐自是做什么都好吃！ 李大海学样帮忙。 老杨打趣他，“都说李大人铁面无私，追哪想不到李大人做事起来也这样利落。” 李大海手上不停，回到，“杨叔过誉了。” 一盘子烤好的蔬菜肉食被金玉端上桌，桌上还摆着杨婶做的月团，以及苏小七做的冰皮月饼。 众人坐过来，晚饭便开始了。 “今夜没月亮呢。”赵文龙仰头望着天空。 苏小七走来，“兴许云层厚了挡住了，等云破天开的时候就能看到月亮了。届时配上杨婶桂花酒，便可赏月了。我跟你说，杨婶的酒可好喝了，杨叔的也不错，你都只可以喝上一点点。” 苏小七的夸张，令杨氏听的极为舒服，当下谦虚着，“那是我当家的让着我，我当家的酿的梨花醉那才是一绝！” 老杨红着脸，只是笑着。 苏小七问，“二位手艺俱佳，为啥没想着开店酒坊？定可畅销一城！” 杨婶又落了神情，“原本我们也开了家酒坊的，在上京呢。也是红极一时，连长公主都时常光顾我店。不想同业人嫉妒陷害，往酒里加了些料，告到了官府，家当全赔进去了……” “不可上诉吗？这分明不是你们做的，你们都是好人，也做不出这档子事。”冯婆子觉得惋惜，她是听过的，十多年前，上京就有一家酒坊十分出名，尤其是里面的梨花醉，连小姐也时十分喜欢。 老杨叹气，“上诉不了，有皇子势力插手，官官相护，所谓证据板上钉钉，说来还是苏大人保下我们性命，但始终是心灰意冷了，我原本就只是做个小本生意，怎么能搅进党争去，也真是……” 苏小七小声问杨婶，“是哪位皇子？哪个苏大人？” 杨婶也低声回她，“就那二皇子，当下已经入主东宫成了太子，我们生意做的红火，影响了他手底铺子的生意，他也来找我们买过方子。但你杨叔的性格你也晓得……救我们的是当时的苏侍郎。” 苏侍郎，就是原主的父亲，苏小七的便宜老爹，现在已经是太傅了。 杨婶也叹息，“自那之后，老杨就再也不想重开酒坊。” 其实杨婶和老杨还没说一事，她们原先有个女儿，要是还活着，都应嫁人了。这梨花醉便是她们女儿发明的，味道好极。 可是，在那件事中，苏大人只救出了她们夫妻…… 想到这里，杨婶红了眼眶。 这日子，着实苦了些。 话题过于沉重，场面上说话的人就少了，都安静听着。等杨婶也不说话时，场上就没人说话了。 苏小七知道，自己这是勾起了人家的伤心事……故此，她再次懊恼于自己短缺的社交点数。 这会，赵文龙指着天上，“看！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月亮出来了！ 苏小七打着哈哈，“来，让我们举杯，为了月亮，为了未来，我们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众人举杯。 场面一度又要冷下去。 好在月亮出来了，杨婶痴痴地望着月亮。 老杨和李大人还聊着天。春夏和金玉一同打趣明盛。 赵文龙偷喝了些酒，现在也有些醉了，嘴里还嚷着，“这烤肉真香！” 药老笑着，经过上次那事，他不喝酒了，但是捻起一块冰皮月饼，一口咬下去，赞叹道，“酒好，我徒儿的月饼也不赖。” 李天阳则问苏小七多要了些冰皮月饼，说是还要回镇上，就先走了。 李大海紧随其后，也说还要趁着月色回村，就也离桌了。 剩下的人除了药老与苏小七，都是一些酒疯子。 苏小七提着酒坛子跟药老下棋去了。 杨婶问冯婆子，“还喝些什么酒？” 冯婆子挥手，“不了不了，再喝我就要吐了，要是你还要给我斟，就要些甜酒吧。” …… 这夜，苏小七玩的很开心，她是在棋盘上醉过去的。 药老还叹息，“这棋下的颇有那人风骨，可惜了，没下完……” 入了梦，苏小七还酣睡在棋盘边，赵先礼走出来，朝她说到，“进步不小，竟然能糊弄一下那老小子……” “叮——棋艺点数+5，当前棋艺技能点数为87” 这是苏小七近日来日日学棋的成果，每夜都陆续有些加成，现在都上八十了，就是那局接着下下去，药老说不定真的会输。 赵先礼摇头，“罢了，今夜先放过你，就不必学了，好生休息吧，就是醒来的时候，别忘记千手修罗的交代，后山最大的槐树下，你一定要尽早去将东西挖出来啊！” …… 上京。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明月高悬。 顾北渊疲惫的登上马车，他才从宫里的中秋宴出来。 皇帝给他赐了个新居，以备成亲用，现在他已经住在外头。 楚辞一袭白袍坐在马车外，“主子，你要是想小姐了，可以先回赵家村去。” 顾北渊落下眸子，“我何曾不想……只是，我还没有保护她的能力……” 他闭眼想着，这些时日来，他刺杀过卓瑶无数次，这女人却都能活过来，好在她身上带着秘密，不敢声张。 他将这事叫人送去了赵家村，药老传话来，说的是，用用引蛊术。兴许她身体里有蛊，那叫死而不僵的蛊…… 他还得留下来，在苏小七来前，将这个女人除掉，他直觉这个女人十分危险。 一黑衣人钻进马车，楚辞像是毫无察觉一般继续驾驶马车。 那人汇报，“阁主，我们搜索了整个淮南，并无发现那枚密令，想来是长老死前将它交给了另一人。” 顾北渊转念一想，说道，“你去找淮南赵家村的苏小七，这密令兴许在她身上。” 那人又问，“要杀了她将密令拿回来吗？” 顾北渊笑了，“不，那是你们未来的阁主夫人，听她差遣便是。” 黑衣人点头，并留下一包糕点，“这是李公子给您的，说是他小师妹做的，也让您尝尝鲜。” 顾北渊接过纸包，笑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转瞬之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顾北渊打开纸包，里面放着的正是几个白色的冰皮月饼。 ------------ 一百三十四章 狼群 翌日。 苏小七从自己房内出来，想必是昨日喝醉了，由春夏或者金玉将她扶进屋中的。 “不是春夏他们啊，你们都喝醉了，药先生叫我把你们背进去的。”明盛又皱着眉头好一通抱怨，“不是我说，小姐，你该减肥了，好重的…… 你看看金玉，不说金玉，这有些为难你，但你看看人家春夏，都比你瘦比你轻……” 顾北渊可从不说她重！这小子说她胖？ 苏小七打断到，“我高！” 明盛怪异的俯视苏小七，道，“小姐，你是不是对高有什么误解，你是咱家海拔最低的……” 海拔这个词还是明盛跟苏小七学的。 苏小七炸毛，“不可以吗？老娘这叫健康，你管不着！” “好好好，当我没说。”这小子又觍着脸，“不过，有一说一，昨晚的烤肉好好吃啊，我第一回知道还可以这样吃，不比火锅差，但我还是想吃火锅，哎，要是我们能时常吃到就好了。” 可惜了，不管是火锅还是烧烤，都不是家常饭菜…… 苏小七若有所思。 她早就想开个店了，就是没想好开什么。 无疑，餐饮的利润是最高的，可是，高档的她开不起，低档的没生意。要是装修不够，也很难吸引顾客。 毕竟，寻常的饭店已经十分饱和，苏小七觉得自己分不到羹。 再说，她的厨艺点数就10，做过这么多回也才10，她可不认为自己能自学成才。 看看她近期做的东西就明白，懂的人都懂，都是些简单到不需要动脑子的东西，火锅、烧烤、冰皮月饼，搁现实生活就是网上说的那种零失败的东西。 也就北京烤鸭是她拿手的唯一个大菜，但这方子已经卖给月华台了，苏小七自己在拿来卖的话会得罪人，而且她也不想一整日都在烤鸭子，就算再教给旁人，生意也比不过有御鸭称号的月华台啊。 所以，苏小七就放弃这个想法了。 但是明盛的话提醒到她了。 对啊，为什么不开个火锅店或者烤肉店呢？或者两者皆有之。 说做就做，苏小七抬脚去找了村子里的铁匠，画了一些图给他，托他做些铜锅和烧烤架出来。 这事急不得，之后还得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铺子。 从铁匠家出来，苏小七抬步去了后山。 昨夜梦里，她能听见赵先礼说的话，这才想起了，赵老汉说要送样东西给她，就埋在后山最大的那棵槐树下。这些时候事情一多，又因为顾北渊的离开，苏小七都忘了还有这档子事，这才耽搁了。 为此，她须得去山上走一趟。 待她来了后山后，眼里已经，这里变化有些大。 苏小七有许久没来后山了，因着小翠尸身不见了，山下都有传闻，说是山上有鬼。 有故弄玄虚地说的绘声绘色，村民都不敢上山来。从生态的角度来说，这也算个好事。这些时候，一些药草就又长了出来，也有新的树苗长高了些。 苏小七一路寻去，一路扒拉可用的上的药草，这回她手里留了轻重，并未赶尽杀绝。 就这么，她到了那槐树下。 全山最高的就是这棵。 比上回顾北渊爬的那棵都还要高些。 苏小七拿出短匕，不免又有些伤怀，物是人非……欲语泪……嗯……也没啥好哭的。 不就是一个狗男人吗！ 苏小七愤愤地蹲下刨着，赵老汉说的东西应该就在这下头。 槐树四周苏小七都刨了，也没见到东西啊。 赵老汉说的就是这槐树底下啊。 苏小七一愣，树底下？莫非真是底下？ 苏小七想着，就上前抱着大树，往上一拔…… 别问她为啥会有这种愚蠢的行为，问就是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抽了，竟然去拔树，拔一棵参天大树！ 还拔动了！ 树根尽断，苏小七才罢手，她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了一个四方的木制盒子。 参天大树倒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方才到山口想去偷伐树木的人愣是被吓的跑下山去，这有鬼的传闻再次被坐实。 苏小七好奇，这赵老汉是怎么将东西埋进去的……分明也不见树叶蔫软，根系原本也是无伤的。 可赵老汉能将这盒子放进去。 苏小七震撼之余，便坐到树旁，打开盒子，里面还未受潮，可见盒子的严密性，苏小七确认赵老汉是个工艺极好的木桨。 盒子正中，放了一块令。 长老令…… 苏小七想起李大海说的，这赵老汉是暗夜阁的长老，所以这老汉留给她的是长老令？ 苏小七将东西丢到系统包裹，也不知有啥用，总之先放着。 事儿了结了，苏小七打算下山去，就在这时，深山传来一声狼嚎。 “嗷呜——” 又有许多狼回应嚎叫。 不远处有许多狼？ 难道狼群嗅到了苏小七的味道？或者，是被刚刚的树木到底的声音引来的？ 苏小七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可都这么会儿了，她也没见头狼蹿出来。 苏小七腾身爬到另一棵树上，欲一探究竟。 这么一看，就了不得。 苏小七隐约看见远处有一条巨大的银环蛇，是那蛇王？ 此刻的蛇王已经伤痕累累。 狼群将它团团围住，步步紧逼。 蛇王张嘴哈气，发出警示的声音，可是半点用都没有。 狼群约莫百十只，都没有后退之意。 蛇王毕竟是蛇王，靠前扑来的狼已叫它咬死五六只躺着，因而其他狼正小心翼翼地围上去。 尤其是蛇王身前的那几只，尤为嚣张，吸引着蛇王的注意，身后的头狼却是匍匐上前。 苏小七皱了眉头，这是声东击西？ 犹豫片刻，蛇王又添了新伤。 苏小七叹气，腾身其上。 她要去救这蛇王，不为别的，就说先前她的失误，才导致后山变成这样，也是她无限制的捕捉，才令后山的银环蛇濒临绝种。 仔细算来，这蛇王应该就是最后一条银环蛇了…… 可当苏小七抵达时，还是晚了一步，头狼已经一跃而起，一口咬在了蛇王七寸。 狼也懂得七寸之说。 苏小七握着短匕击退头狼。 蛇王奄奄一息，望着苏小七的眸子终于暗淡下去…… ------------ 第一百三十五章 认主 蛇一死。 众狼齐聚，它们就要一同扑上来。 虽然这蛇身前还站着一个人，但狼什么时候怕过人？ 这时候，苏小七脑海里突然勾起了一段回忆。 她闭上眼睛，凭借药老训练她时练就出来的本能左右躲避。 这讯息来的突然，她不得不理顺了，免得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显然，这回忆并不属于她，而是原主的。 在上一世，赵家村也出现过这些狼群。 也是因为生态遭到了破坏，却不是人为的破坏。 而是天灾，山洪。 大概也是在九月。 赵家村发生了一起百年难遇的山洪。 这狼王似乎颇有远见，带着它的子民提前离开了，故此刚好避过这一劫难。 但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啊，狼跑了，山跑不了。 一夕之间，山上的动物都无一幸免。 山下的人还好。 堤坝修的好，似乎还是一个什么当官的带头修的，不，好像不是当官的，只是一个捕头。 因着上一世的苏小七并没有关注这件事，故而在回忆里这人身份也并不清晰。 那时候的她已经再去京城的路上了，然后被鬼医收了徒弟，这事只是有所耳闻，却并不知情。 她只知道，在那场洪水中，村里没人伤亡。 但是，归来的狼群没有食物，就屡次下山，袭击山下的村民。 有一次更是狼群躁动，竟将山下的所有人都屠杀了。 不得不说，这狼王是非常优秀的领袖，对于人类来说，却是极大的祸患。 回忆结束。 苏小七反手执刀，回忆间，她已经凭本能杀死了多只攻击上来的成狼。 眼下她的刀尖正滴落着鲜血。 狼王低吼，它终于重视起了这人类。 听它讯息，众狼屏退，独留它一只在中心。 这狼是想跟苏小七单挑啊。 苏小七打了个哈欠，“其实你不是我对手，不如我们讲和？我也不是反对你们狩猎，就是这蛇不能给你们吃，我对不住它，没救的下它至少也要给它留个全尸，要不，你们换个目标？” 狼王仍是龇牙咧嘴着，做着预备进攻的姿势。 苏小七又说，“不久后，这里可能要涨水，发山洪，你不如将你的子民带走，不再回来，如此我就不计较今日的事了......” 不待她说完话，狼已经扑了上了。 这狼不愧是狼王，体型也大过旁边的狼民，苏小七目测，估计这狼有一百来斤，可不能叫它扑在身上，要不就那么一扑就必然会留下一青块。 讲和不得，那就将它们全杀了，以免留下祸患。 苏小七又睁眼，眸子已变得杀气腾腾。 她避过狼王一击，发狠说到，“既然你非要同我拼个你死我活，那就只好你死了。” 狼始终只是狼，终究是低估了苏小七。 之间苏小七将四肢与躯干把控的十分好，她弯成90度又避过一击，随后挥刀其上，一刀划过狼王脖子。 刀口切的很深，狼王似乎不可置信，愣愣的看着苏小七，临死际哀呼，它在呼散它的子民。 却是来不及了，狼都是有情义的动物，深受它们爱戴的主上死了，它们如何不报仇！ 再说了，这人类再厉害却始终只有一人！ 它们已经忘记了，就它们也是打不过狼王的，而如今竟想为狼王报仇，杀了杀它们王的人类…… 何其可笑。 苏小七见它们要扑上来，索性先发制狼，以攻为守。 死伤过半，都是强壮的成狼，剩下一批小狼，苏小七犹豫了，赶尽杀绝并不妥当……先前的银环蛇就是例子，总不能将人家杀绝了种。 这山上自成生态，若以过度破坏一链，其他也会受到影响。 因此，她也心慈手软了一遭。 大手一挥，放过了这些吓破胆的小狼崽子。 除了一地死狼，活狼都已经跑了，留下苏小七和死透的蛇王。 这幕，夜入深沉。 正当苏小七想着要不要将蛇王挖个坑埋了的时候。 一朵火灵芝从她系统从自动出来，浮在空中，又同这蛇身一起微弱发光。 这光越发亮堂。 等光芒万丈后，终于归了平淡。 蛇身不见了，那朵火灵芝也不见了。 却有一条小蛇缠在苏小七手上，发出嘶嘶的声音。 难道，这就是‘起死回生’？ 苏小七发现自己能听懂这蛇说的话。 ”别想了，这火灵芝不可起死回生，只不过对我有作用罢了。“ 苏小七大惊失色，想将小蛇从手上弄下来。 却发现完全不能触碰到蛇身。 这小蛇又解释，“我在山中修行九百九十九年，就差一年就可成仙，若不是你打扰，我这年也可平安度过，我一直守着火灵芝，却被你们抢了，这火灵芝相当于助我成仙的灵丹。因此才对我有用。 这灵芝和我一起长大，我也是等着等它千年后再吃，可惜了，它才九百年，我还没舍得吃，就被你们抢了……” 听着小蛇颇为怨怼的语气，苏小七才明白，这就是那蛇王。 那蛇痛心疾首，“兴许我没有成仙的缘分吧，你替我报了仇，我的灵魂久绕不去，你始终还了我火灵芝，虽然只有一朵，而且这朵九百年的远不及千年的功效。 但你始终还了我，还替我报了仇……我便认你为主，虽然我极不情愿……” 苏小七拿出一朵火灵芝，对她道，“那一朵火灵芝就能令你留住灵魂，多的呢？” 苏小七又拿出十来朵，“这么多呢！你能活过来吗？一朵九百年的不够，那百朵千朵呢？” 苏小七开起了疯狂的取物姿势，她从包裹中取出一堆火灵芝，无穷无尽，源源不断。 小蛇在怔愣之后，清脆的叫了声，“主人！” 当下开始卖起萌来，“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弟了！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 片刻之后，小蛇躺在苏小七手上打了个饱嗝。 它身上的黑环全没了，现在俨然就是一条小白蛇。 苏小七问它，“够吗？不够还有。” 小蛇笑呵呵地，“不了不了，今天吃累了，下回吧，平时我就栖身在你的短匕上，若你需要我时，再找我。” 说罢，小白蛇就要钻进苏小七的短匕中，临了，苏小七问它名字。 它道，“我哪儿来的名字，主人要是喜欢，随便给我取个就行。” 于是苏小七想破脑袋也不知取个什么好，又见它一身雪白，当下唤它，“不如，你叫小白吧，苏小白。” 小蛇点头，呲溜就钻进了短匕中，不见踪影。 ------------ 一百三十六章 可不可以叫凌风楼 夜里，苏小七是拽着狼尾下山的。 她大概杀了五六十只，肩上扛了些，扛不完的，她就手里拖着。 她也不是不想放进包裹，倒不是她矫情嫌脏，实在是这一类的东西，她没法放进包裹，不仅是死狼，连带着住了小白的短匕也再也放不进去。 苏小七有些苦恼，为此，她不得不还要腾出空来拿这短匕。 到家后，恰逢马母倒水，正好见到这幕，心里对苏小七这个未来儿媳更加不满意了。 都说女子还是温婉的好，这动刀动枪的，如此粗鲁，哪里有一个女子的规范，还是上京的姑娘好，都说那里的大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似的这乡野女子。 就是自家儿子喜欢，也不好在这时候跟儿子提，马母相等马志安考了秋试后，再与之分说。 就是让这苏小七过门一事，就是万万不可能的。 苏小七可没瞧见马母，她扛了许多狼，虽然也不重，就是挡着视线，也没瞧见身后人的打量。 到家后，灯还亮着。 苏小七拉着狼尾进了院子。 药老本是要责问她两句的，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如此惫懒，什么时候才能将他的功夫都学到手。 倒是这赵文龙很是勤快，今日已经练了一整日的功夫，也都学到身法了。就是天赋不足，学了这样久，终究比不上苏小七。 明盛来帮着苏小七接这些死狼。 春夏今日是歇在鸭舍的，冯婆子吩咐金玉烧水去，自己担忧地上前问到，“小小姐，你可有受伤？” 苏小七爱穿一身红，就是血也是红色的，借着灯火隐约能见一些干涸发黑的血迹，却是看不出来苏小七有没有受伤。 苏小七笑着，“回来时被狼群袭击了，因着师父教导的好，如今我的身手也还说得过去，就没有受伤。” 杀狼的功劳推到药老身上，药老心里头好受了些，这才给她一个好颜色。 药老放松，赵文龙才敢上前来，他见苏小七扛着这样多狼回来，自是满脸敬佩，“姐，你好厉害！下次杀狼的时候可能叫上我？” 苏小七皱眉，“这怕是不行了，不是我不叫你，就是这山上的狼群都被我杀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小的，我们还是不要赶尽杀绝的好。” 赵文龙有些失落，又重新振作，“没事，我以后多跟师祖练习，今后去战场上杀草原上的那些狼崽子！” 苏小七帮着处理这狼，嘴上跟冯婆子商量，“婆婆，我觉得是时候搬到镇上去了。” 冯婆子手上一顿，说到，“都听小小姐安排。” 苏小七不言，她知道冯婆子舍不得这赵家村，也不想离开赵家村，可是她们必须逐步变强，终有一天是要回到上京的。 她得赚钱，那就只有开店，可是开店的话，还是要住在镇上为好。 至于这赵家村的宅子苏小七没打算卖了，权当给冯婆子留着，若她以后想着回来，就再回来住几日。 明日就去镇上看看房子吧，搬家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想着，苏小七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剥皮处理腌肉，再抹上辣椒花椒烧火熏制，最后切成一条一条的保存。 翌日。 天刚亮，苏小七就同明盛出发了。 此去镇上有两件事，一件是卖狼皮，这狼肉干苏小七是打算留下来，开店能用上。 苏小七拿着五十六张狼皮，每张完整程度都比较高，一张卖了五两银，一共就得了280两银钱。 另一件就是看宅子和铺子。 苏小七是托周掌柜帮忙牵线的，听说苏小七不是开饭店，周掌柜才松了口气，在他看来，苏小七才能这样好，要是也开了饭店，月华台就没有活路了。 最后周掌柜又问了句苏小七要不要重新当回月华台的股东，文书什么的他还没有交给主家。 苏小七自是婉拒，说了句不敢消受云云，才算将人忽悠了过去。 随后就和周掌柜叫来的人去看房了。 古代这房地产也自成体系，虽不如现代那样激烈火热，也是有规矩的。就是找了个介绍人，带着她去看要卖房的人家。 一日下来，苏小七没有看中的房子，却看中了一个铺子。 这个铺子很大，门面是个三层的小楼，一楼大堂，二楼可做包间，三楼可做雅间。 往里走了还带着住宿，有个一百四十平的院子，还有十来间屋子，带着一个巨大的厨房，五个厕间，占地面积大概有赵家村那个的三倍。 就是地形不大好，在镇尾，这样价格也便宜了多。 苏小七倒是不担心客流量的，毕竟无论是火锅还是烤肉，都是味道极重的食物，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 酒香……苏小七又有个想法，若是将杨婶夫妻请来……二人的神情苏小七也是记得的，两夫妻说是再不重开酒坊，可那二人眼里分明是有失落的。 毕竟手里的技术再也不能发挥作用，这对手艺人来说，始终会觉得不甘心的。 越想苏小七越觉得这法子好，当下就去和中间人办手续，随后置办家具和桌椅厨具，第二日，苏小七就要搬进去。 这么下来竟花了一千两银，是叫商家抹去零头后的一千两银。 苏小七心里抽疼，但也觉得划算值得，毕竟生活质量变好了。 就是叫旁边的明盛看呆了，他家主子这样富裕的吗？ 办好后，苏小七和明盛就回去了。 今日，去鸭舍的是冯婆子，明盛要唧唧歪歪地跟金玉春夏去吹嘘，又被苏小七叫走。 苏小七跑了趟铁匠那儿，她要的铜锅铁架已经批量做好了，苏小七交过二百两银，然后帮着明盛一同将东西再运到镇上。 再次回来后，苏小七就一个人去了杨婶家。 “小七，我知道你是为着我二老好……只是，这是还需当家的同意。” 苏小七提出的是股份制，令杨氏夫妻占二十的股份，二人帮忙管理经营，提供酒方，苏小七则提供住处地方和火锅烤肉的方子，两家算合作。 杨叔走来，听了这事，未作答也没拒绝。 苏小七知道有戏，道，“杨叔也不想自己的酒方子蒙尘吧？小七也不是想买你们的酒方子，这酿酒的事还是交给二位，这店铺算我们一起开起来的，你们负责内里，我负责外面，得的钱我们按股份分成。” 杨叔眉眼有所松动。 苏小七又道，“杨叔杨婶是看着我长大的，两位都是小七敬重的长辈，杨叔逐步上了年纪，今后老了总不能还靠着赶车养家吧？这样危险，杨婶也会担心的。” 杨叔略带抱歉地看向杨婶。 苏小七趁胜追击，“小七也知道两位没有子女，今后便由小七来保护二位，我可以保证，一定护二位周全，安度余生。” 这是要替他们养老的意味。 杨婶拍了拍苏小七的头，“杨婶才不要你来保护呢，应当由杨婶杨叔来护着你，你放心，这事儿，你杨叔答应了。” 苏小七这才笑开。 杨叔沉吟，说到，“我可以与你合作，但我有个要求。” 苏小七笑着，“杨叔你说，能做的我一定做到。” 杨叔顿了顿，“这店铺的名字，可不可以由我定，我想叫它凌风楼。” ------------ 一百三十七章 第一步 凌风楼，倒是个好名字。 苏小七正不想取名，取名什么的最费心思了。 这下好了，也不必她为酒楼想名字了。 苏小七点头，“那就依杨叔。” 老杨眉目张开，终于露出了一个笑。 杨婶解释，“我们先前的酒楼就是凌风酒坊，我们之前也是有个女儿的，她的名字就叫杨凌风。” ‘之前也是有个女儿’，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说，这女儿已经不在了。 苏小七惊觉自己的忧郁体质，总是能将人带进悲伤的情绪...... 苏小七不说话，两老儿也沉默了下来。应是害怕苏小七介意，两人都望着苏小七，巴巴地等着她的回应。 苏小七只好接下话来。 “这名字真好听。” 为此笑笑，表示她并不介意。 都说到这儿了，苏小七还能不明白吗？ 也难怪杨叔觉得不自在，原是这般道理，他们说是不开酒坊，却还是想让他们的女儿得到纪念，梨花醉得到发扬。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于苏小七，她只是想赚钱罢了。这般也是互利互惠的事。 杨氏夫妻确实激动地要哭了，苏小七不擅长安抚人，说过两句就打算撤退离去。 在苏小七离开前，杨氏还给她挖了坛子酒。 杨氏笑着，“这是梨花醉，是我们女儿配的方子，也只有老杨酿得出来这味道，比我的桂花酿要淳口地多，你拿回家喝喝看。” 再与杨氏夫妻说好去镇上的时间，苏小七就拎着酒坛子回家了。 苏小七提着这坛子酒，心下也期待着，这可是比杨婶的桂花酿还要好喝的酒...... 这可是传闻中的梨花醉啊…… 这般想着，苏小七的步子也加快了许多。 就是有些奇怪，刚开始她还觉得这坛子有些重量，这会却越觉越轻，她心下诧异，却也没打开坛子看，只当是自己最近忙很了，感知出现了问题。 等到她将坛子带回家中，召集众人一同分享时，又待她猛地拔开盖子...... “里面怎么什么也没有？”春夏问苏小七。 唯有一股幽香气息腾了上来。 不愧是梨花醉啊！若是里面并不是一滴不剩的话...... 明盛拿着空碗，颇为遗憾，道，“兴许是杨婶拿错了坛子？拿成了喝完的空坛子？” 苏小七扯扯嘴角，“兴许是吧......” 总得说，刚开盖子的时候，苏小七是被吓了一跳的。 又见其他人看不见里面的东西，她才放稳了心。 苏小白只是灵体，别人看不见才是理所当然的。 是的，里面并非空空如也，而是还睡了条半透明状的白蛇。 苏小七打发走了众人，拿着空坛子往一边又去，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苏小白！你怎么可以偷喝杨婶给我的酒！”苏小七怒不可遏。 那蛇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苏小七，还吹了个泡泡，然后窝身成了一个白色短发的小男孩儿，口齿清晰地说到，“好喝，再来一坛子！” 苏小七一惊，这苏小白怎么成了一个小孩儿？ 那孩儿睁眼来，眼眶里是澄净的蔚蓝色，好看的紧。 “你......”它痴痴地看着苏小七...... “你什么你！”苏小七给盯红了脸，这么被一个蛮可爱的小孩儿盯着，还怪不好意思的。 接着，这孩儿就哇的一声吐了，给苏小七愣住了，便怒极更怒，“你丫的什么意思！你这是盯着我吐了？你吐了？” 小孩儿却一头子栽下去，又变成了一条小白蛇，死死地蜷缩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苏小七心情极端不好，当她想摸刀将这白蛇剁了的时候，这蛇又化作一缕青烟融进短匕里。 一派风平浪静、任何事也不曾发生的模样。 苏小七深吸口气，转身去操心搬家的事。 按方才与杨氏夫妇说的那般，她与明盛先将这二人送去店铺，还有些家具是没送来的，杨氏精明，刚好可以替她把着质量，而老杨则可以选个地儿改装成酿酒的作坊，还要进行改装的。 总之操心的事多，而杨氏夫妇是开过店铺的，有这方面的经验，刚好就可以替她把把关，连带着看看哪儿还需要改进的。 等苏小七将人送至店铺，又与明盛跑了几趟，将冯婆子等人接过去，鸭舍的鸭子也差不多可以卖了，苏小七回村时还叫上了周掌柜去收。 反正这路也方便。 苏小七又进500两，是周掌柜为这两千只鸭子结的尾款。 这趟来回，苏小七是将所有活物都带走了的，也包括刚开出来的白色棉花。 苏小七是想自己去摘得，为着不让她劳累，两丫头都睁着去帮忙，人多事儿就做的快，等她拢了所有的棉花一称，好家伙，也有十斤重呢。 “小姐，这花又不好看，也吃不得，为啥你还要带着上路？”春夏不解。 苏小七笑道，“日后你便知道了，这个有大用处的，我自己来抱吧，你去帮着金玉拿其他东西。” 支走春夏后，苏小七就拖着棉花进了屋。 她是刻意的，只有这般，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将棉花放进包裹。也只有棉花放进包裹，才能躲过卓瑶的追查。 只是，以后还得寻个机会将这棉花再次种下去。