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序章 “哈…哈……” 黑暗中,少年略感急促的喘着粗气,他不禁心生疑惑。 咦?这是哪儿?为什么我会喘着气? 于是他缓缓睁开疲惫的眼眸,环视周遭,可入目的,却只有了无边际的黑暗。 脑袋也昏沉沉的,几乎什么都记不起来,就在他茫然无措之际。 “就是他吧?林家之前拖关系给弄来的那个…” 一道低沉的人声忽悠出现,并伴随着一段意味莫名的话一闪而逝。 “谁?谁在那?这是…请问…这是哪儿?” “……” 少年忐忑的询问并没有得到与之相对的回应,反而却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原本平静的湖面。 “走了,回家,以后不许再跟那个人玩了,听见没?别问那么多为什么…” “你自己没有爸妈么?为什么要一直赖在我家里!” “快点快点,你去那边围着,这次可别再让他跑了,预备,开始,野孩子!野孩子!没人要!没人要!” “……” 尽管依旧想不起什么,但少年却对这些言语感到莫名的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 “别,别过来…” 在恐惧的催促下,他不由自主的捂住耳朵,朝一个方向闷头冲了出去。 可那些意义莫名的言语却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无论纪他如何逃窜,都只是徒劳。 紧捂耳朵的双手也形同虚设,低沉声音仿佛能够穿透骨肉,不论他再怎么遮掩双耳,都不能阻其分毫,那些恶毒的言语,就好似要透过他的身躯,将这一切都刻印进他的灵魂里。 “……” “唔…” 慌乱间,少年感觉自己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柔软,温暖的触感,这让他的眼瞳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欣喜,忙不迭的抬头望去。 可就在下一刻,他刚萌生出的一点希望就连同原本的希冀一同破碎掉了。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颇为高大的中年男人,以少年目前的身高,面部才堪堪能够到他的腹上方。 男人注视着身前的少年,与之四目相对,面容冷漠,眉眼间展露的讥讽,仿佛是在嘲笑那个徒劳挣扎的少年。 少年盯着这张莫名熟悉的神情一阵恍惚,明明想试着开口求救,却又好像早已知晓了结果。 带着一阵无力感,少年还是放弃了,他失落的与面前的男人侧身而过,猛然间才发觉,原来自己身边早已人如林立,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人流如织。 人们往来穿行着,可面容上的神情扭曲得就像带了一张张模糊的面具,却又纤毫毕现,讥讽、嘲笑、轻蔑、冷漠、愉悦…… 少年抬头仰望着一切。 这么多,这么多,总会有人…能帮帮我的吧。 他的内心深处,似乎在寻找着某种渴求已久的东西。 “……” 黑暗中,少年脚步蹒跚的在人群中穿行着,他已经失去了再次抬头面对那些扭曲面容的勇气。 “唔…” 无意间路过的行人再次将他撞倒在地,少年颤抖的支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可这次却办不到了。 周围萦绕着的恶毒言语,以及扭曲面容下的污浊视线,顷刻间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涌向少年,形成无尽的漩涡欲图将他彻底吞噬。 眼瞳涣散的少年此刻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住的开口呢喃道: “啊…是这样的啊……” 原来那些令他恐惧的声音,就来自一张张扭曲面具的背后。 多么可笑。 伴随着逐渐模糊的意识,少年心涧处蓦然涌现出一股彻骨的寒意。 一瞬间,少年如坠海窟。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随之远去,不论是那低沉恶毒的言语,还是那些冰冷扭曲的面容,甚至是…… 自我… “……” 不再是空无一物的黑暗中。 行人如织的黑暗中。 一个少年缓缓站了起来,他临空一握,手中便多出了一把闪耀着凌厉寒光的短刃。 少年以如同深渊般空洞的眼眸,凝望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咧起,渗人至极,可印配上他那张精致异常的面容,竟有一丝病态的娇美感。 “ki ki ki……” 伴随着一阵古怪渗人的笑声,他以一种诡异至极的身形,扑入了来往的行人当中。 “……” 清晨,睡梦中的纪良飞猛地睁开双眼,略微急促的呼吸声,混夹着焦躁不安的心跳声萦绕在耳畔。 他只是轻微皱了皱眉头,便弓身坐了起来,平静地调节着紊乱的呼吸。 闲暇之余,顺手从身后的枕头下摸出了一部崭新的智能手机,瞥了眼时间。 2012年,9月1日,周六,5:37。 纪良飞掀开了单薄的被子,起身向房门走去,他抬手挠了挠发丝蓬松的脑袋,开口呢喃道: “怎么…又是这种梦。” ------------ 第一章 开学 “喂,小鬼,你的馒头!” 一个身材臃肿的胖阿姨,朝着愣愣出神的纪良飞递出一个装有两个雪白馒头的透明塑料袋,并有些不耐烦的抖了抖手腕,使得袋子发出一阵清脆的摩擦声。 “啊,谢谢。” 回过神来的纪良飞赶忙伸手接过,顺便将手里早已恭候多时的一元钱递了过去。 “没睡醒就回家睡去,瞧你这副木头样,去了学校八成也学不出个屁来。” 没有理会早点店阿姨的刻薄言语,纪良飞转身朝学校的方向走去,身边是熙熙攘攘的早市,人流如织。 纪良飞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手里的馒头,思绪飘远。 自从三年前那个消失的暑假过后,他就开始梦寐起一些古怪的噩梦,连绵不绝,记得起初的那段时间,他被这些连夜的噩梦折磨到甚至一度分不清现实与梦境,那段时间,睡觉对他来说,无异于一种酷刑。 现在虽然好点了,但也依旧挺消磨心神的。 每次噩梦的内容都大同小异,最后总会以暴戾的屠戮收尾。 纪良飞自然也尝试过很多种逃避的方式,倒不如说,只要是能想到的,他几乎都试过了,但依旧无济于事,现实片刻,便足可大梦一场。 如果仅仅只是被连绵的噩梦反复折磨,倒也无所谓了,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心涧处那股蠢蠢欲动的寒意,现实中,只要他稍有意识的压抑,就能够轻易控制住,但它要是失去控制的话,自己难不成真的会变成梦里的那样? 一想到这里,纪良飞就后心发凉,一方面呢,有一个人,他无论如何都想再见一面,在此之前,自己绝对不能跨过那条线,另一方面,只是他单纯的不想这么做罢了。 毕竟,又不是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 另外,伴随着连绵噩梦出现的,还有一些身体上的变化,比如,伤口会愈合的特别快,虽然不知道能够达到什么程度,但只是一些小擦伤的话,几乎能在瞬间愈合。 外溢的血液同样具有治疗效果,甚至可以对其他生物进行治愈,青蛙昆虫之类的,就算濒死也能够救回来,这取决于灌注血液的量,死了一段时间的话,就回天乏术了。 人的话,还没试过。 当然,使用这种来历不明的诡异能力也是有代价的,每次使用时,心涧处的那股恶寒都会跟着躁动,并随之膨胀,而且这种情况是不可逆的。 也就是说,如果滥用这种来路不明的古怪能力,那么他迟早有一天,会变成梦里的那个怪物,彻头彻尾的失去自我。 不过幸运的是,在当初发觉没多久后,他就学会了有意识的控制这种能力,当然,能控制的也就仅仅只是自身伤势的愈合速度,外溢出的血液是完全不受他控制的。 “汪!汪!汪!汪!汪…?” 突如其来的犬吠声将纪良飞猛地拉回了现实中,他下意识的撇了一眼那条耸拉着尾巴的大黄狗 “嘤呜呜呜…” 原本还在吠叫的大黄狗,与纪良飞视线对上的瞬间,就慌不择路的冲回了身后的家门里,发出了一连串与家具磕碰产生的闷响声。 “嗯?!哪路拖?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后腿怎么抖得那么厉害?啥嘶给!是不是你又欺负它啦?!” “……” 见状不妙的纪良飞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快步离开了。 他记得这家人之前是没养狗的呀… 八成是暑假里添置的吧。 …… 好嘛,以后又得换路走了。 这也是拜他那奇怪的能力所导致的。 嗯…准确来说,这只是个附带品。 是副作用,一个会让大部分动物不自主感到害怕的累赘,不,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更深层次的恐惧。 而它的来源,就是自己心涧处的那股恶寒。 只要纪良飞稍有意识地解除一些对那股恶寒的抑制,甚至可以轻易的在林间惊起一大片飞鸟,虽说用起来不需要任何代价,也不会产生任何副作用,倒不如说,它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坏的副作用。 除了能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骚乱外,就几乎没用了,而且平日里不管他再怎么抑制,也还是会吓到一些太过靠近他的猫猫狗狗。 顺带一提,越大越敏感的动物效果越明显,如果想籍此对昆虫类产生驱逐作用的话,可能会引起很大的麻烦。 嗯…是肯定… 要问为什么的话。 …呵呵。 无可奉告。 不知不觉间,纪良飞已经走到了学校的大门处,路上来往的学生稀稀疏疏,他三两口啃掉手里剩下的馒头,抬眼望去。 这是小镇里的唯一一所中学,生源基本就是本地以及附近几个偏远乡村的孩童,偶尔也会有外地的学生转学过来,或因为父母调职,或因为家庭的原因,各不相同。 小学的话,状况也差不多,到了高中,就得各凭本事考去市里的几所高中了。 现在,纪良飞正望着校门上几个金光熠熠的大字,愣住了。 黄…黄金?那种店里贵的要死的黄金? 没想到一所看似普通的学校,居然能有如此惊人底蕴。 只要上面的一小块,一小块就好,说不定…说不定就能见面了。 虽然莫名有股不协调感,但纪良飞依旧难以抑制内心深处的那股躁动感。 甩了甩头,他还是决定将这个不好的想法,搁置到了最后。 毕竟这对他来说,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能再见上一面就好了,无论如何。 而且时间也不多了。 各种意义上。 “这位同学,你怎么了呀?为什么在校门口站着呀?是来报名的么?” 纪良飞闻言望去,是一个笑容和煦的中年男人,身高不高,仅仅只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左右,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只是头上稀疏的发丝在清风中略显寂寥。 面对这个陌生人的问题,纪良飞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是来报名的。 “哈哈,你叫什么名字呀?父母没陪你一起来么?还是说你是在这等他们呢?” 纪良飞摇了摇头,并没有打算报上自己的名字。 “霍霍,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独立了呢,我是这所学校的校长,姓马,你可以叫我马老师,或者马校长。” 马校长对纪良飞的态度不以为意,继续介绍了自己。 “校长好。” 纪良飞说着,弯腰鞠了一躬。 这是他在暑假工作时学到的服务礼仪,虽然不知道这样用恰不恰当,但他也就只会这个了。 “喔喔,耗呀,真是个耗孩子,快进去吧,你们的班主任应该也快到了,等等就可以组织报名了。” “校长再见。” “耗好好,去吧,去吧。” 马校长看着纪良飞远去的背影,感慨万千,自己职教多年,已经有多久没碰到过这么懂礼貌的学生了。 “哎呀~” 穆然回神的马校长一拍自己的后脑勺,这才想起来,刚刚光顾着感慨,忘了提醒那个学生该整理一下自己仪容仪表,就算再懂礼貌,以那种长拉拉的头发出现在学校,也是不允许的。 “算了,交给小范他们吧。” 自己也正好可以看看,这批号称具有新观念的年轻教师,能力到底如何。 “……” 我叫纪良飞,男,12岁,初一,具体生日不明,嗯…还有,不是孤儿!不是孤儿!不是孤儿! 来到班级,里面早已人满为患,纪良飞微低着脑袋,挑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静静等待着。 “哟,纪孤儿,两个月没见,怎么还变成四眼田鸡啦?哈哈…” 纪良飞闻言,努了努嘴,他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 “怎么?不鸟我?嗯…?你这副表情算什么意思?!” 坐在桌子上,单方面向纪良飞搭话的讨厌鬼,名叫林羽。 林羽见纪良飞不予回答,就顺势用脚尖顶了顶纪良飞的一侧肩膀,催促道: “说话啊!” “没什么意思。” 纪良飞透过压低的发梢与林羽对视着,冷声回了句。 相比之前,他并不是很介意林羽的这种行为,只是衣服脏了话,回头洗洗就好。 毕竟,他对这个一同度过了六年的班级,映像一直都不是很好。 当然,这个班级对自己的映像,应该也差不多就是了。 虽然大部分都是熟面孔,但依旧有一小撮同学,纪良飞到现在都还叫不上来名字。 随着班级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林羽便不再继续纠缠纪良飞,快步跑走了。 其实林羽对纪良飞来说,算是班级里为数不多能说上话的,嗯…倒不如说是愿意偶尔搭理一下纪良飞的,所以一来二去的,纪良飞就记下了对方的名字。 大部分人对待纪良飞的态度都是避而远之。 因为他的风评不是很好。 引起刚才骚动的,是一个短发女生,纪良飞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许多人正围绕着她,男女皆有,林羽自然也混迹其中。 没见过的人呢。 大概因为是新同学,所以她身边才那么热闹的吧。 纪良飞这样想着。 “纪良飞?你是纪良飞吧?” 耳侧突然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声,纪良飞闻言望去,是班长于雯雯。 “班长,有什么事么?” “哇,你变化好大啊,我差点都没认出你来,你近视了么?怎么戴眼镜了?多少度了?” “…什么多少度?” 纪良飞有些不解,自己看起来像是生病了么?她等一下该不会要拿出体温表来给自己测体温吧? 面对满脸疑惑的纪良飞,于雯雯也是一脸困惑的歪了歪头,随即又问道:“你近视的度数呀,我听朋…听说卖眼镜的店都会事先给客人测量近视度数的呀。” “啊,这样么,可是我买的那家店里,老板都完全没有提哎。” 纪良飞记得当时他从六元店里的货架上拿了之后就直接付钱走人了,难道还得事先问一问? 于雯雯听了纪良飞的话后,满脸不可思议,俏脸随即挂上了一层愠怒,斥责道:“怎么可以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要是一直戴着不符合度数的眼镜,近视反而会加深的啊,你现在戴着就不会感觉不舒服么?” 纪良飞思索了一会,摇头道: “嗯…不会,完全不会。” 他买眼镜的初衷就是为了不想引人注目,加上他刻意压低的头发,都只是用来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罢了,毕竟,那种话,不管听多少次,仍旧会觉得刺耳。 不过好像起到了反效果? “…这样啊,那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记得早点摘掉哦,最好还是能去店里测测啦。” “嗯,我知道了,这周末我会去店里测测的。” “那就好。” 纪良飞没想到戴个眼镜居然还有这么多讲究,如果不是于雯雯提醒自己的话,估计就要被那个不负责任的店主蒙混过去了吧。 好,这周末就去那个店里质问一番吧。 虽然才六块,但也是付了钱的。 “对了,班长,你刚才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突然想起这茬的纪良飞开口问到,倒不是他谦虚,这个班上,同窗六年,但凡不是有事相求,是绝对不会有人跑过来跟自己这样搭话的,尤其是女生,更尤其是于雯雯这种,像童话故事里跑丢小鹿一样的女生。 于雯雯眨了眨眼,回应道: “嗯?没事呀,就是过来看看你而已,啊,对了,我现在还不是班长,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看我?看我做什么?” 纪良飞自认自己这张脸虽然长的还不错,现在的一份工作也完全是托它的福才能够如此顺遂,但那也是收拾过的,就凭现在这副蓬头垢面的模样,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可看的。 “就…就是,毕业那天的同学聚会你不是没有来嘛,那时候…总感觉,你像是要消失了一样。” “……” “抱,抱歉,突然说了这种奇怪的话。” 见纪良飞没什么反应,以为自己被当成什么奇怪的人了,于雯雯不由得脸颊一红,羞愧的别开了视线。 “啊,嗯…谢谢。” 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的感觉,纪良飞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道谢,只是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了。 “…不,不用谢。” “……” “班长!老师来了,快过来看。” “雯雯,快过来,那个年轻帅哥好像就是我们的班主任唉。” “班长,你快过去问问呗。” 突如其来的吵闹声让于雯雯暗自松了一口气,她一边应着‘班长还没选呢,先别乱叫’,一边朝门口走去。 末了,她突然回过头,撩起鬓前的长发,朝纪良飞温婉一笑,道: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你还在就好。” 有那么一瞬间,纪良飞感觉,似乎这个班级也没那么讨厌自己。 ------------ 第二章 同桌 于雯雯被同学们拥簇着,走向了几位老师。 纪良飞看着她的背影,没来由有些向往。 说起来,小学毕业时,来邀请自己参加聚会的,也是她呢。 不过纪良飞当时嫌贵没去就是了。 想到这,纪良飞努了努嘴。 还说什么别叫班长呀,明明都已经连续当了六年了,在这个班级里,除了她,还有谁能够胜任这一职务呢。 嗯…… 好吧,有肯定是有的,但于雯雯的班长形象,早都已经深深烙印进每个人的潜意识里了。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同台竞争者嘛。 至于自己会消失什么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还挺对的。 原本纪良飞还真不打算再回来继续上学了,要不是被某个无良老板用少有的严肃脸硬逼着。 想到这,纪良飞不由得有些小郁闷。 毕竟这个小镇对他而言,除了那点儿时留下的回忆,就再无半点温存可言了。 “……” 报名过程很简洁,基本就是缴费后登记,此外,除开小镇本地小学的五十余名学生,还有十来名学生是从附近一处村子的小学升上来的,亦有几名从外地转学来的,在校方的安排下,近八十名学生被平均分成了两个班。 纪良飞被分配到了七年2班,当他看到于雯雯竟然也跟自己在同一个班级时,不知为何,竟然莫名的有点开心。 报名结束后,时间才不到上午十点,其他的具体事程都被安排到了下午,所以很早就草草放学了。 临行前,纪良飞站在教学楼旁的树荫下,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知了声,鼻间则是混夹着炙热阳光的花草树叶味,依稀还能听到林羽在人堆里喊着,别过来妨碍老子把妹什么的。 他不禁想到。 那家伙虽然挺讨厌的,但以前脸皮倒也没这么厚,一个暑假过去,大家的变化好像都挺大的。 “……” 回到住处的纪良飞发现房子的大门虚掩着,他倒也不担心什么,推开门后,空落落的客厅里,靠墙摆放着一袋大米,大米上头放着700块钱。 他熟练的开始收拾起来,平时一个月除开大米外是500元的生活费,今天多出的200元应该算是给他的报名费。 纪良飞幼年时曾被人贩子拐带,在几经辗转后,最终获救,但当时的通讯技术还很落后,而年幼的纪良飞除了自己的名字外,又一问三不知,最后,他被一家林姓的人热情收养了。 说起来,自己已经两年多没见过林家的人了呢。 林家除开夫妇二人之外,还育有两女,都比纪良飞要大几岁,前两年他们一家人以小女儿要就读一所私立学校为由,搬到市里去了,自那以后的每个月月初,他们都会给纪良飞送来一袋大米和一些生活费。 临别时,林家阿姨也把话跟纪良飞说得很清楚,他可以在这住到14岁,也就是初中毕业,在那之后就得靠他自己了,他们一家人呢,也不会要求他有什么回报。 嗯…真是很好的一家人呢,至于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多半是被自己给连夜噩梦折磨到神志不清期间的一些行为,吓到了吧。 这栋房子虽然老旧了些,但还是挺大的,一楼分有大厅,客厅,厨房和厕所,二楼的话,有四个房间,三楼则是个晾东西用的天台。 林家人在搬走时,只变卖了一些比较贵的电器,一些普通的家用电器倒还原封未动,所以即使是纪良飞一个人,生活上也完全不会有任何问题。 收拾好那袋大米,见时间还早,纪良飞便回到了自己房间里,从一个精致的袋子里掏出一大堆分门别类的工具,和五花八门材料,坐在一个装有衣物的巨大木箱子前开始动手制作起了什么。 这是他一年前来之不易的一份工作,制作手工艺品,因为每份作品都必须是独立的,所以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新奇创意。 但与之相对的,收到的回报也还算不错。 “……” 午饭时,纪良飞做了个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就反身坐在一张靠背椅上,晃荡着双腿,静静等待电饭煲的倒计时了。 寂静的厨房内,唯有风扇缓慢旋转时发出的哗哗声。 纪良飞呆呆的望着风扇旋转时,被拉得斜长的影子,不知为何,好像连外头燥热的气温都随之下降了不少。 “嘟哒嘟哒嘟嘟哒哒…” 有些走神了的纪良飞被口袋里的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微微惊了下,他摸出手机看了眼,并没有备注,思索了一会后,接通了。 “喂,你好。” “猜猜我是谁~?” 手机里传来的是一道纪良飞再熟悉不过的俏皮女声。 “是王阿姨么?您的声音比平时听起来感觉要老一些呢。” “唉唉!”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惊呼,一阵沉默过后,那道声音再次略带颤抖的响起: “猜…猜错了呢,给点提示,是年轻可爱姐姐哦。” “对不起,我想您可能是打错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年轻可爱的姐姐。” “啊…” 电话那头的家伙似乎遭受到了某种无法言说的打击。 “那,那就不是什么年轻可爱的姐姐,就只是姐姐哦。” “没有。” 纪良飞斩钉截铁的回答,让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是开店的姐姐哦。” “没有,不认识。” “……” 最后,电话那头以一种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自暴自弃道: “是沫沫姐啦,呐小飞,你刚才说的话都是在逗我玩的对吧?其实你早就听出来是我了对不对?我的声音才不像什么老阿姨对不对?” …… “不要不说话啊!” “沫沫姐,哭了…?” “…才没有。” “……” 那之后纪良飞很干脆的就道歉了,并且发誓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冯沫沫就是纪良飞制作手工艺品的店老板了,她大学毕业后,就在市里经营起了一家名为‘贩卖创意’的小店铺,虽然才开张不到两年,但生意却意外的好。 纪良飞就是她在创业初期,物色店铺选址时遇到的。 那时候内心已经产生了动摇的冯沫沫,在招收到第一个员工时,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哼哼~我就说嘛,明明才分开三天不到,你这臭小子怎么可能就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 得知纪良飞刚才的话都是随口胡掐的之后,冯沫沫的声音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自信活泼。 “沫沫姐,还有什么事么,没事的话我就吃饭了,下午还得去学校。” “啊啊,好,你有好好去学校就行,那就挂了,记得要好好珍惜在校时光哟,拜拜。” 通话结束后,纪良飞一看时间,不知不觉竟然聊了近半个小时,完全没注意到呢。 要是睡觉的时间也能过得这么快就好了,他不禁这样想到。 草草吃了饭,又回房间倒腾到了临近上课的时间,纪良飞这才出门。 “……” “呼~” 走在一条小路上的纪良飞,忽然想起中午的那通电话,鼻孔出气,心情格外的舒畅。 大概是由于前几天被某个无良老板狠狠凶了之后,还被逼着改变了原定计划的那点小积郁终于消失了吧。 “呼呼~” 虽然把她弄哭了好像不太好,但真的好解气。 没办法,看来毕业后,自己得在这儿多呆两年了。 只是两年左右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何况还能跟沫沫姐她们待在一起。 