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雨夜杀机 天幕忽被一道耀眼的电光划破,乌黑如墨的天地就此一分为二,接着“轰隆隆”一声炸响,雷鸣滚滚而至,“哗啦啦”骤雨声中,疾风吹得山林枝叶疯狂摇晃,豆大的雨点几无间隙落下,真是好大一场夜雨! 浑身浴血的彭十三勉力挡下敌人一记重击,只听“当”得一声脆响,手中短剑果然被砸得飞了出去,恰在此时,闪电电光划过,那早已卷了刃的短剑反射银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直往他身后断崖掉落下去,周围狂风骤雨劲急,许久后才听得物事落水时的些微响声。 他左手勉力撑住崖边一块大石,先是抬头看了看围在前方的敌人,再想到身后足有十余丈宽的断崖,心中不由暗暗叫苦,“逃亡多日,辗转数百里,十余个弟兄死伤殆尽,此刻又陷入重围插翅难飞,莫非今日便是彭某殉道之时?” “彭兄,你老老实实将‘娘娘坟’中的物事交还,阙某念在大家曾是昔日同道的份上,这便放你走路如何?”一个身着赭衣的男子双手负于身后,背靠漆黑山林缓缓开口道。 “哼,昔日同道?”彭十三眼神闪烁,想起怀中那块精美不凡,触感温润的龙凤玉佩,口中却讥嘲道,“‘焚父’阙宣大人,你将屠刀斩在我‘风门’弟兄头上时,可曾想及‘昔日同道’这四字?” 阙宣面色不变,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那物事本就是我等最先得到,物归原主也算理所应当,何况你风门又不知此物何用,彭兄因此枉送性命,何其不值?” 他一边耐心劝说,一边漫不经心地缓缓前行一步。 “停步!”彭十三十分机警,当即喝止对方道,“彭某虽不知此物何用,但来时李门主曾对我叮嘱再三,说今番你炎教大举出动,多半又要对我风门不利,因此无论你等意欲何为,我们都要竭力破坏,万万不可让你们的意图得逞!” 阙宣似是害怕对方鱼死网破,于是皱眉解释道:“彭兄误会了,此物决计与你风门无关,在下可以‘大贤良师’之名起誓……” “住口!你们这些叛道之徒,根本不配提起‘大贤良师’之名!”彭十三声色俱厉道。 “叛道?”阙宣被对方一句话激起了火气,冷冷道,“带领麾下三十万青州黄巾投靠曹孟德之人,居然也有脸说我们叛道?彭十三,你真当阙某不敢杀你么?” “放屁!放屁!”彭十三忽然怒不可遏地大吼起来,同时右手奋起全力打出一道‘风刃’,可惜他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左手法诀导引的天地灵气,连平时三成也不到,学自《太平经残卷》中的风遁之术,大名鼎鼎的风门绝学-风刃术,还没飞出两丈,便消弭于无形,那锋锐异常的灵气之刃,也还原为天地间的本源之力,就此散了个干干净净。 然而他对此却视而不见,兀自勉力撑着身旁大石骂道,“罪该万死的火门贼子!你们丧心病狂的屠杀同道,连年侵占我风门势力,李门主若非逼不得已,又怎会向曹孟德低头!?” “找死!”周围四十多名赭衣劲装大汉齐声怒喝。 阙宣却一挥手止住了自己的属下,幽幽说道:“想当初我百万黄巾起事,‘雷’、‘风’、‘火’三门,分别追随大贤良师和地公、人公二位将军,杀得狗官军望风而逃,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谁想到…”说到此处,阙宣忽然戟指彭十三,怒声骂道,“谁想到你们这群风门的废物,手握二十万大军,在长社竟被皇甫老贼的数千官军打个全军覆没!若非如此,大贤良师定可将河北、颍川与南阳连成一片,我黄巾大业早已功成多时了!” “胡说八道!长社一战非风门之过,是波帅不听李门主谏言,一意要依草结营,这才导致最后兵败!”彭十三声嘶力竭的抗辩着。 阙宣嘿嘿冷笑道:“何必狡辩?要说到‘罪该万死’这四字,我火门道众可是拍马也及不上你们这些风门的‘精锐’呢!” “一派胡言!你们这些无耻之徒,彭某今日就是死也不会交出玉佩!”彭十三咬牙切齿的说罢,右手法诀一震,一双小腿之上,登时旋起一阵白色气流,正是《太平经残卷》上的风遁之术-旋风腿! 