成千上万斤或者论吨计的棉花才能真正的实现它的价值作用。 没啥东西了。 就在这最后一趟，苏小七将药老、冯婆子以及还在练武的赵文龙也一并带到铺子去了。 这几日便要筹备开业的事了。 杨氏的手脚就是麻利，等苏小七将最后的人接到铺子的时候，门口都挂上招牌了，写的正是烫金红字蓝底的‘凌风楼’三个大字。 最兴奋地还是赵文龙了，一路上兴高采烈、高跳高板的。 春夏性子沉稳，虽然也能瞧出她的满心欢喜，但不像是赵文龙那般不束礼教，这是她与金玉待久了，就自然而然生成的习惯。 又说金玉，本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苏小七是这样揣测的，仅凭金玉的一颦一笑，就知道她是个温婉懂礼的丫头，即便不是破落的千金小姐，也必然是个大户人家出卖的丫头。 最后就是明盛，本该最激动的应是这位，就说他这活泼的性子，就与赵文龙不相上下。 可是，买铺子的事，就是他与苏小七一同来的，该震掉下巴的事他早就知道了，这会儿虽仍是震惊，但好歹有了心里准备，现在自然是不那么激动了。 冯婆子还是一脸愁苦，她甚至弱弱地问着苏小七，“小小姐，咱们是不是负了巨债，因此你打算带着我们亡命天涯了？这才离开的赵家村……” 苏小七笑出声，“婆婆，你且放心住着，这儿日后就是咱们的地盘，也是咱们朝上京迈出的第一步。” ------------ 一百三十八章 莫家死人了 苏小七轻声解释，冯婆子却还是不可置信，她可听旁人说了，苏小七这铺子花了足有一千两银。 见冯婆子这般，苏小七就只是笑笑，不再言语。 又见匠人搬来其他琐碎，冯婆子才终于缓过神来，她家小小姐当真开了间铺子。 原来小小姐已经在她不知不觉的情况里，逐步强大到这种地步，冯婆子拉过苏小七，“小小姐，是老奴目光短浅了，今后再不干涉小小姐的决定，小小姐可随时回到上京去。” 她开始相信，相信苏小七确实具备这样的能力。 苏小七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至少也要将铺子开起来，若是她月月都会有收入，亦或是她能将凌风楼开到上京去…… 那至少在金钱上，苏小七是不缺了。 经济决定上层建筑。她要去做其他事，自然想要金钱能充足不短缺。 东西收拾完后，天色已经暗了。 吃过饭后，苏小七带头选了各自的卧室，大家就去歇息了。 比起赵家村，这镇子上的宅子真的十分方便，院里还有一大一小两口井，就用水上是不愁了，当时看房时，苏小七就是看中了这个。 毕竟开火锅店怎么少的了水呢？ 翌日。 大家伙都忙了起来。 赵文龙还是跟着药老学武。 “姐，我也想帮忙。”赵文龙拉着苏小七说到。 苏小七拍着他的头，“你日后是要做将军的，莫荒废了这学习的时间，回头我再给你找些兵书来看。” 冯婆子还是喜欢种菜，她将院子一角拾掇出来，种了些时令蔬菜。 春夏不忙时也会帮着施肥除草。 明盛则帮着苏小七同杨氏一起，在大堂做起了卫生。 该挪的桌子就要挪，还有苏小七新买的红灯笼，该挂的也要挂起来，显得喜庆。 苏小七将火锅料方子交给了老杨，有时候春夏也帮着他一同熬高汤辣油。 金玉则被苏小七派去招揽伙计，识大体有见识的金玉在识人上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苏小七自是信她。 半日过去，金玉就带着人来了。 一男一女，是对母子，两人是镇上的一户破落人家，手脚勤快的很，人也老实。男的话多嘴巧，适合做个跑堂，女人沉稳细致，苏小七寻思可以让她去做帮厨。 唯一不好的是，女人看起来白脸白色的，一脸病恹恹的样子。 苏小七看了眼她，系统里只是提示这人得了伤寒。伤寒而已，养一段时间就行了，这院子里可有两个医生，还怕治不好这婆子吗？ 金玉递来两张帖子，是两人的契书。 一张写着李远东，是男人的姓名。 另一张写着王梅，是男人娘的名字。 “他俩这是将自己卖了？”苏小七不解。 金玉解释，“他二人是从李家村来投靠镇上的亲戚的，但是遇着意外，镇上的亲戚也已经过世，女人生了病，男人就将自己卖了给他娘医治。他娘不忍与自己的儿子离散，便央着我将她一起买了。” 苏小七点头，“是个孝子。” 又便转头去对众人说，“你们虽将自己卖于我，却也是为我工作的，这月起，没人都可有二钱月银，要是店里生意好，还算提成。” 明盛跑来，“小姐，我们也有吗？” 苏小七笑着，“为凌风楼做事的都有提成。” 春夏与金玉都十分高兴，明盛更是高兴地蹦了起来。 苏小七再与他们做过培训后，这店子就能开起来了。 这是九月的季节了，气候逐步转凉，无论是火锅还是烧烤都是极好的。 老杨厨房负责熬汤酿酒，杨氏负责处理菜品，将蔬菜肉品切片装盘。金玉和明盛负责采买，春夏和李远东便留在铺子里做跑堂杂役。 至于那王梅，苏小七自不会让她去铺子里干活，虽说伤寒算不了什么，可要是将病气传给顾客也是件十分棘手的事。 苏小七与她开过药后，就令她在自己的房间休息。 总得来说，这火锅店就此开张了。 菜品都是生的，由顾客涮着吃。饮品不能只是酒…… 苏小七就改良了杨梅汤，加上苹果酸梨和山楂，这汤也酸甜可口，刚好能解辣，还给这杨梅汤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紫玉汤，正好适合不喝酒的顾客。 除了这个，苏小七还煮了一锅桂花酿的醪糟小汤圆。 饮品这栏，也就够了。 此外的，苏小七一律不管，她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权当只做了个幕僚，由着手下的人肆意发挥，她便听着说个行或不行。 由她拍板，在开张第一日，两串爆竹点完后，李远东在门外宣布开张大吉，今日的顾客一律优惠，消费达标的顾客还可以送独门狼肉干云云。 原本还没人进去，人群中出来个李大海，大家伙都认识他，不少人与他打招呼。 李大海与那些婆子说过几句话后，就率先跨了进去。 苏小七在店内涮起了火锅，这李大海就是她请来的。 “苏老板，生意兴隆啊。”李大海递过一打糕点，“这是贺礼。” 苏小七笑道，“你这给我整的不好意思了，原本就是我拉着你陪我做个戏，结果你还带了礼物。” 李大海爽朗一笑，“小七说笑了，这火锅就是谢礼。说起来我还是头回见到这样的吃法，十分新奇呢！味道也是香味十足，引得人胃口大开。” 苏小七率先动筷，给李大海夹了块煮好的牛肉，“那咱们就开吃吧。” 苏小七的饭局设在一楼大堂中央。 这腾起的火锅香味就毫无遮掩地飘了出来。 本就被李远东说的心痒痒的人们闻到这飘出来的香气，又见李捕头去吃了，就止不住步子也跨了进去。 进来一桌子人，春夏就忙带着菜单来，笑着问，“客人，你是要鸳鸯锅还是牛油红锅……” 苏小七不懂如何做生意，却也是去过几趟海底捞的，服务好的店家生意必不会差。 因此她也让店内的员工要微笑服务。 总的来说，今日战果不错，首日便是满座，一到三楼座无虚席。 苏小七咧开嘴角，第一日就大获全胜。 也是，谁能拒绝火锅的香味呢？这于大兴，又是极为新奇的吃法，人总有个猎奇心理的。 苏小七想着，到了冬日，等天气冷了下来，这生意只怕是会更加火爆的，还是应当再多招募几个伙计。 就今日看来，明盛他们就忙的够呛。 入了夜，苏小七给每个人都发了提成，这样下来也是赚了五六十两银钱，销售的主要肉类和蔬菜，还有就是苏小七的紫玉汤和老杨的甜酒。 而梨花醉是一瓶都没卖出去，苏小七安慰老杨，“没事的，梨花醉是好酒，现在的顾客还处于尝鲜的阶段，等再过些时候，他们适应了火锅的销售，就一定可以卖出去的。” 没错，烤肉还没有推出，苏小七打算一步一步地来。 这时，满脸忧愁的春夏开口了，“小姐，你知道吗？今日我端去菜品的时候，听三楼雅间的一顾客说，莫家死人了……” ------------ 一百三十九章 不死府兵 春夏说莫家死人了，死了谁，还能有谁。 想到那日在月华台见到瘦骨嶙峋的赵桂香，苏小七眸子沉了沉，遂又当着众人的面笑开颜去，继续做手中的事。 等她回到房中的时候，笑容就瞬间淡了去。 先前她买了些琉璃管子，这会儿就打算提炼一些药物，比如迷药之类的，傍身所用。 就先前与莫老爷手下的老黑对线时，她就有了这样一个想法，但凡她能有些药物傍身，就是动起手来也方便。 倒不是她对自己的功力不自信，毕竟她也算在大武师之上了，就是对上众人的时候，难免费力些，要是有捷径可走，何乐不为呢？ 这么想着，苏小七就开始制药了。 凭借她脑子里的本草纲目，和系统里对于药物的成分解析，只是配些毒药，并不是什么难事。 就迷药一类的更是自成章法。 苏小七觉得，自己在毒学方面的天赋怎么也是高于厨艺方面的。 这不，她就做了一遍迷药，就是成功的。 “叮－－毒术点数+1，当前毒术点数为1” 苏小七早就寻思这毒术还怎么增加点数，原本她就背了本草，医术倒是蹭蹭往上涨了，毒术一栏却一直都没什么反应，原来还是要实践操作才行。 做了足量的迷药，毒术点数涨到5后就再没有动静。 等夜色深沉，苏小七便带着迷药去了莫府。 自然要趁着夜色去，白日里难免打草惊蛇。 到了莫府。 苏小七着了一身黑衣，刚从黑暗里出来，一抹橙黄的柔光落在她的眉眼。 她左右一瞧，又隐于黑暗中。 这莫府还是如她初来时那般，就是墙边的湘妃竹又茂密了许多。上头有些红点，在黑暗中还以为是喷洒上去的血迹。 又遇到一些路过的丫鬟，苏小七听她们低语，“唉，小夫人真是个没福气的，老爷对她那样好，却是这么早的就死了。” 另一个说，“你小声点，当心老爷听了去心里头难过......” 丫鬟远去，苏小七才从墙后出来。 难过，难过个屁。 就莫老爷子一刀子剖出自己夫人心脏的那幕，苏小七能记一辈子。为此，苏小七又想到了顾北渊那冷血无情的男人，嘴里就又低声骂一句，“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苏小七穿梭了遍各院墙，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这莫府，有蹊跷。 既是死了人，死的却是个姨娘，哪至于将白事办的这般浩大。 这是，又一院的丫鬟前来。 苏小七钻进湘妃竹林，凭借她上好的功力，也能听清远去丫鬟的对话。 “老爷还真的命苦，竟然生了个这样的克妻命格，咱们十六姨娘一向体格好，今日也跟着那新来的十八去了，这些死去的姨娘，加上一些犯了错事杖毙的丫鬟，还有大夫人…… 这莫府可死了十八位女子了呢！那些离去的姨娘还真是幸运……” “可我听到的不是这样，你知道吗，看门的小虎哥说，他来这里也有十来年了，从没有见过那些姨娘离去，不知是何时从哪里走的呢！你说……她们会不会也死了……” “你说的这么吓人做甚，惹的我也觉得阴森的很了，守卫总是要轮换的，你看，最近看门的那俩就是新人，还有这府里巡逻的，都一身黑铠甲，嘴上也捂得严实。哪能什么都叫你的小虎哥看见。” “你说的也有道理……暧，你说谁的小虎哥呢，真讨厌……不过，说起来，我也许久没有见到小虎哥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 见着那二人远去。 苏小七欲走出竹林，却在身后察觉一股腐臭。 苏小七往前跳出一大截，随后转身看去，远处那人瞬间消失，又移身到苏小七身后。 书房内，一只黑色的小虫爬上书卷，莫老爷放下这卷书，阴恻恻地笑着，“鱼上钩了。” 一长剑破风而来，苏小七弯腰一避，将随身带着的药粉撒出去。 那人并无反应，却又挥剑劈来，苏小七又折身避过。她单手撑地，将长剑踢落。 那人就挥拳上来，砸了个空，一拳落地，清晰可见的裂纹散开。 好大的力气！ 苏小七皱眉，还以为这迷药做成功了，原来没啥作用，连个身材矮小的男人都放不倒。 真是看不出来，这男人这样瘦弱，战力却也不差，要是一月前的苏小七应当会当场毙命的吧。 可惜，苏小七已经不只是大武师了。还是速战速决好。 这男人实在难缠，既是如此，就怪不得她下狠手了。 她跃到这人身后，比快？这人还要差她许多。 她伸手要去劈晕男人，这人结实挨了一手刀，就是苏小七都听到了骨头的响声。 可令她奇怪的是，这人挨了一下也没痛呼出声，应是个极为忍得的人。 若是如此，那就不得不动刀子了。 苏小七抽出腰间短匕，一个囫囵转，就刺向黑衣人。 今时不同往日，今时的苏小七可是个武功高手，自是轻轻松松地就能将匕首插进男人腰腹。 她不想下杀手，只是想令这人丧失行动力罢了。 只是，男人并不乖乖倒地，他为了捉住苏小七，往旁一跨，那刀子就在他身上划出大片口子，苏小七亲眼见他的肠子流了出来。 如此是要死人的！可这人还能健步如飞？ 她又将刀子插进男人头部，男人只是行动一窒，随后又挥掌成爪，猛地朝苏小七这里攻来。 这都不死？ 苏小七突然想到了赵家村芦苇荡遇到的那个大夫人——茉莉。 她半是猜信，将刀子捅进男人左胸，反手一转，学着莫老爷子将人心脏挖了出来。 人终于栽了下去。 果然没错，这人也是个药人，看样子已经完全失了自己的神志。 苏小七颇带好奇地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那个心脏。 等她刺破心脏后，里面钻出一只小虫。 苏小白这时飘了出来，一口将虫子吞入。 “你、你怎么将这个东西吃了！”苏小七白着脸，“快吐出来！” 小白却不以为意，“莫担心，这虫子对我来说，是这个位面顶好的补品。我先睡会，还有这样的虫子再叫我。” 书房那侧，书卷上的黑虫翻了身，蹬着的脚也越来越慢，最后失了动静。 莫老爷怒极，他一挥长袖，将茶杯打落在地，咆哮着，“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活着没用，死了也没用！” 随后，他自己平了气息，又阴阴笑着，“也是，毕竟是我看上的载体，当然厉害，一个抓不住你，十来个还抓不住你吗？” 又有十多只黑虫爬上桌面。 院外。 苏小七警惕地执刀半蹲，做着准备进攻的姿势，她觉得这腐臭味更浓厚了。 她耳听八路，眼观四方，很明显，她已经暴露了行踪。 风吹过竹叶，发出唰唰的声音。由远及近，月光之下，可见十多个黑衣人围了上来。 ------------ 一百四十章 再见赵桂香 苏小七死死拽住刀子，她皱着眉头望向四周，这里又围了许多蒙面的黑甲之人。 苏小七知道，这些都是药人。 因为他们都一样的，无论是他们的力大无穷还是腐臭无比，皆为此证明，这些和那个被干趴下的一样，都是药人。 都是没有痛觉和意识的药人。 对此，苏小七有些难办，毕竟，这些药人除了大力还身手敏捷，十个多打着一堆，要是等人一起上，她还能往哪儿逃？ 一阵笛声响起，这些药人便开始龇牙咧嘴，苏小七察觉到了危险，凭借着本能躲着药人的首次攻击。 苏小七知道自己肯定是暴露了，才会令那幕后操纵之人遣来药人杀她，却没想到这人竟一口气遣来十多个药人，就只为了杀她一人。 一个药人她对抗起来还算轻松，那这样多的药人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仍是对手。 苏小七握着刀子的手柄开始微微发汗。 瞬发之间，那些药人又动了，几乎不停，各自往苏小七这里扑来，苏小七将身体扭成一个极不可能的弯曲程度，一一避开那些药人的攻击。 避是避开了…… 但是，等她落地时，这些药人已经将她包围起来，密不透风，几乎没有破绽可言。 没有破绽，那就只能制造破绽了！ 于药人弹身起跳前，苏小七率先展开进攻。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苏小七翻起身子，往最矮的那个药人身上踹去，她是卯足了力的，生生将包围圈破了个口子。 被踹出去的那人神情不变，刹住后退，又扑了上来，意图再次配合同伴将她关回包围圈里，苏小七自然不会给她机会，她伸手一送，用刀子剜出那人心脏。 第二个药人就这么倒地了，苏小七叫苏小白，“苏小白，你再不出来，我就把这虫子弄死了。” 一阵白烟出来，是那正打算睡觉的苏小白，一听说还有那虫子吃，这厮呲溜一声就钻了出来。 它看着滚在地上、沾了一层沙还粘着一片树叶的心脏，不满道，“你好歹给我剖开啊，我不吃心脏，血淋淋的，闻着都觉得不好了。” 苏小七正跟那些药人斗着，听了苏小白的话，心里烦极了，“你就不能自力更生吗？没看到我忙着的吗？” 苏小白就又变成了个小孩，撅着个嘴撒娇道，“姐姐~你就帮人家弄一下下嘛，人家还没有实体啦，不能自己剖开这个心脏嘛~” 苏小七一阵犯呕，却也还是剖出第三个心脏，顺势又一刀子割破，速度之快，令苏小白都吃了个大惊，当下竟没有反应过来去吃这只跑出来的虫子。 等他醒过神来，那虫子已经不见了。 苏小七像看废物一样的看了眼苏小白，之后就再也没有搭理过他。 到也不是生了苏小白的气…… 实在是腾不开眼，就她刚刚给苏小白剖心脏的时候，差点就被其中一个药人伤到了。 要知道这些药人的威力虽比不上药老的叶子，却胜在体型大，数量还多，令苏小七不易躲开。 大可将这些灵活的药尸想象成巨大的叶子，虽说力度小得多，但就这也算灵活的打击，苏小七就觉得自己压力山大。 苏小白见苏小七不再搭理他，又瞅了瞅地上那只完好无损的心脏，再三权衡后，他就暗戳戳地去寻找那只跑掉的虫子了。 那只黑虫是从心脏里爬出来的，还带着一路血迹，去向十分好找。 虽说现在是深夜，但苏小白是个灵体，于黑暗中自然也能窥见地形方圆，瞥见这小道路径。 他顺着这路血迹，走了许久的路。路及一扇窗户前，苏小白刚好借着光看到了里面。 里面有一个男人，他本是气急败坏的，桌上有许多虫子，有死了，有的活着，目光定在那桌子上的虫子后，苏小白就挪不开眼了。 也就完全忽略了那只刚爬进去的虫子，此刻，这虫子正好钻进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身体。 可苏小白没注意到这些，他只在意那桌上的小虫，哪怕是那些死了的，看起来也十分诱人。 他仗着自己透明，寻常人看不见他，便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将那些虫子悉数吃了。 然后，他就看到那男人怒不可遏的眼睛停在他身上。 难道，自己补得太甚，显形了？ 苏小白还持有最后的侥幸，却见那男人拿起叶子吹了起来，那瘦骨嶙峋的女人就朝他这里攻来，吓得苏小白落荒而逃。 “主人，救我！”苏小白一路哀嚎。 而这边，苏小七正发愣着，她擦过额上的细汗，嘀咕着：打的好好的，这些药人怎么都倒下了。 闻声抬头，她就看见苏小白朝她这儿跑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姨太太服饰的女人，待她定睛一瞧，那不是赵桂香吗？ 苏小七吐槽，“苏小白，你可是蛇王，居然怕一个女人？” 苏小白顿脚，“对哦，我是蛇王。” 苏小七脸色一变，“不对，别人不是瞧不见你吗？你怎么被这药人追上了？” 苏小白挠头，“实在对不住，我不小心补的太狠了，这灵虫与火灵芝对我起了作用，一下子就让我有了实体。” “行呗。”苏小七踢起一把长剑，就要往赵桂香身上插去，却在未及她心脏之时，苏小七生生止住了攻击。 可是，苏小七不攻击赵桂香，赵桂香却是要攻击苏小七的。 苏小白替她着急，“主人，你做什么呢！上啊，愣着干啥？” 苏小七垂了眼眸，“抱歉，看到熟人就有点下不去手了，等我调整一下心态。” 就这么一迟钝，加上苏小七先前确实消耗了许多体力，这会反应慢了，赵桂香已至跟前，一口咬在苏小七肩上。 她在喝苏小七的血。 苏小七吃痛，将人打开，要再杀了她时，却见她唇角动了动。 书房中，那人盯着桌上那只虫子气馁，这只虫子死了！ 显然，那唯一的一只‘死而不僵’是意外变异形成的，并不是每次都可以成功。 男人叹气，“看来，这个载体是抓不住了，还赔上了那么多‘种子’，真可惜。” 他取出一个瓷瓶，随后去扭转案桌上的一个青花瓷瓶，暗门就应声开了，原来，在这书房里还有一个密室，密道中深不可测，黝黑不见其底。 这男人就带着这个瓷瓶消失于那黑暗的密道中，不见踪影。 ------------ 一百四十一章 带她回家 苏小七遥遥地看着地上蜷缩的赵桂香，便收起短匕，用地上的长刀去掏出那些尸身的心脏，又将心脏刨开，露出死掉的虫子。 那虫子黏黏糊糊地沾在血里，半是漂浮着。 苏小白吓得脸色煞白，连忙摇头，“太恶心了，我下不了嘴。” 苏小七点头，又逐个将虫子补刀，刀尖捅破虫身，绿色的浆液爆出来，瞬间融进将将凝固的红血里。 她这样做，是为了断绝虫子复活的可能。 稍一犹豫，苏小七才注意到，这些蒙面人都身材矮小，与她无二，最高的那个最多不过167，男人这样矮的吗？ 苏小七逐个挑开那些黑衣人的面罩，所见令她皱了眉头，这些人竟清一色的都是女子。 思及赵家村后山的那些未立碑的坟，苏小七有个大胆的猜测，就当她要去验证一二的时候。 赵桂香咳着醒了，她复杂地望着苏小七。 又两个丫鬟挑着灯笼来，见到地上一脸干瘦的赵桂香，吓得丢了灯笼酿跄摔倒，又一脚踩到地上躺着的女人，更是吓得尖叫。 苏小七依稀听清，她们叫的无非是“诈尸了”、“救命啊”、“见鬼了”云云。 等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走后，苏小七再次看向赵桂香。 后者低着头，“原本，我应该是死了的……” 她确实应该是死了的，就还留着一口气。至少莫老爷是对外说她死了的，她还知道，有一具空棺木被莫老爷差人抬上了山，那里面本应该是装她的。 可她却在莫老爷的书房里。 刚开始，莫老爷对她确实好，她嫁过去后，莫老爷顺着她意，将她爷奶兄弟全杀了，给她实实在在的报了个仇。 那时候，她心里还想着，即便自己的父兄不爱她，可她嫁对了人，莫老爷虽然丑了些、老了些，却胜在对她体贴。可能年纪大些的男人，要成熟些。 逐步后头，这莫老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尤其是大夫人找回来那时，这莫老爷就生成了一个两面派。 当着人一套，背着又是一套。 到了最后，索性这莫老爷就将她关了起来，令她时时在他身边。 你当莫老爷是喜爱她吗？非也。赵桂香知道，那老家伙只是想观察她身上的那些东西，那些被称作‘种子’的东西。 有日，莫老爷将一把银针扎进她的体内，同她说这是种了一些东西在她身体里，又说先前对着她好，是为了令她高兴，只有她高兴了，才能使她的躯壳成为最好的培养基地。 等莫老爷将种子种进她的身体后，就将她关在书房的密道了。在那里，她还看见了一个女人。 莫老爷常常端着酒杯独饮，赵桂香听他说到，“那是一个备用的载体，当然，我发现了一个更好的载体，要是能获得那个载体，令她为我所用，那么天下都是我的了！这江山也该更名换姓了！” 起先莫老爷刚刚将她关起来时，她还是有意识的，不知道待了多久，她就没意识了。 等她再醒来时，就已经在这里了。 莫家老爷是一个疯子！他在外时对她很好，在没人看到的时候，却凌辱她，莫老爷从来没有碰过她，于他来说，她只是一个试验品。 他在她身上做了很多实验，种了许多虫子，这些虫子汲取她的养分，直到这些虫子成型，又从她的耳朵嘴巴爬出来，还有的是从她鼻孔出来的。 可是，她不敢死，她怕自己死了，就会被莫老爷种上这些成型的‘种子’，而她自己也会被虫子控制，就如那些个姨娘一般。 可是到了最后，她还是被一只虫子控制了。 她一直都想逃离，一直都想要离开，她甚至想过无数次，要是当时，她跟苏小七走了就好了，就不会再遭受这些痛苦…… 如今，她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又当去哪里……且如何再活下去…… 想到这里，赵桂香突然觉得自己身体一轻，她叫人抱了起来。 抱起她的正是一身黑衣的苏小七。 她听苏小七略带不满地说道，“早就让你跟我走了，不听，这下好了，瘦成了这样，以后要给你补身体不知道要花多少药钱。” 赵桂香愣住了，她又听苏小七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开了一个火锅店，叫凌风楼，你日后要勤快些，别让我白白在你身上花那么多钱养你，我在你身上花的钱都要在你的工钱里扣的……” 赵桂香伏在她肩头哭了，热泪浸湿了苏小七的衣衫。 赵桂香又听苏小七嘀咕，“做不了夫妻且还不能做姐妹朋友吗？真的是……” 苏小七又转头跟苏小白说到，“还有你，你这样小一只，又藏不回去了，被人发现了也麻烦，以后就说是我的干儿子听到没，你爱做什么做什么，但你要负责给我看家护院，工钱嘛没有，但半吃包住，凌风楼的事也不用你操心……” 苏小白憋红了脸，并不应声下来。 他试了几轮，如今的他已经有了实体，再不能附身人家的短匕上了。如此，他的存在就成了一个麻烦…… 可要是使他给一个凡人做干儿子？那是绝不可能的！这小东西绷着张脸说到，“我好歹也是一把年纪了，你让我叫你干妈？” 苏小七撇撇嘴，“不然呢？就你这小身板，你能做什么？说让你看家护院包吃包住，我都觉得我亏了，毕竟你吃的那是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头没点数吗？” 他吃的是火灵芝！ 苏小白反驳道，“这东西看起来是稀有了，可是你那么多，源源不断的你还在乎这个？” 苏小七不屑，略带轻蔑地说道，“给不相关的人，一个铜钱都在乎，不行吗？再说了，就你这小身板，能做的下来护院吗？” 苏小白红了脸，“我只是看着小……” “方才也不知道是谁被人撵的哇哇叫，你一口一个主人的，我总不能说我带回去了一个宠物吧？”苏小七白了眼苏小白。 “行！我就当你干儿子，干妈，我要背！”苏小白伸着手，咬牙说到。 苏小七大步向前，“没看到老娘双手不空啊，你未尽孝道不帮我背人也就算了，还叫我背你，真是恬不知耻。” “你好歹做个人行不行？我这么小的个子你竟然叫我背这个死女人？” “对啊，你看你就是个废物，啥都不能做……” “……” 听着二人互怼，赵桂香终于笑出了声。 望着气鼓鼓的苏小白，苏小七也笑了，“行了，咱不吵了，我们回家吧。以后，凌风楼也是你们的家了。” ------------ 一百四十二章 立大功 天亮了。 苏小七将二人带回凌风楼，又和众人介绍了苏小白与赵桂香。 苏小白当下就能担起护院一职，赵文龙见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小孩，心生不满，“姐，我也可以做护院。” 苏小七白他一眼，“你好好学习，想那么多做什么。” 赵文龙仍是不服，便与苏小白动起手来，一来一回，赵文龙就被苏小白拍翻在地。 苏小七沉着脸对他说，“小白，给人家解毒！” 苏小白才不高不兴地去给赵文龙解毒。 是了，他可是快成仙的蛇王，要不是遇到苏小七这种百毒不侵的，凭借他的身手和毒术，哪里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药老见了这幕，幽幽地眯起眼睛。 再说赵桂香，身子坏的不行，苏小七说是从莫府救出来的，药老才答应好好替她调养。 苏小七将赵桂香交给药老后，转头就去报了警、啊不，报了案。 然后就带着李大海有意无意地往死人堆里引，但等他们走到那些女人倒地的地方，尸体却都不见了。 苏小七皱着眉头停在这里，然后李大海使人去里里外外地找了遍。 整栋莫府没有一个人在，只有一个年纪大到耳朵不灵敏的门房守着，门房说老爷今日回乡探亲去了。 李大海带的这路捕快见着没人，不满道，“苏老板，你这样就很不地道了，我们大老远的跑来，你这啥也没有。” 李大海却蹲在地上看着，时而又趴下去闻。 苏小七讪讪笑道，“可能我听错了吧。” 她报案用的借口是听到莫府传来阵阵痛苦的女人呼救声，担心里头有人杀人，这才报了案。 可这会儿，莫府一片安宁，苏小七倒是说不过去了。 “这样吧，为了犒劳你们，去我店上吃顿火锅吧。” 捕快们这才舒展了脸，高呼苏老板大气。 他们早就想去凌风楼搓顿了，就是看着生意红火成这样，想来价格也不会有多便宜，一直没舍得花钱去，他们的薪水可不高，一月只有五钱银子，还要养家糊口…… 这下好了，苏老板说请他们去吃。 “各位官爷一直关照凌风楼，今后来也给你们算作八折。” 县官不如现管，这个道理苏小七是懂得，当然要与这些当差的打好关系。 要知道，她这凌风楼自开业前就没人来寻衅的，苏小七知道是有李大海跟他的这些兄弟伙照看着，这会苏小七正好也是寻了个机会好好犒劳一些李大海等人。 捕快们一路高呼走在前头。 李大海故意落下半拍，走到苏小七跟前，“你不必这样，他们也不敢说你什么，以后该关照的还是要关照。” 苏小七笑笑，“原本就是我不好，让你们白跑了一趟，再说这般也没几个钱的，你不要替我心疼。待会且放开吃！” 李大海顿了顿，又道，“这莫府确实看起来风平浪静，表面上也没有什么血迹。可是，我闻着那泥巴里有血腥味，我也想深入的查下去，但没有什么证据，就不能逮捕人。” 苏小七想了下，对其说到，“若是这样，我倒有一个法子。” 苏小七附耳说去。 李大海频频点头，便去叫那些还兴致勃勃的捕快了。 今夜的火锅泡汤了。 但是今日却闹了个轰动淮南的案子。 