如果最后实在坚持不住的话,就… 算了…… 本就希望渺茫,而且对方也可能早就忘掉自己了吧。 …… 嗯…或许那样才是最好的。 可还是好想再见一面呢,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也好。 “……” 下午,大扫除过后,各班级的学生们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正式开始了第一节班会课。 “同学们,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杨,名崇明,今年24岁,负责指导你们的数学课,你们可以叫我杨老师。” 留着一头细碎短发的青春男孩,一番充满阳光自信的自我介绍过后,就开始张罗起了排座位一事,由于班里的学生是偶数,青春男孩眸光一闪,就囔囔着,不要给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什么的,让大家把原本的单人单桌调成了双人座,然后让学生们按照身高一字排开。 纪良飞在班级里只能算是中等身高,所以前前后后都站着不少人,青春男孩也没有去刻意排列什么,只是随意的把一个个学生按照身高,安插进相应的位置上。 到了纪良飞,青春男孩拍了拍他的肩膀,并语重心长地让他晚上回家时,记得去把头发剪一剪,然后给他指了个较为靠前的座位。 座位上的纪良飞拨弄着自己的稍长的头发,百无聊赖,突然,身边的椅子被拉动了,伴随着一阵微香,一个身影提着黑色的书包,大方的坐到了他的身旁。 是那个身边很热闹的短发女孩。 她留着一头齐肩短发,神情冷然,衣着前卫。 与此同时,纪良飞也感受到了身后几道令他刺痛的视线。 啊,这种讨厌的感觉。 由于某些原因,导致纪良飞对他人的视线异常敏感,甚至会有些不自主的恐惧。 “我叫夏铭,夏天的夏,铭记的铭。” 短发女孩放下书包后,向纪良飞介绍了自己。 “我叫纪良飞。”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没事。” “……” 安排好座位后,青春男孩又元气满满地组织起了班委选举,其中最出乎纪良飞意料的,是于雯雯居然差点落选班长。 被推上班长竞选的有三人,于雯雯,夏铭,何绍兴,其中,于雯雯17票,夏铭15票,何绍兴6票。 那个6票的小丑是从另一所学校升上来的,所以他的票源已经很明显了,重点是夏铭,她应该是今天才转学过来的,纪良飞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才短短半天,她就有了这么多的拥护者。 明明班里大部分人,都是跟于雯雯一起升学上来的,按理说,应该会投给她的才对。 不过比起这种事,纪良飞还是更在意房间里那个未完工的手工艺品,接下来该怎么制作,就在他思索间。 “同学们,接下来要制定一下我们班的班规……” 青春男孩似乎格外的热情高涨。 “……” “最后,是关于座位的事,以后我们班会根据每次月考后的总成绩排名,奖励班级前十五名的同学,可以自由调换一次自己的座位,当然是名次高者优先,这件事之后我也会具体交代给班长,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她。” “唉唉!” 忽略掉某个惨叫声,这似乎是个不能听过就算的消息呢。 ------------ 第三章 小有冲突 今天是周二,距离开学已经过了三天,纪良飞一如往常的卡着点步入教室。 围绕在他座位旁,不,应该说是围绕在夏铭身边的几个同学,随着铃声响起,一哄而散。 自从前几天打过招呼后,他们俩就再没说过一句话,那之后,她多半也听说了一些关于自己曾经的事迹吧。 要是听了那些的话,自己会被讨厌也是理所应当的,对于那些流言,纪良飞从来没有解释过什么,也没想过要解释,先不说没人会信,有些倒也是真事。 比如他曾经半夜跑去一些高年级的学生家门口,用石头砸坏人家的窗户,还屡“教”不改。 ……如果是现在的话。 就不需要再用那种卑劣的手段了。 只不过。 已经再也没必要那么做了…… 纪良飞单手撑着脑袋,透过窗户,眺望着天边干净的流云,有些落寞。 究竟还能不能再见面呢。 “……” 课间,纪良飞坐在座位上,听着同学们的吵闹声,有些无聊,就顺势观察了起来。 才短短几天,近乎重组过的班里,就清晰的分出了几个阵营,首先是以林羽为首的校宿生一派,男女皆有,他们这个小团体的男生基本都在围绕着夏铭转,话虽如此,但也就只是在帮林羽打打助攻,而其中的几个女生也是乐在其中。 另一个小团体则是何绍兴一派的,人数较少,才四个,都是男的,也是校宿生,他们几个经常聚集在厕所里。 像何绍兴这类小团体,一般学生见着了都会避着走,似乎很害怕他们的样子,而他们自己也挺享受这种感觉。 该说不说,其实纪良飞对他人的表情和语气变化还是挺敏感的,大概是由于小时候看得多了吧。 “唉…” 一想到最近都没什么时间能好好工作,纪良飞就愁得不行。 三天时间,才勉强做出了两个手工艺品,估算价值可能都还不到100元,这样下去,要到猴年马月,自己才能攒够10万呀。 不然还是悄咪咪去把校门口的那几个大字给他翘咯? “……” 体育课,烈阳下蒸腾而起的高温使得空气都在随之扭曲,老师看着刚跑了两圈就化身为腌萝卜的学生们,也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致,随即下令道: “解散,自由活动,下课前十分钟听到哨子声后,再到这里集合。” 话音未落,一些个蔫萝卜们就恢复了往日的生机,geigei怪笑着,拍起篮球跑走了,看得体育老师一阵无言。 纪良飞也像以前那般,随便找了个僻静的树荫下,开始浪费起他那并不怎么宝贵的生命。 耳边是同学们时不时传来的欢快嬉闹声,透过树荫洒下的星点阳光,并不会让人觉得闷热,反而给人一种冬日暖阳般的迷离感,微风拂过,树影婆娑。 微微有些倦意的纪良飞靠在身后粗壮的大树上,缓缓闭上了厚重的眼眸。 想~要~做噩梦么~ “!” 意识逐渐飘远之际,纪良飞似乎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呢喃声,惊醒了过来,一时间倦意全无。 还好还好,没真睡过去。 意识到了此地的危险程度后,心有余悸的纪良飞决定还是四处走走的好。 就随手捡了根细小的木棍,把它握在手里,一端朝前,看着木棍抵住地面,起起跳跳,接着消磨自己的生命。 这种事,他在以前的放学后也常干,因为不是很想回去。 “呜呼~走你!” 突然,一只舌头外翻,肚皮破洞,还拖着一小段肠子的青蛙,出现在了纪良飞的视野里。 纪良飞抬眼望去,是林羽和他的几个小兄弟们,其中一个还在崴着脚,用干燥的路面疯狂摩擦着自己的鞋子前端。 “噫,脏死了,跟鼻涕一样。” “哈哈,早叫你用棍子了,你不听。” “呕,恶心死了,一只死青蛙有什么好玩的。” “哈哈,你懂个屁,等我把它弄到水池那边洗干净,拿回去用绳子拴着吓女生,就要这种半死不活的,才最有意思。” 纪良飞听见几人的对话,蹙了蹙眉,那只奄奄一息的青蛙,即使肠子已经粘在地上了,却还奋力抽搐着想要爬离几人。 看这样子,活肯定是活不了了,除非… 既然如此的话。 纪良飞攥着手里的木棍,对着正在痛苦抽搐的青蛙一戳而下,木棍一瞬间就穿透了青蛙的脑袋,不偏不倚,让原本还在不断抽搐的青蛙,彻底停止一切生命体征。 随即,一阵无法言喻的快感疯狂涌入纪良飞的大脑,让他紧握着木棍的右手都在随之颤抖不已。 真是久违了,这种感觉。 明明决定不会再轻易做出这种事了的。 “我操,你干嘛啊!” 刚才还在摩擦鞋子的家伙,看到纪良飞的作为后,暴怒的冲到了纪良飞身前,揪起他的衣领大声质问着,就像个被人抢走了心爱玩具的稚童。 “马的,你找死!” 盛怒之下,那家伙朝纪良飞狠狠挥出一拳,却被纪良飞轻松躲过,还顺便挣脱了被揪着的领子。 林羽几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 纪良飞努了努嘴,有些后悔了,刚才那拳不该躲的,老老实实挨了,然后躺在地上装一会,这事也就过去了,现在弄不好得多挨几拳了。 我可真是个笨比。 加上林羽,一共六个人,其中一个矮个子的名字叫郭文烨,其他四个,纪良飞叫不上名字。 “这小子会躲,叶子,你从后面抓着他。” “好嘞!” 哪有你们这样跟人打架的啊…… 纪良飞不禁在心里想到。 他不想在学校里把事情闹得太大,反正到最后,麻烦的也还会是他。 所以这次纪良飞没有闪躲,而是被郭文烨笨拙的从身后紧紧抱住了,然后… “噗啊!” 那个叫不上来名字的家伙照着纪良飞的肚子就是狠狠一拳。 反身又是一脚踹在刚才落拳的位置。 “马的,你旭大爷的东西都敢碰!” 好像是料定了纪良飞不会反抗,那人反而愈发亢奋,抬手又是几拳,像是砸在一块皮肉沙包上一样,毫不手软。 几拳过后,郭文烨见同伴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就放开了已经像是痛到说不出话来的纪良飞。 “马的!” 谁知那人转身没走两步,大概是绝得不够过瘾,回身又是迅猛一拳,直冲纪良飞低垂的门面。 “啪” 不过这次却被纪良飞给抬手挡下了。 随后,纪良飞盯着那个不知姓名的家伙,冷冷说了句: “差不多就行了。” 自己已经让他打了这么多下,还不知收敛,说实话,纪良飞也有些来火了。 其他部位还好说,脸的话,是绝对不行的,虽然这么说有点那啥,但这张脸,算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利用和依靠的东西了。 如果脸上受伤的话,不用那种古怪能力,周末之前,伤是绝对不会好的。 而使用那个古怪能力,算是纪良飞的底线。 “你,你…” 愣了一会后,那人又回想起了自己的立场,立马大吼起来。 “你踏马的!还敢瞪老子!” 纪良飞暗暗深吸一口气,紧握的拳头发出了清脆的咔嘣声。 “林羽,九日,你们几个在干嘛?” 一触即发的状况下,一道略带愠怒的女声从几人身后传来。 林羽几人连忙回身看去,是一脸冷漠的夏铭。 随后林羽快步跑到夏铭身旁,跟她解释了起来。 “是九日他们几个在操场边上发现了一只快干死的青蛙,就想把它弄去水池那边,看看能不能救活过来,结果在半路被纪良飞用木棍给插死了,九日他气不过就…” 听完了林羽的话,夏铭看向纪良飞的眼神中露出了些许厌恶,但还是开口朝他问道: “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见纪良飞缄默不语,似乎是默认了林羽刚才说过的话,夏铭的眼神中像是终于确信了什么,变得更加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说道: “一只青蛙而已,这次就算了吧,中午我请你们几个吃零食,走了。” “喔,好耶。” “铭姐大气。” 一行人跟在夏铭身后,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纪良飞揉了揉阵阵痉挛的腹部,回身独自拎起青蛙的尸体,走到垃圾桶旁,犹豫了一下。 “……” 最后,纪良飞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树荫下,他背靠大树,轻柔着肚子。 少年表情平静,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 他就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倾听着远处不时传来的嬉闹声。 微风徐徐,叶声沙沙。 一如往复。 只是,在一处无人知晓的树荫下,多了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包。 “……” 临近下课,哨声响起,学生们再次集中到了操场中央,在等待老师点过人数后,就可以准备放学了。 “嗯?怎么少了一个?班长!班长呢?出来看看是少了哪个同学。” …… 过了一会,才有人回答: “老师,少了班长。” “那你们班长呢?去哪了?” “好像是去仓库清点器材了。” “这事我不是交代给体委的么,体委?算了,快去把她叫回来。” 过了一会,灰头土脸的于雯雯捧着本厚重的档案夹,被人从器材仓库里灰溜溜的领了出来。 然后体委很自然的接过了厚重的档案夹,再转手递给老师,老师看了几眼后,夸赞道: “完成的不错,可以下课了。” 站在一旁默默拍灰的于雯雯似乎连老师的那句夸赞都没注意到,反倒是那个体委,腆着个脸,笑容满面。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除了一个人。 真惨,都快有我一半惨了。 那就是,这么想着的纪良飞。 ------------ 第四章 恶意 中午放学后,纪良飞独自走在一条无人的小道上,周围杂草丛生,野草旺盛的长势,几乎都要将这条本就不宽的小道,彻底吞噬掉了。 “!” 忽然停步的纪良飞,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原本平静的眼眸中,渐渐流露出了些许癫狂,不过,很快就被他压制下去了。 这反应,比起三年前,要剧烈了不少,不过还好,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这是杀死了那只青蛙后,残留的快感余韵。 虽说是余韵,但却丝毫不会让他感到半点满足,反而像是有人在用一小块喷香迷人的烤肉,不断引诱着一头饥渴已久的野兽。 只会带来无尽的空虚感。 如果顺从着这股快感,并随之堕入下去的话,到最后,肯定会变成一个脑袋里只剩杀戮的RBQ吧。 余韵过去,纪良飞深吸一口气,继续朝前走去。 真是多管闲事,一只青蛙而已,明明放着不管就好了的。 想到这,纪良飞不自觉的想起了于雯雯。 说起来,她也是个爱管闲事的笨家伙呢。 在想到于雯雯从器材仓库里出来后,狼狈拍灰的模样,纪良飞的心情突然就好了不少。 如果当时放着那只青蛙不管的话,它之后大概会被那家伙活活折磨死吧。 纪良飞并不是见不得别的动物死亡,只是单纯有些看不惯那些家伙的做法罢了。 那种把别的生命视作玩物,将自己的快乐依附于其他动物的痛苦和绝望之上。 那种充满屈辱和痛苦的死法,有点可怜。 所以他在力手能及的情况下,结束掉了那只青蛙的痛苦。 但与之相对的,那个不知姓名的家伙,就会把原有的恶意全部发泄在自己身上。 这点觉悟,纪良飞自然是早就有了。 比起那只青蛙即将面临的痛苦,挨顿打什么的,要来的轻巧多了。 至于为什么不救它。 嗯…… 因为纪良飞的圣性还没那么高。 而且,风险太大,第一,当时那种情况下,要把那只青蛙偷偷弄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二来呢,就算真的把那只青蛙弄走了,纪良飞也会选择杀死它,或者干脆就那么放着不管了。 要他用那个连自己都害怕的能力去救一只青蛙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到底,难道就因为它是一只青蛙,它只是一只青蛙,所以才不救它的么。 不,就算是人,纪良飞的选择也会一样。 或者更加冷漠。 每个生命的存在都应该有它自己的意义,纪良飞也一样。 他也有想要的东西,也想要活下去,而不是这么轻易的,就赌上自己的生命。 毕竟,在某个不知道远方,或许还有个人在等着自己呢。 “……” 下午,沉闷的空气灌满了拥挤的教室,让每个人的动作中,都带着一丝诺有诺无的粘稠感。 纪良飞发现,最近他的视线总会不由自主的往于雯雯那儿飘,看到她后,就会莫名有些开心。 大概是她长的好看的缘故吧。 纪良飞这样想到。 精致到看一眼就会让人觉得,她以后一定能成为海报上那种超级大美女般的五官,扎着活泼的单马尾,前额浓密的刘海和略长的鬓发时不时随风摆动,一对小鹿般怯生生的眸子,更是惹人怜爱。 “那…那个,纪良飞,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是粘了什么脏东西么?” 课间,于雯雯走到纪良飞面前,有些害羞的问到。 “没,我就是觉得班长你很可爱,要是讨厌的话,我以后就不看了。” 纪良飞不暇思索的回应着,虽然盯着于雯雯看时,会有些开心,但要是因此被讨厌的话,就太得不偿失了。 这个班里大部分人都很讨厌自己,但于雯雯似乎并没有那么讨厌他,这让纪良飞最近几天每每想起,就会很开心,好像自己在这里,也终于有了一处容身之所。 听了纪良飞得话后,于雯雯有些不知所措的别开了视线,但还是小声的回答道: “也,也没讨厌啦,但是被一直这样盯着看的话,我会不好意思的……” “班长,你的脸怎么突然变的好红,是哪儿不舒服么?” 纪良飞口气焦急的问到,就要抬起手去触碰于雯雯发红的脸颊,却被于雯雯一个蹦跳躲过。 “呀啊…没,没事的,就是有些热而已啦,那…那我就先走了啊。” 纪良飞看着逃似的跑走了的于雯雯,有些担心。 这真的是天气热造成的么? 虽然于雯雯刚才后退一小步的动作让他有些伤心,但比起这些,他还是更在意于雯雯的身体状况。 “……” 下午放学后。 “班长。” 纪良飞在校门外的某处,叫住了留下锁好门后,才姗姗走出的于雯雯。 “纪良飞?有…什么事么?” 被纪良飞叫停后,于雯雯连忙压低了视线,俏脸微红,似乎有些慌乱。 “我就是想问问,下午你的脸突然变得那么红,真的没生病么?” “没,没有啦。” “真的?” “真的。” “又红了。” “……总,总之,这是女孩子的正常反应啦,才不是什么病,你不用管了啦。” 于雯雯的语气越说越急,脸颊两侧,也随之越来越红。 “这样啊,那就好。” 说起来,沫沫姐好像也有提过呢,说是什么,现在是女生的特殊时期,叫他不要再问了来着。 “那我就回去了,再见,班长。” “…嗯,拜拜。” 既然得到了答案,纪良飞也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口头道别后,转身消失在了一条僻静的小道里。 光是能这样每天看几眼,偶尔说次话,纪良飞就已经很开心了。 他并不奢求什么别的,只要于雯雯能别讨厌自己就行了。 说起来,放松下来后才发现,她脸红的样子,真的是。 超可爱的。 感觉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 晚上,吃了饭,又一直在房间呆到临近六点,纪良飞这才出发前往学校。 他们学校的星期一到四,都是有晚自习的。 晚自习一共三节课,从六点二十,到临近九点,至于内容是继续上课还是自习,就要看当晚的任课教师了。 一节课很快过去,课间,教学楼后方传来一阵哄闹声。 这栋教学楼分为四层,每层的结构都一样,两个班,一个厕所,一个教师办公室。 一到三年,各占一层,第四层并没有被开放使用,是空的。 初二初三的学生们,在课间休息时,通常只会趴在走廊或者窗户上,俯视着初一的学弟学妹们自由奔跑的身影,顺便聊聊天,很少会下到一层活动。 初一的学生们也同样如此,没什么事,是绝不会轻易跑到二三楼闲逛的,各自似乎都有着明确的地盘划分。 引起骚乱的,是教学楼后面的排水沟那边,由于上方有一处被人承包多年的池塘,所以位处下方的排水沟,常年流水不断。 班里的学生已经所剩无几,几乎都被那边时不时传来的呼喊声给吸引过去了。 纪良飞倒没什么兴趣,只是于雯雯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好一会了,他才不免有些好奇,就走到后方的窗户旁,借着透出的微光,朝人群中看了过去。 “呜呼~” “一穿三,看,NB吧!” 一群学生拥簇着,位处中心的,是何绍兴几人,他们几个,正各自手握一根前端尖锐的粗壮木棍,狰狞的笑着,往排水沟里来回抽-插着什么。 猛然间的一个上挑,密集人群随之隔开了一条缝隙,纪良飞借着微光看清了,是青蛙。 白天那种青蛙。 而且是一大群,就聚集在那里。 纪良飞的眼神中,随即流露出近乎癫狂的渴望,全身都在随之轻微颤抖。 他们好像很快乐的样子。 但是…… 极度复杂的两种情感,在他内心深处不断交织着。 “啪叽!” “哟呼!” “再来一块!” 随着一道重物落地的声响,连楼上都传来了呼喊声。 被众人拥簇着的何绍兴,感觉自己此时就仿佛置身于聚关灯下,世界都将聚焦于他。 他非常享受这种备受瞩目的感觉。 好浪费,真是太浪费了,与其如此…… 纪良飞看着眼前一幕幕,心痒难耐,却又觉得这样不对,他不能这样做,想要阻止他们,却没有立场,就算冲上去试图阻止,也只会被当成一个跳梁小丑吧。 无力感,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明明讨厌的事就在眼前发生,自己却只能干看着。 什么也做不到。 一如往昔,不,甚至更甚。 “咳…” 纪良飞不甘的微叹一声,转过身,准备回到座位上。 不再去看了。 这是他仅能做到的。 “哟,你这副恶心的表情算什么啊?明明白天才跟他们做过同样的事,现在却见不得别人做了?” 是已经回座位上,正一脸调笑的看着纪良飞的夏铭。 “……” 纪良飞没打算说什么,默默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真是恶心。” “……” “哼,在我看来,外面的那些家伙虽然很讨厌,但跟你这种假惺惺的人比起来,可要差远了。” “……” 没有理会夏铭对他的嘲讽,纪良飞只是坐在座位上,默默等待着铃声响起。 夏铭说了几句后,见纪良飞不为所动,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最终,这场充满恶意的闹剧,以于雯雯叫来了老师,草草收尾。 其实那个被于雯雯叫来的老师原本是不想管的,不就是几只青蛙而已嘛,随他们玩去。 但最终还是被于雯雯以,事后腐肉不好清理为由给勉强说动了。 放学后,纪良飞独自走在一条昏暗的小道上,不知为何,心涧处的那股恶寒从刚才起就在不断涌动,纪良飞也没管它,自顾自继续走着。 微弱灯光下的一道身影,略显落寞。 ------------ 第五章 自私的纪良飞 星期三。 清晨,纪良飞从噩梦中惊醒后,坐在床上愣了许久。 不知为何,思绪很乱,他看了眼昨晚做到一半就做不下去了的那个手工艺品,思绪更乱了。 “两个馒头是吧?” “嗯,对。” “吃不起就别吃了,穷鬼一个。” “奥,那我不要了。” 没想到自己的小声bb会被听到,臃肿的妇人连忙夺过纪良飞准备收回去的一元钱,大声嚷嚷着,哎哎哎,就把装有馒头的塑料袋塞进了纪良飞怀里。 纪良飞今天有些提不起劲,也懒得再计较,啃着馒头,转身走了。 来到班里,入目的第一眼,就是何绍兴在跟几个同学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似乎关系很好。 或许是出于丑陋的嫉妒心理,纪良飞莫名有些讨厌这个家伙。 因为何绍兴似乎很懂怎么与人相处,平时又爱调皮搞怪,耍些小机灵,明明才刚来不久,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好像都挺喜欢他的,不止如此,他还能跟几个高年级的混混玩的很好,经常会一起跑到厕所里去吞云吐雾。 反观自己,真是一言难尽啊…… 按照安排,今天轮到纪良飞他们小组执勤,小组是根据各自座位安排的,一共五组,一组七人,多出的三个,每周负责收拾讲台。 纪良飞好死不死的,就跟何绍兴在一组。 时间还早,纪良飞把昨天的作业整理好,叠放在桌子上后,就拿着扫帚先行去了执勤区。 过了一会,组里的其他成员也纷纷扬扬到场了。 夏铭瞥了眼早先一步就位的纪良飞,数了数人数,开口问道: “怎么才六个人?何绍兴呢?” “他刚才好像肚子不舒服,上厕所去了,我们几个先扫吧。” 有人回到。 夏铭听后,也懒得揭穿,组织大家开始动工,毕竟,她是组长。 虽然她本人当时明确说过不想当,但还是有四个人投票给了她,无奈之下,她也就接受了。 临近上课,何绍兴才扛着扫把,以一种极其滑稽的姿势姗姗来迟。 有几人被他的搞怪姿势给逗笑了,何绍兴见状,熟练的挑起一个话题,很快就把自己迟到这件事,给一笔带过了。 那之后,何绍兴也只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懒散模样,偶有老师路过时,才会刻意挥动扫帚,引得几个过路的老师都有些哭笑不得。 但纪良飞却能很清楚的感受到,相比那些认真执勤的学生,老师们似乎都更喜欢何绍兴这种调皮搞怪的行为。 他有些不明白,难道耍些小聪明,僭越规则,投机取巧,才是对的么? 因为那样会显得独树一帜,与众不同? 这样的话,那为什么当初还要制定规则呢? 不久后,上课铃声响起,眼见今日的执勤工作完成的差不多了,纪良飞正准备收工离开。 “同学,你去把垃圾倒一下吧。” 何绍兴走到位于角落的纪良飞身边,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到。 纪良飞正准备答应。 “不行,他今天是最早来的,你才是迟到的那个,那桶垃圾,你倒。” 夏铭不容置疑的声音从何绍兴身后响起。 一瞬间,何绍兴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纪良飞不打算掺合,虽然只是一桶垃圾,倒也就倒了,但既然是组长的命令,他自然会遵从。 “夏铭?怎么了么,还不走?” 周围正准备离开的同学注意到了那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回头问了句。 “没事没事,组长过来让我倒下垃圾,你们快回去吧。” 何绍兴随即恢复了往日的笑容,答应着。 “哼。” 夏铭甩下一声轻哼,走了。 何绍兴看着夏铭离去的背影,舔了舔嘴角,眼神阴鸷。 “……” 每个班级,都有着形形色色的人物,圈子不同,角色各自。 依据各自所扮演的角色,他们在班级这个小社会里,所处的地位,同样尊卑有别。 但不论如何,所有人的初衷,不过是想要获得他人的认可与足够的尊重罢了。 为了达到这些目的,有时候甚至会做出一些不太自然的幼稚举动。 大部分人在青春时期,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事后每每想起,就不由得想去死一死的拙劣事迹。 “……” 下午,天色暗沉,厚重的云层遮蔽天日,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沦在一股无形的压抑中。 要下雨了。 纪良飞趴在桌子上,侧身望着窗外的天空,闷热粘稠的空气宛若实质,让人很不舒服。 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用来给班主任总结一周的班级变化,以便调整。 上课铃声悠悠传来,学生们死气沉沉的陆续归位,等待着老师到来。 “同学们!怎么都这么无精打采的呀?青春就应该好好享受,来来,都打起精神来,上课!” “起立!” “老师好…” 青春男孩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活力呢。 纪良飞这样想到。 因为开学时间还不到一周,所以基本没什么好总结的,青春男孩自顾自说了几句后,到走廊接了个电话,便春意盎然的回班宣布道: “我们班是个民主的班级,该说的老师刚才也都说过了,接下来班长还有些建议,就由她来说明吧,老师还有些事,意见定夺人人有份,来,掌声!” “唉唉!” “啪啪啪啪!!” 在某声不安的惨叫,与一片掌声中,青春男孩潇洒离去。 走出门外的青春男孩,不由得为自己这种,能够充分培养学生自主性的教学方式而感到自豪。 老师走后,于雯雯在一片掌声和哄闹声中,略显不安的走上了课讲台,似乎还有些害羞。 随着掌声结束,于雯雯开始发表最近几天总结出来一些提议,都是关于纪律方面的小瑕疵,比如吃味道浓重的早餐时,记得在走廊外吃完在进教室之类的。 都很顺利的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这也让于雯雯原本不安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些。 “最后,是关于班里两个坏掉的风扇,现在天气还很热,希望大家可以每人募捐五元的班费,用来维修,如果有多的话,会存在生活委员那边,留到下次的活动上。” 纪良飞听完后觉得合情合理,虽然这是他五天的早餐钱,但比起这种折磨人的高温,简直太便宜了。 他原以为这个非常不错的提议,会得到所有人一致的赞可,但世事往往难如人料。 就在于雯雯说完这个提议的下个瞬间,何绍兴开口说话了。 “你自己热又不代表所有人都热,何况风扇坏了,负责维修应该是学校的事,凭什么要我们出钱?” 于雯雯被何绍兴突然的反对发言,弄得有些慌乱,下意识的想去寻求老师的帮助。 可青春男孩却早以随风而去。 最后,于雯雯沉默了一会,辩解道: “可,可是最近天气实在太热了,隔壁班都有几个同学中暑了,所以我就想早点修好它们,这样大家上课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哈?最近很热么?有人觉得很热么?要是觉得热的人,让班长去给他扇风不就好了,哈哈哈…” 何绍兴一脸无所谓的说到,他的几个兄弟们听后,也随之开始起哄。 “对啊,觉得热的人,就让班长给他扇风好了,嘎嘎嘎!” “这钱应该让学校出,凭什么要我们出啊!反正明年就换走了,修好了留给别人用,谁爱当这冤大头就去当好了,反正老子不当。” 几人的一番话,让原本已经偏向于雯雯的重心,瞬间倾斜了。 并且,何绍兴的话极富深意,五元钱当然不多,撑死了就是几包零食的钱,又是以班费的形式上缴,大部分人只要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趁机多拿些零用钱。 而现在,因为几人刚才的话语,出钱的人会被绑上冤大头的傻子形象,再加上个别人的意见不统一,最后,但凡有任何一个人不出这笔钱,就肯定会引起其他人内心的不平衡。 这种情况下,除非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强硬拍板,否则意见就已经很难再统一起来了。 而那个有资格拍板的人,已经追逐着自己的青春潇洒离去了。 于雯雯站在讲台上,咬了咬牙,欲言又止。 纪良飞在台下看得有些恼火,这不是恶心人嘛。 对一个努力在为班级改善学习环境的笨蛋班长,你们也好意思说这话? 要不你来?先不说要登记每个人的缴费记录,收了钱后,还得去找维修的渠道,就她一个小女生,为了避免被坑钱,估计还得多问几家,最后再依据价钱,安排具体时间,各自麻烦之余,还要兼顾学习。 相比之下,你们几个却连那区区五元钱都不愿意出? 纪良飞倒是想出声支持于雯雯的提议,但碍于他在班上的形象与地位,如果由他来说的话,大概只会适得其反。 于雯雯见班级里的同学,几乎都被何绍兴几人刚才的话给动摇了,不由得愈发焦急起来。 夏铭眼神厌恶的瞥了眼何绍兴,她知道何绍兴这么做的真正意图所在,八成是想借此引起于雯雯的注意吧,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这种套路,她还是知道的。 现在完全掌控着局势的何绍兴,会先让于雯雯处于一种很无助的状态,自己再慢慢施以援手,最后嘛,自然就会水到渠成了。 这种内心阴湿的人真是恶心死了,简直比纪良飞和蛞蝓都要恶心。 夏铭这么想着,正当她准备由自己起身拍板时,身旁的一道身影却早她一步,站了起来。 “我也觉得他们几个说得对,凭什么我要出钱给你们这帮家伙修风扇呐,反正风扇坏了,热的人又不止我一个,呵呵,倒不如说,它坏了我还更开心,虽然五块钱不多,但也是钱啊,我怎么花不行?人不都是自私的嘛,我想你们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纪良飞说着,左右环视了一圈,随即补充到。 “不过,既然我还要在这个班里待三年,要是大部分都人都愿意出的话,我当然也是会给的,毕竟才五块嘛,就当是施舍给乞丐好了。” 纪良飞这一番话的行里字里,都透露着一股浓浓的自私感,让人厌恶。 “……” “我…我同意。” “我也同意…” “我也……” 最后,在一众人等的呼喊声中,于雯雯进行了举手表决的方式,结果,全班38人,37票通过,只有纪良飞一人没举手。 大局已定。 呵呵。 看着这样的结果,纪良飞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在说刚才那些话时,他一直微低着头,完全不敢往于雯雯那边看一眼。 这样一来。 他在这个班级里唯一的容身之处,也就随之消失了吧。 ------------ 第六章 雨停了 “轰隆隆…” 还未下课,窗外厚重的乌云中便传来了闷雷的轰鸣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朦胧的雨幕。 原本沉闷的空气一扫而空,变得清凉舒适,暗沉压抑的天色也逐渐恢复了些许清明。 “哔嘟…” 教室里的电灯突然熄灭了。 不一会,青春男孩脚踏风雨,背裹雷鸣,从容而至,当即宣布道: “学校通知,今天的晚自习取消了。” “耶!!!” 各个班级在得知这一消息后,陆续爆发出了哄堂的欢呼声。 震耳欲聋的呼声中,纪良飞却显得有些失落。 “……” 下课后,纪良飞在拥挤的楼道里,静静等待着同学们互相搭乘雨伞,陆续离开。 因为刚才的那个消息,大家似乎都还很兴奋,逐渐远去人群中,时不时就会响起重重的踏水声和与之相对的哀嚎笑闹声,要是硬挤进去的话,身上会被弄得更湿吧。 纪良飞望了眼外面朦胧的雨幕,等到密集的人群远去,他这才迈步踏入了清凉的雨幕中。 晚上,去买把伞吧。 大雨中,一个男孩这样想到。 “!” 突然。 雨停了。 不,不对,雨没停,只是一直淋在男孩身上的雨,停了。 “……” “这样淋雨的话,明天会感冒的哦。” 纪良飞闻声,眼瞳微睁,内心忐忑不已,不自觉握紧的拳头随之颤抖,他知道自己身后的是谁,却完全不敢回过身去面对她,就像一个自知做错了事,害怕挨骂的孩子。 “纪良飞同学,对于班长提出的建议,居然说了那种话,真是很让我伤心呢。” 于雯雯见纪良飞没什么反应,就调笑着说了句。 “对…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没有顾及大家的感受就说了那种话,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所以…” 所以能不能不要讨厌我,这句话纪良飞说不出口。 虽然在说那些话之前,他就做好了与之相对的觉悟,但事到临头,果然还是好后悔啊。 就像要求一个一直在黑暗中艰难徒步的人,将好不容易遇上了的一点温纯光火,亲手掐灭一样。 于雯雯没想到自己打招呼的一句玩笑话,会让让纪良飞反应这么大,她一时间愣了愣,鼻子一酸,语气温婉的说道: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吧,明明让你当了那样的坏人。” “…?” 纪良飞听到于雯雯的话后,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跟他预想中的回答,出入太大了。 “你在怀疑什么啊?霍,你不会把我当成笨蛋了吧?” 于雯雯看着纪良飞迟疑的模样,不满的鼓起了脸颊。 “班长,你在说什么啊?我有点听不懂…” 纪良飞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就是说啊,你是为了我才说那种话的吧,真以为我听不出来啊?” 于雯雯说着,还扬起了一只小拳头,在纪良飞脑袋上砸了几下,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 那之后,两人并肩走雨幕中,乘着一把雨伞,路上行人寥寥。 “所以说,你那样做,就不怕我会讨厌你么?” “怕。” “那为什么还要做呀?” 沉默了一会,纪良飞回道: “但我更不想看着你被他们欺负。” “…切。” 走在雨幕中的于雯雯只觉得脸上火热,有些不甘的小声嘟囔着什么。 “班长。” “怎…怎么了?” “你脸好红。” “……” “但是好好看。” 于是于雯雯的脸更红了。 “我,我家就在下面,雨伞的话,就借给你了,明天到学校再还我就行。” 一处路口,于雯雯语速飞快的说完后,把手里的雨伞强硬的塞给了纪良飞,就逃似的跑掉了。 纪良飞望着于雯雯离开的方向,手里握着还带有余温的伞柄,有些难以自抑的开心。 “……” 两人分开后,一颗小脑袋鬼鬼祟祟的从一旁角落里探了出来,一脸坏笑的看着逐渐走远的纪良飞。 那之后,纪良飞先是随便找了家店,买了把便宜的雨伞,又到市场上买了些菜,开心的回去了。 今天的晚自习因为学校停电取消了,但住宅区的供电却依然正常。 大概是因为今天情绪莫名高涨的缘故,才短短两小时,纪良飞就做好了昨晚一筹莫展的那个工艺品。 完成后,他看了眼时间,才刚过七点。 时间还早的很。 今晚估计可以再肝一个出来。 开心。 毕竟都是钱嘛,钱这种东西,谁会讨厌呢? “唔~” 将完成后的那个工艺品摆到一旁,纪良飞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一旁撑开晾着的淡粉色折叠伞,纪良飞没来由的想到。 沫沫姐也是,之前的夏铭也是,难道女生身上都是那么香的么,就连她们用过的东西,闻起来,都香香的呢。 就比如那把可爱的雨伞。 “……” 另一边,于雯雯跟纪良飞分开后回到家里。 “回来啦,雯雯。” “嗯,我去房间做作业了。” 刚说完话,于雯雯便钻进了自己房间里。 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微微发烫的脸颊,轻轻拍了拍。 于雯雯回到房间后,厨房里探出了一位面容素雅的妇人,她看着女儿紧锁的房门,有些疑惑,这只小馋猫今天是怎么了? 不一会,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飞速冲进家门。 “妈!妈!我姐终于要给我找姐夫啦!” “……” 饭桌上。 “然后呢,然后呢,我看到他们两个手拉着手,嘴……啊哟!好痛。” 于雯雯抬手狠狠往自己弟弟头上敲了一下,一脸和善的说到。 “于小军,你再乱说,等你晚上睡着了,我就把你的嘴巴给缝起来。” “噫!” 小男孩一脸惊恐的躲到了只手遮面的母亲背后。 面容素雅的妇人只是一脸温柔的笑着说道: “哎呀哎呀,我们家雯雯终于也到这种年纪了呢。” 而饭桌对面,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正双手环胸,眉头紧锁。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雯雯现在才几岁,应该以学业为重,绝对不可以谈恋爱!” “你说什么?臭老爸,你想把我的未来姐夫怎么样,说说看啊!” “我看你小子最近屁股又痒痒是吧?” “噫!” 魁梧男人说着,就起身朝从老婆背后探出半个脑袋来叫嚣的儿子走去,吓得他立马又缩了回去。 “行啦老于,我看也没什么不好嘛,雯雯她一直都没什么朋友,我本来还担心来着。” “才,才不是没朋友…” 关键时刻,妇人制止了男人抓向儿子的手。 “不行!绝对不行!雯雯,你说,那个臭小子叫什么,明儿我就上学校找他去!敢来霍霍我女儿,看老子不把他的腿给抡折咯!” 脸上的愤怒凝如实质的魁梧男人,不经意间瞥了眼再次偷偷探出半个头来儿子。 “噫!” 于小军此刻,内心下了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半个月内,自己绝对不能再闯出任何祸。 “都说了不是啦!全是小军乱说的,那个同学今天下雨没带伞,我就只是顺路搭了他一程而已。” “真的?” “真的啦!” “哼!那就好,吃饭。” 说完,男人看着重新坐到桌子上,揣起饭碗的儿子,笑着说道: “吃饭。” 好,最近一个月都不要调皮了,于小军默默扒饭时,这么想着。 饭桌上,只有妇人表情依旧,笑意不减。 “……” 隔日早晨,纪良飞拿着已经晾干,并且重新折叠好的雨伞,走到了正在忙碌着什么的于雯雯桌旁。 “班长,你的雨伞。” “喔喔,你来了呀纪良飞,明明还挺早的。” 由于于雯雯管理着班级门锁的钥匙,所以每天都是第一个来的。 现在班里除了纪良飞跟于雯雯两人,就再没别人了。 当然,手里握有钥匙的,自然不止于雯雯一人,还有两名副班长,夏铭跟何绍兴。 只是两人来的都没这么早罢了。 毕竟现在才六点出头,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 娇柔的晨曦透过窗户,洒落进教室里,清凉的空气让人倍感舒适。 只有两人的教室里,宁静祥和,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定格。 “班长,你在做什么呀?” 纪良飞看着于雯雯忙碌的模样,开口问了句。 “嗯…在统计上次发下来的问卷调查,今天该交了。”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 一直在认真清点的于雯雯闻言,顿了顿,有些胆怯的回问到。 “可以么?你不会觉得麻烦么?不会帮到一半突然就不干了什么的吧?或者做一些别的恶作剧?” “当然不会。” 纪良飞的回答很果断,听于雯雯刚才的语气说辞,似乎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倒也对,是你嘛,抱歉刚才还怀疑你。” 于雯雯说着,俏皮的朝纪良飞吐了吐舌头。 “没事,那我要做什么?” “嗯…首先要按着……” 教会了纪良飞各个步骤后,于雯雯又从座位下搬出一堆科任作业,开始对照着表格,清点起来。 按照班里的规定,科任作业应该是由该科任的科代表,与班长共同负责的才对,但班里的各个科代表间,无形之中达成了一个共识,就是他们负责收发各科任的作业,而清点校对数量,转交给老师,就由班长负责了。 也算分工明确,但却导致于雯雯的工作量明显增加了不少。 不久后,班里的同学陆续到了,他们都诧异的看着坐在于雯雯身边,清点各种作业的纪良飞,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呼~今天快了不少呢。” 全部完成后,于雯雯看了眼时间,长舒一口气。 “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等于雯雯多说什么,纪良飞就搬起凳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于雯雯刚开始还有些疑惑,但当她注意到周围人那若有若无投向纪良飞的眼神与视线时,才终于发觉到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 于是她暗自咬了咬牙,眼神中的决意变得愈发坚毅起来。 ------------ 第七章 让你爽爽 铃声响起,放学了。 “纪良飞,等下我!” 正当纪良飞收拾好桌上的课本,准备随着拥挤的人流离开时,身后传来了于雯雯的声音。 “……” 反复确认过锁好门窗后,于雯雯轻快的蹦到了一旁等候多时的纪良飞身前,反背着双手,说道: “走吧~” 纪良飞默默跟了上去。 “……” “……” “不问为什么叫你等我么?” 两人并肩走在校内早以空无一人的道路上,于雯雯还是没憋住,率先开了口。 “为什么?” 纪良飞顺势反问。 “哼哼~” 于雯雯狡黠一笑,说道: “因为想跟你一起走呀。” 正当于雯雯满心期待纪良飞会是什么反应时。 只见纪良飞一如往常冷淡的回道: “虽然我也喜欢待在班长旁边,但还是不要过分接近我的好。” “…为什么?” “不然你也会被班里同学讨厌的。” 于雯雯听后,顿了顿,随后展颜笑道: “谁在乎啊,那种事,你就是你,纪良飞就是纪良飞嘛,又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你,按自己喜欢去做不就行了嘛。” “才不行,像班长这么受欢迎的人,要是跟我这种人待在一起的话…” 于雯雯觉察到了纪良飞神色间夹杂着的一丝黯然,随即说道: “受欢迎?我?你是笨蛋吗?我哪受欢迎啦?” “你看,你平时跟大家的关系不都很好嘛,而且在班长竞选的时候也赢了。” 纪良飞想都没想,这种例子,他随口能举出一大堆。 可于雯雯听了纪良飞的话后,脸色却逐渐黑了起来,随即气愤的反驳道: “跟大家关系好?那也就只是普通程度的打打招呼而已吧,你看有谁跟我私底下的关系很好么?!没有吧?明明只有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才会跑过来喊班长班长什么的,一遇到点小事,立马就变脸了。” “还有,你不提这次选班长的事还好,一提我就来气,明明夏铭才转学过来一天,就只比我差了两票,跟大家一起同班六年的我,居然差点输给了一个刚转学过来的新人,当时我真是伤心死了。” 纪良飞听了于雯雯这么一番说辞后,仔细想了想,才发现,别的他不知道,但就以最近几天发生的情况来看,好像还真是那样的,班里同学只有在有所需求时,才会跑去找身为班长的于雯雯帮忙,其余时间,基本都是呆在各自的小圈子里。 而班长,于雯雯,却从来没出现在任何一个小圈子中过。 怎么说呢… 就像…就像是…… “啊,我知道了,是工具人。” 在脑袋中不断翻选词语,纪良飞终于拼凑出来了这么一个词。 “什,什么?工具人?你…” 于雯雯听了这个闻所未闻的词后,一时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啊,真是烦死了!” 于是她气鼓鼓的扬起了拳头,像打蘑菇似的,一下一下的砸在纪良飞的脑袋上,以此发泄怨气。 一处路口。 “班长,我走这条路。” 纪良飞指着一处小道这么说到。 “唉?为什么呀?这么突然,跟我一起走不好么。” “嗯…中午有点急事,下次再一起走吧。” “…那好吧。” 两人分开后,纪良飞向着往常会走小道内走去。 是上次那个叫什么九日的家伙,这么说的话,林羽他们几个应该也在。 从那家伙刚才鬼祟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似乎是找自己有什么事。 小道内的一处拐角,或站或靠,聚集着几个男生,气势十足。 “来了来了。” 张旭东一路小跑,给几人报信。 林羽几人听后,顿时精神一振,但依旧还是一派轻松写意的模样。 毕竟他们这有六个人,普通学生光是看到这阵仗,估计都得吓到腿软。 随着纪良飞走进拐角处,林羽几人便起身围了上去。 “干嘛?找我有什么事么?” 被一面人墙堵住了去路的纪良飞,明知故问到。 虽说知道他们想对自己干嘛,但纪良飞还真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事惹到了他们。 “没干嘛,就是最近看你有点,不爽。” 这么说着的林羽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晚聚在一起聊天时,夏铭为纪良飞辩解的那句话。 我觉得他不像是你们说的那样。 呵… 真不知道这小子趁着自己不在时,在夏铭面前装成了一副什么样子。 啊,真是想想就浑身不舒服啊,明明扮好你的小丑不就行了嘛,非要装什么大尾巴狼,真是的。 “你不爽关我什么事?不然,我来让你爽爽?” 纪良飞面对几人,表情冷冽。 ------------ 第八章 不想被人知道的话,就乖乖听话吧 难不成他们是把自己当成什么,可以用来随意怒火的人肉沙袋了么? 之前的种种,自己嫌麻烦没有过多计较,却反而助长了他们的这股风气么。 现在仅仅因为心情不好,就要来找自己撒气? 真是,有够好笑的。 “哈哈,你听他说什么,要让我们爽爽唉。” “我听说这个呆瓜不管被怎么打,都不会去告老师的。” “那不是正好么。” “呆瓜,借口我们都帮你想好咯,之后要是有人问的话,你就说,我今天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脚滑,摔倒了,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心?哈哈哈…” “呼!” 正说着,迅猛的一拳呼啸着,直冲纪良飞门面而去,却被他一个小跳给躲开了。 拉开一小段距离后,纪良飞迅速摘下戴着的平光眼镜,收进了裤袋里。 可以的话,他还是不想惹事的,如果只是平时那些恶心人用的小动作,忍忍也就过去了,但这种会影响到正常作息规律殴打,可就不一样了。 先不说挨揍后留下的伤痛折磨,关键是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大大减缓自己的工作效率。 这才是纪良飞真正在乎的点。 毕竟,现在对他来说,最宝贵的,就是金钱。 和所剩不多的时间。 看他们几个的样子,恐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既然这样的话。 “之后别去告状哦。” “……” 纪良飞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林羽几人都给整蒙了。 这不是他们这方该说的话才对么?怎么反倒从那家伙嘴里跑出来了,难不成是胆子太小,被吓得脑袋傻掉了? “算了,反正我也没指望你们会遵守承诺。” 纪良飞说着,就朝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不知姓名的家伙,走了过去。 “马的,去死!” 那家伙嘴角微动,抬手就是一拳。 纪良飞偏头躲过,反手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唔噗!” 没等对方反应,纪良飞按着那家伙快要弓成了虾的后背,轻轻垫起,一膝盖顶在刚才落拳的位置,疼的那家伙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一,一起上!” 林羽几人见状,不禁有些畏缩,只好大喊一声,一并冲了上去。 “……” 几分钟后,纪良飞从阴暗的小道里走出,面容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一如往常。 而他身后的过道里,凌乱不堪的躺着几个早已晕厥过去的学生。 林羽几人的攻击,连他的一片衣角都能没蹭到。 其实纪良飞已经非常收力了。 毕竟他们几个只是普通人嘛,而且还都是在成长中的孩子,攻击技巧和力量自然不用多说,光是抗击打能力就差的不行。 几乎每个人就只挨了纪良飞一两下,就疼的晕过去了。 实在是有够没用的。 至于这些没什么用打架技巧,是纪良飞模仿噩梦里的那些动作学来的,他不管学什么,都蛮快的。 更何况是那种每天都要身临其境的情况,而且是整整三年,就算是条狗,三年,估计都该学会了。 但,就算如此,还是有一些诡异的动作,连印象极为深刻的纪良飞都模仿不来。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人类可以做出来的动作。 星期五,纪良飞今天又早早的来到了教室。 “班长,我来帮你吧?” “好吖,正好今天还得登记一下班费的事,我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于雯雯腼腆的笑着,默契的给纪良飞腾出了一些位置。 “说起来,昨天下午,林羽他们几个都请假了,说是回宿舍时走楼梯摔倒了,也不知道伤的严不严重。” 忙碌之余,于雯雯挑起了一个话题。 “嗯…说不定是因为想休息,装的呢。” 纪良飞淡定自若的回应着。 “会么?昨天我还跟老师特地去宿舍看过他们,那样子倒不像是装的。” “这样啊…好了,班长这个对完成了。” 纪良飞清点完一份资料后,递给了于雯雯。 “唉?!这么快??明明昨天看你还不是很熟练来着。” “是吗?” 两人就这么在安静的教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纪良飞这两天早上,上学都格外的积极。 因为他早晨被吓醒后,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制做手工艺品的话,一不小心就会沉浸进去,弄不好会迟到,睡回笼觉? ? 况且他也很喜欢这种跟于雯雯相处的感觉,还有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令纪良飞没想到的是,林羽几人昨天竟然真的没有去找老师告状。 