不过阙宣见了却只是微微一笑,道:“彭兄你凭这旋风腿绝技,在黄巾各方中,搏了个‘旋风将’的称号,阙某对你原也钦佩得很,只是咱风火二门交手数年,你这些微道行,如今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说着就见他竖起左掌,同时右手掐起一道法诀,刹那间,左掌竟而开始冒出一层红光,隐隐然竟如着了火一般。 彭十三见了,不屑道:“《太平经残卷》上的火云掌罢了,又有什么稀奇?!” 阙宣轻蔑一笑,说道:“哼哼…亏你还是我黄巾一脉的人,你何时见那火云掌能在大雨天气施放了?” 彭十三一愣,接着皱眉道:“不错!难道…” “哈哈哈…二位老祖早已将《太平经残卷》补齐,这完善后的火云掌,阙某也是刚有小成,今日便请彭兄试招。”说罢,阙宣飞身扑上,一只满是火焰的手掌,直向对方劈了过去。 “《太平经残卷》已被补齐?”彭十三大吃一惊,暗忖,“莫非当年传闻都是真的?” 可是还没来及细想,便见敌人已攻到眼前,当下他只得抛却心中杂念,左掌猛地拍向身旁大石,身子借力横跃而起,同时腿夹劲风,狠狠踢在敌人满是火焰的手掌之上。 “波”得一声轻响,二人脚、掌相击,阙宣登时暗叫一声“不好”,抬眼再看时,对方竟已不受力般轻飘飘跃向了断崖的另一端。 “快拦住他!”阙宣大声怒喝,心中却已恍然,原来对方在此之前的讥嘲、恼怒、拼命诸般种种,甚至拍向身旁大石的那一掌,竟都是为了掩饰刚刚交手那一瞬间,右手法诀的变化而已。 “轻风术!”阙宣脑中闪过那个《太平经》中最普通的小法术,它可使人身轻如燕,从而适当提高奔行速度。 “哈哈哈哈...多谢阙副教主鼎力相送…彭某去也……” 一时间,刀剑、暗器、术法并举,纷纷向借力后跃的彭十三打去,但为时已晚。 然而,就在彭十三高声长笑,阙宣等人无可奈何之际,忽然间雷声炸起,闪电划破半边夜空,一柄短匕自人丛中飞出,带起几弧雷光,疾如电闪般追上腾于半空的人影,狠狠在其小腿上割出一道血痕。 “啊……是雷……”彭十三术法立时被破,再也维持不住轻如雨燕般的身体,凄厉惨叫声中,竟直直坠入了万丈高崖。www.gebiqu.com ------------ 第二章 山巅问对 东岳泰山,古称“太山”,号为五岳之长,自秦皇伊始,汉武、汉光武等帝王多次封禅于此,可谓华夏第一名山。 此刻就在泰山南麓诸脉中,某一座无名山峰之上,青松翠柏,鸟鸣花香,一株葱郁松树之下,两个苍髯皓首的老者一站一坐。 坐着的老者一身灰衣,盘膝于石上,双目紧闭,神情恬淡,给人以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之感。 站着的老者身穿黑衣,形容枯槁,满面皱纹,竟似比灰衣老者大了三、四十岁也不止。 然而奇怪的是,他偏偏对坐着的老者一脸敬意,此时更是躬身行礼,道:“师兄。” “嗯,有消息了?”灰衣老者口中应了一声,双目却依旧闭着。 “是,阙宣传来消息,海曲‘娘娘坟’中,掘出一块龙凤玉佩,应该就是咱们需要的东西。” “好!”灰衣老者睁开双眼,神色振奋道,“宗门花费极大代价,让咱二人提前穿越至此,就是为了重新控制这条史脉,十余年来,咱们可谓费尽心力,如今总算有了一劳永逸之望。” 黑衣老者听了,脸上却并无欣然之色,又一拱手道:“不过…不过那玉佩现在又被风门的人夺去了。” “……”灰衣老者神情一滞,沉默了片刻后才又问道,“看来现在还没有夺回喽?” “据阙宣禀报,炎教中似有雷门奸细,以致围堵风门之人功亏一篑,不过他此刻已顺着线索继续追查下去了。” “哼,张角三兄弟是废物,他的徒子徒孙也难堪大用,”灰衣老者一脸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续道,“这具身体虽然已是当世修为最高之人,但根骨底蕴到底不足,你我穿越到这条史脉之后,本身修为又受到最大程度的削弱和限制,想要重新修炼至巅峰,真是谈何容易?我看即使到了回归之期,也无半分可能了。” “是啊,咱们此时相当于筑基初期的修为,在那些史脉本土凡人眼中,虽然已如仙人一般,但还是难有太大作为,因此借助世俗力量也是出于无奈之举。