街坊都在说，李大人真是个奇人，竟这样断了案。 凌风楼里，一老乡正在涮火锅，听那些人说的玄乎，不禁好奇，问另一位老乡，“这啥案件啊，你们都说那李大海厉害。” “你还不知道呢？莫府被抄家了，里面的金银全都归了官府，还在里头找了许多虫子，就是这虫子保管不及，叫一条不知从哪儿来的白蛇一口吞了。” “还有这等子事？那这是为了啥啊？” “有人看见了的，李捕头带人扛着许多酒和醋去了莫府，往一处地上到了些，那土里就蹭蹭地冒出血来，好不吓人，冒了许多血呢！随后，知府大怒，一道令下来，将莫府相关人等通通收监。” “好家伙！” “还有呢，后头有个叫张虎的，上了公堂作证，说先前的那些娘子全是被莫老爷杀的，这莫老爷坐实了罪名，逃了！” “畏罪潜逃！” “没错，后头在莫老爷老家将人抓到，知府和李捕头皆为此升官，尤其是李捕头，武艺才能胆识具佳，听说这都要调到上京去了！” …… 苏小七听得开心，独自敲着算盘算着帐，这事儿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大家都还这样津津乐道。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些跟着李捕头的捕快们，也都得了高高低低地赏赐，原本他们还计较苏小七说好的请吃火锅又不请了，又陆陆续续忙碌了许久，这些赏赐一下来，皆没了怨言。 又听老大说，这主意原本就是苏小七出的，这会儿好了，大家对苏小七更加崇敬。 他们今日就是来吃庆功宴的。 那些人指着，“瞧见了吗？就是他们破了这桩大案。” 那些捕快听了声，不禁将腰板挺的老直。 李捕头带人进来，苏小七忙迎上去，叫着李远东，“还不去给李大人腾个包厢出来。” 李远东正要下去，李捕头赶紧拉住他，“不了不了，我们就在大堂就好了。” 苏小七要说大堂没了空桌，就有人为李大海让桌了，“掌柜的，来收钱！” 苏小七只好叫赵桂香去收钱，却不知赵桂香跑哪儿去了，她就只好自己收钱，然后叫李远东去收拾，自个儿再将人带去。 那些捕快们看着菜单，直呼良心，他们战战兢兢了许久，可是看过这价格，实惠的不行，有些菜品贵些，要是叫人一起来吃，左右平摊后也没多少。 因此，他们也成了这凌风楼的常客。 都说这凌风楼有三绝，服务一绝，菜品一绝，还有那梨花醉一绝！ 老板实诚，跑堂的还带着笑脸，服务周到妥帖，叫吃饭的人心里舒畅，就是因为这些，他们才会觉得价格贵的。可这会儿看到，上头标注的价格还这么实惠，他们顿时觉得，就该这凌风楼生意好！ 开锅了，苏小七又送了几瓶桂花酿来，又有百姓送了他们一瓶梨花醉，大家伙都好不欣喜，这顿是他们长久来吃的最畅快的一顿。 三杯两盏后，苏小七就去找赵桂香了。 “你躲这儿做什么？” 这厮躲在后院，苏小七走去，“你这掌柜当的，怎么还擅离职守呢？我要扣工钱的哈！” 赵桂香见到苏小七来，忙给她让了个座，只小声说着，“对不起，我还是没放的下，我怕他们是来抓我的。” “你想什么呢？你如今可是我凌风楼的掌柜的，能不能拿出你的气势，先前还觉得你挺有天分，咋了，这会怯场呢？”苏小七按住性子，“你且在心里默念，你算数具佳，现在也是有头脸的人物，过去纵然不好，可今日你已经获得新生了。” 赵桂香郑重地点头，“你说的对，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赵桂香了。” “行了，难过归难过，总要振作起来，今后这里我还打算交给你，你可别叫我失望。”说罢，苏小七就拉着赵桂香往回走。 赵桂香顿住脚步，“你是要离开吗？” ------------ 一百四十三章 入暗夜阁 “是要走，不知再过多久，我还需回上京一趟。” 赵桂香下意识拉住苏小七的袖子，“就……就不能不走吗？” 苏小七略作思虑，回头冲她笑笑，“你恨你爷娘不近人情，将你卖给莫老爷子做了小妾，如今，他们早已被戮，你那个好吃懒做的哥哥也没落下个好下场。你倒是大仇得报，而我还早着呢。” “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赵桂香头回听苏小七这样说，不禁跟着苏小七往前行了一大步，道，“可有我能帮上你的？” 苏小七摇头，“杀身之仇，还是我自己来比较好。” 那卓瑶与苏小七可不就是杀身之仇吗？虽说原主救了她，可着实是因为那场，令她在现实世界的身体也死了。 为此，苏小七再也不能回现实世界了。她对卓瑶正恨得牙痒痒。 苏小七又道，“先前你怪我女扮男装骗了你，殊不知我也是为了躲避杀身之祸。你不必为我做什么，只替我将这凌风楼好生照看，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赵桂香略微失落的松了苏小七的袖子，微微垂着头。 苏小七走到她跟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傻丫头，你难过什么，我又不是不来看你了。我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但你在行，要是你想我，你大可培养个接班的，届时叫他管着这淮南的店，你就来上京帮我。” 赵桂香眼前一亮，“你要将凌风楼开到上京去？” “自然不嫌钱多，且看你的本事，哈哈哈……” 苏小七笑着离开，虽说已经入了夜，且还是能做做白日梦的。谁不想数钱数到手抽筋呢？ 但她不知，她今夜随口一说的话，竟叫赵桂香牢牢记在心中。 等她二人走后，这头就显得空寂了。一阵风轻微略过，竹叶窸窣作响，几乎盖过了身后黑影一闪而过的声音。 来的还不是一个人，他们在黑暗中低语。 “她是苏小七吗？” “好像是的，听人说了，这铺子就是苏小七的。” “那，这俩人哪个是啊？” “当然是看起来厉害的那个了，否则，长老会把令牌交给她？” “可是，厉害的那个都有孩子了啊，你看，她叫那白头发的小孩儿好大儿。阁主未婚，他看上的女人当然也未婚，那哪儿来的孩子，要我说，还是弱的那个是。” “有道理。就是，如果是弱的那个，长老为啥要把令牌给她啊，她连几荷姑姑的脚趾头都比不上，还妄想做我们的阁主夫人。” “目光短浅了，你怎么知道长老是将令牌送予她的还是被她抢来的？” “这……” “要真是长老送她的倒也罢了，要是是她使了什么手段抢的，哼，阁主传话下来说什么要听她差遣，我王小六第一个不服！” “嗯……先抓来套套话，要是令牌在她手上，咱们就抢回去，要是不在嘛，就。”这黑衣人做了个割头的手势，“回头就跟阁主找个托辞，说是不知情就行了。 我们对夜部做了那么多的贡献，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将我们置于死地，要是东窗事发，你我一口咬定来的时候人就死了，阁主最多治我们个办事不力。” “好计谋，我听你的，咱们就这么干。” “你干啥啊？”这黑衣人拉住同伙。 “捉人啊！” “你脑子被吃了吗？现在去捉人，至少得等另外那人走了再说，不能打草惊蛇啊。” “哦哦。” …… 入了深夜。 凌风楼也打烊了。 苏小七客套地又慰劳伙计们两句，就准备回屋睡了。 她下意识地晃了晃人，问李远东，“掌柜的呢？” 苏小七有意无意地就会在众人面前这样叫赵桂香，是为了给她尊面，她知道赵桂香自卑的很。 李远东答，“是好一会没瞧见掌柜的了，许是回屋了吧，今日瞧她面色发白，应该身体不适，东家，你回头与她瞧瞧，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苏小七点头，心里却想的是，方才还瞧见过这丫头。她身体好着呢，应当又是跑到哪儿去了。 为此，苏小七也没放在心上。 翌日。 苏小七还是没瞧见赵桂香，她皱了眉头，这闺女潜逃了？不至于吧，她还能去哪儿，自己也没亏待她。 或者叫人绑架了？！莫非是莫老爷？ 这么一想，苏小七方紧张了起来。 她一把拉住苏小白，“来，为娘的好大儿，嗅一嗅你赵姨在哪儿？” 苏小白挥袖甩开苏小七，“你做啥，我又不是狗！” 他心里头憋了气，原本为着给一个人类做奴役也没啥的，毕竟话本子里也写了许多这样的事迹，可这女人非要叫他干儿！ 这女人实在可恶，他好歹也将将快要千年的蛇仙，被个人类认了儿子也就算了，还要他叫另一个十来岁的人类姨姨，她们哪个当得起她这声称呼。 不仅如此，这女人竟然还将她当狗使！ 苏小七猛打了下他的头，“想什么呢！你赵姨姨不见了，肯定是遭人拐走了，这就是你护院的职责，你看管不力，叫你出个力办事还磨磨蹭蹭。” 苏小七说的也在理，苏小白便遣了灵力去探寻赵桂香的踪迹。 “你画个图给我就行了，你留这儿护着婆婆他们，他们都是凡人，我自己去救你赵姨姨。” 苏小白翻了个白眼，却也还是照做，现在不是争执这个的时候，人命关天啊。 随后，苏小七就顺着苏小白给的地图一路找去，破开瀑布后，又穿过一处山洞，最后到了一处山峰。 山上修了许多楼宇，背靠万丈悬崖，地势十分陡峭，寻常人是绝对来不了这儿的。 苏小七尽量收着自己的气息，一路遁去。 听到路上巡逻的人说，“听说了吗，王小六他们带了个女人回来，路过青禾峰时，就被几荷姑姑救了。” “当然听说了，这整个暗夜阁我可最喜欢几荷姑姑了，她的动向我时刻关注着……” “几荷姑姑将人救了，然后呢？” “那我哪儿知道，青禾峰毕竟是暗部的，咱们夜部素来与暗部不和你又不是不知道，后头的事我就不知晓了，但是还有什么然后呢，几荷姑姑这样好的人肯定是将那女子放了呗……” 青禾峰？几何？啥玩意儿，既然还有人取这名字。 苏小七半是摇头，看来这人没受过数学的暴打，但人被救下来了，苏小七还是舒了口气的。 赵桂香果然叫人绑了，就是令她意外的是，绑人的不是莫老爷，而是这暗夜阁。 粗略想想，苏小七就明白了，这些人应是冲她来的，毕竟她身上还有一个什么长老令。 若是如此，倒也是她连累了赵桂香了。 ------------ 一百四十四章 几荷姑姑 苏小七往青禾峰潜去。 方才途径的是那暗夜阁的门面，既不隶属暗部，也不隶属夜部，由双方轮流各派了人来巡逻，她这会儿到的才是青禾峰，是暗部的势力。 不同那门面的恢宏，这青禾峰十分秀美，倒是个宜居的好地方。 山头有处大殿，修的古典规整，若是在月色下，看着就应当会有些虚无飘渺的味道，上头立了块匾，写着月蟾宫。 苏小七嘴角一扯，这位几荷姑姑是将自己当做嫦娥了？还月蟾宫呢。吐槽归吐槽，苏小七还是觉得自己不可太过小人之心，这人好歹救了赵桂香呢。 就是不知道那位几荷姑姑将人安置在哪儿了。苏小七这一路上来，并没有碰到下山的赵桂香，那么赵桂香一定还在山上。 月蟾宫内。 几荷将赵桂香带到一个寝殿。 赵桂香端正地给她行了个谢礼，“多谢姑娘救我。” 几荷则上下打量这赵桂香，问道，“姑娘是何许人士？” 赵桂香双手一顿，又作小礼，“我是淮南赵家村人。” “赵家村人啊……”几荷笑着，面容逐步阴狠，“那我要找的应当就是你了。” “啊？”赵桂香一愣，还未察觉到危险来，但她觉得背后一阵凉飕飕的，只觉得这位位份不低的姑姑气势瞬变，已然不是外头那种温婉大方的样子。 要说这位姑姑也是帮了她，她不得不谢了礼后再告辞离去，只是，眼下看来，这位姑姑并没有想要放她走的意思。 几荷上下探视着赵桂香，视线直白且露骨，最后，只见她两唇轻启，说到，“不过是一个下贱东西，竟也敢妄想阁主夫人的位子。听说你是百毒不侵之身，我倒想瞧瞧，你这百毒不侵到了哪种地步。” 要说刚刚赵桂香只是察觉到这人气质变了不大妥，现在就是真切地感觉到了这位姑姑的恶意。 赵桂香之所以留下来，是想问这位好心的几荷姑姑下山路线的，要知道，她是叫人打晕了拐上山的，也不知道苏小七会不会替她担心。左右她们一起住了将近个把月了，她都将苏小七当做家人了。 现在看来，这位姑姑也并不好心。 赵桂香拱手道，“我不明白姑娘什么意思，家里人还等着我，我就先回去了。” 问不到路，赵桂香打算碰碰运气了，总能下山的。 几荷冷哼，“还想走？你走得了吗？” 只见她一招手，一条三角头的碧青小蛇从她袖口爬了出来，赵桂香毕竟是个姑娘家，当然也是怕蛇的。 她惊恐地步步后退，这蛇还是缠上她的手腕，一口咬了上去。 苏小七避着暗部的人到处转着，这青禾峰看着秀丽，但也实在是太大了，加上苏小七不熟悉地形，还要左右避着人，找了那么久了也没找到赵桂香。 她正心烦着，这会儿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就是赵桂香！ 苏小七循着声音快速过去，到了转角处，她刚好看到赵桂香叫蛇咬了。 这样碧青碧青的蛇，必是剧毒！ 苏小七怒从心头起，一脚踹开大门，闻声看来的几荷脸上还凝着笑。 几荷确实是个美人，柔弱纤细那种，脸上白皙娇嫩，就像现代的化妆术一般，将肤色化的极为完美，连颗痣都瞧不见，看着就是个小家碧玉那种清秀的美人。 但要是自比嫦娥，就有些痴人说梦了。 赵桂香两眼一黑，她晕过去前，看到门口来人，真好，苏小七又来救她了。 而几荷则是怒斥苏小七，“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我绝云阁。” 暗夜阁对外做的包壳就是绝云阁，江湖门派，远离朝廷，掩人耳目。 “我问你话呢！”几荷又怒，“你再不说话，我就叫人来了。” 苏小七仍不理她，只是过去挑开那条青蛇，一刀子将它钉在地上，随后她急忙上前查看赵桂香的伤势，她尽量忍着怒火，现在不是报复的时候，她得先救赵桂香。 见蛇扑腾了几下就不再动弹，几荷气极，“你敢杀我的蛇。来人！” 几荷一声令下，门外涌出许多暗卫，这都是阁主留下来保护她的。 原本她是不肯的，说是怕被人盯着，心里不自在，于是阁主对她说，这些人只是保护她的安全，隶属她自己的势力。 于是几荷就接受了。 长久来，她的事都是自己去解决的，如今这些暗卫总算发挥了些作用。 这些光明正大的杀人事，当然要交给阁主留给她的暗卫，毕竟，对外她还是温柔大方的几荷姑姑。 几荷发号着命令，“这女人意图行刺我，还杀了铁长老的碧夜青，杀了她，也算给铁长老一个交代，后果我担。” 苏小七为赵桂香施了针，随后冷眼看向几荷。 原本还以为这女人是个好人，现在看来嘛，也是死不足惜。 但现在不是个好时机，苏小七抱起赵桂香，一路往山峰下逃去。 几荷瞥着那些暗卫，“愣着做啥，追啊！” 于是那十来个暗卫一路追上去，缠的苏小七好不耐烦。 苏小七想到了那夜的药人，这些人的功力差不多与那些药人一般，就是这些是活生生的人，苏小七还没杀惯人，一直没下得去手，又加上不熟悉地形，竟叫这些人缠了个囫囵圆。 等她被困住的时候，又一暗卫背着那几荷来了。 苏小七见她面色变了，不似之前的狠戾，这才发现，她们已经跑到了那最先上来是的门面，这门面是个巨大的圆场，刚好用来打架。 既然到了外头，这几荷姑姑自然又装作温柔的样子。 周边围上了人，大多是夜部的。 几荷左右说着，“我好心救人，这人却提刀上来行刺我，吓得小青咬了人，她还将小青杀了。” “对，就是铁长老最心疼的碧夜青，那小蛇可乖了，没受到惊吓都不会咬人的，她将小青杀了，我可怎么跟铁长老交代啊。” 听她这样说完，大多数人是同情她的，只有一个苗疆服饰的紫衣女子不屑地看了眼几荷。 但也就只有她一人不同罢了。 剩余来凑热闹的夜部人，纷纷上前安慰几荷，“不怪你，都是这人的错，姑姑你不要伤心了。” 于是又有些人上来围住苏小七，企图将她活捉，给几荷姑姑报仇。 就这样带着赵桂香是跑不掉了，苏小七动了杀心。 她轻轻将赵桂香放在地上，然后赤手空拳地扑了上去。 赤手空拳？才不是，要到那些人的面前时，苏小七变拳为掌，狠狠地打在面前那暗卫身上，然后她瞬移到暗卫身后，从包裹中取出短匕，一刀割破暗卫的喉咙。 速度快得很，就在眨眼之间。 上京。 朝堂上。 龙威大怒，“逆子，你再说一遍！” 顾北渊不卑不亢地跪在下方，“儿臣不娶卓家小姐。” 皇上气的丢了卷奏折砸他儿子身上，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什么卓家小姐，那是太傅小姐！” “儿臣遇难时，遇到了一位女子，就在赵家村，她多次救了儿臣，儿臣非她不娶。” “可卓瑶能解你毒！” “显然，她不能，她已为儿臣治疗了一个多月，并无作用，甚至……”顾北渊咳嗽几声，“甚至使儿臣病的更厉害了。” 苏太傅听着八皇子这样说他的侄女，心中难免不满，他刚要出来为卓瑶说两句的时候，又听顾北渊道，“而且，那位女子才是真正的太傅千金，她的名字叫，苏小七。” ------------ 一百四十五章 玩家啊 朝堂上的事传到卓瑶耳中，她气的又摔了一盏琉璃杯。 “好一个顾北渊，竟然敢退我的婚！” 卓瑶是不喜欢顾北渊，可她不要顾北渊，那是天经地义，毕竟这人浑身带毒，还不知道从哪儿惹来了一身疤痕，她可亲眼瞧见了，就在为顾北渊‘治疗’的时候，他身上就没个好的。 可顾北渊竟敢不要她？凭什么？ 卓瑶自认是上京顶好顶优秀的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就是宫里的公主也比不过她。 她已经蝉联了三届诗会的魁首。 所以，这顾北渊哪儿来的底气去嫌弃她？ 卓瑶咬碎了银牙，又听她阿娘说到，“这八皇子怎么能这样，这不是当众打姐夫的脸吗？亏的姐夫竟然还忍了，一声不吭，就是可怜了我的闺女……圣上听说你那表姐在赵家村，还真就遣了钦差去接。” 卓瑶正烦着，就听着卓子晴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圣上也真是，且不说我这侄女是否还活着，他也没说去调查一下，竟然直接叫了苏家旁系的那个苏钰去接，你的婚事就这样黄了，活生生的成了上京的笑话，偏生这皇上也没说给你什么补偿……” 卓瑶捏着鼻梁，且听她娘唠叨。 “闺女，你到底有没有法子啊，虽说你原本就没想过要嫁八皇子，可叫他这样一闹腾，你的名声就不好看了，今后想嫁个好的门第就难了……还有你那表姐，要真的回来了，咱俩的日子都不好过……” 卓瑶不耐烦道，“行了娘，你少说两句，我听的头疼，他们要去接人你还能拦着吗？那是圣上口谕，八皇子能恃宠抗旨，你敢吗？他们要去接就让他们去。” 卓瑶冷哼，只要他们能将人接得回来。 她眸子一冷，她可是亲手将她的姐姐砍了头，又挖了眼珠，她确信苏小七是死透了的，她这可怜的姐姐最后又被她抛尸于河，现在估计都被鱼吃的差不多了，连渣滓都捞不起来了吧。 又说这边，苏小七刚将一众人打趴下，再没人敢上前拦她。 有些甚至吓尿了裤子，再有上来拦的，地上那个死了的黑衣人就是榜样。 她抱起赵桂香，望向几荷的视线要冻死人，“几荷是吧，我记住你了。” 走了几步，她一手搂住赵桂香，回身看向几荷，“对了，你的身份是什么？” 夜部一位紫衣女子接话，“她什么都不是，就是有些小聪明，以前帮过阁主，阁主感怀她的恩情，予她几分尊重，加上她自己颇有心机，哄的大家团团转，弄的大家都以为她是未来的阁主夫人。” “哦。”苏小七点头，“未来的，也就是说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几荷泪眼婆娑的看向那女子，“芍药，你要是再胡说八蛋，我就……我就……你不可以这样诋毁我的名声……” 说着，这人竟要挤出几滴泪来。 若是往常，那些人见她哭了，是一定会替她出风头的。可这会，大家都被打怕了，几荷一眼扫去，发现那些人都有些瑟缩的模样，让她十分失望。 她心中暗道，这些人都是些废物，连个女子都拿不下。 随后，苏小七一手托着赵桂香，另一手从怀中掏出个牌子，往后示人，“这么说，我的身份比你高，我可是一个长老呢。” 见到那枚长老令，在场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几荷，她开始慌了，难道抓错人了？被碧夜青咬的那个不是苏小七，这个才是！ 那些绑架赵桂香的夜部人也慌了，好家伙，这人真的是他们的新任长老，看她这样厉害，千手修罗应是将长老令传予她的，他们捅大篓子了。 苏小七叫出那位紫衣女子，“你叫芍药对吧。” 芍药出列，大大方方的单膝跪下，“是的，我叫芍药，是赵老救回来的，之后就一直待在他的部下。今后我就是您的部下，听你指挥，为你效忠。” 苏小七点点头，“起来吧，我刚来，不知道规矩，你来告诉我一下，袭击长老是什么罪名？” 芍药拘礼，“禀长老，袭击长老，杀无赦。” “嗯，那就行刑吧。”苏小七白了眼左右，“你们傻着干嘛？我这个长老说话不好使吗？还是说你们想我亲自动手？” 亲自动手，那就不保证会不会误伤到谁了。 苏小七说了这话，身边的人才缓慢陆续的走上前去，看的苏小七心火大盛。她将赵桂香交给芍药扶着，自己上前，给那两怠慢她的人一脚踹翻，又自己上前去逮住几荷的手，反手将她別住。 就当她要一刀子结果几荷性命时，又有黑衣人来了。 几荷瞬间松了口气，阁主来救她了。原本她是想搬出铁长老来做依傍的，没想到阁主身边人来了，这下好了，阁主的话肯定比长老的身份好使啊。 苏小七也以为这是来救几荷的，便将她死死摁住，冷眼瞧着来人，“告诉你们阁主，这女人将我朋友害成这样，我要她偿命。” 谁知那新来的黑衣人格外听话，就真的一动不动，甚至还有一个提议，“怕是脏了夫人的手，不如让属下来。” 这称呼，众人都是听到了的。 不说苏小七，大家伙都傻眼了，不是说几荷才是未来的阁主夫人吗？怎么这女人连未来二字都没了，偏生说这话的还是阁主亲信。 包括被苏小七放翻的护着几荷的那些黑衣人，他们满脸不可置信，问到这后来的同伴，“你说真的？她是咱们的阁主夫人？” 被问到的那人严肃说到，“阁主亲自下的命令，她就是我们的阁主夫人。” 要说最不可置信的还是几荷，她可是现代来的，她演的一直很好，男人不都是喜欢这种纯情清纯款的吗？她每日小心翼翼地描妆，就是为了令自己的妆容看起来自然干净。 她是严格按网上攻略来走的，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为了刷好感，人前她也绷着，做出一副温婉大方的模样，事实证明她是成功的，这整个暗夜阁上下的男人都对她尤其的好，唯命是从，她当然看不上这些寻常男人，就是那阁主，她也是瞧不上的，她原本是想要做皇后的人。 她好歹是个现代人，不攻略一下帝王如何甘心。 可是，这阁主那样有魅力，连她自己也想着要不然就将就跟了这阁主算了，虽然阁主出来时，都是蒙着面的，但从他的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来说，且按照游戏NPC的尿性，这人绝对不会生的丑。 因此，每当有人私下里打趣她阁主夫人的时候，她心里都甜甜的。 可是，现在竟告诉她，这眼前的红衣女子才是阁主夫人？ 她只当苏小七是冲着这个位置来的，没想到，这话竟是阁主亲口说出来的。这实在是太打击她了。 那黑衣人真的朝她这里走来，就是铁长老都护不住她了，她决定弃号重来。 苏小七还怔愣着，她怎么又多了一个夫君？什么时候的事儿，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那几荷就是趁着这回一把夺过她的刀，愤愤地跟苏小七说到，“这只是个游戏而已，你且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的！下一次我一定让你死的很惨！” 苏小七眯眼，下一次，怎么？这回她撞上的是个玩家啊。 之后，这玩家便当场自刎，一串数字后，那人的魂魄就已经退出了，只剩下一具躯壳。 ------------ 一百四十六章 京城来使 不过，苏小七意识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几荷自杀前说的话，声音分明不小，却仿佛只有她一人听到似的。 听到游戏二字，那些人都没什么反应，许多人甚至认为是苏小七将人逼死了。 苏小七怀疑，或许是系统将这些不利于游戏进行的话屏蔽了？ 若要是这样，她的身份也不可透露，若是有一天，叫人发现她是玩家的话，会不会也将她当做一个bug抹除了。 苏小七细细想着。 至于这几荷的死，芍药是相当乐见其成的。 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几荷姑姑，年纪轻轻的，偏喜欢人叫她姑姑，不过是她傍上铁长老这座靠山罢了，又对阁主有些许恩惠，得阁主几分敬重，这才生生拉高了自己的位份。 所谓一声姑姑，也只是空有名头，要真的去计较她为暗夜阁做过什么事，却是半点都找不出来的。 芍药之所以这么讨厌几荷，也是因为她知道几荷做了许多昧良心的事，偏生那些男人都没什么察觉，就像看不到一般，只当这几荷是个心善之人。 几荷表现出来的多温柔和善啊。要是家里的母老虎说什么，这些男人还极可能来一句，“姑姑这么单纯，你怎么这么恶毒地说她。” 实在能让人憋屈，保准听得女人们气短。 若是她死了，也算少了一个祸害。 祸害众姐妹家庭的祸害。 自从这几荷来到这里，暗夜阁各下属的家庭就不太安稳了。 因此，不安逸几荷的也不只芍药，也包括在场男人的家室。 有谁喜欢一个女子娇滴滴地对着自家男人献媚撒娇呢？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只是刷刷好感，勾勾男人的魂…… 几荷也根本看不上这些普通男人，她就是比较喜欢这样跟人暧昧的感觉。 但要她就止于此，那是绝不可能的，她可是想做皇后的人。 好歹她是一个现代人，不去攻略一下帝王，她如何能甘心？ 但是，这位阁主是真的有魅力，宽肩窄腰的，虽说他出现时总是蒙着面，但就冲他这完美身材，模样也应不会差到哪里去。 对此，几荷偶尔也会眷恋在这暗夜阁与众人的互动，有时候她也会想，倒也是可以在征服帝王之前，先达成与阁主的HE结局。 既然她决心这轮留在暗夜阁，就策略上，她当然想与暗夜阁上的兄弟们打好关系。 可在这暗夜阁，大多都是男人。 几荷就这样游走在多个男人之间，可盐可甜，总之都是清纯的作风。 这样与男人没个分寸和界限的人，都不能引起女人的好感来。 但除了赵长老麾下的芍药，以及铁长老护着的几荷，其他女人都没资格来这儿，也就无法发表什么意见。 芍药心想，要是将这几荷死去的消息告知那些姐妹，她们指不定会大快人心成什么模样。 但这几荷一死，苏小七可就彻彻底底地将铁长老得罪了。 果不其然，想曹操，曹操到。 待那几荷倒地后，就有一老爷子扒开人上前来，抱着尸身痛哭。 老爷子一脸大汗，显然是来时赶得匆忙。 芍药附耳说来，“那就是铁长老，平日里对这几荷最好，此女子会说话，哄得这位铁长老将她视做亲生女儿。 这位长老掌管暗部，负责信息收集，都传铁长老不通武术，这才养些毒物防身。几荷说的碧叶青，就是他的。不过夫人，你别怕，你是夫人，在地位上，你是要高过他的……” “我不是你们的夫人。”苏小七打断芍药，目不斜视地将赵桂香从芍药怀里接过。 临走前，苏小七又看向芍药，“你今后要是有难处，可托人来凌风楼。” 这是要护着她的意思了。 说罢，苏小七便不再管身后事，就此带着赵桂香离开了。 三日后。 凌风楼后宅中，药老正一脸苦相地看着床上的赵桂香，沉吟片刻，他说到，“小七，不是我不帮你，你知道，我的专长并非在毒术上。” 药老转身来又道，“我的医术确实还看的过去，但并非什么毒都能解……” 这话说来，苏小七的心就凉了一大截。 苏小七原本是将希望寄托在药老身上的，可现在药老说他解不了。 至于她自己，虽有系统相助，她也勘不破这毒术当如何破解。所能做的，也只是阻止毒素的蔓延，她将大部分毒素用金针定穴的方式锁在赵桂香的伤手上。 可即便这样，赵桂香还是醒不来的，在她的体内还有这些毒素。但是，若要留全她的性命，且解不开这毒的话，就只能截掉她的这只手了。 苏小七又想到自己的左手，就在那皮革之下还是白骨……她这样一个开朗之人都无法接受断肢，更何况是思想略微保守的赵桂香呢？ 就在此时，药老又出声了，“除非，你能将莫小子的毒经弄来，兴许我还能试试。” 莫小子，就是那前些时候被逮捕的莫家老爷。 当下无人，药老才这样跟苏小七说。 苏小七一脸诧异，“师父，你原先不是说这毒术终究不是正道吗？” 于是，苏小七制迷药的时候，都是悄悄制作的。 药老叹气，“毒医原本就是我的师弟，只是我一向遵循这师父的规矩来，而他总是另辟蹊径，竟将活人来做实验，自师父将他逐出山门后，我也是不屑于那毒术的。但，现在想通了。若是我能掌握他的毒术，这些少见的意外之毒也不在话下。。 几年前，我见到莫小子的时候，他还是我师弟身后的一个小药童。他觊觎我师弟的控尸之术，便将这毒经偷了，不知去向。辗转几年，他竟然流落至此，这本毒经应当还在他身上。” 药老又嘱咐着，“你一定要快，我就留在这里，尽量稳着她体内的毒素。” 苏小七点头，“师父，你等我。” 随后苏小七就出去了。 苏小七刚出去，金玉就来敲门，“小姐，你在里面吗？有人来访。” 药老坐在赵桂香身边替她施针，并不开门，只对外说到，“你小姐出去了，且让那人等着吧。” 