原本他都做好了会因此被勒令停课的觉悟。 “嗯~” 又点完一份资料后,纪良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最近运气针不戳。 “怎么了?累了么?” 于雯雯看着纪良飞得动作,有些惊慌的问到。 “班长身上好香啊。” “……” 娇柔的晨曦中,于雯雯别开了视线。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旁晚,夕阳柔和的余辉中,夏铭站在早已空无一人的校门前,影子被拉的斜长。 她看着面前来往不断车流,咬了咬牙,终于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嘟……” 电话响了几声后,终于接通了。 “喂,铭铭啊,在新学校过的还好吗?找爸爸有什么事吗?爸爸现在正在公司开会,要是……” “今天星期几?” 在电话即将被挂断前,夏铭开口了,语气有些冰冷。 “今天,今天是…哎呀,你看爸爸这记性,要不你先找个同学家待一会,爸爸开完了这场会,就过去接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变得心虚了起来。 “没空的话就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回去。” 说完,夏铭就满脸不耐的挂断了电话。 好啊,公司公司,就知道公司,那么喜欢公司,你就跟公司过去吧,以前不管工作再忙,也还是会偶尔抽空陪一下自己的,现在倒好,说着什么这是我跟你妈妈认识的母校,这种漂亮话,就把自己丢到这里来,而且还是这种校宿制的学校。 现在就连…就连每周那么一点的相处时间,都不愿意花在自己身上了么… 电话那头。 夏卫国放下手机后,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哎呀…又惹女儿生气了。 “夏总?” “没事,我们继续,关于这次的合作……” 夏卫国走回投影仪前,继续会议。 等忙完了这阵,再好好哄哄她吧,反正自己女儿一直都挺好哄的。 夏铭坐在一辆开往市里的大巴车上,等待着发车。 微微扁起的嘴角,预示着她此刻的心情。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好似画中走出来的男生,上了车。 “去市里。” “45。” 纪良飞一脸肉疼的从裤袋里掏出钱,交了车费后,纪良飞向后排车座扫了一眼,有些疑惑的找了个距离车门最近的座位坐了下来。 没人呀。 夏铭在纪良飞上车说话后,才猛地反应过来,不自觉的就躲了起来。 纪良飞?他是纪良飞?他去市里干什么? 纪良飞是被领养的这件事,夏铭还是知道的,因为听同宿舍的同学提起过。 打扮,呀…也不能说是打扮,他收拾的这么干净,还要去市里,是要去做什么呢? 纪良飞现在的这副模样,与他平时可真是大相径庭,完全都快成两个人了好吧。 纯白的V领T恤跟纯黑的休闲长裤,线条分明,反梳的头发,精致的五官,诱人的锁骨,精瘦的身材。 怎么说呢,长的有点太好看了,好看到让人有些恶心。 尤其是他那张摘了眼镜后的脸,完美的就像是上帝用刻刀一点点细心雕琢出来似的。 “哼哼。” 夏铭一时间,好奇心大起。 反正家里也没人,不如跟上去看看,总觉得会发现一些好玩的事情。 这么想的夏铭又缩回了车位里。 “……” 6:24,天色渐暗。 “有下。” 市里的一处繁华街道,纪良飞从停靠的大巴车上走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开始朝一个方向走去。 随后,大巴车才刚起步没一会,就又停了下来,一个少女急匆匆的从车上蹦下,朝着纪良飞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6:37,纪良飞走进一家六元店,不一会,就攥着六块钱,被老板轰了出来,看得外面的夏铭一阵无言。 然后,他继续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最后-进了一家酒吧里。 “不好意思,我们这儿还没开始营业,而且小朋友是不能来这种地方的哦。” 刚要跟进去的夏铭,被门口的几个服务生给拦了下来,只得作罢。 啧,明明纪良飞都进去了。 退出来后,夏铭看着招牌上的营业时间,20:00~03:00。 这么说的话,那家伙难不成是来这家酒吧打工的? “嘿~真是天助我也。” 没再过多逗留,夏铭到路旁拦了量出租车,回家去了。 “……” “七姐。” 纪良飞走进酒吧后,一路打着招呼,最后走到了一处吧台上,开始着手准备起一些器具,另一边的吧台上坐着的,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冯七敏。 “哟,来了小飞,手机用的还习惯么?” “嗯,谢谢七姐。” “这种小事谢什么,我才要谢谢你呢,你是不知道,自从你来了之后,我这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是么…那就好。” “怎么样,我再给你多涨点工资,你就别去沫沫那摆弄那些破玩具了,来跟我专心学调酒吧,你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成一流的了。” “七姐,这种话你别在沫沫姐面前说喔,她听了会哭的。” “哈哈,毕竟那妮子从小就爱哭,我去开单了,你的衣服还放在老地方,等等就要开张了,记得把自己收拾的帅气点,我还得靠你拉客呢。” “知道了。” “对了,吃饭没?没吃的话,让福伯给你煎个手抓饼。” “嗯,来的时候就吃过了。” “是嘛,看你瘦的,在家里要记得好好吃饭哦。” “…嗯。” 家么。 冯沫沫和冯七敏并不知道纪良飞的情况,他没跟她们说过。 虽然她们俩之前也有问过,但都被纪良飞搪塞过去了。 那些事,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没有什么理由,就只是单纯不想罢了。 其实纪良飞内心深处,或许只是不希望,别人会因为怜悯和同情,而照顾他。 他要用自己的努力,来换取别人的认同,而不是通过那种装可怜的方式来博得同情。 “……” 夜晚,一位着装潮流,戴着一顶鸭舌帽和一副黑色口罩的少女,走进了一家营业中的酒吧。 这次没有人在阻拦她了,她进门后四下打量着这里。 这家酒吧规模很大,中央是个大迪台跟DJ台,另外还配有两个煎档,跟两个调酒台。 而纪良飞就在其中一个调酒台上。 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明明才开张不久,纪良飞负责的那个吧台,就坐满了清一色的女性。 一般这种酒吧,是没有多少人会去点那些天价调制酒的,多是来这蹦迪解压的才对。 夏铭等了足足半小时,才终于挤上一个位置。 “小姐你好,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纪良飞走到夏铭身前,微微鞠躬,语气轻柔的问到。 “嗯…就点你们今天推荐的那个吧。” “知道了。” 正准备回去工作的纪良飞,鼻子微动。 “!” 这味道… “……” 片刻后,纪良飞在夏铭身前放下了一瓶插好吸管的牛奶,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喝完就回去吧,算我请的,不收你钱。” 夏铭看着面前的牛奶,愣了愣,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 纪良飞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小孩子是不能来这种地方的。” “哦?你也知道啊,那就好办了,跟我出去一会,我有话跟你说。” “不行,我在工作呢。” “哼,我在外面等你五分钟,不出来的话,你会后悔的。” “……” 夏铭甩下这么一句话后,就拿着手里的那瓶牛奶出去了。 纪良飞有些无奈,倒不是他害怕夏铭的威胁,而是觉着她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很不安全,就跑去跟七姐请了一小时左右的假。 冯七敏也欣然同意了,毕竟现在还没到客流的高峰期嘛。 “你家离这远么?我送你回去吧,等等我还得回去工作呢。” 纪良飞穿着一身显眼的酒保服,走到夏铭旁边问到。 “呵,少在这假惺惺的装好人了,我问你,昨天下午,林羽他们几个是被你给打伤的吧?” “不是。” 纪良飞一口否决了,既然她在问自己的话,就说明她并不清楚,昨天事情的真相。 “哼,不肯说实话是吧,那好。” 夏铭随即拿起了手机,放了一段纪良飞在各色灯光与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帅气调酒的视屏,视频拍的很清晰,能够明显看出是纪良飞本人。 “怎么了?我调的酒有什么问题吗?” 纪良飞有些不解,她拍自己干什么? “你既然知道,这是小孩子不该来的地方,那你觉得我要是把这个视屏给老师给校长看了,会怎样?” 夏铭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会怎样?” 纪良飞回问。 “额额…你会被开除,被退学懂么?!” “这样啊,那就被开…” 说到这的纪良飞顿了顿,他的脑海中,于雯雯轻笑着的面容一闪而过。 “哼哼,怕了吧?怕了吧?” 纪良飞随即改口道: “那能请你不要把这个视屏给老师跟校长看么?” “不行。” “……” “除非…” “除非什么?” 纪良飞的口气变得有些急迫起来。 “除非你求我。” “求求你了,请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纪良飞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喔喔,也,也不是不行啦。” 夏铭没想到纪良飞会这么果断的求饶,一时间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真的么?” “真,真的啦,你先起来吧,这样怪丢人的。” 夏铭左右看了看,有些不自然的挠了挠脸颊。 “谢谢,你真个好人呢,那我送你回家吧,之后我还得回去工作呢。” “啊…” 夏铭一拍自己的额头。 这家伙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要我不说出去的话,是有条件的,我问你,林羽他们几个,昨天下午到底是不是被你打伤的?” 纪良飞沉默了一会,随后答道: “是我,如果你要我回去让他们几个打一顿的话,可以,我不会还手的。” “才不是。” “那…” 纪良飞咬了咬牙,接着说道: “多几次也是可以的,我不还手。” “我,我又不是什么恶鬼,才不会做那种事啦。” “唉?不会么?” “不会啊!” “那为什么?” “总只你只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 夏铭都有些惊叹于纪良飞的脑回路了。 这家伙是不是哪不正常啊?正常人会提出那种要求么? “那,你为什么要打他们?” 纪良飞想了想,回道: “因为他们…不爽?” “哈?这算什么怪理由?你逗我玩呢?算了,那些不重要,你一个人打得过他们六个?” “是。” “哇…你会武功么?” “武功是什么?” “武功…算了,就像那种人,你打得过几个?” 说着,夏铭朝一旁的几名刺猬头指了指。 纪良飞看了眼,答道: “不清楚,认真的话,应该能打得过好多。” “真的?” 夏铭脸上似乎有些遮掩不住的小雀跃。 纪良飞点了点头。 “那好,明天下午两点,你到人民广场的石雕下面等我。” “不行,我没空。” 夏铭嘴角一扯,脸上暴起的青筋若隐若现,她耐心的解释道: “你有选择的余地么?” “……” 之后,夏铭随手在路上拦了量出租车,并没有让纪良飞送她回家。 临走时,还甩下了一句。 “不想你的秘密被说出去的话,就给我乖乖听话。” 尽管有些烦躁,但纪良飞还是默默记下了夏铭刚才上的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 ------------ 第九章 努力吃饭 隔日,纪良飞在酒吧的一处沙发上悠悠转醒。 “嗯…” 四下昏暗,只有透过窗沿细缝照进来的些许微光,能够带来一些视野。 纪良飞折好身上盖着的轻薄毯子,走到另一边的沙发旁,说道: “七姐,我过去沫沫姐那了。” 沙发上熟睡的女人慵懒的翻了个身,回道: “嗯…” 随后,纪良飞在后台的浴室里冲了个凉,换回了昨天的衣服,拿上装有几个手工艺品的袋子,开门离开了。 “呜哇…” 在开门的瞬间,炽盛的阳光恍得纪良飞一时间有些睁不开眼。 街道上车水马龙,不时飞驰而过的车辆带起一阵干燥的烟尘。 这就是大城市的味道。 看了看时间,9:43。 时间不早了,下午还得去一趟人民广场哪儿呢。 路上顺便买了些便宜的早点,纪良飞来到了一家名为‘贩卖创意’的店铺前。 “沫沫姐,沫沫姐,起来开门啦。” 不一会,店铺二楼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密闭的窗户随即被啪的一声打开,一颗头发蓬松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小飞!你来了啊,等等啊,我这就下去开门。” 不一会,卷帘门被打开了,里面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睡衣的漂亮大姐姐。 “哎呀~这么多天没见,有没有想姐姐呀?” 冯沫沫一把就把纪良飞搂进了怀里,之后不断用手揉搓着纪良飞脸。 “没油。” 虽然很想反抗,但因为两只手里都提着东西的缘故,纪良飞也只能任人鱼肉了。 顺便一提,穿着睡衣的沫沫姐身上,好香。 “沫沫姐,你先去换衣服吧,不然等等要被人看到了。” “啊!对哦,刚才太高兴,忘掉了。” 冯沫沫急忙放开纪良飞,左右看了看,所幸现在路上还没什么行人,不然自己这副样子被看到的话,就太丢人了。 “早餐,要报销哦。” 冯沫沫换好衣服下来后,纪良飞已经吃起了自己的那一份早餐。 “哼,小气鬼,这么久没见,偶尔请我吃一顿早餐都不行吗?”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冯沫沫还是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反正也是自己出的钱。 “…那就这一次哦。” 沉默了一会,纪良飞说到。 “……” 冯沫沫闻言,啃油条的动作竟是直接顿住了。 “小飞,你是生病了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等等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看到冯沫沫这么大的反应,纪良飞扯了扯嘴角,语气冰冷的说道: “报销,四块五,拿来!” “……” 那之后。 “呐,小飞,姐姐刚才是开玩笑的啦,你就别生气了呗。” 纪良飞转头撇向另一边。 冯沫沫看着这样的纪良飞,心情有些微妙。 怎么说呢,这个刚见面时,还很缺乏一些常识的小男孩,唯独对钱是真的很重视,倒不如说是有点视财如命了,某种程度上,简直连书里写的铁公鸡都要自叹不如。 没想到自己今天的随口一语,居然让这样的究极无敌铁公鸡,掉毛了。 怎么说呢,还挺有成就感的。 “啊,对了,沫沫姐中午带你去吃大餐,你就原谅姐姐了好不好?” 虽然本来就要带他一起去的,但现在正好可以当个借口,不用白不用嘛。 “…那,好吧。” 意外的好哄呢。 “也不是非要大餐啦,便宜点的就可以了。” “放心啦,今天姐姐的一个同学出国回来,她请客,要放开了吃喔,她家可有钱了。” “好,我一定会努力吃的。” “喔!” 两人之间的氛围又活跃了起来。 如果不是要考虑钱的因素,其实纪良飞真的很想就这么跟冯沫沫一起好好经营这家小店。 但是没有如果。 “……” 中午,一辆画风跟周围完全不一样的车子停在了店门口。 车上走下来一个,身材高挑,戴着墨镜的漂亮女人。 “沫沫?” “阿迪!好久不见了。”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寒暄了一会,随即进店逛了起来。 “呀,这就是你的店啊,不错嘛,有模有样的,尤其是店名,我很喜欢。” “嘿嘿,是吧是吧,要不要看看我这的商品啊,喜欢的话,给你打八折哦。” “……” 两人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天南地北的扯了半个多小时,纪良飞则在里屋专注的做着手工艺品。 “哦?这就是你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孩子?你好,我叫怀特•鲁迪尔丝,你可以叫我,阿迪姐姐。” 阿迪很自然的跟纪良飞打了声招呼,并介绍了自己。 “阿迪姐姐好,我叫纪良飞,沫沫姐平时都叫我小飞。” 纪良飞也介绍了自己。 “阿拉,仔细一看,小飞长得还真是可爱呢,怪不得冯沫沫这个坏女人不急着找对象,原来是好这一口啊。” 阿迪说着,走到了纪良飞身旁,意味深长地捏了捏他的脸颊。 “乱,乱说什么啊!臭阿迪。” “哦呵呵,急了急了。” 冯沫沫顿时大囧。 中午。 “哇,这是阿迪姐姐的车么?好好看,可是怎么才两个位置啊?” 纪良飞看着面前画风酷炫的车子问到。 “品味不错嘛小飞,这种车,叫超跑,除了贵,也就只剩好看了。” “…这样啊,但还是很好看。” “哦?你很懂嘛,我就是因为喜欢它的外观才买的。” “那我们3个要怎么坐呢?” 这时,冯沫沫问出了这个纪良飞也想知道的问题。 “沫沫你不是也会开车嘛,我抱着小飞坐副驾不就好了。” “不,不行,这种车我没开过,所以还是我坐副驾吧。” “放心,我教你,很简单的,而且撞坏了又不要你陪。”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快去。” 就这样,三人来到了一家看似很高档的餐厅。 一路上纪良飞都拘谨的坐在阿迪怀里,而阿迪则是完全把纪良飞当成了抱枕,时不时就用脸去蹭一下,然后笑吟吟的看着纪良飞仿佛触电一般的模样,看得一旁开车的冯沫沫眼皮直跳。 “说起来,小飞抱起来好轻呢,平时有好好吃饭么?” 饭桌上,刚点完菜的阿迪突然这么说。 “嗯,有的。” 纪良飞回答。 “是么…抱起来很轻呢……” 只是冯沫沫的表情有点… 恐怖。 吃得很饱后,纪良飞看了眼时间,13:27。 差不多了。 “阿迪姐姐,沫沫姐,我下午有事,就先走了。” “啊?你不是晚上才去我姐那的嘛。” “是有个同学找我。” “同学啊…” 不知为何,冯沫沫看起来有些失落。 纪良飞走后。 阿迪晃动着高脚杯中红酒,细细抿了一口,神色有些黯然的说道: “沫沫,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坐在对面的冯沫沫,此刻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她双手伸得笔直,把脸贴在桌上回道: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啊,你看你长的这么漂亮,家里又那么有钱,还有个优秀的老公,我嘞,就只有一家小破店。” “老公么,哈哈…倒也是。” 徒有其名罢了。 阿迪一笑而过。 可是你,自由啊… 可以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 “对了,缺钱就跟我说,你那个店,我还蛮喜欢的,到时候就当我入股了。” “钱倒不是很缺,就是挣的也不多。” “那不是挺好的嘛。” 阿迪捂着嘴,轻声笑了笑。 “哪里好了,臭阿迪!” “……” ------------ 第十章 少女的梦 13:51。 纪良飞已经走到了昨天夏铭说的石雕下面,他看了一眼时间后,准备找了个阴影处等一会。 “哟,来的挺准时嘛。” 却在阴影处碰到了早已等候在哪的夏铭。 夏铭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上衣,外面罩着一件淡蓝色外套,还搭配了一条蓬松的长裤,头跟脸则依然戴着昨天的那顶鸭舌帽跟口罩。 怎么说呢,这种穿搭,给人一种很前卫感觉。 “……” 见纪良飞不回话,夏铭也没在意,一个蹦跳起身,说道: “走吧。” “去哪?” 纪良飞问。 “你有提问的权利么?乖乖跟着走就对了。” 哼,叫你刚才不理我。 “……” 夏铭随手拦了辆出租车,随后,两人来到了一处早已废弃多年的地下停车场。 纪良飞看着入口处络绎不绝的行人,有些惊讶。 这种地方怎么会这么热闹。 “进去之后跟紧我,眼睛别乱瞟,不然当心被黑叔叔抓去揍。” 纪良飞点了点头。 来往的行人中,确实有不少黑种人,而且穿搭打扮也都很潮流前卫。 他不禁有些好奇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了。 纪良飞默默跟在夏铭身后,一路上的墙壁喷满了各种颜色的涂漆,都是各种字母与意义不明的图案。 “行啦,别到处乱看了,我就告诉你吧,我来这是为了参加这次的街舞比赛……” 那之后,夏铭把事情原委彻底跟纪良飞说清楚了。 就是今年,这儿要举办一个四年一度的街舞比赛,虽然是非官方的,但人气跟质量却是网上最高的,在街舞圈子里很受追捧。 并且参赛年龄,被限制在了16岁以下。 赞助商只有一家买帽子的公司,所以优胜者的奖金并不是很高,才5万。 才5万? 纪良飞听到这句话后愣住了。 “怎么了?” 夏铭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纪良飞,问到。 “这个比赛我可以参加吗?” “你也会跳街舞?” “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哈?你脑子没病吧,谁……额,就算你这样看着我,我也没空教你啊,我现在连自己能不能入选都还不知道。” 夏铭看着纪良飞一副极度失落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就试探性的问道: “你想要的,只是那些奖金对吧?” “对。” “额…” 纪良飞回答的斩钉截铁,害得夏铭一时间有些无语。 你就不能稍微粉饰一下嘛,说些什么钱不钱的无所谓,我就是热爱街舞什么的,那样自己说不定心一软,就教了呢。 虽说这样临时抱佛脚,八成连第一波的海选都过不去就是了。 嗯,不对,是十成,绝对,肯定过不去。 沉默了一会,夏铭说道: “那就这样好了,你想要那五万块钱,而我要的是那块奖牌,如果这次海选过了,之后的每场比赛,你都要陪我来,要是能赢到最后,奖金归你,奖牌归我,如果不能,就什么都没了,怎样?” “好。” 纪良飞干脆的回答,让夏铭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 这种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让她莫名开心。 “……” 海选时,周围不时有因为落选而暗自流泪的人从两人身旁经过。 “…” 纪良飞看得出来,平时一直自信洒脱的夏铭,此刻似乎格外的紧张,就连双肩都在不自觉的发颤。 “1031号。” 工作人员从一处隔帐中走出,叫到了夏铭的号数。 夏铭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僵硬的回道: “在…” “好,进来吧,你有大概30秒的时间展示。” 就在夏铭准备跟进去时,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奖金什么的,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要啦,所以…” 没等纪良飞把话说完,夏铭就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给拍掉了,回过头,看着纪良飞深吸了一口气,夏铭感觉身上骤然一轻,随即说道: “笨蛋,我又不是为了你的钱才去参加的,而且,我哪有那么弱啊。” 说完夏铭就跟随工作人员,走了进去。 好像恢复了以往的精神呢,太好了。 你可一定要赢啊。 我的五万块。 看着夏铭消失的背影,纪良飞这样想到。 “……” 一分钟后,夏铭面色萧条的走了出来,看上去很失落。 啊,我的五万块… 纪良飞强忍住那股剥心剐肉之痛,说道: “别太难过了,走吧,我请你…吃碗面。” “哼~” 原本脸色暗沉的夏铭狡黠一笑,再也掩盖不住内心深处的那股激动,从背后一把抓住了准备转身离开的纪良飞后衣领,胡乱摇晃了起来。 “耶!我过了!耶!耶!耶!” “别,别晃了。” “啪” 纪良飞一个重心不稳,急忙反身,却连同抓着他后衣领的夏铭,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两人四目相对,脸隔着一副黑色口罩,近得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 夏铭看着纪良飞那张精致的面孔,瞳孔微睁,心跳加快。 “……” “快起来,地上凉凉的。” 仰面朝上的纪良飞催促到。 “哦哦…” 夏铭回过神,连忙从纪良飞的身上爬了起来,不自然的拍着衣服,两只藏在短发里的耳朵,红得发烫。 “走吧,回去了。” 纪良飞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嗯…来了。” “……” 一处路口,夏铭看着转身准备离开的纪良飞,突然伸手将他扯住,问道: “纪良飞,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纪良飞一脸疑惑的回问。 面对装傻充愣的纪良飞,夏铭白了他一眼道: “刚才不是说要请我吃面的么?” “那本来是打算拿来安慰你的,可你不是通过了嘛。” “那就当是庆祝吧。” “不行。” “是嘛。” 