阙宣虽然能力不足,但好在比雷、风二门的头领听话,这也是当年黄巾三门分裂,咱们看中他的原因。”黑衣老者微笑着宽慰道,“师兄还是放宽心吧,总体事态尚未超出掌控,就先责令阙宣全力去办事,实在不行,我亲自去一趟也就是了。” 灰衣老者点了点头,叹气道:“那也只好如此,可惜当年我仙宗前辈大好布局,不想竟被人在封神榜中做了手脚,唉,否则你我又何必跑这一趟苦差?” 黑衣老者道:“有传言说,当年动手脚的是…” 灰衣老者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此事还未证实,师弟就不必乱猜了。” “是”黑衣老者恭恭敬敬的应道。 “前几日,泰山以南直至琅琊国,降下百年难遇的大雨,师弟你怎么看?” “逆夺天机的异象!恐怕这条史脉的本源意志不太老实呢。”黑衣老者嘿嘿一笑。 “这条史脉的本源力本就有亏,大雨过后似乎又有折损,依我看来,它多半是再次激发了史脉逆流,令本史脉的后世之人,强行穿越至此,以图彻底脱离掌控。” “也算是个好机会,”黑衣老者双眸中精光一闪,说道,“咱们不是本史脉之人,若论对这条史脉走向的预判,绝对比不过史脉本土的穿越之人,如果能抓住他,然后加以利用,那……” 灰衣老者展颜一笑,点头道:“师弟说的不错!咱二人自十余年前穿越至此,为了不让武宗的穿越者,独享世俗权柄,甚至不惜挑起黄巾之乱,现如今汉室衰微,群雄并起,正是咱们重掌先机之时!若再抓住这个本史脉的穿越人,那咱们的把握,便又能多出几分。” 黑衣老者呵呵一笑,说道:“看来师弟我这一遭是非走不可了。” 灰衣老者微笑摆手道:“先不忙,且传令给阙宣,让他追查玉佩之余,顺便派人打探形貌特异之人,一旦有了消息,再劳烦师弟辛苦这一趟吧。” “是。”黑衣老者又再躬身领命。 “既然准备出世行走,那还是用这具身体本来的名字吧…”灰衣老者说到这里,忽然一顿,接着摇头苦笑道,“师弟,咱二人该叫什么名字来着?” 黑衣老者也跟着呵呵一笑,答道:“师兄多年来一心仙道,只为尽快提升修为,忘了这具身体的姓名也是寻常,我记得好像是叫‘左慈’吧。” 灰衣老者恍然大悟道:“啊…对对…是叫左慈,我想起来了,师弟你这具身体叫‘于吉’,可对?” 黑衣老者恭敬应是。 “好吧,既如此,那雷门的奸细…”灰衣老者无所谓的哼了一声,道,“就让阙宣自己看着办吧。” ―――――――――― “本市自昨夜开始,降雨量突然暴增,气象局已发布橙色预警,预计在今天中午12点到1点前后,连续降雨量将达到50毫米以上,局部地区可能出现大面积道路积水、交通阻滞等情况,请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坐在学校租用的大巴车上,龙寒听着车载广播中,有关今天的天气预警新闻,心中可谓怨气满满。 早知道毕业旅行这么无聊,他肯定请假不来了,再说今天下这么大雨,学校老师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一定要按原计划去参观河南博物院,还说什么这是室内活动,下不下雨无所谓。 幸好他是个对历史有着浓厚兴趣的文科生,不然一会儿真的要无聊到爆了。 随着车轮轧过积水,发出不同以往的刹车声后,大巴车终于到达了今天的目的地――河南博物院! 车门一开,龙寒就随着大队师生,撑起雨伞,狼狈冲过广场,连博物馆的外观都来不及看清,便落汤鸡一般钻入大厅里。 “这些学生也真够倒霉的,怎么赶上今天这么大雨来参观?” “说的是啊,而且我怎么觉得他们一到,这雨就更大了呢?” 龙寒一边抹掉身上的雨水,一边听着身旁博物馆工作人员的低声调侃,心中不由一阵苦笑。 这时前方老师一声招呼,龙寒连忙站进队伍当中,接着大家便跟随讲解员走向了展馆入口。www.gebiqu.com ------------ 第三章 两世四神 一路走走停停,大概过了几十分钟的样子,龙寒随队来到一副巨大的壁画旁边,几乎是一瞬间,他就被这副壁画的宏大和精美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副底色发红的壁画,其上绘有青龙、白虎等祥瑞异兽,另外有莲花、云气等图案相配,可谓美轮美奂! 