金玉还欲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说，只在原地急得打转，冯婆子恰好路过，上前来问，“金玉，发生什么事了吗？” 金玉将事情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 冯婆子眼眶都红了，“你再说一遍，来的人是谁？” “是上京来的钦差大人，还有苏大人。” 冯婆子垂了眼眸，“罢了，我先去看着吧，你就这里守着，要是小小姐回来了，你就叫她先沐浴更衣，再来会客厅。” 吩咐之后，冯婆子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抬步往会客厅去了。 ------------ 一百四十七章 苏大人来了 苏小七首次看见这个房型的时候就十分喜欢。 前面是个三楼的铺子，正门刚好被铺子包圆，往里走了是一个院子，左右团起来的就是一个四合院。 除却正门还有侧门与后门，来访者就是从正门的铺子进来的，因此，到店吃饭的许多人，都看到了一行穿着官服的人从这里被引向后方。 总得来说，这院子在古代不算多大，但对苏小七来说却是够够的了。 那会客厅就在中间那排房子的正中。 “苏大人，别来无恙啊。”冯婆子跨进门槛。 前方背身站着的红袍男人回头来，“婆婆，是有些时候没见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多大变化。” “阿钰？”冯婆子冷冽的目光闪了闪，最终还是柔和了下来，“阿……小公子，怎么来的人是你？” “婆婆，是我。”这男人咧嘴，露出几颗白净的门牙，他浅浅笑着，“许久不见了，你的身体还好吗？” 冯婆婆望着男人愣了神，“好……好好，我好着，这一晃间，你都长这般大了。我差点没将你认得出来……你这眉眼长的真像二老爷。” 来人正是苏家二老爷唯一个庶子，苏小七的堂兄，苏钰。 苏钰眼神稍有落寞，“爹他……他去年冬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老婆子多嘴了。” 苏钰又笑到，“没有的事，我知道婆婆是关心我。” 冯婆子从男人的浅笑中醒神过来，又道，“不对，怎么是你来了，太傅大人呢？” 这语气里颇有不满。 冯婆子当然不满，就说这太傅大人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遗忘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想起了自己跟亡妻还有个女儿，找人来接，都不是自己来接的。 这当的什么爹爹？ 苏钰解释，“是皇上派我来的。大伯父也来了，就是来时手里有些公事，便叫我先行一步，他交代好手里的事接着也会到的。” 冯婆子半信半疑，“是吗？” “当然，大伯父一直都在找小七妹妹的行踪……” 苏钰放松地笑了，总算见到了熟人。冯婆子在这儿，那苏小七也必然在这儿。 他当然没将去赵家村时的事说给冯婆子听。 八皇子殿下说人在赵家村，太傅就遣了人去，他也遣了人去找，可回来的人都说没看到小姐，可将二人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下好了，总算找到了线索。 至少他这堂妹还好生生的活着。 等他找到凌风楼的时候，苏钰就立刻跟苏太傅去了信，随后自己亲自来验证。 就是没看到苏小七人，苏钰问冯婆子，“婆婆，小七妹妹呢？” 冯婆子作答，“她师父说她出去了，好像去办什么事了，你就在这里等等吧，兴许过会她就回来了。” 苏小七是出去了。 她还去了衙门。 就这时，衙门发生了件大事，那杀害十八口人的莫老爷逃狱了。 苏小七才到衙门，衙内就一片混乱。 她本来打算去找李大海的，那莫老爷被抄家扣押的所有物品都在衙内，也就李大海能帮她弄到那本毒经。 “你要见莫尤阴？”李大海未等苏小七说完便打断了她。 “也不……”也不是，她是来找毒经的。 “他刚逃狱了，狗东西的，逃狱了还去偷了库房。” “啊？可丢了什么东西？” “也没啥，就是偷了一些银两，还偷了一本好像叫《毒经》的书，哦对了，他还拿走了一个瓷瓶……” 苏小七扭头就往外跑，李大海叫都叫不住，“小七，你慢点……” 苏小七先回了凌风楼，苏钰在会客厅，两人就没碰上。 因为她此番回去是去逮苏小白的。 苏小七将苏小白带到乡野里。 苏小白一脸无辜的望着苏小七，“干娘，你这是干什么啊。” “少废话，赶紧的，闻闻莫尤阴跑哪儿去了。” 苏小白委屈道，“我真不是狗……” “叫你闻就闻，咋那么多废话呢？” 苏小白只好运起灵力去探知莫尤阴的去向。 苏小白往西南指去，“人在那边。” 苏小七就抄起苏小白一路追去。 “阿娘，就在这儿了。”苏小白出声。 有了苏小白这个活导航，苏小七很快就找到了莫尤阴。 见到人后，莫尤阴也是诧异了会，他先前将苏小七视作猎物的，如今苏小七又将他视作猎物，还这么快的就找到了他。 苏小七放下苏小白，并将他挡在身后，苏小七心里可知道，这莫尤阴是个弄毒的好手，她自己是百毒不侵了，可她身后的这苏小白却不是。 虽说他也是一条毒蛇，但五毒也能分出个先后呢，更别说这苏小白已经化作人形。 苏小白在她身后小声说道，“干娘，你放心，人类杀不死我的。” 得了个准话后，苏小七这才放心了。 莫尤阴很快就调整了，只见这老头捻起一片树叶，放到嘴边要吹。 他这举动就引起了苏小七的警惕，就先前在莫府，她就发现了，这叶笛一响，就会有药人出来与她搏命。 此地不宜久留，且不说这里杂草丰茂，皆有人高，就是这样高的草头下面不知道埋伏了多少药人。 再说她其实也不怕这些药人，大不了又将她们剜心便是，但若要叫路过的村民看见，她就洗不脱嫌疑了。 就之前那些尸体，虽说人确实是莫尤阴杀的，可那些人的心却都是她剜出来的。 她摸出包裹中的短匕，紧紧地握在手里，十分戒备地看着前头，要速战速决的为好。 叶笛声起。 果然就有一个蒙面药人蹿出来，缠上苏小七。 而那莫老爷竟傻了地趁机绑架了苏小白，他一手掐住苏小白的脖子，另一手用刀子抵在他的胸口，这莫尤阴是企图用苏小白来威胁苏小七，“你要是不束手就擒，我就杀了你干儿子。” 苏小七挑眉，一刀子挖出这药人的心脏，挑衅地冲莫尤阴说到，“那我简直感激不尽。” “啊！我的死而不僵！”莫尤阴痛呼。 苏小七才反应过来，许是她已经足够灵敏的缘故，便完全没将这药人放在眼里，可要是客观地说，这药人确实比先前的要更加迅猛，就是不知道力气也是不是更加大了。 毕竟这药人都没有实验的机会，就已经被苏小七放倒了。 “你真是蠢，绑架错了人不说，还老是不吸取教训，我都知道你药人的死穴了，你还用这个方法对付我……” 说着苏小七将那心脏剖开，里头钻出一只黑的隐约见绿的虫子，苏小七给它补了一刀子，将没去管了。 “让我看看，你又杀了哪家的姑娘。”苏小七随意地挑开那药人的蒙面，只那一眼，苏小七就红了眼眶。 ------------ 一百四十八章 啰嗦的中年人 亡者眼白污浊，瞳孔散开，又穿着一身黑衣，就跟那夜莫府的药人一般打扮。 苏小七本来是认不得这人的。直到她将人的蒙面挑开，那已经腐烂却还能依稀见得精致的五官，不正是她那失踪已久的三妹吗？ 这就是小翠！ 苏小七怒火腾起，原来偷尸体的是这莫尤阴！ 好家伙，她怎么就没想得到呢？这莫尤阴需要尸体种蛊，哪儿能这么合适，才发现他这档子事，就发现小翠不见了。 苏小七拔出刀，那头的苏小白见这虫子，垂涎依旧，颇有些按捺不住，竟当场现了形，也不顾苏小七已经将虫子刺了个穿透爆浆，还是一口将那死虫子吃了。 他又化作人身，落在苏小七身边，一脸满足地对苏小七说道，“阿娘，要不要我帮你把他解决了。” 苏小七冷声道，“不必，我亲自来。” 见到此幕，莫尤阴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腿下流出不明的黄色液体。 他吓啊！手里的小人瞬间变成一条滑溜溜的大蛇，这身鳞甲还白的亮眼，能不吓吗！ 而且，这蛇还能说话！ “有妖怪啊！”莫尤阴喊声要跑。 苏小七能让他跑了？她上去就给人一顿痛揍，等肿成猪头的莫尤阴晕死过去后，苏小七从他身上摸了一本书来，就是那所谓的毒经。 随后，她又寻来一根绳子，想将人绑了一道送回衙门去。 走前，她是将小翠好生安葬了的。 “姑娘、姑娘啊，住手啊！” 这会儿，有一骑着青驴的中年人来，他哼哧哼哧地想要阻止苏小七。 他远远的就看见苏小七打人了，就是没看的太清，一下下的，锤人锤的可狠了，就当他以为苏小七要下死手的时候，却见苏小七又停了手，只将人捆了起来，他这会才松了口气。 苏小七拉过要上前赶人的苏小白，继续埋着小翠，并淡然地看向中年人，“你这是做什么。” “我以为你要杀人……”中年人有些不大好意思。 苏小七打量了眼中年人，这人一身青袍，不算多好的布料，又双手无力，一派书卷气息，怕是个常年不劳作的读书人。 又看他满脸褶子，年纪不大却是显老的很，发迹灰白，明显地一脸操劳相。 “就算我要杀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埋好人后，苏小七转身就拖着死狗一样的莫尤阴顾自往前走。 苏小白则乖巧的跟在她身后。 中年人皱了眉头，索性直接下来牵着驴，跟着她走，劝说道，“姑娘，你年纪轻轻地怎么能这样想。” 苏小七白了眼他，“我要怎么想，他可是死牢里逃出来的逃犯！杀了十八口人呢！” “这……”中年人迟疑了，问道，“那你为何将他打成这样？只将他移交官府不就好了吗？” “我朋友去世了，这人偷了我朋友的尸身，不让她安宁，还将我朋友用作练蛊的承载，你说我能不能打他？我还想杀了他！ 只打他一顿都是轻的，而且，他原本就是逃犯，我不将他打晕了，你觉得他能乖乖跟我走吗？” 苏小七没好气说到，心里则开始抱怨，这男人也太啰嗦了，就跟个婆娘一样，唠唠叨叨，听着都烦。 中年人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是我错怪姑娘了，姑娘也是义气云天，关键的是，你没有滥杀人命，只是将他绑起来送交官府。” 移交官府？她何时说过这样的话？这人是变着法的让她别杀人啊。 苏小七嘴角一勾，当下回身来说，“我可没说过要将他移交官府。” 苏小白瞥了眼苏小七，这女人就不是个安生的，不移交官府将这老头关哪儿去？还这样打趣一个老实人，实在是恶劣的很啊！ 果然，中年人憋红了脸，半天后终于挤出一句话，“那姑娘先走，我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这是打算默许她的行为了？ 见他如此，苏小七笑出声来，“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会亲自将他送回去，并看着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之所以走这么慢，是看着你欲言又止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要问我的。” 中年人干笑两声，“确实……我是想问个路的。” 苏小七点头，“你问。” “我想问问这凌风楼咋走啊，就是那家买火锅的凌风楼，我走了半天，也没找到方向。” 苏小七一想，人应该是图新奇来，去凌风楼吃火锅的，毕竟凌风楼现在的明声也确实打了出去，便给中年人指了个方向，又仔细地说了路线。 中年人道谢后，苏小七就拎起莫尤阴加速往镇上去了。 眨眼之间，苏小七的身影就已经远了。 中年人傻眼了，难怪此女子说是在等他呢。 中年人不禁感慨，“果然少年出英才啊，虽说是个姑娘家，但就她这身手，整个大兴也找不到能打的，除此之外，人品也好、嫉恶如仇，还重情重义！ 可惜大兴没有女子为官的，不然此女子定能成为我朝的一个栋梁。” 感叹归感叹，他可没有那女子的好身手，也只有慢慢的赶路过去，看着这个日头，应该还有几个时辰就能到了。 苏小七走的急，她之所以等着那中年人，也是看着她兴许能帮上什么忙，问题解决了，她当然要早点回家。 赵桂香还在家里等着。 苏小七将莫尤阴交给李大海，并再三叮嘱后，苏小七就匆匆回家去了。 她刚到家，金玉就在门前候着，“小姐，会客厅有人等着，是从上京来的，婆婆说你需要沐浴更衣后再去。” 上京？ 难道是顾北渊来找她了？ 苏小七一挥手，“先让他等会，我得先去看看赵掌柜。” 顾北渊？现在情况紧急，就是她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苏小七推门进去，将金玉留在外头，金玉有些无奈，只好依话传给冯婆子，让贵人再等等。 药老伸手，接过苏小七递来的毒经，“你先去忙吧，一时半会，我还解不了。” 苏小七并不出去，自觉给药老打起下手来。 见她执着，药老也不再赶人。 入了深夜，赵桂香的毒总算解了，人还昏迷着，脸色也苍白的很，但是看着没有那股灰败之气了。 药老舒了口气，将毒经递给苏小七，嘱咐道： “这本书你留着，没事的时候就多看看，但你务必记住，切勿忘记本心，一定要不要走上我师弟的老路，若是有一天，叫我发现你长歪了，我一定会亲手废了你。” 苏小七郑重点头。 她终于忙过了，也未做梳洗，就这么走到了会客厅，心里想着，那等着的人应该也回去了。 走近时，却发现里头仍是热闹。 众人见她进来，都回头看来。 其中一人更是激动地站起身来，“小姑娘，是你啊！” ------------ 一百四十九章 人都是会离别的 来喊她的是她在乡野遇到的那个中年人。 见苏小七来了门口，冯婆子赶紧过来，上下看了眼她，当下就拧着眉头，并小声在她跟前唠叨，“不是叫你沐浴更衣后再来吗？你这像什么话。” 见苏小七不说话，冯婆子又继续絮叨。 “让贵客等了许久不说，还衣衫不整一身汗气。你这样大大咧咧，我可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上京去？” “回上京？”苏小七终于回过神来。 冯婆子继续小说说到，“对啊，他们就是来接你的。结果你这样就来了，一点礼仪都没有。” 话说的小声，只是冯婆子自以为的小声，里头的人却是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无妨无妨。”中年人笑开了，“都是自家人，可以不讲究那么多。” 苏钰自然声声附和。 刚到门口时，苏小七就看到苏钰了，一时间就令她想到了程东南，心里头就有些抹不开情面，十分消极。 她哪想到是这么个场面，苏小七都傻眼了，她让人等着，是因为她以为是顾北渊来接她了...... 没想到，来的却是她真正的堂兄苏钰，按程东南说的，他们应该是来接她入京的。 又这么一看，恍惚间又觉得是程东南活过来了。 只是一会，苏小七就调整好了自己。 苏钰苏小七是认识的，苏小七笑着跟他打招呼。 “见过堂兄。”苏小七与他作礼。 动作流畅，没有一丁点的差错，这是苏小七跟金玉学的。 苏钰扶过她，他心里也很诧异，这个妹妹竟然认识他，分明两人先前是没有见过的。 至于另一人，苏小七就不认识了。 只知道是见过的那位大叔，没想到大叔不是来吃火锅的，而是来找她的。 看其穿着，朴素的不行，看向她时又是一脸慈蔼，苏钰对他则是满脸尊敬。 苏小七认识这样的人吗？显然就只有那样一次来往的，搜索脑海，也是没有丁点回应。 还是直接问吧。 “这位大人是谁？”苏小七问冯婆子。 冯婆子替她介绍，“这是你爹，那是你堂兄苏钰。” “嗯，知道了。” 苏小七当然认识苏钰，可以说程东南入侵的那个NPC，几乎都已经刻进她的灵魂，她问的就是另一个人。 至于另一个人，竟然就是她的便宜爹爹？ 从没听过原主说过，只在片头那会，听卓瑶说起过，她这位爹爹最后会因为顾北轩而死。 原主应该是愧疚的，还以为这俩父女关系不是很好的，却没想到，她爹竟然亲自来接她了？ 中年人就是苏太傅。 苏太傅高兴得很啊，在找到女儿前，他总怕女儿不受管教，跟着外人学些坏习惯。 这回看来，他的女儿很好。 又能干，又重情义，还善良，还乐于助人。 虽说是个姑娘家，也没有那样温柔贤淑，但是谁说女儿家就一定要温柔贤淑的？ 就他女儿这样，也很不错！武艺高强，则不会有人欺她，又自己开了店铺，生意这样红火，说明是个有头脑的，没有假清高，看不上商人...... 毕竟在这个时代，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末位，是最没有地位的。但没什么关系，主要苏小七回到上京，就是以他女儿的身份，谁敢瞧她不起？ 苏小七不知道苏老爷子心里头这样盘算她。 就是在苏太傅打量苏小七的时候，苏小七也在看苏太傅。 这啰哩啰嗦的中年老头儿竟是她爹？ “小七，还不叫爹和哥哥？”冯婆子出声提醒。 苏小七有些变扭，古代人生孩子生的早，她这便宜老爹也才三十一二，而她自己在现代也有二十六了。 四舍五入，她跟苏太傅算作一辈人，如今却要叫人家爹？她心里贼不自在。 但她也不是矫情之人，她再不叫人，苏太傅又要替她说话了。 她也愣是挤出来，“爹，哥哥。” “暧！”两人应声。 苏钰冲她点头，苏太傅则很高兴，高兴的哭了，他一把抱过女儿，呜呜然的哭出声了。 嘴里开始念叨，“我的女儿，你受苦了。” 又说:“爹爹不是不找你，爹爹来找了，没找到。” 还说:“你跟你娘长的一点不像，就是这眉眼里像我，神情却有你娘的神情。” 总之，这就算打过招呼了。 苏小七一脸尴尬，然后四肢僵硬的圈着苏太傅，手上还轻轻的拍着他背。 苏钰笑着，“小七，我们是来接你回上京的。” 也确实该回上京了，虽然这回离苏小七和冯婆子的约定还差几个月。 但凌风楼也建立起来了，接下来就是时间的问题，在淮南她也做不了更多的，她还能称霸一方吗？ 苏小七推开苏太傅，对众人说到，“可不可以再等我一段时间，今日我将莫尤阴送去官府了，我想看到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还有我的朋友，她中了毒，我今日刚给她寻来方子给她解了毒，等她痊愈，我就跟你们离开。” “你还会医术？”苏太傅再次觉得惊喜。 苏小七笑道，“是懂些皮毛。” 在老爹面前当然要谦虚了。 苏太傅十分欣慰，他这女儿就是好，不仅听进去了他的话，真的将人移交官府，还会医术，这样看来他女儿简直就是全能啊！ 苏钰听得一脸茫然，“这莫尤阴是谁？” “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没什么好说的。不说他了，今日你们远道而来，我也该尽尽地主之谊，不如去我的凌风楼吃上一顿，喝点小酒，就当我给你们接风洗尘了。” 见苏小七不愿多说，苏钰也没再多问。 苏太傅笑了，“也好，我能尝尝你的手艺。” 苏小七干笑两声，“其实也不是我做，我就是给了方子，这吃法也只是图个新奇，没什么厨艺可言，但是杨婶他们的酒，老爹你一定要尝尝……” 苏小七将人邀到凌风楼的三楼雅间。 望着众人离去的身影，药老跟赵文龙从拐角处出来了。 药老笑道，“时候到了，我也该走了。” 赵文龙扯住他的袖子，粉唇抿紧，自以为将不舍掩饰的很好，“师祖，你不跟姐说一声吗？” 药老拍拍他的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赵文龙低了头，“姐要走，你也要走，文龙又没亲人了。” 这些日子来，赵文龙长高了许多，已经到药老的胸口了。 药老半是俯身，对他说到，“你可以跟你姐一起去上京啊。” “可是……”可是他要给爷爷修缮宅子。 药老笑道，“去长些见识，你想当将军，见识就不能少的，等你日后闯出些名头，再回来重建宗祠，顺道在将赵老儿的宅子一并翻修了，那时候也不迟啊。” “但……”赵文龙还是犹豫。 药老又继续劝解，“文龙，我问你，你将小七视作何人？” “当然是亲人！”赵文龙有些激动。 “对了，宅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亲人在哪儿，家就在哪儿，你不要有太多顾虑。你现在也学有所成，跟着你姐，你还能保护她。” 赵文龙郑重点头，“师祖，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保护好我姐的。” “嗯。”药老直起身子要走。 赵文龙见手中的袖子滑落，又跟着往前追了几步，他朝药老的背影大喊，“师祖，你也是文龙的亲人，你一定不要忘记回家的路啊！”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药老回首，招呼他回去，随后就消失在了夜里。 若大的院子，只留下赵文龙一人。他在秋风里站了许久，今日他学到了一句话，人都是会离别的。 ------------ 一百五十章 回京 翌日大清早，苏小七就去探望赵桂香。 人已经醒过来了，身子也爽利了许多，就是这丫头一见到苏小七的时候就会脸红，然后扭头去了凌风楼。 苏小七也很无奈，等她看到赵文龙厚重的黑眼圈时，才知道药老已经走了。 她站在屋顶远远看着，为着药老缅怀，她知道师父的身份特殊，她的父亲来了，师父就要走了。 虽然舍不得，但她尊重师父的每一个决定，也不会强留。 赵桂香这里已经不需要担忧了，至于调养的方子，在药老离开前，也是留下来了的。 那么就剩下莫尤阴的事。 她还没出门，苏太傅就从外面跑来，然后停在苏小七跟前，气喘吁吁地说着，“小七，那个莫尤阴要斩首了，你要去看吗？” 太傅诶，三公之一，多尊贵的身份，眼下竟然是用跑的，用冯婆子的话来说就是毫无礼仪，他们父女俩都是一个骨子里刻出来的。 “这么快？”苏小七略微有些吃惊。 说上次知府的弟弟被斩首是第二日执行，那是因为顾北渊给开了后门，让他插了个队。 如今这莫尤阴也是第二日斩首…… 苏小七看向苏太傅，“爹，你给开后门了？” 苏太傅一愣，“啥叫开后门，他杀了十八口人，这是证据确凿的事，随后这人又逃了狱，当日斩首难道不应该是秉公办理吗？” 苏小七点头，嗯，她这文人官员的老爹说话就是有理。 可不就是秉公办理吗？在这个一切拖延的时代，滔天大罪也要秋后问斩的来说，即日斩首什么的绝对没有因公徇私。 “老爹办事，我放心，那我们就去收拾东西吧。”苏小七不出门了，转身要回自己的房间。 苏爹拦住她，“为啥要收拾东西？你不去看吗？” “没啥好看的。”苏小七笑了，“老爹这么着急地盯着这件事，不就是想早点带我回家吗？你不让我收拾行囊，我又怎么跟你回家呢？” 苏太傅这才放她女儿走，原来，带女儿回家就这样容易……只需要替天行道……阿不，秉公办理，嗯。 其实苏小七要做的事有很多，首先就是凌风楼的事。 杨叔杨婶都是不愿意回上京的，因此就留在凌风楼，负责后厨的主要管理，然后赵桂香也不得不被留下来，苏小七说了，她今后就是凌风楼的掌柜，这店铺中的大小事宜还是要交给赵桂香她才放心。 然后，冯婆子也不愿意跟着苏小七回上京了，那里有她不愿见到的人。 苏小七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她扪心自问，那卓氏母女也确实可能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对冯婆子下手。苏小七思虑再三，也就没有强求，但是她要求将苏小白留在凌风楼。 结果苏小白不干了，他非要跟着苏小七。 苏小七不松口，苏小白就去跟苏太傅撒娇，“阿爷，你跟干娘说说，我也想回上京嘛！” 苏小七打了一个激灵，这条老蛇可都九百多岁了，还撒娇？ 撒娇对苏小七不起作用，但对苏太傅起作用啊。 苏太傅见孩子可爱，心里化成一滩水，也试探地为他求情，苏小七就只好答应让苏小白同行了。 接着，春夏自请留下来跟着冯婆子，好照顾冯婆子的起居。 明盛也留下来，他要负责店中采买，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跟苏小七说，“小姐，能不能让我跟春夏一起留在淮南……” 见他双脸红的要滴出水来，苏小七还故意逗他，“不行，你这么能干，我怎么舍得将你留在这里。” 见人泪花都要出来了，苏小七才饶过他，“罢了罢了，你要对春夏好，也帮着我多多照顾婆婆，还有杨叔杨婶，若是有什么，立马跟上京来信。” 最后，留下的人有冯婆子、赵桂香，杨叔杨婶、春夏、明盛，当然，还有李远东跟他娘。 跟着苏小七一同离开的只有金玉，还有苏小白跟赵文龙两个孩子。 苏小七将赵文龙的身世告诉了苏太傅，苏太傅则一脸复杂的看向赵文龙，“我知道，昨夜赵兄来跟我托梦了。” 苏小七挑眉，难怪呢，这老家伙昨晚都没来她梦里叫嚣下棋的事。 这样想来，教赵文龙对弈的事也当提上日程了。 交代完店里的事情，还有最后一件事。 苏小七去了镇上的钱庄，万和钱庄。听老杨说，这万和钱庄的总店就在上京，她去钱庄开了个户头，日后淮南这边的分成收益，可以直接去万和钱庄汇到她的户头，她在上京也可以直接提取。 事情处理完后，苏小七等人就跟着苏太傅出发了。 男女有别，本该各自有辆马车的，可是苏太傅是苏小七的父亲，又多年没见到自己的女儿，便死皮赖脸地跟着苏小七乘上同一辆马车。 因此，这马车就尤为的热闹，小小一方马车，笼统也才左中右三条坐垫，活生生地就坐了五个人。 苏太傅黏着自己的女儿，金玉肯定要随侍苏小七的，还有苏小白，打死都不离开干娘，至于赵文龙，是苏小七叫他留下的。 路程遥远，一路无聊，不如就趁这个时候教教赵文龙下棋。 于是，就有接下来的这个场面。 “暧！你不要下在这儿！”苏太傅制止赵文龙落子。 话说的慢了，赵文龙已经下下去了。 苏小七则相应将他围起来，黑子被吃。 苏太傅一脸痛心疾首，“你爷爷可是大兴围棋的第一国手，怎么到你这儿就……看吧，叫你别下那别下那，被吃子了吧。” 赵文龙憋红着脸，回怼过去，“苏伯伯，你知不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苏太傅被噎，转头看着自家闺女，“小七啊，别跟他下了，他不行，你跟我下吧，我很厉害的！” 苏小七笑笑，又安慰赵文龙，“没关系，刚开始学是这样的。你下子前多考量，尽量想到三步开外，不一定都需要给自己留有退路，有时候也需要你一往直前，破釜沉舟，带兵打仗也是这样的。” 就像她那个世界历史上的楚霸王，端的就是一个破釜沉舟的气势，虽说他不是一个好的王者，却一定是一个常胜将军。 而战场上过多的畏首畏尾，就很难取得胜利。 赵文龙若有所思，又继续捻子下着。 …… 来时，苏太傅是着急忙慌的，路上当然就赶了些。 这往回走的时候，大家伙就不急了，明明三日可以赶完的行程，活生生被他们走了十日。 到了第十日，赵文龙的棋艺已经大有长进，连带着晚上赵老头对苏小七的脸色都好了许多。 苏小七表示自己真难，对赵文龙凶了吧，赵老头就在梦里收拾她，温和些吧进度就慢了，赵老头还是要阴阳怪气的说她不尽心。 于是，就这些日子来，在这样的磋磨下，苏小七都觉得自己棋艺又厉害了许多。 现在的赵文龙已经能跟苏太傅下棋了。 看着苏太傅眉头紧缩的样子，苏小七觉得十分有成就感。 这样，就算将赵文龙教会了吧，要增进他棋艺的话，就只能交给实战经验了。 苏小七脑海传来一声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叮——棋艺点数+15，当前点数为102” 102？ 苏小七面部逐步僵硬，她一直以为点数满百就是天花板，现在看来，根本没这个说法……说什么天下第一第二，只不过就是还没遇到对手，无论自己多强，始终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所以就是这个意思吧，那她的武术和医术……也简直不足未提…… 就在此时，外头骑马的苏钰停了下来，马车也停了。 苏小七听他说到，“上京到了。” ------------ 一百五十一章 初次见面 上京到了。 刚出发的头两日，苏小七晚上并没有梦到赵老头，而是梦到了一段奇怪的片段，就像是一个人的记忆。 现在想来，应该是原主在上一世的真实经历。 在梦里，苏小七看到悲剧，看到了血海，看到了那支药人大军。 那只真正属于大兴自己的药人大军。 出于太子之手，是太子呈给皇帝的。太子再三保证，只会用那些重罪的死刑犯来充当药人大军。 于是皇帝就答应了。 事情是怎样的，皇上心里也清楚，但是这样诱人的机会他怎么可以放过。 大兴苦于大辽久矣。 虽说都城还算兴盛，大多乡镇也还平和，但是那是多少大兴好儿郎用生命作为代价换来的！ 就因为大辽有一支凶猛异常的药人大军。 于是，在太子将研究成果呈给皇帝的时候，他只犹豫了几日便推行了。 但是事情有这么简单吗？没有！ 那些年里，许多人都会被冠以死刑拖去冲抵药人大军，苏小七甚至在那梦里看到了赵文龙。 她所见到的赵文龙，瘦小的身子，就如丧尸一般，毫无思想，只是野蛮地冲向另一个人。 可是瘦小的他在如何大力，那躯壳也承受不住。 于是，在他攻向另一个敌军的药人时，他的头一下子就被揍飞了，不只如此，没了头的赵文龙仍然往上冲着，接下来，他的手他的脚都通通被揍飞了，或者，是他自己揍其他药人的时候打碎的。 