夏铭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 某家拉面馆。 夏铭看着付完钱后,一脸肉疼的纪良飞,大口嗦啦着面。 倒不是因为这家面有多好吃,而是今天心情特别好,再加上纪良飞这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心情就更好了。 “快吃呀,今天多高兴,别一副哭哭啼啼的小女生模样。” “吃吃吃,也不怕撑死你…” 纪良飞拿起筷子,小声嘟囔着。 “放心,本小姐可能吃了,绝对不会被一碗面撑到的,老板,再加个煎蛋。” “好嘞,这就来。” “呀啊…” 纪良飞这回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祸从口出。 “哎哟喂,两个小娃娃,长得是真俊嘞。” “是嘞,真是般配,瞧着多养眼。” 端着煎蛋过来的老板,跟一旁的老板娘毫不避讳的讨论着。 听得夏铭面色微红,她偷偷瞥了眼坐在对面的纪良飞。 说起来,纪良飞这家伙,稍微收拾收拾,长得确实好看。 而纪良飞,此时却因为钱包大出血后,魂不守舍的吃着面,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议论声。 两人从面馆出来,夏铭去附近的小店买了两瓶冰镇饮料,伸手递给了纪良飞一瓶。 “喏。” “我可以拿回去退了么?” “…不行,快点喝,不然我就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夏铭都被纪良飞的财迷程度震惊有些无语了。 天色渐暗,晚风微凉。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夏铭双手交叉,捧着后脑勺,问道: “说起来,昨天晚上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啊?听声音么?那么吵的环境里?” 纪良飞摇了摇头,回道: “不是,是闻到你身上的香味了。” “哈?这都行,你是狗么?” “不是。” “那…我的味道闻起来怎样?” “嗯…很香。” “现在想闻一下不?” “……” “不想。” “去你的,哈哈,想也不给你闻!” 夏铭一脚踹在纪良飞的屁股上,又朝他做了个鬼脸,就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纪良飞看着夏铭消失的方向,努了努嘴。 本来他打算送夏铭回家的,但夏铭却说送到这附近就可以。 纪良飞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朝酒吧的方向走去了。 下次比赛的时间还没确定,因为海选还没结束。 按照夏铭的说法,这次的海选还会持续几天,最终会选拔出64名的选手,依次对决。 …… 纪良飞抬头望着满天璀璨的繁星,由衷的祈祷着。 五万块,你可一定要赢啊。 ------------ 第十一章 再筑桥梁 2012年,9月10日,星期一。 清晨,纪良飞一如往常的从噩梦中惊醒。 “什么啊,才五点么。” 看了眼时间,纪良飞起身洗漱去了。 “阿姨,两个馒头。” “好嘞。” 天微微亮,嘈杂的早市却早已人满为患。 纪良飞啃着手里的馒头,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于雯雯。 本想上前打招呼的纪良飞顿了顿,转身走进了一旁的小道里。 他对这种事,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纪良飞?” 走在小道里的纪良飞背后突然传来了于雯雯的声音,他连忙回头。 “班长,早上好…” “嗯嗯,早,你刚才为什么要躲着我?” “嗯…” 纪良飞沉默了一会,回道: “就是有些,怕你觉得我烦。” 其实是因为纪良飞在刚才的一瞬间,想起了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 尽管纪良飞知道,也十分清楚,于雯雯是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的,但往昔的一幕幕仍旧在不断刺痛着他,让他的潜意识里,会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觉察到纪良飞的神情变化后,于雯雯温婉的笑了笑,说道: “放心,我不会那样的,倒不如说,你要是这样躲着我,我反而会伤心的。” “这样啊,对不起…” “傻瓜,跟我道什么歉呀,你又没做错事,该道歉的,应该是那些给你留下过不好回忆的人才对。” “……” “总之,其他人是怎样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讨厌你,或者不理你,所以,想找我的时候,就请尽管来找我吧,不管是聊天还是其他什么事,我都会乐意奉陪的。” “…好。” 曾经,一个少年无数次怀抱着热情与敬意,向这个未知的世界探出双手,可最终却被无声的冷漠和丑恶的讥讽给消磨殆尽。 为了避免再度经历那种创伤,少年收回了那对向外探出的双手,彻底断绝了连通着外界的桥梁。 但在经过刚才的那一番话后,满身伤痕的少年终于再次鼓起勇气,重新构筑起了那条通向外界的桥梁。 虽然,这条桥梁只是面向一个人的单行道。 “……” “说起来,你的眼镜呢?今天怎么不戴了?” “那个啊,退掉了。” “不戴的话,能看得清楚么?” “看得清楚呀。” “看得清楚为什么还要戴眼镜呀。” “出于一些原因,就戴了。” “这样啊…退的时候,店老板怎么说的?” “我进去说,要测近视度数,然后就被轰出去了。” “额…我问一下,你的那副眼镜是从哪买的?” “一家六元店。” “…” 意识到什么的于雯雯沉默了一会。 “怎,怎么说呢…对不起!” “班长你突然间道什么歉呀?” “纪良飞,以后那家店你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呀?” 纪良飞有些疑惑。 “别问,听话就行了。” “好呗。” 并肩走在上学路上的两人,一路闲聊着,直到一处路口。 “走大路吧,比较近。” “不行,那条路上有狗。” 听到这,于雯雯不由得狡黠一笑。 “平时看你有点冷冰冰的,原来还有这么可爱的地方啊。” “什么可爱的地方?” “走啦走啦,那家人养的大金毛跟哈士奇虽然名字怪了点,但都很听话的,我经常过去摸,不会咬人的。” 不等纪良飞多做解释,于雯雯就拉着纪良飞的袖角,强硬的把他拽了过去。 “汪!汪…嘤呜呜呜呜…” 看着大金毛慌不择路串进家门的模样,于雯雯一时间有些懵。 “你对它们做过什么吗…纪良飞?” “才没有。” 面对于雯雯充满质疑的眼神,纪良飞尴尬的别过了视线。 “哪路拖?!你怎么又发病了?上次医生说只是惊吓过度,嘶唉…” 没有理会注意到什么后,急忙冲出家门四处张望的狗主人,于雯雯和纪良飞两人快步跑走了。 “这…这是什么呀?” 跑出一段距离后,两人停了下来,于雯雯喘着气问到。 “就是…就是一些动物会很怕我的样子。” 纪良飞微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着,不太敢去看于雯雯的表情,毕竟这种怪异能力正常人是不会有的,会吓到她也说不定,要是因此被于雯雯当成怪物的话… “这样啊,没关系的,我又不怕。” 于雯雯抬手轻轻抚了抚纪良飞的脑袋,神情温婉。 “……” 之后,两人早早到了班级,纪良飞在桌子上提前准备好各科的作业后,就去帮于雯雯整理起资料了。 不过由于今天是星期一,基本没什么需要整理校对的东西,于是乎,两人就又开始聊起了天。 “对了班长,刚才那件事记得帮我保密哦。” “保密啊,当然可以,就算是最…” 说到这,于雯雯顿住了,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连个能分享秘密的朋友都没有。 直到临近上课时,纪良飞才搬着椅子回到自己的座位,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么在意周围人对自己看法了。 嗯…倒也不对,这只是一小部分。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于雯雯上次说过,她跟班里同学的关系,也并没有那么好,所以不用太在意。 要是会因为跟自己的关系太近,而害得于雯雯遭到排斥的话,那纪良飞说什么也不会在班级里接近于雯雯了。 但现在看来,大家似乎都不是特别在意于雯雯,甚至有时候还会有意无意的无视她。 “哟,终于舍得回来啦,你怎么不干脆拿瓶胶水把自己粘在那边?” 面对夏铭的冷嘲热讽,纪良飞只是淡淡回应道: “老师不让。” 这句话把夏铭给气得咬牙切齿的,不过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忍了。 “你的头发怎么不弄得像周末那样,还比较好看。” 纪良飞沉默了一会,回道: “不想。” 夏铭听后,眉头一挑,伸手扯住了纪良飞的一只耳朵,一脸和善的笑道: “你很拽啊?” 原本纪良飞是不打算作声的,反正也不是很疼。 “夏铭同学,你这样欺负其他同学,不太好。” 是于雯雯的声音。 夏铭闻声,回头看去。 纪良飞只觉得耳朵被扯的力道突然加重了。 好疼,这回是真的好疼,疼的像是要掉了一样。 “哼,我的同桌你管得着么,再说了我哪有欺负他,是他自愿被我揪耳朵的好吧,不信你问他。” 于是,两人同时看像了一脸痛苦的纪良飞。 “纪良飞,你是自愿被我揪耳朵的,对吧?” 夏铭一脸和善的笑着。 “才不…” “嗯?!” “对,是我自愿的,班长我没事,你快回去吧,要上课了。” 于雯雯见状,有些无可奈何,在担忧的看了纪良飞一眼后,还是离开了。 “哼。” 夏铭看着于雯雯的背影,一脸得意的哼唧了一声,像个抢赢了玩具的小孩。 ------------ 第十二章 坏女人 临近中午,体育课上。 纪良飞跟于雯雯两人坐在一处僻静的树荫下,旁边有一个微微鼓起的小土包。 “真没事?” “没事。” “可我早上看你一副很疼的样子啊。” “过一会就不疼了。” “把头转过去,我看看。” “好…” 纪良飞顺从的把早上被夏铭揪着的那侧耳朵转向了于雯雯。 于雯雯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嘟嘴问道: “为什么要给她欺负呢?” “……” 纪良飞顿了顿,发现,这还真不好回答。 于雯雯是班长,先不说学校肯定不会允许学生私下打工,要是被于雯雯知道,自己是在酒吧那种大人场所打工的话… 不管怎么说,纪良飞还是很想在于雯雯心里留下个好印象的。 因为沫沫姐之前就一直很反对自己去七姐的酒吧,说什么他还小,怎么能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来着。 “不能跟我说么?没事的,那我就先不问,等你觉得可以告诉我了,再说吧。” 于雯雯说着,略显落寞的笑了笑。 看着于雯雯的这副表情,纪良飞总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善尽天良的事情。 于是乎…… “这样啊,我明白了,我不会去告诉老师的,倒是夏铭总拿着这个一直欺负你的话…” 于雯雯单手抚着下巴,若有所思。 “没事的,班长,不用在意我。” “那怎么行,这样,下个月,下个月月考后,我就把她的位置换走,这几个星期…就只能委屈你再忍下了。” “嗯…” 纪良飞小声附和着,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他刚才只跟于雯雯解释了,自己被夏铭发现在酒吧工作的事,并没有把夏铭报名参加街舞比赛的事情一起说出来。 虽然夏铭没有特意让他保密这件事,但纪良飞觉得,对夏铭来说,那似乎是件非常重要的事,应不该应该让其他人知道,决定权在夏铭自己手里。 “啧。” 夏铭在远处看着树荫下唧唧我我的两人,莫名有些不爽。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周四,这些天,纪良飞早上一如往常的跟于雯雯一起整理着资料。 “修风扇的班费已经收齐了,维修工人我也联系好了,时间就在这周周日。” “是嘛,这么快,厉害。” 纪良飞有些惊讶,明明昨天下午,两人才总算把那些零零散散的班费给缴齐的,没想到于雯雯今天就已经安排好了后续的一切,收缴班费的进度,从上周拖到了这周,问题并不在两人,而是有一些学生,每次都借口拖延。 要不然的话,纪良飞估计上周末就能了事。 “也没啦,毕竟早就开始准备了。” 于雯雯谦逊的笑了笑。 “还是厉害。” 纪良飞说着,顺手把一份校对过的科任作业递给了于雯雯。 “还,还有就是…” 纪良飞看着于雯雯一副有什么想说,却又说出口的样子,就直接问道: “什么?” 于雯雯犹豫了一下,说道: “就是,这周末要来学校给维修的工人开门,想问你有没有空,陪我一起来,我一个人有点…” “星期天么,上午下午?” “下午,大概3点左右。” “好。” 见纪良飞爽快的答应了,于雯雯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纪良飞见状,不禁有些疑惑,就问道: “这种事,班长找其他同学不也一样可以的么?毕竟班长这么可爱。” 应该没有人会拒绝这么可爱的班长的一个小小请求吧。 “可,可爱什么的…上,上次我不是说了嘛,我在班里没什么朋友的。” 于雯雯久违的脸红了,小声嘟囔着,别开了视线。 “没什么朋友…?” 纪良飞对朋友这个词汇的定位有些模糊,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甚至于对朋友的一些基础定义,都还是去年从沫沫姐那知道的。 说到沫沫姐,纪良飞突然间又想起了一个词汇。 “啊,我知道,这个叫自闭儿。” “自,自闭儿?!你…你才自闭儿!你全家都自闭儿!” 听到这个词汇后,于雯雯像是个被踩到了尾巴的兔子,激动的跳脚骂了起来。 简而言之。 她急了。 “……” 周五,徬晚。 夏铭接了个电话。 “喂,铭铭啊,爸爸今天差不多忙完了,等等就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老爸你就先回家里休息吧,反正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吧。” 听到女儿这么说,电话那头哽咽了一声。 女儿懂事了。 “啊,对了,晚上我要吃披萨,陈姨做的。” “好,好,爸爸这就叫人做去。” “……” 巴车上。 夏铭对着交完车费后,一脸肉疼的纪良飞喊到。 “纪良飞,这里这里!” 刚上车就被掏空了灵魂的纪良飞闻声,看向了车后座。 是这样啊。 纪良飞坐到了夏铭身边,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位置。 “干嘛?我会吃了你啊?坐过来点不行?” 看到夏铭一副正在酝酿坏水的表情,纪良飞大脑飞速旋转,想了个借口: “热…” 夏铭本想算了的,毕竟天气就是热嘛,但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纪良飞跟于雯雯在树荫下唧唧我我的画面。 “哦?跟某人在体育课上贴得那么近,就不热?” 提起这个,纪良飞不免有些开心,笑着回了句: “对。” “对你个头!给我过来,坐着!” “……” 一路上巴士有些颠簸,夏铭今天似乎有些累,发车后没多久,就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忽然,纪良飞感觉肩膀一沉。 他扭头看去。 好香啊… 还…感觉软乎乎的,女孩子都是这么软软的么。 此时的纪良飞,内心深处产生了一股异样的悸动感。 前所未有的感觉。 看夏铭一副睡的很香甜的模样,纪良飞就没打算弄睡她。 而且…这样似乎也不错。 “……” “唔…” 悠悠转醒的夏铭,入目的是纪良飞眺望窗外风景的侧脸。 意识到自己现在正靠着纪良飞的肩膀后,夏铭俏脸微红。 这家伙身上,好香啊… 而且这个线条分明的锁骨。 夏铭咽了口口水。 真是一言难尽。 “啊…痛。” 纪良飞从窗外的风景回过神来后,看着刚睡醒的夏铭,问道: “为什么打我?” “哼,我想,略~” 纪良飞看着夏铭的鬼脸,抽了抽嘴角,这个不识好歹的坏女人,亏自己为了不吵醒她,还刻意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动过,这家伙居然睡醒了就打人,还毫无理由。 真是不可理喻。 “前面有下,星期天上午九点,老地方,敢不来的话,我就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略~” 说完,夏铭就跳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 第十三章 要娶我哦 周六,纪良飞从酒吧的沙发上醒了过来。 “七姐,我过去沫沫姐哪儿了。” “嗯…” 一如既往。 路上买好早餐,纪良飞来到了店门前。 “沫沫姐,沫沫姐,起来啦。” 纪良飞看了眼时间,都快十点了。 冯沫沫有个一到周末就赖床的习惯,据说是在大学时期留下来的,改都改不掉。 “来了。” 二楼响起了微弱的回应声。 “……” “沫沫姐怎么今天好像有点没精神的样子。” 吃早餐时,纪良飞看着桌对面一脸颓丧的冯沫沫,问到。 “嗯…?有那么明显吗?” “有,就跟写在脸上了一样。” “…啊。” 被纪良飞指明后,冯沫沫显得更加颓丧了。 “所以是怎么了么?” “……” 冯沫沫沉默了一会,仰起头望着天花板上精致的挂灯,嚼着嘴里的油条含糊不清道: “咬辉,喏沫姐系不系肯没用。” “沫沫姐,先吞下去再说,听不清。” “呜咕…没听清的话就算了,这个油条是在哪家买的?好好吃奥…” “……” 徬晚,纪良飞准备动身前往酒吧,可他看了眼柜台前,仿佛被人抽走灵魂的冯沫沫。 …… 原以为是早上没睡醒导致的,过一会自己就会好起来,没想到那种状况反而变得愈发严重了。 于是纪良飞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冯七敏。 “七姐,晚上我不过去了,沫沫姐今天有点奇怪。” “啊啊,那妮子啊,八成是因为前两天去参加了同学的婚礼导致的吧。” “婚礼?是什么啊?” “婚礼就是婚礼啊,我在开单,先不聊了,你晚上就好好陪陪她吧。” “好。” 挂断电话后,纪良飞对着柜台前的冯沫沫喊道: “沫沫姐,一起去买菜吧,晚上想吃什么?” 听到这句话后,素描似的冯沫沫终于恢复了些许往日的色彩,胆怯的回问道: “小飞?你晚上…不是要去我姐那么?” 纪良飞想了想。 “因为好像好久没跟沫沫姐待在一起过了,所以晚上就不过去了。” “这样啊…” 冯沫沫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 “……” 菜市场。 “我记得,沫沫姐很爱吃那种豆腐做的煲对吧?晚上想不想吃?” 冯沫沫看着菜摊上放着的日本豆腐,咽了咽口水。 “想吃。” “鸡肉丝呢?” “想吃。” “鸡翅煲呢?” “想吃!” “鱼呢?” “也要!” “茄子?” “要!” “鸡爪?” “吃!” 最后,两人从菜市场走出来的时候,手上都拎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种食材。 夕阳西下,赤红的晚霞浸透了大半边的天空,厚重的云霞随处飘荡着,就像是一副调色温暖的油彩画,如梦如幻。 纪良飞跟冯沫沫并肩走在一条披洒着晚霞的寂静走道上,两道影子被拉得斜长。 偶有车辆驶过,带动凉风阵阵。 回到店铺,纪良飞拿着刚才采购来的食材,一头闷进这个阔别了好久的厨房里,而冯沫沫则是在柜台接着看店。 纪良飞在被冯七敏发现,并用极高的工资挖去做调酒师之前,大部分的假日时光,都是跟冯沫沫在这家小店铺一起度过的。 那时候,每天晚上,纪良飞都会亲手做一些菜,来当作两人的晚饭。 可自从他去了冯七敏的酒吧工作后,两人之间的相处时间就越来越少,虽说早饭跟午饭还是会一起吃,但为了节省时间,基本都是吃买来的快餐,或是干脆去外面吃碗廉价面粉之类的。 纪良飞看着面前熟悉的厨具跟各种调味料,眨了眨眼。 好像自从自己去了七姐那边后,它们就再没被用过了… 沫沫姐好像不太会做饭的样子。 明明就很简单呀。 自己还教过她的。 日本豆腐煲,炸过的日本豆腐跟大蒜,一个皮蛋,一个娃娃菜,一些火腿片跟虾米。 鸡肉丝,鸡胸肉切成均匀的细丝,腌制后滑油,再加过水后的青红椒丝、豆芽一起炒一会。 清蒸鱼,葱姜放鱼身上蒸熟后,洒点蒜沫,淋酱油、鱼豉油,最后再泼上一勺滚烫的热油。 可乐鸡翅煲,鸡翅过水划开,煎一会,加一些土豆胡萝卜玉米,跟调味料,小火闷着。 凉拌鸡爪,鸡爪过水洗净,加小米椒、香菜、酱油、陈醋、香油、基本味、柠檬片。 肉沫茄子,豆瓣酱,肉沫,姜沫,炸过的茄子,生抽老抽,基本味。 大米饭,首先,将适量的大米庄进电饭煲的内胆,打开水龙头,用自来水反复冲洗干净后,加入适量的自来水,擦干电饭煲的内胆,放入电饭锅的内胆,盖上盖子,按下按钮,安静等待即可。 “小飞,耶不耶?要不要水?” 因为店里现在没什么生意,冯沫沫干坐着有些过意不去,就端了杯水,跑到厨房门口,关切的看着里头忙碌的纪良飞。 “还好,要水的话,我会自己去喝的。” “哦……” 冯沫沫一脸失落的走开了。 因为专注着做菜,纪良飞并没有注意到冯沫沫此刻的表情。 “……” 晚饭时。 “哇…” 冯沫沫看着满满一桌都是自己非常爱吃的菜,嘴馋之余,又不免泛起了一丝小失落… “怎么了沫沫姐?我记得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才对啊。” 纪良飞有些诧异的看着迟迟未落筷冯沫沫。 换作以前,沫沫姐应该早就东啃一口西嗦一块的吃起来了才对。 这次到底是怎么了呀,居然连食物都没办法让她重新打起精神来,婚礼是那么可怕的东西么? “嗯哼…” 冯沫沫哽咽了一声。 随即泪眼婆娑的看向桌对面的纪良飞,委屈巴巴的说道: “小飞,你真的好厉害啊,不仅长得好看,会的东西还那么多,学做手工艺品的时候也是,才几个星期,就能做的比我还好了…” “那,那都是因为沫沫姐教的好呀…” 纪良飞看到冯沫沫这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样子,一时间慌了神,各种意义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他而哭。 他实在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你骗人,我姐也说你在她那学调酒的时候,一晚上就学会了大部分客人常点的所有款式。” 冯沫沫说着,发现眼眶里不断滚动的泪水愈积愈多,马上就要大洪决堤了,这才慌忙转回身去,偷偷抹了两把眼泪。 大概是觉得在比自己小那么多的纪良飞面前掉眼泪,有些丢人,所以才会转头的吧。 “那,那…” 纪良飞自打记事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慌张。 他长这么大基本都没怎么哭过,所以根本不懂冯沫沫现在的感受。 爱哭的孩子有糖吃? 呵呵。 真是好笑。 那得有人爱呀。 “小飞…你会不会觉得,沫沫姐很没用?” 冯沫沫背对着纪良飞,抽噎了一会,小声问到。 “不会呀,当然不会。” 纪良飞回答的非常果决。 “可是,可是我又贪吃又爱赖床,学东西又慢,还不会做饭,不会…” “那有什么呀,沫沫姐就是沫沫姐啊,喜欢吃好吃的,赖床时身上像是粘着被子一样,虽然学东西慢,但不管做什么都很仔细,气味香香的,多可爱。” 顿了顿,纪良飞接着说道: “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真的?” “真的。” “那…会有人喜欢这样的我么?” 冯沫沫的情绪连同语气,都慢慢平复下来了。 纪良飞听到这个问题,脑袋一转。 啊,这个他可太会了。 就和自己之前怕被于雯雯讨厌的那种心情差不多吧,所以,这种时候,答案只有一个。 “当然会有啊,比如我,我就很喜欢这样的沫沫姐,再说了,沫沫姐长得还那么好看,怎么会有人讨厌你呢。” 冯沫沫听了纪良飞这番话后,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大学的时候,也是跟某迪并列的大校花。 当初追求两人的男生,可谓是如同过江之鲫一般络绎不绝,可惜最后都被阿迪那个混蛋,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名义,全部拒之门外了。 当初还说,绝对不要结婚,毕业后就一起去浪迹天涯什么的,结果她倒好,一毕业,就跟某家大企业的才子喜结连理了。 阿迪那家伙,真是个大叛徒。 真是……算了。 她过的好,也挺不错的,唯一遗憾的就是,最近几年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想到曾经日夜相伴的闺蜜,冯沫沫本来好转的心情,顿时更好了。 过成这样的,只有自己就好了。 何况自己过得也没多差呀,这不还有个会做饭菜的可爱小店员陪着自己嘛。 而且…刚才小飞还说喜欢自己,自己身上很香什么的…… 冯沫沫冷静下来后,回想起纪良飞刚才说过的话,心里顿时有些小鹿乱撞。 “呀…” 准备回头偷瞄一眼的冯沫沫,跟一直都在注视着她的纪良飞四目相对。 然后冯沫沫慌乱的别开了视线,心跳更快了。 “沫沫姐,吃饭吧,不然等会菜该凉了。” “嗯…” 这个纪良飞也是知道的。 脸红是女生特有的时期嘛,这时候最好什么都别问。 “唔?!好好吃啊!” 不知是饿了还是什么的缘故,冯沫沫感觉今晚的饭菜格外可口。 再加上刚才自己这么一闹,现在饭菜的温度,正好处于可以大快朵颐的程度。 纪良飞看着恢复了往日精神的冯沫沫,轻声笑了笑,也端起了碗里的饭,大口吃了起来。 顺带一提,因为纪良飞计算好了每道菜要用到的主料跟辅料量,所以几乎没有一点浪费,多次砍价后,算下来,这顿略显丰盛的晚饭,才花了不到50元。 “……” 吃完晚饭后,两人休息了一会,就一起到厨房,把碗跟盘子洗了。 待一切都收拾好,纪良飞看了眼时间,19:37。 街道外面早已亮起了路灯,路上行人寥寥,已经有些晚了呢。 明天上午还得早起去赴约。 “沫沫姐,我先去洗澡了,今晚就不去作坊间了。” 正准备向二楼走去的纪良飞,衣角被冯沫沫拉住了。 犹豫了一会,冯沫沫还是开口问道: “那…那个,小飞,想不想跟沫沫姐一起洗澡?” 暧昧的气氛里,纪良飞沉默了一会。 沫沫姐这么着急洗澡么? “沫沫姐想先洗的话,我可以等一会再洗的。” “……” “不,不是,就是想跟小飞一起洗…可以么?” 纪良飞看着冯沫沫通红的脸颊,和游离不定的视线。 “当然可…” “老板?有人么?买东西!” 正准备答应时,店门口传来了一道粗矿的男声,把冯沫沫给吓得一激灵。 “来,来了。” 客人买好给女儿的生日礼物后,开心的走了。 而冯沫沫,此刻却在骂骂咧咧的关着店门。 “沫沫姐,我洗好了,就先回房间睡觉啦,你快去洗澡吧。” “好…好。” 不一会,纪良飞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让冯沫沫回想起了刚才的事,俏脸微红。 “……” 夜里,纪良飞在这个同样阔别已久的房间床上躺下,整理好入睡前的心境,缓缓闭上眼,准备睡觉了。 “咚咚” 黑暗中,响起了两声清脆的敲门声,随之而来是。 “小飞,睡了么?” “还没呢沫沫姐,有什么事么?” 打开房门后,纪良飞看到刚洗完澡,穿着一身淡粉色睡衣的冯沫沫正抱着一个枕头,站在自己面前。 “那个…晚上想跟小飞一起睡,可以么?” “当然可以。” 纪良飞有些小开心。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跟自己一起睡觉呢。 黑暗中,两人躺在一张不大的单人床上,纪良飞侧着身子,蜷缩在冯沫沫的怀里,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说起来,背后好软,而且好暖和,沫沫姐身上的味道,好香…… 堆积的倦意上涌,纪良飞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沫沫姐…下次想进来的话,不用敲门,直接进来就好了……” “可,可是小飞也是青春期的男孩子呀,要是在做那种事的话…” “那种事…?” “…!就…就是那种很舒服的事啦。” “舒服…?” “嗯,对呀,要不要沫沫姐帮你做一次?” 这么说着,冯沫沫把纪良飞略显娇弱的身子,往自己怀里紧紧楼了搂。 “那…下次吧,我好困,沫沫姐…” 冯沫沫温柔的摸了摸纪良飞脑袋,笑道: “好哦~” “那以后,要是沫沫姐嫁不出去的话,小飞可要娶我当新娘哦。” “嗯,好……” 迷迷糊糊间,纪良飞这么回应着。 “嘻嘻…” 黑暗中,冯沫沫在已然熟睡过去的纪良飞脸颊上,轻轻吻了一口。 ------------ 第十四章 女人味的纪良飞 “唔…” 早上,纪良飞在冯沫沫怀里悠悠转醒。 一夜无梦。 纪良飞靠着床头,坐了起来,伴随着逐渐清醒的意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嗯…?小飞?你起来啦?” 冯沫沫感受到怀里骚动,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在想起自己昨晚做过的一些事后,她不禁有种想死的冲动。 啊!!怎么办,昨晚莫名其妙说了那种话,又做了那种事,肯定会被小飞当成痴女的… 要是昨晚的事被别人知道的话…… 肯定会被警察抓走的吧。 “沫沫姐,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么?” 纪良飞看着一副刚醒,就生无可恋模样的冯沫沫,语气焦急的问到。 他昨晚一反常态的没做噩梦,而这跟之前最大的差别,就是他身旁多睡了个冯沫沫。 再加上冯沫沫现在一脸绝望的表情,很难让纪良飞不往自己身上联想。 难道是自己身上,还隐藏着有什么别的古怪么?!要是因此牵连了沫沫姐的话… “…呐,小飞,昨晚的事,能不能不跟别人说?” 冯沫沫一脸哭丧的问到。 纪良飞愣了愣,尽管有些疑惑,但还是果断的回道: “当然可以啊,沫沫姐。” 何况他也没人可说。 冯沫沫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起一事,语气犹豫的问道: “那…小飞你,昨晚睡得还舒服么?” “嗯…这是我睡过最舒服的觉了。” 纪良飞如实回答,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饱过了。 冯沫沫面色微红,轻笑道: “是,是嘛…那就好。” 纪良飞看了眼时间,准备起床把昨晚的剩菜热一热,当作早饭。 冯沫沫侧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纪良飞披洒着晨曦的身影,心绪起伏间,没来由的问道: “小飞,下次还能跟沫沫姐一起睡么?” 纪良飞听后,淡淡一笑,回道: “只要沫沫姐想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哦。” “真的…?” “嗯。” “……” 吃完早饭,洗好碗筷,纪良飞来到了夏铭事先吩咐的地点。 因为今天早上变得莫名难缠的沫沫姐,纪良飞稍微迟到了一小会。 “哟,架子挺大呀,纪大爷?我看你还是没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吧?” 看到此预想中还要生气的夏铭,纪良飞突然间有些害怕,赶忙道歉: “对不起!” 虽然纪良飞果断道歉了,但夏铭心中的慌乱与愤怒却还尚未退却,她冷声问道: “哼,敢让本小姐等这么久,理由呢?说来听听。” “没有理由。” 早上答应过沫沫姐,不会吧昨晚的事说出去的。 夏铭听后,眉头一挑。 “不愿意说是么?那你应该知道下场吧?” 纪良飞挣扎了一会,仍然回道: “没有。” 看着一副宁死不屈的纪良飞,夏铭脑海中又没来由想起了那天,纪良飞跟于雯雯在树荫下唧唧我我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你那天把我们的事跟于雯雯说了对吧,你就那么信任她?我就不行?” 纪良飞回道: “对。” “……” 夏铭一时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转身就往一个方向走去。 纪良飞也没继续说什么,跟了上去。 “既然这样,你还跟着我干嘛?!” 夏铭回头冲纪良飞吼到,眼眶微红。 “是你让我跟着的。” 纪良飞回答。 夏铭随即反应过来。 “哦哦哦,你是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才跟着我的对吧?” 纪良飞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五万块。 夏铭被纪良飞这个耿直的回答气的握紧了双手,问道: “在你看来,我们的关系,就只是我在用你的秘密,一直威胁强迫你的对吧?” 纪良飞点了点头,不然呢? 哦,还有一点,五万块。 得到纪良飞的答复,夏铭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她暗自咬了咬牙。 “好,既然你那么害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话,那这次比赛结束后,我们就谁也不认识谁了!” 纪良飞点了点头。 两人在上出租车时,夏铭无意间嗅到了纪良飞身上,跟那天完全不同的气味。 是女人的味道。 好啊,纪良飞,你这混蛋迟到的原因就是因为跟别的女人… 那之后,一直到赛场,夏铭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 这次的比赛,是64人1对1的淘汰赛,每人准备一段10分钟以内的舞蹈,最终由4名评委给出得分,判定胜负。 夏铭的号数是37,也就是说,昨天已经进行过一天的淘汰对决了。 顺带一提,比赛是全网直播的。 夏铭报到后,很快就被通知准备上场了。 “怎么了?” 纪良飞看着脸色很差的夏铭问到。 毕竟是第一场正式比赛,就算是她,会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然而夏铭并没有搭理纪良飞。 “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想方便的话,我可以去问问厕所在哪。” 过了一会,纪良飞又问。 但夏铭还是没反应。 终于,随着一阵轰鸣的掌声,到夏铭的号数了。 临上场前,纪良飞一手搭着夏铭的肩膀,鼓励道: “加油,别输了。” 我的五万块。 夏铭一把甩开了纪良飞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回过头,以一副幽怨的眼神看着他,小声说道: “叛徒。” 纪良飞愣了愣,随即想到,她原来一直在介意那个呀。 “我那天只是跟班长说了我被你发现在酒吧打工的事,陪你参加街舞比赛这件事,我没有说。” “真的…?” “真的。” 夏铭抽了抽鼻子,心里多少有了些许慰籍。 这混蛋,原来没把我们之间的秘密说出去啊。 “那就,原谅你一次,但是下次,你要再因为跟某个女人缠在一起,迟到的话…” “好的,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不等夏铭把话说完,纪良飞就打断了她。 跟沫沫姐的事,绝对不能多说半句。 说好了的。 话说,她怎么知道自己来之前在干嘛? 恢复了往日生气的夏铭,戴上那顶鸭舌帽跟黑色口罩,上场了。 聚光灯下,夏铭这次的对手,是一个扎着脏辫的黑人男生,看起来要比纪良飞他们年长几岁。 比赛开始。 围绕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群中,诡异的音乐从巨大的音箱响起。 伴随着音乐,黑人男生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开始了他舞蹈。 在纪良飞看来,这种类似蛇虫一样的蠕动,毫无美感可言。 可最终,在一阵呼声中,4位裁判都给出了不得了的高分。 9.3、9.5、9.0、8.7。 接着轮到夏铭了。 根据周围观众的讨论,刚才那个少年,似乎还是个小有名气的舞者。 纪良飞听后,不由得为自己的五万块捏了一把汗。 突然。 爆炸般的音乐响起。 急躁的旋律中,夏铭以一种极有张力与美感的姿势舞动着。 一时间,口哨声与惊呼声四起。 如果说,刚才那个黑人少年的舞,给纪良飞一种冰凉阴柔的毒蛇感的话,那夏铭的舞,给他最直观的感觉就是,一头正在暴怒的雄狮。 两种截然相反的风格。 舞毕,4位裁判的评分分别是。 9.9、9.8、9.7、9.7。 可以说是完胜。 “……” 下台后,纪良飞对着一脸畅爽的夏铭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厉害。” 夏铭白了他一眼,回道: “这不是废话嘛,也不看看我是谁,走了。” 眼看夏铭就要往外走,纪良飞连忙提醒自己的五万块道: “不留下来看看你之后的对手么?” 夏铭则是满脸自信的回道: “这有什么好看的,实力不行的话再怎么看都是输,只有足够的实力,才能一直赢下去。” 纪良飞想了想,也对,毕竟她是夏铭嘛。 “走,吃面去,你请客。” “!” “怎么?你有什么问题么?一身女人味的纪良飞同学?” “我……没。” “……” 依旧是上次的那家拉面馆,吃了碗面出来后,纪良飞把夏铭送到了上次的地方。 两人就分开了。 纪良飞一看时间,才刚过12点,还很充裕。 他下午还得去学校找于雯雯。 ------------ 第十五章 庆祝 下午,13:24。 纪良飞从巴士车上下来,径直往学校走去,一想到等会能看到可爱的班长,他就有些开心。 “……” “呀,纪良飞?等很久了嘛?” “大概1个小时左右吧。” “额…” 纪良飞的回答,让于雯雯一时间有些尴尬。 尽管她自己也提早半小时就来了,但没想到,纪良飞会提早这么多。 “怎么了么,班长?” 纪良飞看着于雯雯一脸微妙的表情,问到。 “纪良飞同学,一般这种时候呢,应该对女生说,我也刚到不久才对,知道了么?” “这样啊,那我下次注意…”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纪良飞,表情有些失落。 “也,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倒不如说,你来的太早了吧,以后这种事,提早十分钟左右到就行了。” “嗯嗯。” 周末,两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学校树荫下,闲聊着,因为他们学校的纪律比较松散,所以连门卫都放假了。 偌大的校园内,只有时不时响起的鸟鸣声,和两人的闲聊声。 清风阵阵,树影婆娑,午后和煦的阳光,让人不知不觉间产生了一股朦胧的睡意。 “说起来,纪良飞你为什么要去酒吧打工呀?是缺钱么?” 于雯雯坐在柔软的草坪上,背靠大树,意态闲暇的问了句。 纪良飞沉默了一会,回道: “平时倒是不缺钱,但我要去首都找一个人,所以想存点钱。” “嗯…那工资高么?” “一晚上200块,还有卖酒的提成。” 顿了顿,于雯雯接着说道: “真厉害,不过,不要太累了,身体健康才最重要。” “嗯…” “哒哒!!” 一道刺耳的喇叭声打断了两人,于雯雯闻声,赶忙起身往校门口的斜坡跑去。 纪良飞也起身跟了上去。 校门前的斜坡处,停着一辆略显破旧的面包车,因为大门的铁闸,无法继续前行。 一颗凶恶的光头从驾驶位的车窗探出头来,骂骂咧咧道: “人呢?!这鸟学校怎么连个门卫都没有,该不会是耍老子的吧!” “噫…” 于雯雯听见了凶恶光头最后的叫骂声,再加上对方长得一副背着几十条人命的模样,不由得心里发怵。 “请问您是来维修风扇的么?” 见于雯雯一脸害怕的模样,纪良飞从一旁探出,开口朝车上的凶恶光头问到。 “哦!这不是有人嘛,小鬼头,你们老师呢?快叫她过来开门。” 凶恶光头一见到人,语气便软了下来。 纪良飞接着答道: “没有老师,就是我们雇的您来修理风扇。” 凶恶光头沉默了一会,随即道: “哈?就你个小鬼,不对呀,电话里分明是个女人的声音。” “那…那个,您好,给您打电话的,是我。” 于雯雯倚着纪良飞,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说到。 “喔,这回对了,切,居然是两个小鬼啊。” 凶恶光头露出一副这回对劲了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么?” 纪良飞问。 “没,当然没,开门吧,只要有钱就行。” 于雯雯拿出之前从门卫那要来的大铁门备用钥匙,正准备壮起胆子去开锁时。 “班长,我来吧。” 手里的钥匙,被纪良飞一把接过。 “啊…” 于雯雯看着纪良飞的背影,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之后,一直到凶恶光头把教室的风扇拆下来修好,收钱离去,于雯雯都有意无意的以纪良飞为中心点,隔着凶恶光头一段距离。 “……” “嗯~终于结束了。” “是啊。” 两人锁好校门口的大铁门,并肩站在一起,残阳的余晖从对面山头洒落,将两人的影子拽得很长。 纪良飞看着于雯雯撑直双手伸懒腰的放松模样,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一起准备了好久,要是失败了,估计会很难受。 所幸,一切都很顺利,维修也只花了75元,并没有超过预计的钱。 “纪良飞。” “嗯?” “我们换个称呼吧。” 万籁俱寂的晚霞中,于雯雯突然这么说到。 “换…什么?” “称呼啦,称呼,就是以后我们叫得更亲近点。” “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呀。” “才不好,才不好,才不好~” 于雯雯似乎心情不错,反背着双手,以一种古怪俏皮的姿势,歪歪扭扭的向前走去。 她总是这样,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在四下无人的地方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 纪良飞看着她这副怪样子,觉得非常可爱。 突然,于雯雯一个蹦跳急刹,后仰脑袋,说道: “想到了,就叫你笨蛋飞吧。” 纪良飞没说话。 “怎么?不喜欢?那纪呆呆,怎么样?可爱多了吧?” 纪良飞依旧没说话,只是神色温柔的注视着她。 “还不喜欢啊,要求这么高,可真是个贪心的家伙呢,那就叫,阿泰拉隆•波夺皮尔•纪飞飞九世,吧。” “只要班长喜欢,叫我什么都可以。” 说着,纪良飞轻柔一笑。 “嗨…” 于雯雯暗暗叹了一声气,这家伙,捉弄起来可真没意思。 “怎么了么,班长?” 纪良飞看着于雯雯突然没了兴致的样子,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说错话了。 “没事,走吧。” “小飞” “来了。” 纪良飞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 “班长,要不,我们去庆祝一下吧?” 路上,纪良飞突然这么问到。 不知为何,他今天就是想跟于雯雯一起多待一会。 “庆祝啊…” 于雯雯思考了一会,展颜笑道: “好啊!” ------------ 第十六章 温柔的定义 于是乎…… “叔…叔叔,能,能别这样看着我么?我就只是想请班长吃顿饭而已。” 一个满脸横肉的魁梧男人,正满脸质疑的盯着纪良飞上下打量。 纪良飞被看的莫名有些心虚,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似的。 “雯雯,你跟我进来。” 随即,男人以不由分说的强硬口气,对站在纪良飞身旁的于雯雯说到。 “小飞,那你就在这等我一会吧。” “好。” 魁梧的中年男人走后,纪良飞顿时感觉压力骤减。 看起来,班长的家人好像不太喜欢自己的样子。 这让纪良飞不免有些小失落。 “姐夫姐夫姐夫!” 于雯雯跟于致国离开没一会,屋里就冲出了一个极度亢奋的小男孩。 “姐夫,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么?我叫纪良飞。” “哦哦,我叫于小军,军人的军,呐呐,姐夫,你跟我姐亲过…啊,好痛,好痛,耳朵要被扯掉了啦,老姐。” “于小军!叫哥哥,不许乱叫,也不许乱问,块跟我回去!” “昂…我不要,让我多跟姐夫说说话嘛!老姐快放手啊!” “闭嘴!” 小男孩跑出来,纠缠了纪良飞一阵后,就被赶出来的于雯雯,揪着耳朵拎走了。 屋内。 于小军哭丧着脸,一手捂住微微发烫的耳朵。 “雯雯,你现在还小,可别看那小子长得白净,就被他给骗了,爸爸可是过来人,像那种小白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才不会…小飞他,帮了我很多的……” 明白话意的于雯雯俏脸微红,小声反驳着爸爸的话,随即又说道: “而…而且,我跟小飞就只是普通同学关系啦,朋友之间偶尔一起吃个饭不是很正常的嘛。” 看着女儿游离不定的眼神,老父亲愈发怀疑起来。 “老于,雯雯想去就让她去吧,就是因为你一直管得太严,这不让去那不让去的,雯雯才会一直交不到什么朋友的。” 关键时刻,林佳音站出来一锤定音。 “才,才不会没朋友…” 于雯雯糯声糯气的说了句,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就是就是,老爸你到底是想把我的姐夫怎么样,说说看啊!” 男人犹豫了一下,抽了抽嘴角,妥协的朝那个,躲在母亲身后,口出狂言的臭小子走去。 “噫!” 于小军见状,知道躲在妈妈背后已经不顶用了,撒腿就往楼上跑去。 “雯雯,去吧,但是晚上要早点回来喔,不要我和让你爸太担心了。” “嗯嗯,知道了。” 见老爸也默许了,于雯雯应了声,出门去了。 “抱歉喔,小飞,让你等了这么久。” 一条泥石小道上,两人并肩走着。 “没事,就是叔叔刚才的看我的眼神,有点恐怖。” “哈哈,别看我爸那样,但他其实很温柔的。” “是么…” 想起刚才自己被瞪时的表情,纪良飞觉得,他似乎应该从新定义一下温柔这个词了。 “对了,刚才小军一直叫我什么,姐夫姐夫来着的,是什么意思?” “啊…” 于雯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面色渐红。 话说正常人真的会问出这种问题么? “班长,你脸红了。” “…” “好可爱。” 真的好可爱。 晚饭,纪良飞跟于雯雯来到了菜市场。 由于临近徬晚,不少菜摊都已经开始收摊了,纪良飞没有太多选择。 “老板,拿条小一些的鱼,要没骨头的那种。” “好嘞,要杀不?” “要。” 鱼贩子熟练的杀鱼时,瞥了眼站在纪良飞身边的于雯雯,调侃道: “你不是林家的那小子嘛,怎么,几天没见,从哪儿给你钓了个这么水灵漂亮的小姑娘?怎么样?上手了没?” 鱼贩子朝纪良飞挤眉弄眼,而于雯雯则是对这种荤话有些无所适从。 纪良飞想了想,回答道: “没。” 然后后腰处就被于雯雯轻轻揪了揪。 鱼贩子见小姑娘这副害羞的模样,也就没有再继续调侃下去。 结账后,两人提着一些食材离开了菜市场。 2个西红柿,3元。 青菜,5元。 一些辅料,3元。 一条鱼,8元。 还有一瓶7元的饮料 ------------ 第十七章 努力做你想让我做的事! “小飞,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是你没陪我一起去的话,那种情况,我一个人肯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路上,于雯雯轻声说到。 纪良飞笑了笑,回道: “我才应该谢谢班长。” 谢谢你没有和他们一样厌恶我,让我在这个满是恶意的地方,有了一处容身之所。 “我有什么好谢的啊,明明都是你一直在帮我……” 于雯雯的语气显得有些低落。 “才不是,能像这样陪在班长身边,被班长需要,偶尔帮上一些小忙,我就非常开心了。” “这样啊…那,小飞有没有什么想让我做的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努力去做的哦!” 纪良飞看着于雯雯此刻坚定的神色,内心深处的那股莫名悸动,又出现了。 “真的…什么都可以么?” 纪良飞问到。 于雯雯听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一红,眼神闪躲的回道: “如果是那种事…只是一点点的话,可…可以哟。” 纪良飞看着于雯雯此刻的表情,感觉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要喷涌而出了似的。 可那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这种极度复杂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呢? 想要抱上去,想要触碰她的身体。 想要… 做些更加疯狂的事。 “……” “只要能像这样继续待在班长身边,就行了。” 纪良飞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强行压下浮现出的各种奇怪想法,恢复了往常的状态。 说实话,相比之前的那股杀戮冲动,这种奇怪的悸动压制起来,要轻松的多。 因为身上突然出现的种种,让纪良飞实在不敢太过纵容自己的这类冲动。 他没办法确定,一旦自己顺从了这股内心深处的悸动,究竟会发生什么。 为了避免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纪良飞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同时也只有一个方法。 “这样啊…” 于雯雯的语气似乎有些小小的失望。 不久后,两人来到了一栋略显陈旧的双层小楼前。 “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啦。” 纪良飞介绍到。 开门进去后,于雯雯四下打量了一会,略带疑惑的问道: “小飞,你家里人呢?是都不在家么?” “嗯…他们两年前搬到市里去了。” 纪良飞顺意答应着,拎起食材,就准备进入厨房开始烹饪了。 只是于雯雯愣住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虽然她知道纪良飞是被领养的,但是… 就是… “呐,小飞,领养你的那家人,你多久没见过了?” 于雯雯强笑着问了句,语气有些轻微的颤抖。 “嗯…大概,两年了吧,怎么了么?” 纪良飞倒是以往常一般无二的口气回应着。 “一次都没见过?” “对啊。” “……” “怎么了么?班…班长?!你,你怎么哭了呀?是我…” 纪良飞话还没说完,就被于雯雯一把搂住了。 双方沉默着,彼此互相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温暖。 于雯雯一直都认为,世界是美好的,就像书上的故事那般,充满了勃勃生机和绚烂的光辉,人与人之间互相传递着爱与真诚。 而现在,这个一直伴随着她走到今天的观念,彻底崩碎了。 生活在光明里的人,看见的就只有光明,但总有一天,光明会褪去。 那个曾经被大家处处排挤,针对,仍认为是自己哪儿做错了的小女孩,就在此刻,褪去了身上名为纯真的光明。 她不明白,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家伙,是怎么从那种,自己此前,想都无法想象的黑暗中走过来的。 他平时在班级就基本不说话,本以为是他比较沉默寡言,原来…… 他。 早就已经。 被抛弃了,不被需要了。 难怪……他会对自己说谢谢。 原来,是这样啊… ------------ 第十八章 喜欢你了 晚上,纪良飞用买回来的食材做了,鱼头汤,醋鱼片,番茄炒鸡蛋,炒青菜。 