那时候的赵文龙就只是因为饿极了偷了个包子，被人扭送官府罢了，然后在太子的这道指令下来后，原本只是苦役三年的赵文龙直接被加判了死刑。 所以，有那么多死刑犯人吗？ 当然没哟，既然没有，太子说有，那就得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于是，就在短短的几年里，太子就有了一支五万的药人大军。 而这蛊虫是从一位女子身上种出来的，太子说，是那女子甘愿殉国，自愿做的蛊虫实验，大军已成，太子将那女子封为圣公主。这些药人都以那女子的名字冠名。 苏小七听到，他们叫那些药人、那尊女子石像为茉香，那圣公主就是茉香。 难怪呢，在她初初听到茉香的名字时，心里就有异样的情绪，这不就和她见到卓瑶，见到顾北轩时候一样吗？ 那些都是原主的情绪啊。 总之，在那梦里，死的人不明不白，活着的人为太子的英明陷入狂热，更令他的民心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毕竟，反对的人都会以死刑入狱，最后成为那样的药人，那又有谁还敢反对他呢？ 因此，到了最后，即便皇帝不愿，也不得不将皇位传给了太子顾北轩。 在那些年，多少女子羡慕茉香圣公主，并以之作为典范。甚至还将她写进新女戒中。 虽然，这些药人最后还是因为不敌大辽的而全军覆没，但是好歹抵挡了敌国大部分的军力，大兴也终于打了胜仗。 药人没了，种子也没了，在一场皇宫大火中，被一个人烧了。 苏小七看到了，那是顾北渊，是顾北渊将种子烧了的。 苏小七亲眼看到了，但她没有戳穿顾北渊，还掩护他离开。因为她也不太赞同这个丧尽天良的法子。只是，她毕竟是顾北轩的妻，总不好明面去忤逆自己的夫君……这些事，顾北渊做了也好。 后来，没了种虫，大兴就又没了药人，国家一度艰难，是苏小七扛起了卫国大旗。 可是，顾北轩等人从未对她又怎样的宣扬嘉奖。 甚至还要到处去败坏她的名声，以致百姓提到他们的皇后，都会说一句，“哦，她啊，打仗挺厉害的，是个粗人，品行却不大好，哪里比得上她的那个表妹卓瑶……” 多么讽刺，害人的蛊虫，却被当着护国宝物，被迫种了药虫的茉香也被封做圣公主；而她，护国大将军，贵为皇后，却可以这样随意被人诋毁。 多可怕的一个噩梦。 醒来后，苏小七都哭了。这原主先前得多喜欢顾北轩啊，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为他征战十年。 一个女子最好的十年，都在战场上。 等天下太平后，她得到的只是一道废后圣旨。 苏小七哭醒的时候，苏太傅则轻轻拍着她的头，以示安抚。 苏太傅是疼惜原主的吧。只是原主因为孤独和自卑蒙了心，加上父亲也忙，这才生疏了。 若是再来一次，原主是想好好尽孝，好好保护她的父亲的吧。 路程遥遥，终于也走到了尽头。 苏小七正式步入上京了。 这几日来，她都睡得不大好，不是赵老头，就是那些稀碎的噩梦，弄的苏小七心内堵得慌。 所以，苏小七还想去上京逛逛的，坐了这样久的马车，她觉得自己的各个关节都已经僵硬到不行了。 可是，现实并不允许。 等她挑开帘子的时候，就发现马车是停在苏府的。 这赶路的最后一日，苏太傅也坐在苏小七的马车上。 他时时刻刻都守着自家闺女，仿佛这都是做梦一般，他总算将他与兰秀的女儿找回来了，兰秀在天之灵也得以安息了。 当然要守着，万一这一切都是做的梦怎么办，等他醒了的时候，女儿就又不见了，他也怕寻回来了一个傻傻的木讷的女儿，真要那样，他又该怎么跟夫人交代。 毕竟，若不是因为他当时的疏忽，刚出生的女儿也就不会流落在外，女儿也不会变成那样。 好在，他守着的，这才发现女儿夜里还会做噩梦，苏父心疼的不行，白日里看到苏小七理智大胆活泼，晚上却这样脆弱，小七一定受过很多苦吧？ 这也是苏父想尽量陪着女儿的原因。 苏小七撩开帘子，自己率先下去，扶过苏父，又将苏小白那个小崽子抱下来。 而赵文龙是自己跳下来的，他已经很高了，又学了武术怎么能让姐抱他呢！ “你怎么……” 苏小七闻声回头，正好对上卓瑶的眼睛。 后者一脸惊恐，卓子晴赶紧拉住她，免得让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苏小七知道，她差点脱口而出的是‘你怎么还活着’。 苏小七眯眼浅笑，轻挪步子，上前作了个礼，“你就是我娘庶妹的女儿卓瑶吧，初次见面，我是你表姐苏小七，以后要好好相处哦。” ------------ 一百五十二章 初次见面？才怪 苏小七表现的很好，相反卓瑶绷紧的小脸愣是还僵着。 苏太傅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正当卓子晴要说些什么话来挽回局面时，苏小七已经没看向她们了。 随后，苏小七就一脸受伤的望着苏父，眼里巴巴的，还泛着水光，脸上几乎写满了委屈。 苏小白都快能听到苏小七的心声了，她一定在说：快看，我都主动示好了，这表妹还给我甩脸子，到底谁才是这苏府的千金小姐啊！ 苏父有些不满想要往前说些什么，苏小七又赶紧拉住他，一脸强忍憋屈地摇摇头。 俗话说，走白莲花的路，让白莲花无路可走！ 苏父看着自家女儿只好深深叹口气，他家闺女本就受了许多苦，好不容易找回来，就这么被人冷脸对着，他心里更疼了，可是小七让他不要发脾气，对卓氏母女的不满就这么生生的被压住了。 看来，还是自己对卓二妹母女太好了。 苏小七当然要他压着，这样才能开出愤怒之花儿来。 卓子晴原本是精心打扮的，然后刻意在这里等着，她想获得苏良的好感，却落了个这样的结果。这一切都是她女儿造成的！ 至于卓瑶，她分明看到苏小七死了的啊，是被她亲手丢下河的啊！就因为这样，苏父一行人去接苏小七的时候，她才什么都没做！ 可是苏小七还活着？活的好好的？难道是她杀错人了？ 不对，那个苏小七是如假包换的，她知道上一世发生了什么事，还胆敢嘲讽她！还是说这苏小七跟她一样，重生一遭，已是不死之身？不甘，疑惑，充满了她整个脑袋，甚至令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正是如此，才令苏小七钻了空子。 等她反应过来时，苏父已经温柔地安抚着苏小七，并就拉着她进去了。 重逢之后的首战，卓瑶输了，可是下一回她一定不会输的。 卓瑶冷哼，狗屁的初次见面，这苏小七一定是不死之身！ 她要好好研究一下，研究这苏小七究竟是不是不死之身。 所以有了之后的一幕。 苏小七吃饭的时候，卓瑶盯着她。 苏小七喝水的时候，卓瑶还盯着她。 苏小七睡觉了，卓瑶仍在窗外戳的洞前暗戳戳地盯着她。 直到太傅大人夜里散步，踱着步子路过的时候，就刚好看到了这出。 很难不看到啊，毕竟卓瑶并不会武功，但她又想亲眼看着苏小七的反应，这才亲自来的，可她又不懂什么伪装，当然就很容易被看到了。 而苏小七那边，显然没有什么反应。 苏父拍了拍卓瑶的肩膀，吓得卓瑶一激灵，见到是苏太傅后，她才强装镇定，“只是睡不着……” 等卓瑶走后，苏父看着那纸窗上的小窟窿，若有所思。 第二日，苏父将卓氏母女打发出去了，说是长公主有个花会，卓氏母女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抛头露脸的机会，一大早就出去了。 苏父原本是想让苏小七也去的，结果卓母却“无意”地将苏小七忘了。苏父心里不满更甚了，好在她家姑娘好学，现在还在书房看书，她的房间就也如愿的空着。 而他之所以要支走她们，是为了一件事，若是不查清这件事，他寝食难安。 掐着时间，等卓氏母女走远后，苏父叫了信得过的李大夫来苏小七房里看。 李大夫取了块布巾，沾湿了一种什么透明液体，随后在屋子里晃了晃，布巾慢慢地变黄了。 李大夫皱了眉头，对苏父说到，“阿良，这屋子里有毒啊，就是过了那么些时间，今日也通了风，想要查出来可能比较难，如果你非要知道是什么毒素，就给我点时间，需要一些化验。” 苏小七这时带着金玉回来了，“是黄喉风哦，父亲可以直接问我。” “黄喉风！”李大夫脸色大变。 苏父问李大夫，“这黄喉风是什么？” 李大夫向他解释： “一种剧毒，传闻毒医写了一本书，就将这黄喉风编进里面，这原本还是卓……就是前院判为皇上调制的……原意是用在敌军身上的，就是大辽的那支奇兵，结果没啥作用，反倒是伤了自己人……” 那药人又没有生命和嗅觉，这毒对他们来说，又怎么可能有用嘛。 苏大夫继续说道，“这黄喉风是用百种毒物提炼的，质地细腻，若有助力一吹，就能随风飞出，要是到了一定剂量，这人必死无疑！” 苏父心中大惊，脸色气的煞白，这卓瑶……这卓瑶！竟敢给他女儿下毒！！ 是了！这卓家先前也是医学世家，他那老丈人就是前院判，虽说卓家遭了这样的大难，可卓子晴从小跟父亲一起，多多少少也懂些毒术吧！是他粗心大意，竟忽略了这点。 这样看来，这卓氏母女还真是狼子野心，竟打起了他女儿的主意。 苏小七却不以为意的挥挥手，“父亲，你别担心，女儿我是百毒不侵之身，没关系的，可能妹妹小，担心我回来抢了她的宠爱，这才偏激了些。” 接着，苏小七接着补刀，“再说了，这算什么，她先前在我饭里水里下的，我都当糖豆子嚼了，不也没事吗？” 苏良的脸色更难看了，“你是说她先前也给你下毒了？” 难怪呢！这几日，卓瑶就常常盯着苏小七，饶是他这个旁观者都注意到了。 苏良的反应很到位，苏小七心里满意，面上却是恍若发觉地捂住嘴，一脸失言过后的懊恼，“父亲，真没什么，你别怪妹妹，毕竟她还小……” 小？小个屁！都差点定下婚约的女子了，哪里还小！之前他还心疼这侄女被退婚，这下看来，还好退了婚，就她这心狠手辣的性子，真嫁过去免不得要给苏家带来什么灾难。 苏良是不害怕的，可是他还有一个女儿啊！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女儿担忧。 自从兰秀去世后，他就醉心朝政，再也没将心思放在成家上。 突然有天，卓家有个女子带着幼女来找他，正是卓兰秀的妹妹，说是夫家遭难，娘家也无一幸免，故来此寻求庇佑。 苏良看在亡妻份上，就接纳了卓氏母女，令她们住在苏家吃在苏家。 原本他就不大对卓瑶上心，只在某天，突然发觉这位侄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在诗会夺冠，他这才注意到了卓瑶，要是卓氏母女安守本分，他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太傅身份给卓小女找份好姻亲…… 没想到，这卓氏母女竟然这样对待他的亲生女儿！ 他这是养了两头白眼狼！ 就在他痛心疾首的时候，一双肉肉的小手抓住他，苏良垂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苏小七温和地对他笑着，“父亲，你真的不要担心我，我医术也不错，而且我是真的百毒不侵，你不要担心我。妹妹他们……可能只是暂时的执迷了……咱们再给她们一个机会好不好。” 女儿软糯的声音，让苏良情不自禁地点头了，就是这样点头后，他就后悔了。怎么能答应女儿呢！这些人都下了多少回毒了！ 又看到女儿澄净的双眸，苏良叹了口气，“那你要答应父亲，一旦她们又对你做了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来告诉父亲！” 苏小七甜甜点头。 卓氏母女从花会回来后，苏良对她们更加冷漠了。就卓子晴扮着笑脸迎上去时，苏良直接转身就走了。 ------------ 一百五十三章 八皇子来访 又一日，苏良刚从书房出来，卓子晴已经提着熬好的补汤等候多时了，可是苏良还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看向卓子晴，只与她错身离开。 卓子晴哪里还不明白，这苏太傅是在躲她呢！ “姐夫！”卓子晴叫住苏良。 她少有这样叫苏良，一般她都唤的苏良哥哥，这有她的私心在。 可是她知道，如今她要是再叫苏良哥哥，这太傅大人会直接无视她的，但要是叫他姐夫，苏良一定会停下来听她说话。 这是看在她死去的姐姐卓兰秀的份上。 今时不同往日，这苏良并没有如往常一样，为着她的一声‘姐夫’驻足。 方才还心有不甘的卓子晴心里更慌了。 叫姐夫也没用了？ 随侍苏良的曹管家拦住卓子晴，劝说道，“卓夫人，老爷不想见你，你请回吧。” 回？卓子晴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她绕过曹管家，慌忙跟上苏良，还差点崴了脚，苏良半点不回头，她忙大声说道，“姐夫，你是不是怪我没带小七去花会！” 苏良这才停了步子，转身冷冷地看着卓子晴。 曹管家则有些无奈的站到苏良身边去。 卓子晴又说，“我确实是无心的，但是我当时想起来，也不会即可就带她去，姐夫，你想啊，小七才从乡野回来，礼仪尽数不懂，若是出去叫人挑了错处……” 不等她说完话，苏良就打断她，“我女儿礼仪很好，至少比你女儿强。进门时就给我女儿甩脸子，亏她在诗会夺魁，一点尊卑都不懂，诗写得再好又有何用？你们记住了，小七可是我府上唯一的嫡女。” 言下之意，十分明确了。 小七是苏府嫡女，而卓瑶只是他亡夫人庶妹的女儿，两人都是寄养在苏家的，尊卑之意，高低立现。 卓子晴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苏良竟然说着这样刻薄的话来，当下就涨红了脸，“姐夫，你这话就有些让我伤心了，好歹我为你管家十余载……” 这苏家特殊，家中没有个女主人，先夫人亡故，苏大人又未续娶，因而这苏家的财政是交给这寄宿在苏家的卓子晴管着的。 众下人就以为她会是未来的苏夫人，对她都无比遵从，一口一个卓夫人叫着，连她自己都有些飘飘然，时常将自己当做这苏家的女主人。 卓子晴说这话，是想跟苏良邀功了。言下之意就是，我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姐夫你怎么可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就冷遇我们。 苏良真的开始思索，卓子晴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又拎着帕子擦起莫须有的泪来。 苏良不耐烦地瞧了眼卓子晴，“你倒是提醒我了，之前是因为家中无人，我瞧你母女二人也是个可怜人，就给了个管家的身份，免得你们觉得寄人篱下，心里头难受。 却没想到，我真诚待你们母女。你们却如此不见外，这样对我的亲生女儿，如今，我家小七也回来了，你这管家大权，就该交出来了。免得你还觉得委屈，我这苏家，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卓子晴宛若晴天霹雳，那苏良又补充了句，“以后，我们还是见外些，别把自己太当这府里的主人，毕竟我们也不是一家人，今日不是，以后也不是。” 说罢，苏良就真的让曹管家去请苏小七，然后带了管事跟着卓子晴，亲自守着她将府上中馈交付给苏小七。 当然，还包括卓兰秀仅剩不多的嫁妆铺子。 看到爱妻的嫁妆被她亲妹祸祸成这样，苏良的脸色又冷了几分，这卓氏母女果然不是个好人，她们何止是白眼狼，还是个白蚁蛀虫！ 这一波波下来，卓子晴是真的傻眼了，早知道就不给苏小七下马威了。 她原本也想对苏小七好些，尤其是想在苏良面前做做样子。但是苏小七刚回来就给她和卓瑶吃了个憋，她这才没想给好脸色，花会的事，她是故意的，就是仗着苏良不会说她，而她也是家中管事…… 以往她真的犯了什么错处，苏良也并不计较。没想到这回是踢了铁板，苏良十来年没见过这女儿，却是这样护着苏小七。 卓子晴没想到，苏小七也没想到。 她知道这苏府由苏子晴管着家，她是想拿回这财政大权，却没想到苏老爹这么给力，她还什么都没做呢，这就将苏府的铺子银子都递到她手里。 要走了，苏良又回身，卓子晴以为事情还有转机，就巴巴地附上去，却听苏良问她，“你女儿呢？” 女儿？对了，她还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儿，要是卓瑶在，她一定将这库房钥匙再次拿回来。卓子晴颇为骄傲的回答，“瑶瑶大早就被太子接走了，说是出去游湖了。” 卓子晴当然觉得骄傲，要说她这女儿啥都好，就是出身不好，又被八皇子殿下退了婚，但她女儿得太子青睐啊。 就算做不了一个正妃，做个侧妃也不错啊，何况，等太子殿下登了基，她女儿搞不好就是一个贵妃。那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身份尊贵，再说以后，皇上厌弃了皇后，将她扶为皇后，那也并非不可能。 苏良没想到这卓子晴已经想的这样远了，却依旧没给她好脸色，冷声嘲讽到，“还说我女儿不知礼仪，我看你女儿才是恬不知耻，未出阁的姑娘整日跟男子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说罢，苏良就带着苏小七离开了。 自此，整个苏府都知道，这位先夫人的亲妹，是绝无可能成为他们的续弦夫人了。 尤其是跟着苏良的曹管家，他在心里头暗暗想着，这新回来的小姐还真是受宠，从不计较的太傅大人将她护的跟眼珠子似的，愣是变得记仇起来。夺了卓氏母女的管家钥匙不说，还要数落人家一番。 实在是……曹管家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这样的老爷才好，有血有肉，有情有义，再不是个没有灵魂的石头人了。只是希望那小姐是个担得起事的人，不要辜负老爷才好。 曹管家想的事，苏小七也愁着呢，苏老爹对她这样好，她怎么敢怠慢了让苏老爹失望，等她拿着账簿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就将自己关在院里看了一整日的账簿。 就是到了晚上，那屋子的油灯也还点着。 苏小七的菡萏院是专门劈了个书房的。 她还坐在书房里翻看这些账簿，就是越看眉头锁的越紧，早知道古代用的是单式记账法，游戏做的也十分还原，可要是真的看起来，就觉得很头痛啊。 在月华台时，账簿自有周掌柜管着，后头创办了凌风楼，她就教了赵桂香用复式记账，有赵桂香管着，她就没操多少心。 如今，到了这苏府，她却要一一去算这满屋子的账簿，这记账方式用的还是单式记账法，也就是传统的流水账，这要看到何年何月去。 可是，她还是得看，至少在她管理前得先了解府中情况，才好对着症结做出应对措施。 而苏良却在自己的书房生着闷气，他拿着的书已经久久没翻页了，他还想着那卓子晴说的话，她女儿被太子看上了，要是卓瑶真的嫁给太子，肯定是要对她的女儿发难的。 就于此时，曹管家来敲门，说八皇子殿下来访了。 ------------ 一百五十四章 噩梦 赵文龙本来也端坐在书房看兵法的，但是入了深夜后，苏小七就叫他去睡了。 至于苏小白，苏小七差他了去淮南镇，若是她算的不错，这水灾就要来了。 她原本也是为了这个事，才想让苏小白留在淮南的。偏偏苏小白不愿意，让他先跟着一路来认门也是可以的，但是到了水灾发生的前后时间里，苏小七还是不放心冯婆子那些人，就让苏小白先去看着，等着水灾过了再回来。 这夜，苏小七翻着那些个流水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她又做了一个噩梦，但在这个梦中，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赵老爷子就在一旁跟她说着话，“文龙的事，我要多谢你……” 一向不讲理的老头今日客气的很，令苏小七别扭的紧。 又看赵先礼一脸的诚恳，苏小七才收了打量的眼光，心里想，近日来赵文龙的棋艺已经出神入化，连苏良都不是对手了，赵先礼谢她的应该就是这件事。 苏小七不以为意，“你教我棋艺，我就受了你的恩惠，再教转他，也是应该的。” 赵老爷子摇头，“不是为了这个事。” 苏小七略微不解地看着赵先礼。 后者幽幽的叹了口气，“上回你做的噩梦我也看见了。” 就是上回梦到药人大军的那次。 赵先礼又说，“那时候我说不出口，但我心里明白，要是没有你，文龙的结局应该就是那样了……” 哪样的结局？尸首分离吗？虽说匪夷所思，但苏小七明白，那些事应该是在上一世真切发生了的。毕竟确实有一个莫尤阴，丧心病狂地用自己的妻子妾侍来做这些个实验。 若是没有苏小七横插一脚，早早地将这个人杀了，那未来的事，真有可能变成梦里所见的那样。届时，即便没有一个赵文龙，也有千百个像赵文龙一样无家可归的孩子，被扣上死刑的帽子拖下地狱。 苏小七不言，因为此刻眼前正放着别的悲剧。 只是，这时悲剧的主人公不是赵文龙，而是她自己。 梦境的结局，众人声讨她，而顾北轩在这时候救了她。 经过上一次，苏小七明白，这些所谓的噩梦，就是原身在上一世的经历，等她避过或者解决后，才会蹿出来给她警示，虽然这警示是来的晚了，但苏小七还是能从中获得许多信息，或者能依据猜到许多有用的线索。 那么，她这次又避过什么灾祸了呢？那些人又为什么要声讨她呢？ 眼前。 ‘苏小七’刚跟着苏钰回来，只是这次，太傅大人并没有一同来接她，应当是被卓瑶母女做了什么拦了下来。 苏小七之所以会有这个猜想，是因为，等她到了苏府大门的时候，苏良也是和那卓氏母女一同在门口等她的，而苏小七从那‘苏良’的脸上看到了真切心疼的神情。 由此断定，苏太傅是真的疼爱‘苏小七’的。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梦里的场景与现实中有太多不同，除了苏良没亲自去接‘苏小七’，在‘苏小七’身边，也没有苏小白与赵文龙，也没有金玉。 没有金玉……那么那时候的‘苏小七’就是不懂礼节的。 她怯生生的望着苏良，这生疏且胆战心惊的神情令苏良十分受伤。 卓子晴又从旁来了句，“苏良哥哥，你别往心里去，小七只是流落乡野太久了，一直没个人教她，这才不懂礼仪了，没关系，今后，我就带着她，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这是在说她是不懂礼仪了。 苏小七看着‘苏良’张了张嘴，应该是想为她辩解一二的，却不知从何说起，等他又看向知书达礼的卓瑶时，二人形成的强烈反差，苏良就更加难受了，只说了句，“那就有劳小妹了。” 随后‘苏良’就进去了。 ‘苏良’的方式没用对，就更打击‘苏小七’的自尊了，显然，从这里可见，后头的事不看也知，卓子晴做足了面子上的事，令苏良觉得欠了她个人情，对于卓瑶的事，他自当是尽心尽力，这才被歹人寻了机会利用陷害。 而‘苏小七’那边，则是因为父亲的冷漠而伤心，又初初来了这上京，便将对她示好的小姨和表妹视作最重要的人，一度还做了许多事去撮合苏良跟卓子晴，这就令苏良更加失望了。 在‘苏良’心里，他都没忘记他的发妻，而他们的女儿，唯一的女儿，竟然就已经忘记了亲娘，转头去孝敬卓子晴。这是令他厌恶卓子晴的缘由，故此，即便在上一世，即便还是卓子晴掌家，他也没有娶了卓子晴。 在后头的日子，‘苏良’也提过几次，让卓子晴带着‘苏小七’学学管家的事，将卓兰秀的嫁妆交给‘苏小七’，都被卓子晴三言两语推拒了。 偏生‘苏小七’确实不成器，‘苏良’也挑不出卓子晴的错来。最后，推无再推，卓子晴便答应了将铺子的契书给苏小七，但还是由她替苏小七管理。 理所应当的事，卓兰秀的嫁妆最后就被卓子晴的‘不善经营’败光了。 毕竟，户头跟银子不是她的，卓子晴为什么要操这份心，自然是能捞就捞。 尤其是卓老爷子留给卓兰秀的医馆，那是卓家的白手起家的铺子，已经存了百年，也是因为卓子晴以次充好，后头还闹出了人命，活生生将将铺子的名声弄的声名狼藉。 但与医馆一同声名狼藉的，并不是卓子晴，而是户名上的‘苏小七’。 因此，就是为了这药铺的事，她才被人声讨的，也正是为着这事，她才跟顾北轩生出一段孽缘来。 有了上回的经历，这次再做噩梦时，苏小七已经懂得将自己与原主的情绪区分开来，经她有意识的划分，生生令梦里又出了一个‘苏小七’，而她自己则做旁人观，把自己从那些经历剥开。 毕竟，那些事情始终不是她自己的经历。 这才跟赵老爷子一起看完了这场噩梦。 梦做到这儿，赵先礼还要说些什么，苏小七就先醒了。 天已大亮。 她从自己的床上醒来，心里略微有些疑惑，昨日，她不是在书房的吗？怎么回自己的房间了…… 百思不得其解后，苏小七就放弃了，罢了，兴许她记错了。 当下还有更为要紧的事，她要去趟药铺。 ------------ 一百五十五章 重逢 那药铺名字叫青囊，是苏小七外公传给她娘的铺子，又由她娘带着嫁入苏家。 在她娘还活着的时候，是小心翼翼打点着的。她娘时常用着铺子为百姓做些善事、义诊，因此，这青囊堂历来受百姓爱戴。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那次卓家遭逢大难的时候，卓兰秀与这铺子才得以保存。那就是民心的力量。 在卓兰秀死后，这药铺就落在卓子晴手里。 由卓子晴管着的时候，这药材就涨价了，再也不是当时亲民的价格，卓子晴是要赚钱的，自然也不会去做什么善事，而她自己本身，对于医术也并非那样精通，就跟不要说义诊了。 于是，这青囊堂在卓子晴手中已经大不如前，名声上也不如之前好听，而在这上京中，也有许多同行开了药房，价格上与青囊堂相差不大，却也实实在在的分散了青囊堂的利润。 这些，是苏小七叫住曹掌柜了解的。要想知道更具体的事，还是需要去一趟实店。 但是，总的来说，此前的卓子晴还管着这青囊堂，所收益的利润与她自身息息相关，那些以次充好的事就还没有发生，但苏小七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要亲自去瞧瞧，以免留下什么祸患。 府外已经备好马车了，苏小七特意换了身青衫长裙出门。 等她提着裙子跨出府门的时候，就看到马车那头站着个墨金长袍的束冠男子，苏小七略有怔愣。 这背影，她梦到过许多回，如今人还没转过来，她就知道这是谁。 但苏小七不打算理他，只顾自往马车上去。 偏生有人不长眼，没看见她打算瞧瞧离开吗？ 那车夫热络的招呼了声“小姐”。 那人转身过来，又是一脸笑盈盈地上前来，还是苏小七熟悉的委屈做派，“小七，你来上京许久，都不来找我。你今日怎么不穿红裙了？” 苏小七眸眼未动，就是顾北渊走来时，她不得不停了下来跟他行了个礼，“八皇子殿下安好。” 顾北渊一手扶着苏小七，不让她将礼行下去，“小七，你这是做什么？” 他想跟苏小七说，你我之间不必作礼。 苏小七仰头说到，“行礼啊，我怕我哪里没做好，叫人落下口实，你又打我五十大板。” 还是为了板子的事。 顾北渊敛下躁动，叹了口气，“小七，那时候，二皇兄在，我不得已对你狠些，以免叫他发现我跟你的关系，连累到你……若是他做了主场，你可就不只是挨几十板子了。” 顾北轩是宁杀错三千，也不放过一人的性子，就他对顾北渊这亲手足的态度，也别指望他对苏小七能有多仁慈。 苏小七知道，若是让太子来审她，搞不好会将她判做什么死刑，然后送到莫尤阴那儿去做蛊虫实验，届时，那位圣公主搞不好就不是茉香而是她了。 她也并不是不信任顾北渊…… 正是信任，相信顾北渊有什么苦衷，她当时在那公堂之上才什么都没说，生生挨了这个板子。 可是一码归一码，苏小七就是不高兴了，怎么，挨了打还不许人不高兴的吗？她最怕疼痛了好吗！ 见苏小七不言，顾北渊轻轻拉着她的手，“小七，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一定护着你，再也不打你，大不了我也让你打回来。” 苏小七抽回手，“八皇子还是自重，撇开这个不说，而今你是跟我表妹有婚约的人了，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妹夫。” “小七，我跟父皇说了，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你才是我想娶的女子。而且我跟她真没什么，你看，我都没解毒，别人都不敢碰我的。” 顾北渊撩开自己的袖子给苏小七看，衣服之下还是那些大大小小的青色紫色的斑块。 顾北渊又说，“再说了，她可嫌弃我的浑身疤痕了，还是说，你也嫌弃我了……” “她还敢嫌弃你？”苏小七不悦。 这身疤痕，苏小七也不是不能给顾北渊去了，但是顾北渊身体弱了，苏小七是想为他解了毒后，在慢慢给他养着的，所以他这身上就还有许多深深浅浅、坑坑洼洼的伤疤。 顾北渊泫然欲泣，咬着下唇轻轻点头，“我毕竟一身毒，又浑身伤，若不是为了什么利益，哪家姑娘真的愿意嫁我……” “好了，你别说了，我没有嫌弃你，也不生你气了。”这话说的，苏小七心软的不行，她瞥向顾北渊的手，眸子里露出诧异。 “奇怪，你怎么回趟上京，这毒素就更重了，在赵家村时都没有这样严重。”苏小七有些皱眉的握着顾北渊小臂，比起之前，那些青紫的斑块颜色更深了，“我不是给了你解药吗？你为什么不吃？” 顾北渊任由苏小七握住他，“因为卓瑶说，她要给我解毒，我不想父皇误会，以为真的是她的功劳，就没吃，这才忍了那么长的时间，至于为何毒素更重了，我也不知，可能是她胡乱给我下药所致……” 苏小七拧紧眉头，“回头你让楚辞将她写给你的方子给我送来，我看看她给你吃了些什么东西。” 顾北渊点头，又作出一副头晕的模样。 苏小七连忙扶住他，乘势摸了他的脉，确实羸弱，苏小七言语里颇有怪罪，“你这身子这么差，为什么不在家里待着。” 顾北渊靠在苏小七怀中，还轻轻的咳了两声，“我要是不来守着你，你就不见我了，再说……我这身子，要是什么时候就在家中病逝了，还没有人知道……” 苏小七叹气，“行吧，那你先跟着我，我得去看看娘亲留下的药铺，之后再帮你好好看看。” 于是，顾北渊遂愿地上了苏小七的马车，此刻还靠在苏小七肩上，微微打着盹。 苏府门后，卓瑶站了出来，她黑着脸看着苏顾二人，然后也往外去了。 苏小七顺着顾北渊的头发，听着他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心里某处落到了实处。 她其实还是想着顾北渊的，这样风一样的男孩子，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苏小七望着顾北渊的眉眼，眉峰如聚，鼻梁高挺，睫毛……睫毛也超长！脸上的皮肤也十分细腻，就是唇色乌黑，确实是久病的样子，但不得不说，这男人是真的好看啊…… 就在刚刚，顾北渊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苏小七看着他的，目光灼灼，看得他心花意乱，一时之间，他竟没控制得住心神，被压制的内力喷涌而出。 若是苏小七此刻还为他把着脉，定会发现他的功力又增。脉搏与心跳一同铿锵有力，毫无虚弱之感。 好在，苏小七早就收回来目光。 路上无聊，苏小七又不敢动，怕吵醒了顾北渊，就从空间中拿出那本毒经来看。 而顾北渊嘴角勾了勾，真切的睡过去了。 这么些天来，这是他睡得最安稳的一回。 ------------ 一百五十六章 水灾 马车骤停，顾北渊因为惯性要往前倾，苏小七赶忙拉住他，一时不察，自己用力过猛，将人拉到自己身上来，两人一同摔在马车上，好在这马车够大，纵使两人失去平衡，却不至于跌下马车去。 顾北渊已经醒了，他此刻趴在苏小七身上，比苏小七大上许多的身子就这样贴在苏小七身上，两人挨的极近。 苏小七也是一愣，这样的场景她遇上了好几回，均被顾北渊占尽了便宜，偏偏每次她都来不及反应，这回也是，顾北渊可不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而是眼疾嘴快的在她唇上偷了个香，然后故作淡定地率先下去。 刚才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苏小七自然没注意到顾北渊红透了的耳根。 因为她此刻的大脑白的像纸一样，等顾北渊下去了，她才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襟，然后也跟着出去。 顾北渊在车下扶她，看到顾北渊，苏小七又愣了。 顾北渊笑了，苏小七没有拒绝，也没有发怒，这说明什么，说明苏小七还喜欢他，否则也不会在马车偷看他了。怎么办，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苏小七了，不待她犹豫，顾北渊索性将她抱下马车。 这幕许多人都看到了，有人议论： “那不是八皇子殿下吗？他身边的女人是谁！” “那是苏府回来的小姐，我妹妹在苏府上工，前些时候就瞧见过，听说是个妙人呢！极得太傅大人的喜爱！” “听说这八皇子殿下就是为了这位小姐才退了卓小姐的婚事呢！这苏小姐也太幸福了吧！” “要我看是八皇子不识好歹，卓小姐可是上京数一数二的才女，模样才能具佳，这苏小姐……也是挺好看的，但哪儿比得上卓小姐啊？” …… 顾北渊扶着苏小七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别听他们瞎说，在我眼里你最好看。” 苏小七白了眼顾北渊，径直走进青囊堂了。 这些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好八卦，真是讨厌。不过比起上一世，就苏小七梦里看到的那些，这些人也已经算是口上积德了。 苏小七此行主要是为了这青囊堂，自然不想过多过问外头的谣言，她之所以这样匆匆进来，是因为顾北渊近她耳旁说话时，有热气撞在她的耳垂，令她想到马车上的那个吻…… 说起来，她与顾北渊也不止亲过一次了，但是回回都令她紧张害羞地像第一回似的…… 颇有些害臊…… 见人进门，一少年快步过来，问苏小七有什么需要的吗？ 有人来打破她与顾北渊的尴尬，那是再好不过的。 苏小七左右看了看，说要看病，又问大夫在哪儿。 少年一脸为难。 苏小七再问，少年只好说，大夫昨日刚被辞退了，没在铺子里。 苏小七皱眉，那卓子晴还是下手了。 苏小七高声嚷着，“哪有你们这么开药店的，偌大的一个药房竟没有一个坐诊的？” 少年有些着急，又频频看向后头。 这时候，掌柜的漫不经心地从后头走来，一路还打着苍蝇，问道，“客官要抓什么药？” 苏小七眉头一挑，“我身体不舒服，可有坐诊的大夫帮我瞧瞧。” 掌柜的打了个哈欠，“客官请回吧，我们这里从不看病，只负责抓药。” 从不看病？从不看病开什么医馆。那契书上可写明了，这青囊堂不仅是个药房，还是个医馆！ 苏小七记得曹管家也说了，这青囊堂原先还是要义诊的，什么没坐诊大夫？又说那少年分明说了之前是有坐诊大夫的。 那掌柜的恶狠狠地瞪了眼那少年。 苏小七冷哼，“开个医馆不看病只抓药？这叫什么个事？你们掌柜呢，我要见你们掌柜。” 掌柜看了眼苏小七，“我就是掌柜，我们青囊堂就是不看病，你不要闹事哈，我跟你说，我的主家可是苏太傅，你要是闹事，当心我们把你抓起来。” 哟，用苏老爹来堵她。 顾北渊笑了，“那你可知我是谁？” 掌柜的看向顾北渊腰间挂着的玉佩，当下有些腿软。 苏小七上前，眯眼看着这个肥胖男人，“你再说一遍，你的主家是谁？” “就算你们有谁是皇家的人也不能不讲理啊……” 苏小七又问，“我再问一次，你的主家是谁？” 掌柜当下改了口，“我的主家是太傅家的卓夫人，她是我的表姐！” 苏小七掏出契书，往桌子上一放，“难怪办事这么闹心呢，连主家都认不清，你可瞧好了，我才是你主家，昔日的主家，因为现在起，你被解雇了。” 掌柜低声骂了句，又小心地看了眼顾北渊，“说的谁想干一样，一点油水都捞不到，解雇就解雇，老子还不想干了。” 说完，人就直接出去了。 独留下那个少年有些瑟缩，他恳求苏小七，“小姐，求你不要开除我，我离了这里就找不到活计了。我还有一个生了病的姐姐要养，求求你，不要开除我。” 这孩子瘦弱，跟赵文龙一般大小，嗯，不，比赵文龙要矮些，这样大的孩子确实很难找到愿意要他的主家。 苏小七笑着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应声，“主家可以叫我田七。” 苏小七点头，“田七，你和我说说这铺子的情况。还有……昨日发生了什么事？” 昨日，苏良让卓子晴将铺子还给苏小七，一日内也可以做许多事了。 田七带着苏小七在铺子里转悠，讲了昨日的事，也说了铺子里的近况。 确实是卓子晴交代的，今日不关门，但是无论来了哪个来看病的，通通一律将人赶出去，要是抓药的，倒是可以给人抓。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一出。 事情说完了，田七又带着苏小七去看库房。 说起药材时，这人的眼睛都是冒光的，苏小七心里很满意，转头就将药老送她的几本医书给了田七，田七像是得了莫大的赏赐一般，想到什么，田七又瑟瑟地把手收了回去。 “怎么了？”苏小七问他。 田七叹了声，“我姐生着病，我得照顾她，又没钱买药，除了这个活计，我还做着五六份其他的，因为我个子小，挣得不多，就这样药钱都不够，我哪里有时间看书啊。还是小姐你留着……” 苏小七想了想，说到，“这样吧，你是我的员工，我们之后探讨一下薪酬和福利，比如为家属免费看病之类的。” 田七这才欢欣鼓舞地接过医书，并对苏小七满口道谢。 “我给你涨工资，但你要把其他工作辞掉，一心为我做事。” 田七郑重的点头，他也想有更多的时间来学医啊。 然后，田七就更加卖力的给苏小七介绍了。 苏小七跟着田七走完后，就吩咐田七，“你先去将昨日辞退的大夫请回来，替我向他致歉，就说换了主家，若他有什么委屈，我可以替他做主。” 田七哎了一声，就朝外跑去了。 随后，苏小七跟顾北渊两人在铺子里逛。 顾北渊问她，“小七，你觉得这铺子有问题吗？” 账也是看过了，可苏小七还是不放心，虽说她面上不显，但顾北渊知道，她心里在担忧，可他也不懂医术药材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只好在苏小七身边陪着她。 苏小七沉吟一会，“感觉闻起来味道有些怪怪的。” 顾北渊左右看了看，说到，“会不会是你最近一路奔波，太过劳累了，医馆里有药香也是正常的。” 顾北渊的真实程度当然不止大武师，可是就凭他的内力，也并没有察觉这屋子里哪有奇怪的，他就只闻到了药味，一股浓烈的药味。 苏小七摇头，“没找到前，还是不要营业了。” 免得发生了其他的事，比如上一世那样，闹出人命的那种。 田七没回来前，苏小七都将药铺关了门。 一会有人来敲，敲得中气十足的，“大夫，你快给我拿些药，我爹要不行了。” 苏小七原本想装作没人在店中的，那人却久久不去。 这是赖上她了。 苏小七与顾北渊两眼相觑，又想到那田七说的，卓子晴昨日吩咐，今日要是有人来抓药可以给人抓，莫不是这人就是那卓子晴给她下的套？这样想着，苏小七直接去将药柜推了，然后开门去。 门口站着一汉子，他身后围来了许多人，见苏小七开门时，那人还在跟身后的人说，“都说青囊堂以前多好多好，你看，我父亲着急用药，他们就是这样的态度……” 苏小七面上抽动，便换了一脸笑上前，“实在不好意思，这店铺最以前是我娘的，今日才回到我手里，之前都是我小姨管着，小姨可能不满意将铺子物归原主……” 说着，苏小七故意侧身而去，让外头的人能看到室内的狼藉。 “总之……青囊堂可能要修整二日，这里头的药草都污染了，用不得，这位大哥还是早点去其他铺子给令堂抓药吧，你就抬步走几步，那隔壁就有家同济堂。” 这话说的有味道，一来控诉了卓子晴做人不大度，明明是物归原主，却还这样搞破坏，二来是说这拿药人居心叵测，分明旁边不远就有药堂，说是亲爹生了病，着急用药，却非要在青囊堂守着拿。 众人觉得无趣，就散了去。 那男人面上讪讪，见没生出什么风浪，也只好离开，人走的急，那男人手里捏的方子就掉了下来。 苏小七松了口气，这算避过去了？又看到那张纸条，就去捡来看，就是这么越看眉头锁的越紧，“难怪那女人要将这青囊堂的大夫辞了去，田七有些天赋，但还不熟悉用药，这里面分明有许多药性相克的，这人喝了下去不出事就有鬼了。” 在田七带着大夫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苏小七跟他们说，“这几日就不要营业了，趁机好好看看这铺子里有没有什么问题，要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就先将这铺子的所有药材换了，罢了，还是直接将铺子里的药材全都换了吧。” 老大夫姓陈，是李家的远亲，他听苏小七这样说，不赞同道，“全都换，这些药材岂不是可惜了？” 苏小七向他解释，“实不相瞒，这铺子原本就是我娘的……” 陈大夫眼睛都亮了，“你是小姐的女儿！” 又听陈大夫说了些过去的事，苏小七这才知道，这位老大夫也是她娘从卓家带来的，从这青囊堂刚交到她娘手里的时候就在了的。 “娘走后，这医馆就是我小姨管着，她与我有些嫌隙……后宅的事，大多腌臜，我从一进屋起，就觉得这里的药材味道有些奇怪……” 有甲醛的味道，什么样的药材上头会有甲醛？苏小七可不觉得这年久未曾修整的铺子里应当有甲醛的味道。 可苏小七不知道应当怎么跟陈大夫说，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来是哪味药材出了问题。 苏小七这样一说，陈大夫也皱着眉头，“好像是有些奇怪的味道，你不说我也会将这味道忽略了，问着像是染房的染料。” 这么一说，苏小七才想起来了，颜料里也是这样的味道。 陈大夫点头，“那就换吧，你是主家，只要你不心疼银子。” 苏小七笑着，“当然心疼，可青囊堂的名声更重要，这药材出了问题，即便是对症下药，令病人吃出了什么，到时候会更加麻烦。” 又说起刚刚发生的事，陈大夫也是背上发凉，要是没有小姐，这铺子指不定就彻底废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苏小七就帮着田七一起跟着陈大夫将所有的药材都换了一番，还顺带为这青囊堂做了个大扫除。 因为记挂着不知何时会来的水灾，苏小七还特意准备了许多抗伤寒治伤寒的药材，譬如板蓝根金银花什么的。 知道苏小七忙碌，苏良还遣了几个下人来帮衬，然后楚辞也被顾北渊拖来帮了忙的。 这样一清理，才确实发现了许多药材被泼了染料，有些颜色深些，摆明了就是以次充好的，难怪店中客人越发的少，这卓子晴从一开始就已经偷天换日了，好在她怜惜自个儿的性命，所换的药草都是无足轻重的。 今日的事，那些下人回去自然也跟苏良说了，苏良这么一生气，苏小七又不在宅内，自然没人劝说他留下卓氏母女，因此，就在苏小七忙着自己的铺子的时候，苏良在苏府发了好一通脾气，甚至叫人将卓氏母女的东西丢出去，硬是将二人赶了出去。 等金玉跟苏小七说起这事的时候，苏小七颇有些哭笑不得，她这老爹，性子还真是直白，过刚易折，日后她还是小心些，多加提防，免得她这便宜老爹又叫人陷害了。 就在苏小七等人终于把铺子收拾出来的时候，楚辞来报，“南边多处发大水了……尤其是淮南……” ------------ 一百五十七章 瘟疫 将所有的药材换过，青囊堂已经开始运转了。 在楚辞来报信后的没多久，老皇帝派人来宣了顾北渊，而顾北渊就半是装可怜地将苏小七一并拖了去。 御书房中，苏小七有些手足无措。 她还是头回在皇帝跟前站这样久，皇帝免了她跪，但是也没赐坐，这是要下马威的意思了。 顾北渊也执着地握着苏小七跟她站着。 皇帝老儿分明是给他赐了坐的…… 苏小七小声嘟囔，“你去坐着，你身体不好……” 这话尽数落在皇帝耳里，圣上不得已叹了口气，也给苏小七赐了坐。 等苏小七顺从地去入了坐后，顾北渊才憨憨地跟去坐在她身旁，坐着时也牵着她的手。 原本苏小七心里还紧张的，被顾北渊这样整一出，那些紧张也就消散了。 上头那穿着龙炮的男人就是顾北渊的父亲，分明才四十来岁，这会看着都六十多了。 男人问了顾北渊的近况，“你这身子骨好些了吗？” 顾北渊又咳两声，“本来要被小七调养好的，被那卓小姐胡乱用了药，小七见我时，就说我身上的毒素又重了。” 皇帝老儿难得的自我愧疚了，“都是父皇不好，也是病急乱投医，想着那卓家好歹是那人的后代，不应太差才是，毕竟卓家的人在医术方面，也是有些天赋的……” 顾北渊回到，“有时候先天好，自身不努力，起点再高也没用。” 皇帝热络的眼神冷了下来，然后盯着顾北渊一言不发。 顾北渊又咳了起来，“再说了，儿臣身体不好，也担不起重任。即便好了，也不想成为二皇兄的眼中钉，望父皇怜惜，二皇兄对我做的事，父皇应当也是知道的，万一呢，万一哪一天，儿臣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苏小七才终于听明白，这皇帝是想让顾北渊当皇帝啊…… 那为什么又要这样对他呢？放任不管，由着顾北轩跟他争得头破血流，难道就只是为了磨练他吗？ 而顾北渊的态度应该是拒绝的，顾北渊不想做皇帝。 巧了，苏小七也不想做皇后。这想法一出来，苏小七又红了脸，她在想什么？ 为什么顾北渊做皇帝她就要把自己跟皇后对应。 这么一出神，等苏小七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北渊已经晕的往后仰过去，皇帝是固执的，顾北渊也是固执的。 苏小七一把接过顾北渊，然后替他施针，顾北渊这毒已经很深了，比之前要严重的多。 苏小七将银针刺进顾北渊的几个大穴，顾北渊这才在她的怀中幽幽醒来。 皇帝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他背身过去，“要是你不想做这个位子，就去办件事吧，办妥了，朕就依你，办不妥，你也不必回来了。” 顾北渊咬牙答应，“诺。” 苏小七则跪在地上，“求请皇上准令我跟顾……八皇子殿下一起去。” 皇上这才看向苏小七，方才这女子的手法以及接顾北渊时的速度他是看见了的，“你会武术？” 苏小七并不想隐瞒，“是。” “还会医术。”这话就不像是问句了。 苏小七又答，“是。” 像是心里有什么盘算，皇帝终于点头，“也好，让你们俩磨合一下，事情办好了，回来后就择日成婚吧。” 苏小七挑眉，她不知道皇帝让顾北渊去哪儿，但她直觉要是不跟着去，她就再也见不到顾北渊了，所以这才自请跟着一起去，但是皇帝说什么，要是办好了就择日成亲，成个鬼的亲啊！ 不待苏小七想好拒绝的话，顾北渊就已经跪下谢恩了。 出宫的时候，顾北渊紧紧握着苏小七的手，“小七，这回你逃不掉了。” 苏小七白了眼顾北渊，“都怪你，我都没想好呢。” 顾北渊停下步子看向苏小七，眼里一片温柔，“没关系，日子很长，我等你。但是这趟会比较危险，你就不要跟我去了，等着我回来就好。” 苏小七想也不想的就拒绝，“还是别了，就你这个身体，还想娶我呢，要是我不去，你指定都回不来了。” 顾北渊想了许久，才郑重点头，“好吧。” “那我们要去哪里？你爹让你做的是什么事？” “你还真是，啥都不了解，就说要跟我一起去。”顾北渊迳自在前走着，看苏小七没跟上，他又回头说道，“淮南水灾。我们要去救灾。” …… 听说苏小七又要离开，苏良特意请了一日假，巴巴地跟着苏小七跑上跑下，一路上还给苏小七买了许多用得上用不上的东西。 苏良还絮絮叨叨着，“你也是，怎么事都往身上揽，你揽的过来吗?”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文龙，他要从军，我给他找了个很好的师父，武艺上可能教不了他什么了，但是兵法计策方面的，没有比这位司马大人更适合的了。也不知道小白去哪儿了？” “你要去多久啊，这账册可以先交给曹管家，回来你还要接手来……” “你不会也有想当将军的想法吧，我跟你说苏小七，我不许，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受伤了怎么办啊……” “你虽然是去赈灾的，但是有什么苦力让那些狗男人去，你别自己逞能……” “钱够不够用啊？不行，我得再去给你买一些必备品。” 苏小七有些哭笑不得，“父亲，我真的只是去救灾的，等淮南平定后，我还会回来的。” 就跟弄的她不回来了一样。 苏良这才送着苏小七找顾北渊，巴巴地看着她上马车。苏小七抱了一下苏老爹，轻声安慰他，“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你也知道你女儿我武艺高强，又百毒不侵。” 苏良落下泪来，对顾北渊嘱咐道，“八殿下，请你务必照顾好我的女儿，要是她有个好歹，我是不答应这门婚事的。” 顾北渊与苏良作揖。 于是二人正式踏上征途。 行程后，苏小七给顾北渊塞着火灵芝片，一路的不高兴。 顾北渊安抚她，“若是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里离上京还不远。” 苏小七白了眼顾北渊，又将灵芝片塞他嘴里，“我才没后悔，我只是担心，这水灾来势汹汹，信息来报时已经是耽误了时辰，我们又慢悠悠的赶过去，到了后最快又是三两天，到时候……” 顾北渊凑过来，一脸坏笑，“我觉得你到是很适合做皇后，虽然我不想当皇帝，但要是你想做皇后，我倒是也可以去争一争。” “我才不想当皇后呢，我只想做个潇洒的咸鱼，每天吃喝拉撒睡，享受生活就好，一点都不想操心。” 苏小七又看向顾北渊，“且说，你那父皇不定是想让你接他位置的。一方面这样试探你，将你推上风尖浪头，一方面又引诱你，我都不知道你爹想的什么。” 顾北渊眸子落寞了些，“因为他想让我能与二皇兄相互牵掣。” 像是想到什么，顾北渊的眉头锁的更紧了，之后再不言语。 苏小七伸手抚平他的眉梢，说到，“这马车太慢了，不如我俩腾着轻功去，顶多一日便到了，早点到兴许能早点想到办法，这里就交给楚辞。” 顾北渊表示赞同，于是二人与楚辞交代后，就先行离开了。 出发时，顾北渊还是有些舒展不开。 苏小七笑着对他说，“你走了这么些日子，我可变得很厉害了，要不我们比比轻功，看谁先到淮南！” 顾北渊勾唇一笑，“好啊，就让我看看你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说起来我也算你半个师父呢！” 说罢，顾北渊就先腾着轻功前去。 苏小七紧跟，颇为不悦，“什么师父，我师父就是你师父，你还要当我师父，我要告给师父听。” 两人一路吵闹，竟只花了半日，就到了淮南。 苏小七发现，这路上，顾北渊并无气虚之状，原本她还想为了让顾北渊开心开心放放水的，毕竟她的武力值已经相对很高了。 可是这样走着走着，她就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跟不上了，后头她就拼尽全力，却也始终还差顾北渊半步。 这孙子，有所隐藏。 苏小七擦干额头的汗水，随着顾北渊进了淮南地界。 顾北渊也暗道不好，一不小心，就生了好胜之心，便没控制得住，竟也几乎施展了全力，但是苏小七的进步是令他惊喜的，他才离开苏小七多久，苏小七就已经进步成这样。 两人心里都装着事，这路走进淮南，就没再说话了。 只是，等他们跨进淮南的时候，所见是令他们惊心的。 街边有许多流民，病的病，伤的伤，他们一看见来人，就纷纷涌上来乞讨，“公子小姐给点吃的吧……” 苏小七下意识要去摸钱，顾北渊拉着她往府衙去了。 走到府衙门口，这边的流民明显就少的多了。 苏小七不解，“你刚刚为什么要拉住我，来讨钱的也没多少人。” 顾北渊解释，“你看到街边蹲着的那些人了吗？这来讨钱的就是一个哨头，要是你真给了，那些人就认定你是冤大头，随后就会有乱民来抢你。” “哼，他们倒也抢不到我的东西。”苏小七十分自信，当然，她的东西都放在包裹中，就是那些人将她扒光了也拿不出她的东西来。 顾北渊笑道，“是是是，我们小七现在可厉害了，只要你运着轻功往上一走，那些人就拿你没办法了，小七应该快到武圣的地步了吧？” 苏小七哼哼，“那当然。” 其实她还不知道武圣是什么级别，但先答下来总是没错的。 顾北渊又说，“我当然没怀疑过这个，但要是跟流民起了争执，后头再想办事就不容易了。” 苏小七点头，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层面来。 “要是真想为他们做些什么，我们还是要找知府好好了解一下情况跟局面。”顾北渊提议。 听闻八皇子殿下来了，胡知府匆匆赶来，他正欲俯身要跪的时候，顾北渊制止他，“不必了，先与我们说说情况吧。” 胡知府抹了一把冷汗，“其实大水的事，到没有什么伤亡，就是下大雨那天，淮南多乡确实发了大水，尤其是赵家村，尤为的惨，竟然从山下冲来了泥石流……” 苏小七上前一步，眉眼未动，却已经是不怒自威，“那伤亡呢！” 冯婆子等人都留在淮南的，尤其是冯婆子，偶尔还去赵家村旧宅中打理一二，他们这次回来的急，都还没有来得及回去看，不知道人怎么样了，是否安全。 胡知府忙说，“没有没有，没有伤亡，就在泥石流洪水冲下山的当天，不知从哪儿来了一条大蛇，足有十丈长，通体雪白，是它救了落水的人，此刻被人奉做河神祭拜，就是不知道蛇去了哪儿……” 苏小七倒是平息了，这说的是苏小白。苏小白在，那风婆等人肯定也是安全的，指不定这回应该在苏府中，护着冯婆子等人。 苏小七知道说的是自己人，可顾北渊不知道啊。 顾北渊打断胡知府，“谁叫你说蛇，我问的是百姓！” 顾北渊着急胡知府没说到重点上去，要是真没伤亡，此人能这样紧张吗？瞧瞧这额上的汗，还有这时时下瞟心虚的神情。 胡知府咽了口唾沫，“随后，人虽然得了庇佑没有伤亡，却滋生了其他问题，譬如水淹了住所，这些得救的百姓流离失所，食物也不大够……” “这好办，先前莫家不是抄家了吗？将那宅子腾出，就可以容下上千人，还有我的苏府，虽说不大，也可以上下一两百人，至于粮食……”苏小七看向顾北渊。 “月华台向来存量许多，可以开仓放粮。” 顾北渊点头，苏小七的安排十分合理。就是钱嘛，他一向都不会心疼的，更何况是花在黎民百姓身上，用来救命的。 若是事情只有这般简单，那也就没什么，开仓放粮，安置流民，最后引渠排水，最好修个大坝，日后再下大雨也发不来洪水。 这时，李大海也刚巧进来，他是来跟胡知府汇报的，“大人，城南的那些疫民已经汇集到了城北……” 李大海一路走来，着急忙慌的说着，这会儿才看到苏小七与顾北渊站一起，他的声音逐步小了，心里头极不是滋味。 闻言，顾北渊冷目投向胡知府，“你没说实话？” 听着，抖成筛子的胡知府扑腾一声跪下，“殿下饶命，实在是……” 苏小七撇下胡知府，迳自上前问李大海，“海兄，你来说，城中真实情况究竟如何了。” 李大海拱手汇报，“气候潮湿，难民流离失所，都汇到了城中，就……爆发了瘟疫……死伤人数已经统计，当下过百了……” ------------ 一百五十八章 分工 “什么！过百了？”顾北渊气极，要不是苏小七在，顾北渊就要一脚踹上去了，滔天的怒火出了嘴，只变成了一句带着颤音的话，“你干什么吃的你！” “这怎么办是好，天阳又去了上京……” 顾北渊难得生气，苏小七没忍住看了他好几眼，她心里越发的确定，顾北渊隐藏了很多事，就她平日里见到的顾北渊，分明是个翩翩君子，而刚刚的顾北渊，抬了脚确实是想踹人的吧。 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个事的时候，尽管他们来的快，这里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总是晚了一些，已经有伤亡了。 就是这死伤人数，苏小七也愣了，在古代，因为疫情而死伤过百，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事了，毕竟在这，各方面条件达不够，稍微不注意，事情就会完全失控，届时，这整个淮南会沦为疫城。 等等，死伤人数…… 苏小七问李大海，“这些人是死了还是还活着？” 李大海怔愣，作答，“还活着，但是他们感染了瘟疫，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顾北渊也不说话，在他看来，李大海说的没差，就是这样的，这人染上了瘟疫，几乎就没有活路了。 苏小七点头，转身对顾北渊说到，“阿渊，还来得及，将病人集中在一处通风干净有水源的地方，我去照看，其他的照旧。” 照旧，莫府收拾出来容纳难民，凌风楼也可以，就是这些疫病的人有些棘手。 “不知回春堂可不可以征出来，将患者安置在那儿，用药也方便。” “可以，师兄有仁心，我与他去封信告知一下就行了。”顾北渊有些担心的握住苏小七。 苏小七反握上顾北渊的手，“你放心，我没事的，师父的医术你还不放心吗？我好歹受了师父的传承，不比天阳哥哥差的，而且你们有更难的事，治水上的事情，我就一概不懂了。” 这是要分工合作了，不容顾北渊拒绝，苏小七又看向李大海，“那就有劳海兄安排了。” 李大海频频看向顾北渊，这是还要顾忌八皇子的想法。 苏小七只好看向顾北渊，语气软糯，“你乖嘛，我们早点解决好，百姓才能少受一些苦头，我们也能尽早回到上京……” 撒娇是撒了，就是话音刚落，苏小七就后悔。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尽早回到上京，怎么，就是为了尽早成亲吗？这么想着，苏小七的脸爆红。 顾北渊打趣道，“既然小七这样着急，我也得努努力了。”见好就收，一向顾北渊的传统美德，顾北渊温柔地将手覆在苏小七额头，“那你等我回来。” 苏小七递给顾北渊一袋火灵芝，对他嘱咐到，“一路小心，不要逞能。” 随后，顾北渊就跟着李大海走了。 