还有经典白米饭。 而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的于雯雯,则是反坐在靠背椅上,看着纪良飞独自忙碌的背影,出了神。 她不禁想起,他为自己做过的某件事,当时做出那个决定时,他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应该远比自己想的要痛苦许多吧,即便如此,他还是做了。 真是个侧头侧尾的笨蛋呢。 “呐,小飞。” 于雯雯看着纪良飞得背影,突然问到。 “嗯?怎么了班长。” 纪良飞停下了手里的事,回头望着她。 “这里,一直都没什么人喜欢你,对吧?” 顿了顿,纪良飞回道: “对。” 于雯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温柔的笑了笑。 “那从今天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 晚饭时。 “喔,好好吃唉,这个。” 于雯雯吃了一块醋溜鱼片后,吮着嘴里的筷子,说到。 纪良飞听后,笑着回道: “班长喜欢就好,对了,这个鱼片是没有骨头的,可以放心吃。” “这么厉害?” 于雯雯咽了咽口水,有些惊奇于纪良飞厨艺。 “小飞,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啊?” “以前看多了,就会了。” 林家人别的不说,但人缘好像一直都挺好的,基本三天两头,就会有人上家里来做客喝酒,而这些做菜的技巧,都是纪良飞看了记下的。 只不过当初,他仅仅是因为嘴馋才记得认真,也没多想什么别的,没想到真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太厉害了吧,比我妈做的鱼好吃多了。” “班长喜欢,就多吃一些吧。” 纪良飞有些奇怪,明明之前被夏铭逼着买单的时候,他心里就一百万个不情愿,好像每一毛钱,都是从他身上掉下去的肉似的。 可到了于雯雯这,他不仅没有半点这种感觉,反而还挺开心的。 这是为什么呢… “……” “小飞,你家好像没有电视机唉。” 两人一起洗碗时,于雯雯突然这么问。 “嗯…那个东西,好像是被卖掉了,怎么?班长想看么?” 当初林家人搬走时,变卖了一些较为贵重电器,比如冰柜、电视机之类的。 不过有没有那些,对纪良飞来说,都无所谓,反正他平时也用不上,就拿电视来说,因为林家有两个女儿,电视机平时几乎都被她们霸占着,而其中那个年龄小一些的,一直都非常讨厌纪良飞。 所以纪良飞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怎么看过电视,当然,一开始他还是会偷偷躲在角落看上几眼的,不过被凶了几次后,他就再没走近过那个摆有放电视的房间。 “不是啦,我只是在想,没有电视的话,你平时在家里都会做什么,会不会很无聊。” “不会啊,没事的话,我就在房间里做些手工艺品,挣钱。” 说到这,纪良飞开心的笑了笑,挣钱。 “手工艺品?什么样的?” “嗯…说不太清楚,等等去我房间看看好了。” 手工艺品这种东西,纯粹是搭建在创意上的,想用一两句话形容出来,很困难,还不如直接看。 “房间…” 见于雯雯似乎有些踌躇,纪良飞问道: “怎么了么,班长?要是不想上去的话,我拿下来也是可以的。” “不,不是…我还是第一次去男孩子的房间不是,所以有点…” 小期待。 “什么?” “没什么。” 洗好碗,纪良飞从楼梯口的鞋柜里拿了一双未拆封的客用拖鞋,洗了洗,递给了于雯雯。 而于雯雯则是看着楼梯口一双孤零零摆放着的拖鞋,心情复杂。 ------------ 第十九章 两双拖鞋 来到房间后,于雯雯惊奇的四下打量着,不时还会翕动几下鼻子。 霍~这就是男孩子的房间啊,完全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啊。 既不脏,也不臭,好像…还有些独特的轻香,和书上写的完全不一样嘛。 话说,这味道,就是纪良飞身上的味道吧…… 想到这,于雯雯不由得脑袋一热,真是的,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在于雯雯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时,纪良飞则是坐到了装放衣服的大木箱子前,拿出了上次未完成的半成品,和一些相应的材料工具,朝她说道: “班长,看,这就是手工艺品。” “哇…” 于雯雯看着纪良飞手上的一个纸质小钢琴,发出了惊叹声。 虽然跟真的钢琴相去甚远,但它的做工与上色都相当精致,别具一格的Q版风,更是为它赋予了一种全新的美感。 让人只要看一眼,就会不自觉的喜欢上。 “好厉害…” 于雯雯看得双瞳微睁,有些出神。 “嘿嘿…还好吧。” 纪良飞谦逊的笑了笑。 于雯雯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 “真的好厉害。” 相比自己,纪良飞会的东西真是太多了,不,不对,不是会,而是精通,就拿烹饪饭菜来说,精通程度根本不像是这个年龄能够做到的。 一个人想要达到某种本不属于当下自己的程度,那么所要付出的代价,也会随之成倍增长。 现在的纪良飞在她看来,似乎有些遥远了。 “小飞,你一定很累吧?” “……” 纪良飞听到这句话后,愣住了,盘坐在地上的身体,微不可查的晃了晃。 他的笑容渗出了些许疲惫,嗓音颤抖的回道: “…嗯。” 确实很累,一直以来。 沫沫姐她们认为,自己学东西学得快,是因为聪明、天赋,其实并不是。 他之所以能够勉强做到那些事,每次都是拼了命去做的。 因为,他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知远在何方的一个人,曾经看来遥不可及的一个目标,以及不知何时会彻底崩碎的自我。 看着此刻的纪良飞,于雯雯莫名有些心疼,她轻笑着说道: “别太急了,我会陪着你的,不然…一个人真的会很累的。” 顿了顿,她又问道: “行么?” 纪良飞点了点头,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一些,就像一盏漂泊不定风筝,突然被人握住那边早已断掉的线头一样,很安心。 那就,慢一些吧…… 于雯雯见状,笑了笑,说道: “那接下来,就教教我这个手工艺品该怎么做吧,小飞。” 之后,纪良飞就以那个半成品给于雯雯演示了一遍。 他先是用轻质粘土捏了个哥特风的金发女孩,然后又把她固定到了先前的纸质小钢琴上,轻柔的调整好姿势,最后再用一个玻璃盒装起来固定住,就算完成了。 “真好看,太厉害了吧。” 于雯雯没想到,自己一开始看到的精致纸质钢琴,居然只是个展台。 而之后添加上去的哥特小人,才是真正的点睛之笔,是升华点。 她看着此刻拼接好的完全体,不由得有些畏怯起来,要是让她独自完成一个这样的作品,说实话,她有些不太自信。 本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细心,就算做的慢,也还是可以做到的,但在看了现在的完全体后,她才意识到,要做好手工艺品,最困难的,并不是精细的技巧,而是那些凭空捏造出来的创意。 这些天马行空的创意,还必须得足够新颖,足够美观。 这才是最难的。 “班长是不是觉得有点难学?” 纪良飞看着于雯雯一脸凝重的表情,问到。 于雯雯闻言,点了点头。 “没事的,我一开始也是这种感觉,只要多看几次,慢慢就能学会了。” 纪良飞安慰到。 “这样啊…” 可于雯雯的语气明显还是有些低迷。 本来还以为自己终于能帮上他了呢…… 那之后,于雯雯便一言不发的看着纪良飞把弄手里的各种材料和工具。 直到临近晚上九点。 “班长,快九点了,我送你回去吧。” “呀!这么迟了么…” 完全没注意到时间流逝的于雯雯,这才想起来,自己出门时,答应过妈妈晚上要早点回去的。 但是刚才一不小心看入了神,就给忘了。 完了完了。 这下回去肯定得挨训了,第一次出去玩,就玩得这么迟。 两人慌忙来到楼梯口换鞋子。 正当纪良飞要把于雯雯那双客用拖鞋收起来时。 “小飞,拖鞋就放外面摆着吧,反正明天我还要来的。” 纪良飞愣了愣,问道: “班长,明天星期一,要上学了。” “笨蛋,谁说上学就来不了了呀?好了,快走吧。” “……” 把于雯雯送回家后,纪良飞又回到了略显冷清的屋子里。 不过,当他看到楼梯口不再只是摆放着一双孤零零的拖鞋时。 胸口处便泛起了一丝和煦的暖意。 ------------ 第二十章 好吃么 第二天。 2012年,9月17日,星期一。 距离开学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清晨,天蒙蒙亮,纪良飞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与心跳声,不时萦绕在耳畔。 后背也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一如往常。 难道真的是因为沫沫姐的原因? 坐起身来后,纪良飞不由得这样想到。 他的思绪有些混乱。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沫沫姐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还是说,只要有人睡在旁边,自己就不会做噩梦了? 纪良飞百思不得其解,昨天跟今天的变量实在太多了,入睡时的地点、时间、跟身边的人,都不一样。 又或许,昨天仅仅就只是个巧合罢了? 带着这些纷乱的思绪,纪良飞洗漱完毕,准备前往学校了。 他每每看到楼梯口多出的那双拖鞋,就觉得胸口暖暖的,会有些莫名的安心。 算了,不想了,去学校找班长吧。 “!” “哟…早啊小飞。” “班长?” 结果刚开门就差点跟于雯雯撞了个满怀。 看样子,她似乎正准备伸手开门。 “班长怎么来了?这么早,是昨天有东西落下了么?” 纪良飞问到。 于雯雯有些窘迫的挠着脸颊,回道: “啊哈哈…本来打算过来叫你起床,一起去学校的。” 顺便还想做点恶作剧来着。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早就醒了,亏自己今天还特地起了个大早。 书上不是说,男人都是很爱赖床的懒虫么?还是说,要等长大以后才会变成那样? “那就走吧,班长。” 纪良飞回身关上了门,门上并没有锁,第一,小镇还算民风淳朴,基本到哪儿都是移动摄像头,很少会发生盗窃这种事,再者,就算突然出现几个外来人,也只会被小镇里的原住民盯得更紧。 第二呢,周边的几家邻居也都知道纪良飞这是怎么个状况,就算要偷,也绝对不会选择对他下手的,房子里稍微值点钱的用具早都被变卖了,剩下的,就只有一些老旧的日用电器,不仅卖不了几个钱,搬运起来还贼麻烦。 至于纪良飞辛苦攒起来的那点积蓄。 …… 能找到都算那小偷有本事。 如此这般,要纪良飞花个几十块去置办一把徒有其表的门锁,以他的秉性,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要是真有那种丧心病狂到连几个老旧电器都不肯放过的小偷,区区一把门锁,又能奈他何? 还不分分钟给你冲了? “……” “班长,昨天那么晚回去,有挨骂么?” “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我弟…” 屁股开花了。 说到这,于雯雯愧疚的别开了视线。 两人闲聊着,来到了一家早餐店前。 身材臃肿的胖老板瞥了眼纪良飞,语气不耐的问道: “两个馒头是吧?” “嗯。” 纪良飞回了一声。 “小飞,你早上就吃两个馒头么?” 于雯雯皱了皱眉头,问到。 “是啊。” “你是男孩子唉,长身体的时候这样吃,会营养不良的啊。” “没事。” “什么没事,阿姨,刚才的两个馒头不要了,帮我换成两个鸡蛋,三个肉包子,一个素包子,再要两杯豆奶。” “额,可是…” “别可是了,我知道你在存钱,我也说过会陪你的吧,要是还想让我陪你的话,就把自己身体先照顾好,听懂了么?” “哦…好。” 于雯雯少见的,用了这种不容分说的语气,纪良飞只敢默默答应着。 不过,相比沫沫姐那时,这次他却丝毫没有半点郁闷的感觉。 反而有些莫名的小开心。 真奇怪,这是为什么呢?明明都是被强迫着改变了自己原先的计划啊。 两人的早餐一共花了5元钱,本来纪良飞是打算自己付了的,但于雯雯十分坚持自己付自己的,于是纪良飞拗不过她,就AA制了。 “你是笨蛋呢?在我面前还逞什么强啊,明明自己平时过得那么节省。” “嗯…” 争论结束后,于雯雯还不忘多数落纪良飞一句。 其实纪良飞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对其他人都不是这样的啊,可不知为什么,到了于雯雯这,就变了。 真是奇怪。 今天的早餐,一颗鸡蛋,两个肉包子,一杯豆奶,而于雯雯则是另点了个素馅的包子。 这种1元一个包子,分量挺足的,单说面料,就此一个馒头都多了,何况里头还夹杂着些许肉馅。 “啊…” 路上,纪良飞吸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豆奶,转过头,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说实话,好饱,都有些撑了。 而一旁的于雯雯则是还在啃着手里剩下的大半个肉包子。 似乎有些吃不动了。 于雯雯像只松鼠一样,鼓着腮帮子,看了眼身旁的纪良飞。 怎么办,吃不下了,刚才一时兴起,不小心点多了,浪费食物又不好。 啊,对了,附近正好有家人养着小狗,不然? 在想起的某件事后,这个想法直接就被于雯雯pass掉了。 “小飞。” “嗯?怎么了,班长。” 那就让这个罪魁祸首来替自己解决掉吧。 “我吃不下了…你还吃么?” 纪良飞闻言,想了想,虽然自己也吃得有些饱了,但那么大个肉包子,丢掉又怪可惜的。 “吃。” 手上捧着的包子被接过的瞬间,于雯雯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纪良飞看着包子上,像是被小兔子轻轻啃过的缺口,咽了咽口水,迟迟无法下口。 这是怎样?为什么我会有种想要拿回去珍藏起来的感觉?明明它就只是个包子呀,刚才自己还吃了俩呢。 “果,果然还是会介意的吧,别人吃过的东西,小飞要是不想吃的话,就…就丢掉好了。” 于雯雯最后的语气似乎有些低落。 “才不会。” 说完,纪良飞就吃了起来。 于雯雯看着自己刚才咬过的缺口,被纪良飞塞进嘴里时,顿时俏脸一红,心里的小鹿东串西跳的,都快给她撞迷糊了。 “好吃么…” 于雯雯微红着脸,轻声问到。 纪良飞点了点头,回道: “好吃!” ------------ 二十一章 叫主人 来到班里后,两人一如往常的整理着各种资料。 直到班上的同学们纷至沓来,事情都收拾的差不多后,纪良飞才在杂乱的人群中回到自己的座位。 “哟,可算舍得回来啦,纪同学。” 坐在一旁的夏铭轻笑着,对纪良飞讥讽到。 “……” 纪良飞没打算搭理她,只是搬着椅子,准备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啧。” 夏铭咋舌一声,随即冷声问道: “回答呢?” “你要我回答什么?” 纪良飞回问。 “嗯…” 夏铭故做思考状。 纪良飞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这家伙脑袋里准没想什么好事。 “那就…先叫声主人来听听吧,像小狗那样,还有,以后在周围没人认识我们的情况下,你也都得给我用这种称呼。” 夏铭把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程度,这么说到,随即暗声一笑。 叫你不理我,叫你天天往外跑,坐在我旁边就那么舒服么?这下看你怎么办。 “主人。” 纪良飞毫不犹豫满足了夏铭提的要求,然后绕过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又不痛不痒的。 而坐在座位上的夏铭却愣住了,她眨了眨眼睛。 哎,不是… 这是怎样,虽然他是叫了,可是… 这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啊,倒不如说,本来也没指望他会叫出口的,就是想欺负欺负他,让他为刚才对自己打招呼时,视若无睹的态度,付出一些代价而已。 结果这是怎样啊。 纪良飞这家伙没有节操的么,这么恬不知耻的话他也能叫出口? 而且还是以那种死人脸。 就算听了也完全让人高兴不起来好吧。 真是的。 “……” 中午,纪良飞吃完饭后,正准备回房间制作手工艺品,因为中午和徬晚,都有接近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还算比较充沛的,只要调好闹钟,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就在这时,门突然悄无声息的开了,于雯雯从一侧的门后探出半个脑袋,悄咪咪的视线,直接就跟纪良飞对上了。 “额…咳咳。” 干咳了两声,她光明正大的走了进来。 “班长?怎么又来了?” 纪良飞有些疑惑,自己住的地方,对于雯雯来说,跟学校可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啊。 于雯雯轻轻关上了身后的门,反背着双手走了进来,她盯着纪良飞的脸,俏皮的问道: “怎么?不欢迎我啊?” “当然不会。” “那还愣在这干什么,上楼接着教啊,要是到时候我做不好的话,你可不许怪我喔。” 纪良飞笑着回道: “我会好好教的。” “……” 那之后的几天里,中午和傍晚,于雯雯都会在回家吃饱饭后,到纪良飞那儿,一起制作手工艺品,虽然现在她还只能帮上一些小忙,比如翻找材料之类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一旁看,以熟悉各种材料与工具的用处与方法。 纪良飞自然也教的很认真,每次遇到一些需要注意小细节时,他都会解释得非常清楚。 虽然是第一次教人,但却丝毫不会让于雯雯感到半点不适。 这让于雯雯不禁感叹,要是平时授课的老师也能这么用心就好了。 除此之外,两人还商讨出了一条用于早上碰面的路线,因为纪良飞的特殊原因,这条路虽然绕了点,但路上是没有狗的。 这天早上,两人碰面后,买好了早餐,并肩走在一条前往前往学校的小路上。 早餐也还是跟之前一样,3块钱的话,这是性价比最高的了。 “喏,小飞。” 纪良飞伸手接过于雯雯啃过的半个肉包子,捧在手里吃了起来。 于雯雯偷偷看了眼毫不介意的纪良飞,有些小开心,接着啃起了另一只手里的素包子,啃到一半时,饱了,于是又递给了纪良飞。 以前她总是会纠结,今天是吃素包子还是肉包子,两个一起买的话,又吃不完,这下好了,身边多了个纪良飞,吃不完的话,丢给他就好了,正好他也在长身体的时候,毕竟男孩子嘛,这种时候多吃些没事的。 纪良飞倒是跟于雯雯说过,让她吃不完别买,浪费钱,可她似乎也有自己的坚持。 之前于雯雯还是掰开来分给纪良飞的,今天倒像是彻底放开了,也可能是因为用手强行掰开后,会让里面的馅料分配不均匀,才这样做的吧。 不过,不管怎样,对纪良飞来说都没差就是了,但要是让他自己选一种的话,嗯…果然还是会偏向今天这种吧。 因为在吃班长吃过的包子时,他总会有股莫名的兴奋感。 奇奇怪怪的。 “说起来,我怎么感觉林羽他们几个最近好像都很怕你的样子?” 晨间,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正在清点着某科作业的于雯雯突然问到。 纪良飞闻言,想了想,回道: “会么?我没怎么注意他们。” “当然会啊,他们几个每次遇到你,眼神就变得怪怪的,怎么说呢…就像我弟做了坏事后,遇到我爸的表情。” “嗯…这样啊,可能是班长的错觉吧,他们怎么会怕我呢。” 于雯雯想了想。 “倒也是。” 关于上次的事件,在某个坏女人的要求下,纪良飞跟林羽几人已经互相道过歉,算是和解了。 可他们几个,或多或少,貌似都对自己留下了些许阴影。 下次找机会跟他们说说吧,毕竟打架这种不太好的事,他可不想让班长知道。 周五。 “班长,再见。” “嗯,那下周见,小飞。” 熟悉的路口,纪良飞跟于雯雯道别后,回家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来到巴士车上,看了眼后排座,交过车费,自觉的坐到了夏铭的旁边。 反正就算自己不坐过去,最后也还是会被逼迫的吧。 而座位上的夏铭,瞥了眼此刻焕然一新的纪良飞,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往旁边挪了挪。 注意到夏铭的异样,纪良飞想了想,问道: “怎么了么?主人。” ------------ 第二十二章 王子与公主 听到这句话后,夏铭顿时大囧,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别的了,直接就一手按住了纪良飞的嘴巴,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 “闭嘴,不许说。” 纪良飞尽管有些疑惑,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夏铭得到答复,也没再做其他多余的事,安静的坐回了车位上,单手撑着脑袋,远眺着窗外渐渐西沉的残阳,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既然这家伙现在心情不好,刚才又叫自己闭嘴来着,那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好了。 不久后,巴士发动了。 一直到下车前,夏铭跟纪良飞都各自沉默着,没说一句话,一个是在担心明天的事情,一个则是不想自找麻烦。 最后,夏铭丢下了两人明天见面的时间,就匆匆离开了。 末了,她还不忘威胁一句。 “纪良飞,明天你要是再敢迟到,就自己看着办吧。” “……” 第二天,纪良飞从酒吧的沙发上睁眼醒来,四周昏暗一片,只有些许光线透过窗台的缝隙照射进来,让人依稀可以辨别周遭的环境。 “七姐,我走了。” “嗯…” 换好衣服后,纪良飞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跟夏铭约好的时间,依旧是上午十点。 回想起跟夏铭分开时,她那充满威胁的语气,纪良飞努了努嘴角。 这次就不去沫沫姐那了吧。 “……” 9:43。 “哟…等很久了?” 夏铭走到早已等候在约定地点的纪良飞身后,如此问到。 “大概…” 纪良飞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也刚到不久。” 闻言,夏铭露出了一副略显惊讶的表情,眨了眨眼睛,说道: “回答的不错嘛,我还以为你肯定会报出具体时间呢。” 纪良飞笑了笑。 要不是上次班长教过自己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出,我大概等了你半个小时左右吧。 之后,夏铭在街上随手拦了量出租车,纪良飞觉得太贵了没必要,就提议,反正也不远,不如两人一起走过去算了,就当早起散步,实在不行,坐那种1元钱的公交车也好啊,结果被财大气粗的夏大小姐甩了一句: “反正又不用你出钱,叽叽歪歪,像个小女人似的。” 来到比赛场地,拥挤的人流让纪良飞有些不可置信。 这真是个废弃的地下车库? “别看了,呆瓜,快走,马上要开始了。” 夏铭催促到。 纪良飞闻言,匆忙跟了上去。 说实话,他有些讨厌这种人多的地方。 很快,比赛开始,纪良飞、夏铭两人好不容易挤过周围的人群,钻进了内场。 一个头戴鸭舌帽,穿着潮流的主持人站在场内的高台上,手拿麦克风,不断带动着现场的气氛。 据夏铭所说,上次那场比赛,就淘汰了一半的选手,直接从64位参赛者中筛选掉了32名,这次,不,往后的几次也会一样,都是遵循这种淘汰制度的,直到决出冠军为止。 很简单,同时也很残酷的一种竞选制度。 选手上台,音乐奏鸣,每位选手都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尽情享受着这段独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 时间流逝,临近中午,纪良飞原以为这次还能像之前那样,速战速决,就没吃早饭,没想到这次过来后,等了这么半天还没轮到夏铭上场。 他实在有些饿了,就扯了扯一旁夏铭的衣角,轻声问道: “还有多久到你啊,我饿了。” 夏铭看得正入神,想也没想,就回道: “下午才到我,饿了的话,等这场结束,我们就去吃东西。” “好。” “……” 从那家面馆出来后,纪良飞有种顾此失彼的无力感,不过,没等他多感慨一会,就又被夏铭拉着回到了比赛场地。 比赛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有人暗自神伤,有人意气风发。 纪良飞看着台上一批又一批的选手更迭轮换,感觉… 有些腻了。 他看不懂,撑死了只会觉得,喔,这个人跳的好看唉,哇,那个人的动作好酷炫嗷,这样。 反观夏铭倒是看的十分认真,认真到今天说话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忽然,音乐响起,一对组合以一种极具美感的舞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连纪良飞这种门外汉都被深深吸引住了。 他们俩看起来,年龄要比纪良飞跟夏铭大一些,是一对男女组合。 男生穿着一身笔挺的正装,相貌不凡,女生则是穿着一身白光闪闪的连衣裙,化着淡妆,在聚光灯下舞动的身姿,自信且高傲,宛若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两人的配合默契无间,不管是贴身时细微处的腰肩抖动,还是分开时大开大合的动作收并,都非常连环且美观,轻盈的舞姿,就像两只在林中嬉戏的百灵鸟。 