苏小七瞥了眼胡知府，就也回了苏府，她是打算从后门进去的。 前门是凌风楼，虽然说这些日子肯定是没做生意的，但那正门怎么也在正大街，苏小七觉得还是应该从后门进的为好。 苏小七已经走到后门前，在她推门之时，一路黑衣人不知从高处的哪里落来，刚好稳稳地蹲在苏小七后头。 苏小七转身去看，正是当时暗夜阁后头来的那些人。 “长老，阁主说了，我们听你调遣。” 苏小七挑眉，“你们阁主……也在淮南？” 黑衣人不语。 苏小七点头，“罢了，去换身常服吧，混在人群中，听我号令，届时就以义工的身份来帮我。” 黑衣人收令就要退下去。 苏小七又道，“记得以干净的多层布巾蒙面，这是避免被传染。” 等黑衣人退下后，苏小七才轻轻地推开门。 苏小七这一开门，就有一个白色的团子扑进她的怀中，正是苏小白，将她狠狠地撞飞在地上。 苏小七顾不上背上的疼痛，扒着身上那小孩儿的脸，“苏小白，你快给老娘起来！” 苏小白才不干，他在门后等了许久，就等着苏小七开门。 小团子满脸鼻涕泪花地一个劲往苏小七身上蹭，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哭喊着，“干娘啊，你终于来了，吓死我了呜呜呜呜……” 苏小七颇为嫌弃地扒拉苏小白，“小崽子，别在我身上擦鼻涕了天，好恶心啊！” 这么过了大约一炷香，小崽子的哭声才小了，这白毛团子竟在她身上睡着了。 苏小七十分无奈，抱起苏小白往院内走去。 今日的凌风楼是关着的，赵桂香正在书房算账，听到门外的冯婆子出声，“小小姐，你咋回来了。” “啊，我是跟着八皇子回来赈灾的。” 赵桂香拎着算盘就冲了出去，真是苏小七。 苏小七还在跟冯婆子说话，“他啊，去治水了，我负责瘟疫。” 说着苏小七看向赵桂香，向她点头，“嗯，小丫头身体长好了，肤色也好看的多了。” 赵桂香举着算盘冲苏小七挥了挥，“我算账呢，听到了你的声音……” 苏小七笑笑，“这凌风楼交给你我很放心。” 赵桂香踌躇地靠近苏小七，“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苏小七点头，“别说，还真有，桂香，麻烦你从凌风楼调出一些锅之类的，叫上明盛和春夏一起，架到回春堂去，然后喊上杨叔杨婶去莫府帮忙，寻常就给难民煮些火锅，这是驱寒的。 对了，还要多准备一些布巾之类的面罩，出门时就戴上，也给难民们各自分发。” 赵桂香思索着点头，就下去吩咐人了。 苏小七抱着苏小白跟冯婆子走着，冯婆子道，“苏小白这孩子也不容易，刚来淮南就与我们走散了，那时候我们在淮南收拾，一场大水冲下来，我一回头找不见孩子，给我吓得。 好在一条蛇将我们救了，这蛇还救了许多人，等我们到了岸边，天黑后，这孩子又一个人回来了……” 难怪苏小白心里头害怕，这怕是它近千年来，第一回这样近的接触人类吧，也是他第一回对人类传达出善意。不过，冯婆子不知道那蛇就是苏小白。 苏小白在苏小七怀里蹭了蹭。 冯婆子又道，“这孩子也是勇敢，小小年纪，遇到这样的事一回都没哭过……啊，对了，说白蛇呢，那白蛇救了许多人，已经被这里的人奉为河神……” 冯婆子跟苏小七讲着，苏小七望向苏小白，眸子里十分温柔，苏小白确实累坏了。 苏小七将他放在自己的小床上，便转身去了回春堂，她令冯婆子就留下来照顾苏小白。冯婆子看了看苏小白，小孩子脸色苍白，那就是被吓坏了的模样，也就只好答应下来。 苏小七这样安排，也是免得冯婆子出去受了伤，老人家总是要体弱一些的。 府中事务处理完，苏小七就去回春堂了。 ------------ 一百五十九章 治水有功 苏小七到了回春堂，赵桂香出来接她。 “你要我做的事都已经安排妥当，杨叔他们去了莫府帮忙，远东和衙门的人去集中病患了，放心，我让他戴了面罩的。我就留在这回春堂跟你一起，是要将那些药材都熬了送去莫府吗？” 苏小七点头，又赞叹道，“我虽喜欢钱，却半点你这能力都没有，要是我有你这般行事，我还回什么京，索性直接找个安稳的地方老老实实的做个买卖，平平安安的过，这些大事就让那些个大人去操心。” 赵桂香认真的看着苏小七，“若是你想，也是可以的，大不了日后我养你。” 苏小七摇头，“现在怕是晚了，京中还有老父等着我回去。” 赵桂香不挪脚步了，只停在原地低着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也是，我做了那么些事，身上也不干净，你要是喜欢我才奇了怪。” 苏小七走到赵桂香跟前，拉着她的手，“你说你这丫头，满脑子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说哪句话了，又叫你想到这个层面来了？” 赵桂香不依，“那你给我一句话，你究竟厌烦不厌烦我。” 苏小七被搞得没了脾气，只笑着，“我的姑奶奶，你哪儿来的自卑的劲儿啊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厌烦你，你也并非不干净，别想那么多，咱们这辈子都是好朋友。” 赵桂香抬起头时，眼睛都红了许多，“那你说话算话。” 苏小七点头，“当然算话，等你忙完这些，你就来上京，我让阿爹认你做义女，也同我一起住在苏府，你与我就不止是朋友，还是姐妹，可好？” 赵桂香小声嘟囔，“谁想跟你做姐妹。”面上却说的是，“好啊。”一起住也是不错的，至少就能天天看到苏小七了。 苏小七拉着赵桂香，“好了，咱们还有许多事要处理，疫情不等人，对了，桂香，你一定要戴上面罩啊，小心被感染了。” “暧。”赵桂香点头应声，就率先进了回春堂后院。 苏小七随后也跨步进去，患者还未送来，回春堂里头空空荡荡，却在药橱那儿站了一个青袍男子。 苏小七试探的唤他，“天阳兄？” 那人手里称着各式药材，又逐份打包，听闻苏小七叫他，那人回首，正是顾北渊的师兄、这回春堂的主人李天阳。 苏小七挑了挑眉，“天阳兄，你怎么在这儿？” 顾北渊说过，李天阳回上京了的，就她跟顾北渊全力以赴，才能半日到这淮南，李天阳的轻功应在她二人之下，不说他是否能及时收到消息，即便收到了，怎么也这样快的就来了？ 顾北渊的信，也才送没多久啊…… 李天阳笑笑，“小七啊，我落了些东西，这才折身回来取的，然后就看到疫情的事，我也是个医生，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苏小七点头，这倒也说的过去，就是觉得哪儿怪怪的…… 李天阳又道，“你不是来帮忙的吗？快来帮着一起准备吧，就刚刚，衙门的人来传话，说会将患者送来这里安置……” 李天阳头也不转，又去坐着查医书，“丫头，愣着干啥？快来帮忙啊，一会人就要送来了，他们得的应该算作流感，问题不大，但是记得戴上口罩，这里条件简陋，病了也不好治……” 口罩？流感！这是什么发言。苏小七终于知道问题何在了。 “天阳兄，你不是说你把医书都背了吗？何至于还来查书呢？” “医书多如繁星，我怎么可能尽数背了呢？” 这会儿倒又是文绉绉的说话了，苏小七可不放他。 “那口罩是什么呀？还有流感，哪本书又这样写到过呢？” 李天阳一愣，醒然自己怎么就嘴瓢了。这会儿他的视线才从书里出来，不待他做出反应，苏小七已经发动攻势。 她摸了短匕，贴身而上，一刀横在李天阳脖子下方，随后便附在李天阳耳边，声音极冷，“医生，口罩，李天阳，你是谁呢？” 身份暴露！ 苏小七想过他会恼怒，或者惊惧，怎么都不会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表情。 李天阳笑笑，“我就换了个身份出来，你就不认识我了吗？小七。” 苏小七一愣，她还认识谁？ 李天阳又说，“亏我还给你送过提示，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忘了吗？” 苏小七松了刀子，满脸的不可置信，下意识答道，“程……程东南？” 李天阳眸色沉了一瞬，又迅速地换了神情，“对啊，我就是程东南。” “你……你不是……个程序员吗？”苏小七吞咽了口唾沫，原本她是想问已不是死了吗？这话生生被她吞了下去，变成了你不是程序员吗？“怎么用医生的身份出来？” “这游戏设定是古代，我总不得还以程序员的身份出来吧，再说了，医书什么的不过就是一串数据，你这儿正儿八经地医生不也还靠着系统诊断的吗。” “我那是妇产科医生！”苏小七心有不服，她跟程东南可不一样，她分明是老老实实地将药老给的医书背完了的。 “所以，小丫头，你能把刀拿开了吗？”李天阳笑着。 苏小七只好将短匕拿开，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眼下确实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至少有李天阳帮着她，这个疫病总归要容易解决的多。 知道这是程东南后，苏小七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还以为自己会激动，或者喜出望外？毕竟她一直以为死去的程东南还活着。 可是，存在的问题太多了。 譬如，这李天阳要是程东南，他还活着的话，为何不来找自己呢？非要等她自己来戳穿？ 怎么看都很奇怪。 苏小七决定先按住这事姑且不提，病患已经送来了，是李远东带着人来的，其中还有三两个带了面罩的便衣人，苏小七知道这些是暗夜阁的那些暗卫。 清点后，约莫一百一十六人。 见过病患，苏小七舒了口气，这些人身上并无溃烂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红肿的结块，看症状只是发了烧感了冒，并不是鼠疫那种更为严重的病情，顶多算是得了流感。 多雨时节，得个流感也是正常的。尤其是在这样涨了水，大家先前居住的地方都是潮湿的、多生病菌的环境。 循着系统，苏小七与李天阳开出一模一样的药方来，俩人相视无言，就托人下去熬药。 想了下，苏小七又唤人去煮了凉白开，混上糖盐，就让这些人喝上许多，李天阳不解地看向苏小七，后者昂首一笑，“系统没有吧？这是经验之谈。” 随后，苏小七这边的病人确实退烧的快多了，于是李天阳那边的也一并喝起了糖盐水。 空闲之余，苏小七还吩咐了人，给莫府那边送了熬好的板蓝根去，生病的集中医治，没生病的也要提前预防。 并令那些义工给每个人也都分发了面罩，一一教他们戴好。 一老丈泣不成声，“还以为我们染了病就要被抛弃了，李大夫与苏小娘子都是好人啊……” 又有人随声附和，“就是就是，苏小娘子不知，你没来时，那狗官对我们不闻不问都是好的，听说有人高烧不断，就寻了人来抓我们，被抓到的人哪里还有命活，好在你们来的及时……” 赵桂香在一旁听得唏嘘，小七似乎特别喜欢捡些可怜的人回来养着，赵文龙是一个，苏小白也是一个，就连她自己不也是被捡回来的吗？ 苏小七捡人就算了，而今居然捡了这么多人，好在没养在苏府，是养在这回春堂的。 这样想着，她心里还有一丝安慰，直到她回了家。 苏小七比她还要先回来，是赵桂香自请留下来收拾的，苏小七就先回了苏宅。 于是，赵桂香就看到了这样一个画面，苏小七提了一大桶板蓝根去院子，又去了凌风楼大堂。 院中搭了不少棚子，连同凌风楼都住了不少人，这样算下来可能有上百来个。 赵桂香的脸当场就黑了，见顾北渊进来，赵桂香满脸阴霾地问他，“你那水治的怎么样了？”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住！ 顾北渊被问的一愣，“我是回来拿东西的，治水的工程应该还需要几日，我们在挖沟渠人手不够，之后还要兴修大坝，才能免除后患……怎么也要一个多月吧。” 一个多月！赵桂香的脸白的不行。顾北渊诧异于苏小七这位朋友的面色多变，一会黑一会白的，心里想着，还是少惹为妙。 这时候苏小七安排的义工就起了作用。 顾北渊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顾北渊。 只是在人群中，听见有人发出号召，“不如我们也跟着一起去修建吧，殿下做这些也是为了我们，要是我们都能出一份力，这个灾难也能尽早过去。” 不少人心动，他们都觉得这人说的在理。 赵桂香听闻这话，眼睛一转，也高声都说到，“要是你们都去帮忙，接下来你们的伙食我们凌风楼包办了，每日早中午必定按时送达。” “这不是伙食的问题。” 赵桂香瞥向说话那人，伙食不是问题？也不知道方才差点饿死的究竟是谁，要不是她那实心眼的苏小七，这些人怕是早就饿死街头。 又有人提出疑问，“可是我老母染了疫病，我走了谁来照顾她……” 苏小七这时跨进凌风楼道，“你们的妻子子女都且交给我，生了病的，我给她医好，没生病的我会开些药物来令她们预防感染。至于你们，也是要预防的，每日午时片刻，我会差人送来面罩药汤。” 那人咬牙，“好，那我就跟着殿下一起去，咱们共渡难关！” 一时间，众人声声附和，气势很高。 顾北渊笑的温和，看向苏小七时更是温柔。 赵桂香也温和了，太好了，这些人终于要走了，连同那个讨厌的顾北渊也要走了。 她这样想着，就巴巴地看着顾北渊走到苏小七跟前，然后轻轻的拉着她去了后院。 赵桂香悄然跟上，却见那狗男人在苏小七脸上亲了一口。 灾情紧急，顾北渊是回来拿东西的，自然不可久待，他只亲了苏小七一下，便回到大堂带着浩浩荡荡的男人们一起去赵家村。 一同上路的，还有莫府闻声来的。 等顾北渊走后，赵桂香拿了湿帕子来，仔仔细细地给她擦脸。 苏小七就这样静默地望着赵桂香，等她忙碌完后，苏小七才出声，“桂香，我可以慢慢等你过渡，直到有一天，你能重新爱自己。” 赵桂香手上一顿，原来苏小七什么都知道。 她面上扯开笑，“你在说什么，我只是看到你脸上脏了，给你擦擦，我们不是好姐妹吗？你说过的话别忘了。” 苏小七这也才笑开，“是呀，因此你要早点睡觉，明天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别把自己累垮了。” 两人相互转身，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赵桂香落下两行清泪，而苏小七则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 在李天阳和苏小七的带领下，患者越来越少，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去赵家村帮忙，苏小七今日难得空闲，就去看了苏小白一眼，这孩子，都睡了三天了，还半点醒过来的痕迹都没有。 苏小七让满脸担忧的冯婆子先下去休息，就由她自己照顾苏小白。 后者这时候开始呢喃，满头大汗，苏小七心疼地给他拭去汗珠，就是这么一碰，苏小白身上开始变化，光洁的皮肤显现出洁白的鳞片。 苏小七这会急了，她抱起苏小白，唤到，“小白！小白！你醒醒！你快醒来！” 可不能让苏小白在这里变身，要是叫人看去，别人还不将他当做妖精来处置。要是沦落到那个场景……苏小七想着，就加大了力度摇着苏小白，誓要将他唤醒。 在苏小七的大力摇晃下，苏小白这才醒了过来。 睁眼见到苏小七，苏小白扑进她的怀中，又低声哭着，“干娘，我又梦到洪水了，那些人都死了，神王就说我擅离职守犯了杀孽，要将我判刑，终生堕入妖道不能成仙……” 苏小七安抚到，“别怕别怕，没人死，你救了他们，你是他们的大恩人。” “是我！是我！是我没有镇守灵山，这才令它脚下的河流翻涌，大雨倾盆时没有我镇守才翻起了洪水，是我害了它们啊！” ------------ 一百六十章 登科状元 “恩人……”苏小白又慢慢睡过去，苏小七将他安放床上，又在榻前陪了许久，见苏小白确实不再变身，而只是安睡地甚至打起了轻轻的鼾声。 这算是哄好了吧？ 总算安抚好苏小白后，苏小七也去歇息了。 凉月高悬，顾北渊踏着疲惫的步子归来。 入夜深沉，风甫一吹过。 一道青影在他之前先落在苏小七床前，来人往窗外统一放了个数字结界，将室内与外彻底隔绝开来。 与此同时，顾北渊刚好路过窗外往里看来，见苏小七睡得正香，便要推门进去。这时李大海来找，说又有大水发来，好在沟渠已成，水来分流而去，未造成什么伤亡。 顾北渊要进去的步子生生止住，只在窗外满是眷恋的望了眼苏小七，随后就跟着李大海一同离去。 屋内的李天阳也瞧见这幕，心里却是半点不急，左右那顾北渊看到的都是假象，若他真的进来，也不过会进入另一个幻境结界。 李天阳的视线只在苏小七身上停了一瞬，便凌空点开一个系统界面，他在跟人视频，里头是游戏外的人。 那头的人问：“找到了吗？” 李天阳答：“还没有。” 那头的人大怒：“什么叫还没有！我拿你干什么吃的，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找不到，就别回公司了！” 李天阳咬着嘴唇：“这事不怪我，是Boss的女儿太过不懂事，这游戏还在实验，里面还有仿真人这样恐怖的东西在，她私自进来，我也防不住啊！” 那头冷冷看着李天阳，“仿真人没追到，还丢了小姐，你觉得你能说小姐吗？我跟你说，你干的了就干，干不了就滚蛋，想顶替你的人多得很！” 李天阳只好低头，直到屏幕自动关闭。 那界面就跟它出来时一样，也是凭空消失的。 李天阳望向苏小七，单手附在她的脑门上，一一查看苏小七的记忆，又企图侵进她的梦里。 这几日来，苏小七也是累坏了，就毫无悬念的做起了噩梦来。 李天阳是想看到苏小七相关的记忆，却没想到，在苏小七的梦里，呈现的是另一番景象。 梦里雨水万千，落下来的水滴挂成雨幕，像是滔天泼下来的一般。 时而伴随着轰天响雷，一条长雷劈开天幕，拉出一条闪电，苏小七吓得一哆嗦。 苏小七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她也没在自己的身躯里，而是在任意一个不知名的孩子身上。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身子矮小了许多，视线没那么高了，可不就是孩子的身高吗？ 苏小七从一间屋子出来，便熟稔地去洗锅煮饭。 嗯？她为啥要做饭？不待她多想，一对夫妻从山上回来，这是偷偷去山上砍柴的人家。 男人捂着一只血淋淋的手，高声骂着身后的女人，“你他妈不知道快点吗？老子被毒蛇咬了，你不麻溜点给老子处理，是等着老子流血身亡吗？” 女人卑微地应声，将背上的柴火放下，然后颤颤巍巍地去拿伤药。 男子又不满地踹翻一个凳子，低声骂道，“蠢婆娘，说两句就抖抖抖。” 苏小七这才看到，男子一只手掌没了。想必这蛇咬了他的手，为了保命，他就狠心砍了自己的手。 见男人视线过来，苏小七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上也发着抖，想来也是在害怕，虽然她不明白自己害怕什么？就这个男人，手没残前也不见得是她的对手。 男人瞅了眼瘦弱的小丫头，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们这样怕我做什么，比起山上的豺狼蟒蛇，我分明好相与的多，你们是没瞧见，就半个月前的样子，后山的狼群活生生将一条长蛇吃了个干净……” 长蛇……苏小七说不出话来，就只好静默地沉思。 就于这时，外面发出巨响，男人咚的一声放下瓷碗就要出去看情况，男人刚开门，就一脸惊恐地转身来说，“快……快跑啊……山洪来了！山洪来了！！” 说完，男人独自跑了，留下傻愣在原地的苏小七，还有刚拿药出来的那个女人。 女人背着苏小七就往外逃，但是人的力量哪里能与自然灾害抗衡。 洪水袭来，声势具大，又来势汹汹，女人很快就被追上。 女人想用身子托起哭哭啼啼的女娃，是的，这泪水确实是从苏小七眼里落下来的。 这女人也是傻了，想将她救出洪水，怎么可能，就算再牺牲是个她结局也不会改变。 随着沉没的女人，苏小七也一下子就被吞噬进泥水里，又猛地被绞进水里漩涡，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搅出来一样。 李天阳就是看到这儿，也许他也觉得唏嘘，一时松散，就被一个不知名的强大力量给弹了出去。 意识被强行弹出来的李天阳凝了眸，看着床上将唇咬出血、满头是汗的苏小七，终是转身离开了。 洪水席卷退却，独留苏小七在青石上躺着，赵先礼将她唤醒，“小七，小七？” 苏小七猛地睁眼，又翻身坐起，大口大口的吐着气息。 她还记得赵先礼说的话，“方才有人来你梦里了，叫我赶了出去。日后你再不能掉以轻心，有些东西最好梦里也见不到，就算见到了，也要努力将自己置身事外，别在深陷梦中，免得被人窥见秘密……” 是她大意了，如今她的境况特殊，连睡个觉都不得安生。醒来时，苏小七是在自己的榻上醒来的，那些话，是她在梦里时，赵先礼往她耳边说的。 所以，那些场景，是她没救下小白后的结局吗？即便有李大海的帮助，赵家村也难逃一劫。说是没有伤亡，但实际上还是有未被统计的人在吧，就像那个女孩，还有她舍身救子的母亲…… 这会天还黑着，苏小七也无心睡眠，就想着出去走走。 她边走边想，谁有这样大的能耐，肯定不是游戏中的人，那便只剩下游戏外的人了。所以，窥梦的人，就是李天阳吗？ 想着，苏小七走到了顾北渊的房间，便推门进去了。 顾北渊这几日也是回来了的，都是回来的比较晚，又离开的早，苏小七才一直没见到他，这回做了个噩梦，心里头又开始想念顾北渊了。 苏小七摸着黑坐到顾北渊床上，等她轻手轻脚地爬过去事，床上那人一把捞过她，将她搂在怀中，笼罩她身上的都是顾北渊身上的气息。 原来，等她进门那刻开始，顾北渊就已经醒了，又见是苏小七，就没出声看她要做些什么，没想到这丫头竟爬上了他的床…… 于是，他一个没忍住将人捞了过来，只是将人抱在怀里，顾北渊就已经觉得浑身发热了…… “顾北渊，你是不是被我吵醒了啊？”苏小七在顾北渊怀里小声说着。 顾北渊沙哑着声音作答，“嗯……” 苏小七又问，“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所以你不要动……” “你是不是有些冷静不下来了？” 顾北渊不说话了。 苏小七又道，”我刚刚做噩梦了，所以来找你了……“ 听她这样说，顾北渊抽出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那你现在睡吧，我在。” 苏小七点头，便在顾北渊怀里闷睡了一宿，这觉睡得明显好多了，一个梦都没做。就是令她疑惑的是，等她白日起床时，却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兴许是她记错了……昨夜里，她并没有爬过床？ 肯定是发生过什么的吧！ 因为在接下来的一周，苏小七都没再看到顾北渊，这狗男人直接住赵家村了，给苏小七气的。 疫情的事，因为众人配合，又有李天阳帮衬，这事很快地就被压下去了，眼前的事也就只有顾北渊那边的治水问题。 好事，总是接连来的。 疫情压下去了，苏小七也有人上门来提亲了。 “什么？登科状元？”顾北渊听暗卫来报，立刻就将手里剩下的事交给李大海，随后独自运了轻功回凌风楼。 ------------ 一百六十一章 婚事既定 苏小七看着门外的人发愣。 “您……是说，马志安托您来跟我提亲？” 苏小七食指对向自己，眉毛都快跟眼睛皱到一起去了。 “什么马志安，你看看你礼貌吗？现在要叫他为状元郎！” 苏小七点头，“马兄确有状元之才，如此也在我意料之内……但……” 但她没想过要嫁给马志安啊？这妇人怎么回事？ 来人一身锦服，头上别了一把老大的金簪，一头金光闪闪的，眉眼也勾勒了当下比较时兴的贵妇妆容。 苏小七仔仔细细辨认着这厚重粉底下面的五官，似乎从没见过…… “但，你是何人……我认识你吗？”苏小七还是问出自己的疑问。 “装什么愣啊，才多久不见啊，你就不认识我了？好歹，我们也做了许久的邻居！” 听言如此，苏小七才注意到，那粉底下是盖都盖不住的细纹。要说邻居，那可就只有赵家村那时村尾的马家了。 她单眉上挑，不确定地问到，“莫非，你是马志安他娘？” 马母十分不悦，又皱眉道，“你应该叫我夫人！” 好家伙，这谁能想得到，竟然还猜对了！ 苏小七撇撇嘴，将视线下挪，颇有被马母金簪晃到眼睛的样子，落在马母眼里，这才是苏小七应当有的态度。 苏小七不以为意，好歹对方也是长辈，还是顺着她，“好的，夫人。” 遂了马母意，这人就高昂起头，一脸傲慢地说道，“我儿，中了状元，入了丞相的眼……” 这人怎么还得寸进尺了？苏小七暂时顺从，只是对她表示尊重罢了，她竟然还开始当街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儿子中了状元似的。 苏小七不爱听她哔哔，当下就不耐烦地打断她，“是马志安让你来的吗？” 自己分明已经跟马志安说明白了的……这人怎么还不死心呢？ 马母又横了苏小七一眼，“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礼貌呢？我还在说话，你插什么嘴，你家长辈连这点礼数都没教给你吗？” 苏小七略微侧头，愣是没忍住，当下翻了一个白眼，“行吧，那你继续说。” 马母理理上襟，“我儿是新科状元，朝堂应酬无暇理你，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体谅我儿一片痴心，这才亲来跟你提亲，你虽出身低微，但看在我儿心悦于你的份上，我同意你进我家门，做个妾。” 苏小七冷哼，“你要我，进你马家做个妾？” “怎么，你还敢不答应？”马母斜睨，“就你这身份，还妄想做正妻吗？我可告诉你，我儿入了丞相的眼，是李丞相亲点的女婿，能让你做个妾已经是不错了，你还不谢恩？” “不好意思，我从没这个想法，您啊，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苏小七意图关门。 马母却不依不挠，“你这女人怎么还拿起乔来，我都退了一步允你做妾，你还要这么不识好歹？” 苏小七有些生气了，“您是听不懂话吗？我什么时候说要嫁你家门了？又什么时候求你允我进你马家了？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关门了哈，要是您老人家不小心哪儿闪着了，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这动静引来了不少人，许多人看来。 有不忿着还吼了马母，“你这老女人从哪儿来的，没听到我们苏小娘子赶人了吗？还不走，死皮赖脸的。” “就是就是，看着穿的人模狗样的，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干净，说是要让苏小娘子去做妾呢！” “苏小娘子帮了我们这样多，可不能让人把她欺负了去。” 说着就有人上来推攘了。 马母左脚一崴，一屁股坐了下去，就开始哭骂，“哪有你们这样的刁民，仗着人多欺负我这个老人家！” 苏小七扶过额头，“知道上了年纪就别出门，我最近累的慌，你要是再缠着我就别怪我将你丢出去。” “你！你粗鲁！”马母骂着。 周遭的人哪里能忍，这就要上来动手，帮着苏小七将人丢出去。 马志安赶紧从人群里挤进来，他也是头大，原本是高中还乡祭祖，怎么将事情闹成这样。 原本二人是一道的，身边还跟着仆从，他才去府衙拜访了知府，与知府大人谈了几句话，一转眼时间他娘就不见了…… 再找来时，他娘就又将人给得罪了。 马志安只好认命地先给马母得罪的人赔罪，然后又去扶他娘，等他起身时，才发觉他娘骂人得罪的竟是苏小七。 “七七……”给孩子看傻眼了。 苏小七恼然地看着马志安，“马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语气里尽是疏离。 马志安又是赔罪，“七七……实在对不住……我不知娘说了什么话，你别忘心里去……” 苏小七侧身过去不受马志安的赔罪礼，又道，“你们还是快走吧，我家殿下脾气不大好，爱吃醋还护短，要是听你说要来提亲，还要娶我做妾，怕是面上不太好看，届时发生什么我可就不拦了。” 顾北渊此刻回来正好听到这些话，步子便放缓了些，混于人群中。 嗯，他家姑娘这话也没说错，他是护短。嘿嘿，她家殿下……小七说话怎么这么好听呢？ 马志安错愕，“什么妾室？小七，我可从未想过将你纳做妾，若你愿意嫁我……我一定会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将你娶做正妻！” 马母一巴掌打在马志安身上，“糊涂！你是状元之身，她是农家女，如何配得上你，你可不要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马志安双膝及地，郑重地向他母亲跪下，“阿娘，请赎孩儿不孝，孩儿认为，顶天立地的男儿并不是依靠妻子走上康庄大道，真正的好男儿使能够封妻荫子的，我的妻子无需多高的身份……” 周遭的百姓原本还在暴动，听马志安这话说的铿锵有力，这会儿也安静下来，更有人还频频点头。