一曲舞毕,全场静默。 男生一手轻搂着女生纤细的腰肢,一手高高托起女生的另一只手,单漆微曲,就像一个深情的王子。 而女生则是依偎在男生的怀里,高高踏起自己的左腿,如同一个温柔高洁的公主。 两人此刻定格的画面,就仿佛童话故事里纯真美好的爱情一般,令人神往。 “这个比赛还可以组队的么?” 回过神来的纪良飞向一旁的夏铭小声问到。 他总觉得,现在这种氛围里,自己说话太大声,都会成为一种不敬的亵渎。 夏铭则是毫不在意的,以正常大小的声音回道: “规则上没有规定不能两人或者多人参赛,所以是可以的,不过他们跳的舞我没见过,应该不是街舞才对。” “这样啊…” 纪良飞倒是不怎么在意。 “哦?小姑娘很懂行嘛,也是来参加这次大赛的吧。” 一个身材肥胖,胡子拉碴的大叔突然在两人背后说到。 夏铭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点头示意。 因为夏铭戴着口罩和帽子,没法看清长相,不过那人也不在意,自顾自继续说道: “他们跳的舞,叫拉丁舞,一般是上流社会的孩子才会去学的。” 这时,纪良飞回头向那个胖大叔问道: “既然他们跳的不是街舞,为什么会入选?” 胖大叔看了眼纪良飞的长相后,抽了抽嘴角,脸上青筋暴起,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纪良飞看着那个怪人的背影,有些失落。 夏铭见状,接着为纪良飞解释起来。 “规则上也没有限定舞种,输赢全看四个裁判的评分。” “这样啊…” 比起这个,刚才看了自己一眼,就骂骂咧咧离开了的怪大叔还更让纪良飞在意。 夏铭见纪良飞这副样子,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骂道: “一个怪大叔而已,你失落个屁,本小姐都不嫌麻烦的给你解释了,快给我高兴点!” 终于,在时间接近五点时,场上的主持人叫到了夏铭的号数,这也是今天比赛的最后一场了。 ------------ 第二十三章 加油 夏铭这次的对手,是一个染着红发,纹了半张鬼面的女生。 那家伙个子高大,比纪良飞整整高出了一个脑袋,穿着也有些暴露,年龄看起完全不像是规定内的样子。 她真的在16岁以内么? 纪良飞看着站在台上,摩拳擦掌的对方,不禁这样想到。 夏铭上台后,红发女孩眼神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夏铭也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双方火药味十足,一时间,惹得场下哄闹声四起。 主持人见状,也很合时宜的顺水推舟了一番,两人间浓重的火药味也随之不断攀升。 原本因为疲惫,已经有所凝滞的现场氛围,再次被点燃了。 “小辣椒,加油!!” “快拿出平时的气势来啊,小辣椒!” “上啊,小辣椒!” “加油!!” “别输啊!” 比赛开始前,对方身后的后援团不断在为她呐喊助威。 纪良飞往那边撇了一眼,是一群五大三粗的家伙,他们几乎都穿着一身古怪的黑皮夹克,头发也是五颜六色的,古古怪怪。 纪良飞记得之前听七姐说过,这种家伙叫暴走族,喜欢在半夜,成群结队的开着改装过的摩托车,在街头巷尾狂轰滥炸。 当然,他并不讨厌这种人,也不打算如何评价别人的生活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兴趣与爱好,他们会这么做,肯定也是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吧。 就是平时看起来有些奇奇怪怪的。 音乐响起,红发女孩开始随着劲爆的旋律舞动起自己的身体,动作干脆利落,一时间,台下呼喊声、口哨声四起。 喔,厉害唉。 红发女孩的舞蹈,给纪良飞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人如其名,舞如其人,确实火辣。 一曲舞毕,台下如同浪潮般的呼声依旧在不断起伏着,四位裁判也给出了相应的高分。 评分结束,接下来,该轮到夏铭了。 “小不点,待会输了,可别哭着回家找妈妈哦,哈哈。” 看来红发女孩似乎对自己这次的表现想当满意,语气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夏铭闻言,冷哼一声,回道: “你才是。” 说完,夏铭把视线转向了身后的纪良飞。 在场的所有人,也顺着夏铭的视线,看向了纪良飞。 一时间,不少人因为这个少年惊艳的容颜而暗自吃惊,亦有一些人在惊异过后,面露黯然。 这是干嘛? 纪良飞有些不解,他可不喜欢被这么多陌生的视线一同注视着,甚至可以说,有点莫名的恐惧。 见纪良飞一脸疑惑的样子,夏铭有些无语的抿了抿嘴,以眼神示意他,看看人家的后援团,随即说道: “叫啊。” 纪良飞瞬间就明白了。 于是,在一片寂静中,那个相貌异常精致的少年开口了。 “加油。” 他顿了顿,接着感道: “主人。” 原本寂静的现场,在纪良飞喊完助威词后,变得更加安静了,死一般的沉寂,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震惊到无以复加,一时间多少有些缓不过劲来。 就连台上的主持人跟几位裁判都愣住了。 “笨…笨蛋,你乱叫什么啊!” 即使隔着一副口罩,看不清表情,但光从声音也不难听出,夏铭此刻的窘迫。 随着寂静被打破,台下顿时哄声四起。 最后,在主持人的引导下,这场闹剧才逐渐平息了下来。 夏铭恶狠狠的瞪了纪良飞一眼,用双手隔着口罩拍了拍发烫的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 音乐响起。 开始了。 夏铭这次的舞蹈一改先前的风格,动作的收放,极其连贯且果决,虽然不再像上次那样充满美感,但却会给人一种刀切豆腐般的畅快感。 如果说红发女孩的舞蹈,代名词是火辣的话,那么夏铭的,就是另一种辣,是犹胜一筹的,狠辣。 两种感觉针锋相对,就像两人先前的关系一样,充满了火药味。 “……” 舞毕,夏铭赢了。 今日的赛程也随之结束,拥挤的人群逐渐散去。 夏铭从台下来时,纪良飞对她夸赞道: “厉害!” 夏铭冷哼一声,阴沉着脸,一副对这次的胜利毫不意外模样。 毕竟事先准备过了的。 倒是纪良飞这家伙。 “以后不许再那样叫我,知道了么?” 纪良飞点了点头。 这家伙真麻烦,明明是你自己提过的要求,怎么还变来变去的。 “你是不是在想,我很麻烦?” 纪良飞连忙摇了摇头。 “哼,走,吃面去。” 夏铭双手捧着后脑勺,大步向前走去。 纪良飞内心一颤,满脸肉疼的跟了上去。 ------------ 第二十四章 热爱 小面馆。 “叮铃铃。” 两人吃面时,纪良飞裤袋里突然传出了一阵手机的提示音,他拿出来一看,是夏铭的手机。 因为夏铭刚才要上台比赛的原因,就把手机暂存在纪良飞这了。 正在埋头嗦面的夏铭瞥了眼,毫不客气道: “拿来。” 纪良飞只得乖乖递了过去。 他实在不明白,这家伙性格这么恶劣,林羽他们几个怎么会喜欢跟她待在一起。 难道就因为她长得好看? 夏铭接过手机,看了眼,是这次比赛主办方发送过来的通知,内容是关于下次的比赛的具体时间,跟她下次的对手。 “怎么了么?” 见夏铭盯着手机屏幕,一脸凝重的神情,纪良飞问到。 夏铭懒得解释,直接就把手机甩给了纪良飞,让他自己看。 纪良飞粗略的看了看,大致内容讲的是,下次的比赛时间,延迟到了下下周,也就是国庆节,10月1日,期间说是要搭建新的比赛场地,然后就是剩余16名选手的赛程表,不同于之前随机抽取号数的模式,这次却是有条有理的罗列清楚了,让人一目了然。 而夏铭下次的对手栏上,有两个人名,这让纪良飞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是那对公主王子组合。 别的不说,就光两个人一起舞动时所带来的那种视觉冲击感,就此一个人要来得强太多了。 什么嘛,这根本就是在犯规好不好。 这时,纪良飞终于体会到了之前跟那对选手对上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他将手机息屏,还给了桌对面的夏铭,问道: “怎么办?” 夏铭捧起那个比她整张脸都大不少的面碗,将剩下的汤汁一口饮尽,这才满意的长舒一口气,回道: “不知道,去结账。” 纪良飞努了努嘴,心里腹诽不已。 两人从面馆出来后,夏铭朝一个方向走去,纪良飞则是一脸肉疼的在后面跟着。 日暮西斜,黄昏的照耀下,世间万物仿佛都在此刻失去了原有的光彩,独剩天际边垂挂着一副调色温柔的油彩画。 路上行人渐疏,繁华喧闹的城市,在这一刻,仿佛也回归了短暂的沉寂。 一条四下无人的小道上,夏铭不时用手扇动着热风,有些烦躁的她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纪良飞,又左右看了看,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她伸手拎住身上宽大卫衣的上领,猛地一提,脱了下来。 因为街舞的动作普遍比较大,所以夏铭在卫衣里面,还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上衣。 纪良飞看着夏铭脱下了宽大的卫衣后的模样,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白皙的手臂,纤细的腰腹,线条分明的身体,还有…微微隆起的胸部,都被那件黑色的上衣给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他的内心深处随即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悸动感。 “呼~舒服多了。” 夏铭脱掉那件笨重的卫衣后,顿时感觉身上一轻,舒服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而纪良飞的视线,却怎么也没法从夏铭身上那两处微微隆起的地方移开。 “怎么样?好看么?” 注意到纪良飞那毫不避讳的视线后,夏铭白了他一眼,似乎也不是很介意,随即把刚才脱下来的厚重卫衣,连同帽子口罩一同丢给了还在发愣的纪良飞,转身朝旁边早已空无一人的儿童公园走去。 纪良飞接过那件,还留有些许余温,和夏铭身上特有香味的衣服,本就频繁的心跳,变得更快了。 正当他要有所动作时,走在前面夏铭突然转过身,说道: “好好拿着,不许闻。” 纪良飞莫名有些小失落。 “……” 寂静的小公园内,夏铭坐在一个拱桥似的器材上,晃荡着双腿,若有所思。 而纪良飞则是靠在一旁,手里捧着夏铭刚才脱下来的那件卫衣。 纪良飞自然知道她在苦恼些什么,下次比赛的对手,非常强,而且他们所跳的舞种,夏铭似乎还不是很了解。 虽然她之前说过什么,没实力,看了也没用之类的话,但其实每次比赛前,她事先应该都有好好研究过对手。 所以前两次才会赢得这么轻松。 就像石头剪刀布里存在的克制关系一样,只有事先了解了对手的下一步行动,才能更好的反制,胜利,比如对方擅长的是剪刀,那么我方就用能够克制的石头,如果对方擅长的是石头,我方有信心的话,则可以用更大的石头碾过去。 可这次却不一样了,这次的对手,不仅自身实力强的离谱,而且他们所跳的舞种还不在五行中,可以说是完全超过了夏铭现有的认知范围。 这种一头雾水的情况下,要怎么赢? 沉默中,纪良飞说话了。 “要不然,我们这也上两个人?你找个认识的跟你一起上?” 闻言,夏铭盯着纪良飞眨了眨眼睛,随即眼神一亮,恍然道: “是喔,我们这也多上个人不就好了。” 既然找不到任何有利对策的话,就弥补一下条件,拿实力硬碰好了。 然后夏铭就把这份殊荣,赐给了提出它的人。 “那就你来吧。” 夏铭盯着纪良飞,狡黠一笑。 纪良飞愣了愣,随即反驳道: “别来玩笑,不然会输的。” 他一开始听到夏铭说,这次比赛的冠军奖金高达五万元后,还曾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报名参加,但在上次看了夏铭跟那位蛇男的比赛后,他就意识到了。 这种程度的比赛,可不是他一个门外汉能够轻易触及的,跟以往不同,这次不是单靠他自己拼命努力就可以勉强办到的,除了必不可少的努力之外,还必须得有大量的经验积累,跟优异的天赋才能。 以上三点缺一不可,如果是半吊子的话,估计连海选那关都过不去。 “我没跟你开玩笑。” 夏铭神色认真的盯着纪良飞的眼睛,这么说到。 这就让纪良飞更懵了,上次她明明说过,自己参加这种比赛,就是脑子坏掉了呀,怎么?她在练习的时候,摔到脑袋了? 夏铭见纪良飞正以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自己,抽了抽嘴角,抬手就往他脑袋上拍去,却被纪良飞一个偏头给完美躲过了。 “哎…?” 由于出现了预想之外的状况,夏铭坐在拱形器材上半悬空的身体,因为失去了着力点,开始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去。 原本已经避开了大半身体的纪良飞突然意识到,这家伙身上还承载着自己的五万块呢,要是就这么放任她受伤的话,好像不太妥当。 于是他又调转身姿,张开双臂,轻柔的接住了重心前倾的夏铭。 随着夏铭不可抗力的扑入怀里,一阵香风迎面而来。 由于她身上现在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紧身上衣,柔软和温暖的触感也被毫无保留的传递给纪良飞。 喔,好轻,好香,好软,而且…还暖呼呼的。 女孩子这种东西,怎么说呢,真是美好啊。 就是不知道班长抱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纪良飞接住夏铭后,就把她轻轻放下了,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尽管如此,夏铭还是羞红了脸,她双臂环胸,向后退了两步,问道: “你…你干嘛?!” “接住你呀,不然你就摔倒了。” 纪良飞面色如常的回应着。 “谁,谁要你接啊!而…而且,再说了,你要是不躲开的话,我会摔倒么?!” 啊… 这家伙。 也太不识好歹了吧,刚才自己就应该直接躲开的,然后让她摔个大大的狗啃泥。 哼。 纪良飞心中暗自发恨。 之后,夏铭尽管还是觉得有些热,但也要回了那件笨重的卫衣,套回身上。 两人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所以说,与其让我来,不如找个你认识的,也会跳街舞的人更快么。” “就是,啊…” 纪良飞见夏铭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于是催促道: “什么呀?” 又沉默了一会,夏铭终于小声说了句。 “没有认识的。” 纪良飞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道: “什么?” “啊!!就是说,我不认识其他会跳街舞的人,也没人知道我在跳街舞,你满意了吧,想笑就快点笑!” 夏铭似乎被戳到了痛处,一脸破罐子破摔的神情,语速极快的说了一连串话。 纪良飞听后,愣了愣,问道: “那你是怎么学的?” 夏铭别开视线,扁起嘴答道: “网上找视屏。” 顿了顿,纪良飞夸赞道: “厉害。” 夏铭闻言,蓦然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纪良飞。 那之后,夏铭跟纪良飞说了自己这些年学习街舞的历程,跟参加这次大赛的种种原因。 三年前,她在网上无意间看到了一段街舞比赛的视屏,那种奔放洒脱的氛围,华丽搞怪的舞姿,充满了强烈节奏感的配乐,一下就深深吸引住了女孩。 可当她拿着那段视频给周围人看时,得到的回复,却都是一些,或贬低,或反对的声音。 几乎身边的所有人都认为,视屏里人的穿搭不三不四,只有不务正业的小混混、坏孩子,才会去那种地方。 最后,女孩虽然没有放弃,但也只能把这份梦想深埋于心底,并为之默默努力。 可就算再怎么喜欢一件事物,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的话,还是会感到寂寞的。 于是,就像上天所给予那些苦苦追寻梦想之人的恩赐,女孩最喜欢的比赛,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举办了。 她得到了一个可以尽情展示自己这些年辛苦成果的机会,尽管还有些担忧和害怕,但她还是想要向世人传递出,心中那份如同炙焰般燃烧的热爱。 让人们看到它,认可它。 ------------ 第二十五章 夏家的教育 晚上,纪良飞回到了酒吧,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在听夏铭诉说过曾经的经历后,他也答应了夏铭提出的请求,一方面,他实在不想看到一个女孩为了追逐自己的梦想,而独自前行了,就算这是她自己所选的道路,但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的话,怎么说呢… 会很累的。 所以纪良飞选择了站在她的身边,不管结局成功与否,都陪着她一同去经历。 有些时候,就算一个人什么都不做,只是默默站在一边,陪着,也会成为一种莫大的鼓舞,跟一个人独自面对时,所看到的,会是两种截然相反世界。 可惜,世间多是一人多矣。 纪良飞对此深有体会。 另一边。 夏铭回到家后,发现客厅的灯竟然亮着,有些意外。 “咔” 她推门而入,客厅巨大的皮质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垮着身子,双手交叉撑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 此时听到大门处传来的声响,才急忙起身,回头望去,是女儿回来了。 “爸~” 夏铭笑意满盈的喊到。 “铭铭回来啦,这么晚,是去哪玩啦?” 夏卫国亦是笑意满面。 “刚才跟同学出去吃饭了。” 说着,夏铭一把扑入了父亲的怀里,不停的撒着娇。 “哈哈哈,乖,不过以后再这么晚出去的话,记得要先跟爸爸说一声哦。” “才不要,不然你肯定又要叫人跟着我了,真以为我知不知道啊。” “哈哈哈。” 夏卫国也不否认什么,只是温柔的笑着。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怀里女儿的小脑袋,问道: “明天爸爸可以空出一天时间,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夏铭纠结了好一会,才回道: “下次吧,明天我跟一个同学约了有事,正好你这段时间也忙,就先自己休息休息吧,不用管我。” 得到这个答案后,夏卫国似乎颇为意外。 以前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自己有空,女儿都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粘在自己身边的才对,这是怎么了?才送去母校半个来月,就变得独立懂事起来了? …… 沉默了一会,尽管有些难受,但夏卫国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女儿总会长大的嘛,虽然自己以后可能会变得寂寞一些,但这对女儿来说,却是件好事。 这么感慨着的夏卫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语重心长的对怀里的女儿说道: “铭铭啊,不是爸爸干预你的社交,但既然是朋友的话,就要好好对待对方哦,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把别人收了当成小弟看哦。” “哎呀,知道了啦。” 一想到女儿在之前学校时,老师给自己反应的情况,夏卫国就头疼。 现在城市里的孩子,一个个的都这么早熟了么,要不是夏卫国之前去接夏铭时,看到过女儿身后跟着的一群小蜜蜂,他本来还是不信的。 那种状态,根本就不能称的上是朋友,甚至连同学都快算不上了。 不管男女,一个个都对自己女儿表现出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怎么说呢,就像羊群在自发的跟着领导者一样。 为了避免这种状况继续下去,夏卫国无奈之下,就把女儿转到了自己曾经的母校,并且限制了一部分女儿经常带去学校奢侈品,希望能够有所好转。 夏卫国并不是觉得女儿这种与生俱来的领导才能不好,只是希望她能够在成长的过程中,多接触一些不一样的人,不会在这种短浅的经历中迷失自我。 那些只看表面,或者充满利益纠葛的关系,根本算不上是正在的友谊,对现在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女儿来说,不太健康。 虽然自己也经常会给她灌输一些大人思维就是了…… 但孩子嘛,就应该内心真纯,向阳而生。 久违的跟父亲撒了一会娇后,夏铭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晚上她还得抓紧时间编排一下下次比赛要用的舞蹈呢。 ------------ 第二十六章 开始训练 第二天。 “嗡嗡嗡” 昏暗的酒吧内,纪良飞被一阵细微且急促的抖动声给弄醒了。 他脑海里还翻涌着刚才恐怖的梦境,迷迷糊糊的看了眼时间。 才早上7:30。 手里上显示的又是个陌生号码。 他不禁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为了避免自己白天犯困,从而被反复折磨,纪良飞已经养成了每天只睡一觉的好习惯。 经过多次改良,他现在每天都会计算好自己的睡眠时间,最少最少,也得睡足六个小时。 不然堆积已久的大量疲惫上涌,可能会导致他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睡过去。 然后被旁人惊醒,再睡过去,再被旁人惊醒,如此反复。 会很痛苦。 记得当初那段时间,他晚上害怕得不敢睡觉,就是这么过来的。 结果没过多久,他就被折磨到有些神志不清了。 林家人也那时候被他的精神状态给吓到了,才会不再顾及旁人议论,搬到市里去的。 昨晚自己是凌晨四点左右睡着的,到现在还不足四个小时。 纪良飞接起电话,他倒要康康,是哪个崽种在这时候瞎拨电话,居然打到了自己这里。 等会一定要把他骂哭。 电话接通。 “喂,纪良飞,老地方见,现在,快点出来,请你吃早餐。” 是夏大小姐的声音。 好耶! “来了。” 不敢造次的纪良飞在斟酌一番过后,只能把这份怨气留到等一会早餐上。 哼。 反正你不是有钱么,等等我就可劲挑贵的点,吃哭你。 “……” 某家装修考究的早餐店内。 跟夏铭汇合后,被领到了这里的纪良飞,看着菜单上的天价。 蟹黄汤包……99一笼。 牛肉虾饺……66一笼。 现榨五谷豆浆……33一杯。 皮蛋瘦肉海参粥……77一份。 海皇烩……88一份。 …… 咽了咽口水,纪良飞伸手扯住夏铭的袖口,说道: “这也太贵了吧,我看那边的也挺好啊,我们去那边吃吧。” 夏铭顺着纪良飞的视线望去,是远处路边的一处早餐摊。 “嗨呀,说了我请,又不用你出钱,只管点你想吃的就行。” 夏铭略带嫌弃的看了纪良飞一眼,这家早餐店用料很足,味道也不错,在周边算得上是实惠的了。 “不行,还是太贵了,等等我会吃不下的,要不你把钱给我,我去那边吃。” 在看了价格后,纪良飞着实是对表单上那些紧致的插图提不起任何食欲。 “嗨…真是受不了你,那就走吧,去那边吃。” 夏铭倒也不是非要在这家店吃不可,只是鉴于某人昨天的一些行为,今天自己高兴,所以想带他吃一些好东西而已。 真不知道这个笨蛋脑袋里是怎么想的,要是换成别人的话,肯定要多高兴有多高兴了。 纪良飞在路边的早餐摊上,买了许多之前没吃过的新奇玩意,吃得想当开心。 总计超过了十块钱。 而夏铭也买了一些自己爱吃的。 两人并肩走在嘈杂的早市中,纪良飞突然问道: “今天不是没比赛了嘛,这么早叫我出来,还请我吃早饭,又要干什么?” 夏铭一边嚼着嘴里的大油条,一边回道: “等等你就知道了。” 至于夏铭为什么会有他的手机号码,纪良飞查了下通讯记录后,就知道了。 八成是昨天她趁自己不注意时,用自己的手机给她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吧。 “……” 不久后,两人来到了一处人数稀疏的大公园。 公园占地面积很大,是全天候开放的,里面古树参天,不时会有几只飞鸟在其间匆匆略过。 这里纪良飞知道,是市里首屈一指的大公园,供人参观用的,免费,附近还有一处巨大的烈士陵园来着。 “来着干嘛?” 纪良飞转头问到。 他可不认为,这家伙会好心到是来找自己玩的。 “下次比赛你要跟我一起上场的,忘了?” “没忘。” 纪良飞回到。 “那你会跳街舞么?” “不会。” “对嘛,还有两个星期的时间,我总得找个地方教会你吧。” “这样啊。” 夏铭顿了顿,接着小声说道: “既然你已经答应我了,就得好好负起责任,不许半中间跑掉哦。” “那当然了。” 纪良飞回到。 原来是这样啊,这家伙突然变得对自己这么好,原来是怕自己中途毁约跑掉啊。 其实完全没必要这样的好吧,就算是为了那五万块钱,纪良飞也一定会奉陪到最后的,何况她手上还捏着自己的秘密呢。 抛开这些不谈,就纪良飞本身而言,在听了夏铭昨晚的那番话后,他也会想尽量多帮帮她。 毕竟一个人的话,确实累了点。 “好,那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对你进行魔鬼训练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喔。” 这么说着,夏铭莞尔一笑。 看得一旁的纪良飞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