大家心里都有数，看样子这一窝也不都是不懂事的人，好比这状元郎就是个好的。 马志安侧头看向苏小七，“只要……只要她肯嫁我……” “娘不行，儿子眼光倒是好的。”这话来源于人群，说到了百姓们的心坎上。 众人回首望去，是一个黑金长袍的束发男子。 马母还要说什么，就听周遭百姓开了路大喊八殿下回来了。 方才那话就是顾北渊说的。 马志安起身，略微吃惊的看向顾北渊，心里吃了一惊，这人不是七七的表兄吗？ 就顾北渊出现的那一刻，马志安心里就开始惶恐不安，仿佛什么珍贵的东西就此将要失去，而且会是永远的失去。 偏偏他还无可奈何。 顾北渊走到苏小七身边，执起她的手，对马志安笑道，“可惜你来晚了，父皇已经将小七内定为我的正妃。” 正妃？！ 这话于马志安来说，宛如晴天霹雳。 苏小七望着顾北渊，伸出另一只手附上他的脸庞，顾北渊瞧见她满眼的心疼，“这几日白日不见你，都没注意你瘦了这样多……” 顾北渊笑笑，“这不是想着赶紧修好大坝嘛，索性有着乡亲们的帮忙，已经开始收尾了。” 见二人情深地互望，马志安心里无比落寞，他满身僵硬地冲顾北渊做了礼，“见过八皇子殿下。” 顾北渊走下台阶去扶起马志安，“状元郎不必多礼，日后这大兴还需你多加辅佐用心。” 马母则是一脸不信，“怎么会……她只是一个乡野丫头……” 几人的对话，马母当然听明白了，这所谓的表兄，其实是八殿下，而她口口声声说要抬进马家做妾的女子是八殿下亲点的皇子妃！还是正妃！ 她自是不信，这心里一乱，她就将心里想的一并说了出来。 顾北渊听了这话，当即皱了眉头，又看向马母，“状元郎的母亲怎么是个眼见这样短的，竟还有门第之间。即便小七是乡野的子女，可这乡野女子也是咱们大兴的儿女，又怎可小瞧她去？” 苏小七不言，她知道这是她家男人给她出头呢！ 顾北渊话锋一转，“何况，我的小七可是太傅独女……” 独女！分量远比嫡女还重！那是苏太傅的眼珠子啊！ 意思就是苏太傅千娇百宠全花在这女儿身上，所尽心力哪里是一个嫡女能比的！ 顾北渊原先是不想说这话的。 苏小七原意也是低调行事，不想自己的身份就这么被自己的男人捅了出来。 而此时的顾北渊就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在顾北渊这样说后，马志安是没多大反应的，这男子原本喜欢的就不是苏小七的身份。 可是马母的反应不可谓不大，要说这太傅苏家，独门独脉，就是跟丞相李家，将军秦家，那都是上京比肩的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 苏小七要是能嫁给马志安，于马志安的帮衬绝不亚于李家……而自己刚刚行了什么事？自己出言不逊，得罪了苏家？ 马母瞬间觉得眼目晕眩，一下子栽在地上，一头的金簪摔落一地，好一片狼藉。 等马母醒来，都是八日后了。 八日后的黄昏，马母终于醒来，就是还一身的沉重，坐起身的时候还觉得浑身发软，始终提不起劲。 她睡了八日！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仍在赵家村，因为她的身子不适，马志安甚至为她告了假留在她身边好生照料。 儿子……是个孝顺的，而她自己却做了棒打儿子鸳鸯的那根大棒！她心里觉得愧疚极了。 她在家里又静养了两三日，等体力恢复许多后，她便决定出去走走。 跨出门时，左右乡亲无不对她尊敬的，一时之间，她还以为自己是当时那个状元郎的亲娘，好不威风。 直到她步入河边时，听见路过的妇人说到这新修的大坝。 “这八殿下和苏小娘子人真是好，这次水灾多亏了人家。” “你说这水坝是苏小七修的？”马母拉住那妇人。 妇人热络地跟她打招呼，“这不是志安他娘吗？你说这水坝啊，是八殿下带人来修的，但苏小娘子也能干的很，城中瘟疫的事就是她一手摆平的，谁能想到一个女子家……” 接下来的言辞，差不多都是对苏小七的夸赞。都在夸苏小七是个大气能干的女子……而她竟可笑的将这份大气认做粗鲁？ 马母已经听不下去了，这瞬间，她心中有些东西才开始碎裂，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错的，正是因为她错了，才令儿子失去了这样一个好姻缘。 她是怎么了，是嫉妒吗？嫉妒儿子对苏小七的关注，嫉妒儿子对苏小七的偏心……还是嫉妒苏小七的大度，嫉妒苏小七光明正大的生活优渥？ 想着，马母就出了神，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马夫人？嘿！你怎么了，马夫人！” 那些人拿手在她跟前晃了晃，还是没见到人有什么反应，就双双去叫马志安，听说老太太还生着病，总不能将人独自留在大路上不管不问吧。 其实马母不老，她儿子才十八十九，她自己本人也就才三十来岁，却因为独自抚养孩子，受了不少艰辛，这回看起来竟然像是五六十岁的。 一个女人独自生活本身就不容易，何况还要带一个孩子。这些年头也并非没有人想跟她成家搭伙过日子的，但是为了儿子，她都拒绝了。 她为马志安做了那么多的事，对马志安的成长是有功的，她没错！马志安中了状元，其中大半的功劳都是她的！儿子是该孝顺她！马母逐步钻进牛角尖。 等她回过神来时，马志安正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家，马母一甩绣袍，对其说到，“你快去追苏小七，你们的婚事我准了！” 原本以为儿子会高兴的，马母却从他脸上看到了无比的落寞。 马志安颓然地背身说到，“娘，以后不要说这个了。” 马母不悦，“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喜欢的东西就去争啊，皇子殿下又如何，我儿也不差啊！” 她儿是不错啊，相貌堂堂又学富五车！而今还是大兴的状元郎！ “娘啊！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要你去追苏小七！” 马志安怔怔地看着马母，松了她的手，“娘，晚了啊！你要我去追什么！圣上下旨，八皇子治水有功，被封祁王，而苏小七德才兼备，已经是八王妃了你知道吗！她们即日就大婚了！我还能追什么啊！” ------------ 一百六十二章 大婚之前 马母颓然，完了，她儿子与苏小七彻底完了。 马志安之所以留在赵家村，一方面是为了照顾马母，一方面是为了避开上京的伤心事。 原本他以为圣上是不同意的，没想到顾北渊从旁说情，就准了他新上任的假期。 圣上沉了许久的脸终于缓和，遂又叹息，“马卿也是一片孝心，朕准了。” 为此，马志安还是很感激顾北渊的。 至于上京，他不得不避开，因为整个上京都弥漫着一股喜气，上京人都知，他们的八殿下要成亲了！ 马志安也知，他喜爱的姑娘要出嫁了。 最高兴的还是上京权贵，人人都怕圣上将自己的女儿许给浑身带毒的八皇子，谁知，先头有个自请嫁给八皇子的卓瑶，这会儿还有皇上赐婚的苏小七。 偏生他们浑身带毒的八殿下还能触碰别人了！见八皇子抱着苏小七骑马归来的时候，上京那些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随后一些个茶楼书馆就流传了许多故事，有顾北渊治水平患、兴修水坝的，有苏小七亲身治疫、舍屋施药的，总之传的好不神乎。 都说这位八殿下功高至伟，平了淮南的水患，而今被封为祁王，宫外赐了新的府邸，苏家与皇宫都在为此操劳。 就是苏小七本人刚接到圣旨时，听闻顾北渊即是祁王，还将她吓了好大一跳。原来她跟顾北渊从上辈子就有缘分了，只是那时候的还不是她，是原主！ 如果顾北渊就是祁王的话，那一切都说的通了，祁王之所以会护着原主，也是因为原主与他师承一门，就是原主还不知道，自己跟这祁王还有这样一出关系。 只是可惜了祁王，最后也被卓瑶亲手毒死…… 于是，收到圣旨那晚，苏小七就做了噩梦。 在梦中，顾北渊成婚了，只是成婚的对象并不是苏小七，而是卓瑶！ 大婚之夜，顾北渊没有碰卓瑶，是分房睡的，这是为了保护卓瑶，免得累及无辜，却不想，上京人传来闲话，说是她这祁王妃做了也是惘然，夫君碰都没有碰过她，于是她就记恨上了顾北渊。 至于顾北轩，想来习惯抢八弟的东西，这卓瑶又还是完璧，当然也被顾北轩盯上，两人顺理成章地搞在一起，顾北渊也没有说什么，由着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左右他不在乎这二人。 只是，在苏小七后位将废的时候，他在顾北轩跟前为苏小七说了几句话，就是这么几句话，卓瑶便咬定顾北渊与苏小七有过奸情，因为这才不碰她的！为此，她给顾北渊下了毒，正是那黄喉风！ 苏小七亲眼见顾北渊死了，七窍流血，好生凄惨痛心。待她醒来时，枕巾已经湿透了。 随后，她留书出走，连夜翻进清音殿，爬上某人的床，钻到顾北渊怀中，顾北渊被惊醒了，无奈道，“小七……我们还有几日便要成亲的……” 苏小七不管，双手紧紧搂住顾北渊的腰，腿还要夹上去，活像一个树袋熊。 “反正我今天不走了，你要是叫非礼，兴许会有人来，但我记得你说过，整个清音殿也没什么婢女侍从，你不防叫叫看，看有没有人来救你。” 顾北渊拉开苏小七，一脸隐忍，“小七……我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你又是我心爱的女子，你这样，我会忍不住的……” “忍不住你可以不忍，总之我今夜就是不走了。”苏小七又附上去。 顾北渊汗颜，“皇家不必寻常人家，要是你与我洞房之夜未落下处子之血……” 苏小七不听他话，直接强行吻下去。 之后嘛，自然一夜旖旎。 总之，远在宫外的人自然不知道外头的事，苏老爷子看着纸条，老生长叹到，“还说要接管家权呢！这人就跑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街头还传着那些故事，讲到精彩时，听者连连称好。 茶楼二楼隔窗前，一黄锦袍的男人捏紧拳头，“哼，让他们出了好一通风头。” 要不是他阵下的莫尤阴折了，如今被众人称赞的应该是他！ 卓瑶也咬紧牙关，自苏老头将她和亲娘赶出来后，是顾北轩将她接过去的，虽然顾北轩收容了她，但她明显察觉，顾北轩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 而今她已经不是顾北轩的“心慕之人”了，卓瑶也知道，顾北轩留下她仅仅是因为她还有些利用价值。但她那不知进退的娘亲，还以为顾北轩这是巴巴地来对她娘俩好，时时提着出格过分的要求。 顾北轩每每满足，便又用蛇蝎一样冰冷的眼神看向卓瑶，给卓瑶心都看冷了。 这样说来，她还不如就嫁给顾北渊，说这毒虫子浑身带毒，却是对媳妇极好，就是前世，顾北渊并没有爱上她，却也是对她相敬如宾的，而今，顾北渊喜欢苏小七，那更是一个宠字…… 君不知顾北渊是如何呵护苏小七的？ 卓瑶眸子一沉，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是要做皇后的人，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傍好太子这棵大树！ 为此，她换了笑脸，上前去对顾北轩说到，“北轩哥哥，瑶瑶有办法对付顾北渊。” 卓瑶附耳说去，顾北轩眸子越听越冷，他向卓瑶确定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卓瑶一派天真无邪的点头，“是真的！瑶瑶进宫陪皇后娘娘的时候，听宫女说的。” 顾北轩唇角一勾，“如此，我们就可以看一出好戏了。” …… 苏家要嫁女，皇家要娶媳，这是天大的喜事。 婚服要苏小七跟顾北渊去试穿，随从却哪里都找不到人。谁能想到，这喜事的两位主角此刻正躲在皇宫的银雪殿。 银雪殿，是顾北渊梅妃的住处。 梅妃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穿着素衣，跪在佛堂念着经文。 顾北渊拉过苏小七对梅妃介绍，“母妃，这是我即将过门的妻……想带来给你看看……” 梅妃不语，甚至头也不回。 苏小七颇为尴尬地看向顾北渊，后者则是一脸失落。 从佛堂出来后，顾北渊调节好心态向苏小七道歉，“你别介意……我母妃以前很是得宠，后来怀孕，说是怀的双胞胎，一时遭人嫉妒受了毒，一子夭折，独留下我……所以母妃她受了很大的打击……” 苏小七回握顾北渊，“没关系，我理解。既然你说回你母妃这儿，想必这儿是你最放心得地方，那我们就开始吧。” 顾北渊点头，就带着苏小七去熟悉环境。 苏小七这是要为顾北渊解毒了，说是从娘胎带来的毒素，根深蒂固了十多年，如今又要重了许多，苏小七说，“这毒不能再等了，再等我怕你都没命挨到娶我。” 顾北渊才开始找寻地方，好让苏小七替他解毒，这事只有苏小七与顾北渊知道。皇帝老儿只是认为两个小年轻怕婚事繁琐，才躲到皇宫来，也就没有说些什么，这态度是默许了。 所以，顾北渊就带着苏小七去了银雪殿，便有了眼下这幕。 ------------ 一百六十三章 千嶂落 苏小七等顾北渊服下她昔日做的药丸，又给他细细检查身体，随后叫了银雪殿的宫女将热水烧来。 还是要泡药浴，本来放血疗效更好，但苏小七瞧了眼吃药过后的顾北渊，实在是面无血色，也就没狠的下心来再放他的血。 苏小七知道，她这药丸解毒的原理，就跟斗兽无异，药效落在顾北渊的血里，随后去消融那些毒素，方子是极为痛苦的方子，可顾北渊吃药来都一直是一声不吭的。 总之，顾北渊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白下去，严重的时候，还能瞧见一些灰败的颜色。 苏小七没忍住道，“阿渊……要是痛，你可以喊出声来，我不笑你。” 顾北渊没法回应他，许是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故此，苏小七哪里还忍心放他的血呢？于是她就选了药浴的法子，总归条条大路通罗马，就是药浴疗效慢些，再配以食疗，开些补药的方子，也能慢慢将顾北渊的身体养好。 在大婚前的这些天，苏小七日日跟顾北渊缩在银雪殿，在治疗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来打扰苏小七与顾北渊，也包括顾北渊那位所谓的母妃，这些日子来，苏小七连同梅妃的影子都没见到。 苏小七几次望着顾北渊都欲言又止，且说他这位娘亲竟一点都不在乎他，就是看着顾北渊习以为常的神情，苏小七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终于，又历经大半个月的样子，苏小七终于点头，表示顾北渊的毒素已经清干净了，就是大病初愈，身子还虚弱的紧。 “真的吗？小七，我现在身上没有毒素了吗？”顾北渊治好后，首件事是拉着苏小七再三确认。 苏小七也只好无奈笑着，“好了，你好了，就是要好好养着，刚袪完毒……” 刚袪完毒，你的身子还弱的很。 话音未完，顾北渊就冲向了佛堂，苏小七也抓心地提裙一路小跑跟去。 顾北渊磕磕绊绊地跑着，是往佛堂的方向，不待宫女通报，他就已经将门破开，听闻来声，一脸素容的梅妃吓得回首看来。顾北渊大步跨进去，一把将愣在地上的梅妃拥住。 将近二十岁的人了，这会还哭的跟孩子一样。 宫女要上前阻拦，却见梅妃安然无恙，这才一一反应过来，祁王身上不带毒了！ 前些日里，都传他们未过门的祁王妃在给她们殿下治病，先前有个卓瑶也这样做过，结局也就那样，就没人将这事放在心中。 却没想到，这事竟是真的，还真叫她给祁王把毒解了，有激动者转身去通传皇上了。 梅妃悬在空中的手还愣着，“你……你身上没有毒素了？” 顾北渊激动极了，“是啊母妃，我终于可以再次拥抱你了！我都十多年没有拥抱过你了母妃！” 热泪盈眶，不过如此吧。 苏小七笑着踏进来，这些日子，她花了不少心力，原本她想叫李天阳一同来商讨治疗方案的。但介于一丝谨慎心理，她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完成这个疗程。 虽然她知道李天阳就是程东南了，但她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程东南不对劲。因此，这般私密的事，苏小七还是觉得自己独自完成比较好。 好在，结果是好的。 “皇上驾到！”宫女高声通报。 苏小七回身与皇上做了个大礼，“民女见过皇上。” 皇上大手一挥，“小七免礼，快让朕看看吾儿！” 苏小七脸上带笑，侧身让开，令皇上可以看到顾北渊，前者见后者正拥着梅妃，也激动的度了好几个步子，然后回头对苏小七说到，“苏小七，你立大功了！朕要赏你！你要什么？” 苏小七笑开，“回皇上，民女什么都不要，阿渊……是我未婚夫君，我所作所为都是应该的，只是，阿渊身上历年来的混毒已解，身体还虚弱的很，民女想再要些日子能住在宫中，好为阿渊调理。” 先前皇帝梅妃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苏小七藏在这宫中，可这会众人所见，这层纸窗户终于被戳开，苏小七要是还想留在宫中，就需要圣上的首肯了。 这要求并不过分，所求还是为了顾北渊。 皇上正想答应，那头的梅妃却厉声先回，“一个女孩子家，还未出阁，便与男子……” 听见应答，皇上脸色怪异地看向梅妃，苏小七也微敛了眉头，在那一刹那间，苏小七觉得梅妃是想问她罪了。 见皇上向她看来，梅妃才松了语气，“本宫是说，你们大婚在即，日子就在明日了吧？既然毒素解了，便再等这一日又何妨？等你们成亲后，你再给渊儿调养也来得及。” 话说的于理，却出乎于情。为人母的，难道不应该以孩子的健康为首要吗？这梅妃…… 苏小七还欲说些什么，顾北渊就出声打圆场了，他走到苏小七跟前，拉着苏小七的手，“小七，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明日就是我们的大喜之日……” “可是你的身体……” 皇上也来说话了，“小七，阿梅说的也对，你们都要成亲了，且总得先回去准备准备，这宫里还有太医呢。” 像是为了使苏小七安心，皇上当即就宣了一个太医来，当着苏小七的面给顾北渊诊断。 一来是皇上想验证苏小七的成果，这顾北渊的毒十分真的祛除干净了，二来是为了使苏小七安心。 太医原本想用金丝把脉的，听说祁王殿下的毒素已解，又见皇上正直直地望着他，老头咽了口唾沫，终于还是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把的脉。 肌肤相触的那刹那，太医紧皱的眉头逐步散开，又用了银针等多种试验方法，确实没有异常。 他回头拱手恭贺，“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你身上的毒素完全解开了！” 皇上笑开来，太医又迟钝说道，“就是你这身体亏空的厉害，需要好生调养啊，加以……” 太医报了一大串药名，苏小七拧着眉头听，先头专心为顾北渊解毒，她还没来得及去想疗养方案，这会儿听太医说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差错。 皇上对苏小七说到，“这下你放心了吧，你可记住渊儿也是我孩子。” 意思就是，他自然会为着渊儿着想。 兴许是太兴奋的缘故，顾北渊首回没有去质疑皇上的话，只又望着苏小七，那苍白地脸色藏进一抹羞红，“小七，明日……我们就成亲了……” 若要按照旧俗，大婚前夕，新婚夫妇是不能见面的。苏小七只好答应，“好吧，那我先回家看看，你一定要多加注意小心，等我明日之后再为你调养身体。” 意思是让他别胡乱吃东西，谨慎些好。苏小七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也不敢拂了皇上的面子。 说到底，皇宫就是这些帝王的家，主人不留，她这个客人又怎么好死皮赖脸的留下来。 她看着顾北渊道，“只是，我自己回去就好，不必你送了，你好生歇息……” 又嘱咐过几句，苏小七才跟着宫人离开银雪殿，宫门外为她安排了马车，苏小七独自步上车撵，驶离这深宫大院。 回首望去，苏小七只觉得孤寂，身后仿佛藏了一只巨大猛兽一般，只待她一个疏忽，就将她一口吞噬。 又想原主，竟还入宫来，这宫里有什么好，深宫大院的，处处藏着算计与阴谋，谁又考验着谁，谁又陷害着谁，真诚几何？ 好在，她嫁的人将来不住在这皇宫之中，两人至少还能自在相待。 马车驶入街市，苏小七坐车坐闷了，刚巧抬帘一看，那正街上居然开了一家凌风楼，一身黄衣的女子也刚跨进这楼。 苏小七叫住马车喊她，“秦可书！” ------------ 一百六十四章 雨色万峰来 苏小七离开后，顾北渊就在佛堂陪着梅妃吃酒，梅妃难得的好颜色，不禁让顾北渊有些眷恋。 他许久没感受到这种与阿娘在一起的温暖了。 顾北渊心情极好，三杯两盏间，他也有些醉了。 此时，宫女来报，“完颜小郡主求见。” 顾北渊想推拒的，梅妃却说，这小郡主是来寻她的，顾北渊只好将人放了进来。 又说宫外。 黄衣女子回首，望向苏小七时，疲惫的眸子溢出一些惊喜，“怎么是你！你来上京了？” 苏小七点头，“对啊，来了许久了。” 秦可书不满，“来了许久你都不来找我！上回也是，你竟然不告而别！” 苏小七下车拉过她，“说来话长，我们先进去吧。” 凌风楼中，赵桂香今日不在，但掌柜的早就知道，明面老板是赵桂香，实际上还是这苏小七。 便差了小二客客气气地将人带到包厢，并嘱咐到，今日这桌客人无论点了什么都是免费。 包厢里。 秦可书做惊恐神情，“你说啥，你就是近来传的红红火火的太傅之女苏小七！” 苏小七干笑两声，“对啊，我就是苏小七。” 秦可书凑过来，“那你真的要嫁给祁王吗？听说他浑身带毒呢！” 然后此女又顾自说到，“不过，嫁给毒王爷也比让你嫁给太子好。” 苏小七挑眉，“我为什么要嫁给太子？” 与太子有婚约的不是秦可书吗？ 后者干笑两声，“反正我就是感慨一下，就是可惜了这位郡王爷是个有毒的，以后就幸苦你了。” 苏小七摇头，“他已经痊愈了，是我给治好的，已经没啥了。” 秦可书啧啧道，“你还真的会医术啊！” 苏小七白了一眼这女子，“在淮南的时候你不就知道吗？” “那时我以为你只是糊弄我的……” “你爹呢，好些了吗？” 初见秦可书时，这妮子就是为了火灵芝来的。 秦可书面上落下一抹忧伤，很快又被调整，女子大大咧咧地说道，“嗐，还是那样……就是今日后再不是将军了。” 苏小七睁大眼睛，追问到，“为啥？” 这秦可书一脸为难，偏生苏小七像是看不懂似的，并没有循常那样到可为止，“你是不是遇了难，你跟我说说，兴许现在我能帮你。” 秦可书苦笑，“说来，我还欠你五十两纹银……” 想转移话题？ 苏小七起身，“你若是不将我当朋友，那就不说吧。” 秦可书这才来拉苏小七，“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将你当朋友，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虽然差点死掉的是我。” 苏小七是假装生气的，“其实，那日你怪我不告而别，我并非是故意，我也被卓瑶捉了起来，她捅了我两刀，将我抛入河中，这才没有与你道别……” 秦可书唏嘘，“天啊，这样说来，你也差点着了她的道！” 苏小七之所以要跟她讲卓瑶杀她的事，也是为了引起秦可书的共情，总之这能是秦可书对她降低警戒，她是真的想帮助秦可书的，但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帮助她呢？ 苏小七也想过，人家的事不愿意说就不插手了，可是她见秦可书眼下的乌青，就实在不能视若无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了。 秦可书深深叹了口气，才将事缓缓道来，“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左右你救过我的性命，我们又有共同的敌人。” 见苏小七听得认真，秦可书又说到，“你还记得我来带回的火灵芝吗？” 苏小七点头，“你说是给你爹爹治病用的。” 虽然苏小七觉得火灵芝没什么作用，但是仅仅是补补身体也是不错的。 秦可书眼眶红了，“可惜，那火灵芝并没有用到我爹身上，就直接被人偷走了。” 苏小七停了筷，看着秦可书。 秦可书含恨说到，“我知道是谁，可是我没有证据，那人又有太子庇佑。” “你说卓瑶？” “要真是只是她偷的倒也罢了，我也还有其他法子拿回来，偏偏，真要拿这火灵芝的还不是她。” “你是说太子？” 秦可书不语，只是咬着嘴唇，眼眶愈发的红。 这事其实很好解决，苏小七完全可以再给秦可书一株火灵芝，只是……这火灵芝确实没啥作用啊。 苏小七问道，“那你爹爹现在是什么境况？” 秦可书含眶已久的泪水终于落下来，但神情还有些躲闪，“我爹爹他……因为就诊不及时……现在已经瘫痪了，整日昏睡，身形一日更比一日虚弱……” 苏小七知道秦可书说了谎，情况应该还要更糟，她也不拆穿。 但要是这样，苏小七也明白了，后面大兴国难的时候，为什么分明有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却还无人扛大旗，原来如此，这位将军已经遭人害了！ 这事经不得仔细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谁做的事。 太子要药人大军为他建功立业，那总需要个机会，秦将军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最大的阻绊，要是秦将军上不了战场，药人大军才有上战场发挥作用的机会。 这泪落下来，秦可书就有些收不住，“我爹一倒台，皇上为了慰问我家，给了一个护国公的称号，却是不承袭的，要是我爹一走，膝下儿女以及这一大家子，就无可庇佑。我家完了啊……” “你先前说我嫁给太子一事又是如何？” “听阿娘说来，皇后娘娘透露的，这京中风云已变，完颜小郡主配给十一皇子，卓瑶原本配的是八皇子，而我只有一条路可选……我这没有靠山的小姐，要么和亲，要么嫁给哪家庶子……” “怎么会这样，你与太子不是有婚约吗？” 秦可书抽泣着，“这混蛋，唆使卓瑶抢了我的火灵芝，见我家没了实权，就跟我把与我的婚约解除了，我是太子殿下退的婚，这上京哪家庶子敢娶我，我就只能选择和亲……” 苏小七明白了，“不如，你带我去看看你爹？兴许我有法子？” 要是秦将军好起来，定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秦可书摇头，“其实我们私下里请了许多人，比如李天阳，比如……那位药老，他们都说父亲病入膏肓，毒入肺腑，已经是药石无医了……于是就在前几日，父亲已经去世了……” 连师父都说他药石无医？这得病的多厉害？中的多深的毒？ 这么一说，是秦可书没止得住不小心说出口的，秦可书反应过来，生生止住了哭，有些尴尬地看着苏小七，是在请求她千万别将此事说出去。 苏小七当然不会说。 但这秦将军就这么去世了？！ “小弟说，这事不能暴露，对外父亲不能死，否则秦家就是……因此他借着带父亲远外求医的借口，已经将父亲发丧了，而我今后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小弟的机会……” 秦可书抽抽，“其实，还有一个机会，一个庇佑我家的机会，只要我和亲，只要我与大金和亲……皇上会封我为公主，那我家也可得庇佑……” 若是事情真是这样，苏小七还真的没什么办法，这是朝堂的事，而秦可书是被牺牲的棋子。 苏小七沉吟半晌，问她，“你想逃吗？我可以为你筹钱备马，今后至少保你衣食无忧，只要你说不想和亲！” 秦可书摇头，“我走不得，我走了，我妹妹弟弟如何，还有我阿娘，境况更是糟的不行，我是长女，有自己的责任……” 那这样苏小七就真的没办法了…… 苏小七做梦都没想到，她与秦可书再见时，那意气风发的将军家大小姐，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今日里，秦可书喝了许多梨花醉，因为她知晓，今日后，兴许她就再也见不到苏小七了。 于她烂醉时，苏小七将她背在背上，一步步往国公府去的时候，苏小七听秦可书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要……要小心皇上啊……其实想要火灵芝的，是皇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