如同入魔一般的,他缓缓走近,接着伸手轻轻按在壁画外的保护玻璃上,就在他想要看得更仔细些时,忽然感到有些不对! 先是一阵眩晕,接着眼前景物大变,他看到身旁的师生和展品,竟眨眼间化作万般幻象,就如被雨水淋湿起雾一般,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随后这些光怪陆离的画面,竟而开始飞速倒退起来,就如坐在一列飞速行驶的火车之上,两旁景物会纷纷向后逝去一般。 身旁画面的飞驰速度越来越快,龙寒看得头痛欲裂,双眼金星直冒,他想要开口大叫,却根本发不出声音,想要闭眼不看,却发现与睁眼时并无不同。 终于,他再也抵受不住,就此双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而此时,他耳边却听见讲解员骄傲的说道:“这就是河南博物院的镇馆之宝――《四神云气壁画》,它出土自2000多年前的西汉梁王墓……” 声音渐不可闻… ―――――――――― 大雨如注,电闪雷鸣,暴涨的山溪汇入沂水,自北而南流淌,开始因为地势起伏,河水极不平静,待得流至琅琊阳都县左近时,水面这才渐趋平缓。 忽然河水中心一阵阵涟漪猛地扩散,河面冒起连续不断的水泡,“咕嘟咕嘟”之声不绝,随后“哗”得一声大响,龙寒竟从那里钻了出来。 “我靠!”龙寒大声咒骂着,同时伸臂划水,冒着暴雨疯狂向着岸边游去。 说也奇怪,待他上了岸后,前一刻还如瓢泼般的大雨,这时竟如关了开关的水龙头一般,再也难见一滴了。 龙寒望着空中突兀冒出的太阳,不由一阵莫名奇妙,只不过他此刻浑身湿透,形貌狼狈已极,一时倒也顾不得这邪门天气了。 “他奶奶的!搞什么鬼?这是谁把我扔到水里了?!”他此刻心情差到极点,破口大骂自是在所难免。 忽然,昏晕之前的情景,再次浮现脑海,他登时发现了不对。 作为一个经常看网文小说的人,遇到刚才那样的奇异怪事,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几率最大的,那就是穿越了!!! “这他奶奶的也太不负责了,我要是不会游泳,刚才可就挂了!这样穿越成功率很低的好不好?!” 龙寒先是摸索一阵衣兜,发现空无一物,于是忍不住再次开口骂道:“完全体穿越居然不给留点装备?真是过分!”他一把拽下湿透的校服,环顾一番四周后,恨恨得道,“也不知穿越到了什么地方,这荒山野岭的,连找个人问问都不行。” 他满腹牢骚不断,想要找些杂草,生火烤干湿衣,然而折腾了好久,他才颓然发现,自己没了打火机、火柴,根本就不知如何生火。 就在他一筹莫展,焦头烂额之际,忽然一个黑黢黢的物体,顺着河水缓缓漂流而下,好巧不巧就在流经龙寒身旁时,似是被水中什么东西绊住,竟然停在岸边一动不动了。 “这是…”龙寒马上发觉了不对,待定睛一看时,登时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死人?!” 也不知是不是刚刚经历了“凶险”的穿越,所以从没见过死尸的龙寒,强自镇定片刻后,竟然自我安慰起来,“罢了,不管死的活的,好歹是个人,这起码证明我没有穿越到什么虫族世界、妖兽星球之类的地方。” 他大着胆子,找了根粗长树枝,七捅八拐得将尸体弄上了岸,但见其小腿外侧一道明显的伤口,已被河水泡的浮肿翻卷起来,可不正是前日坠入山谷断崖的彭十三? 当然,龙寒绝不会认得彭十三是谁,他只觉得这具尸体被水泡肿了以后,看多了实在让人反胃,不过从这身衣着上却能看出,他应该是穿越到了华国的古时候,年代嘛…多半是汉代前后。 “唉…人死为大,你好歹是我穿越过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让你入土为安吧。”龙寒自言自语的同时,忽然想起适才难以生火的问题,眼神再转到死尸上时,忽然长出一口气,似乎做了一个极难的决定。 “游戏里摸尸开宝箱无数次,没想到今天会动真格的,好吧,但愿你身上引火之物还能用。”一边碎碎念着,龙寒鼓足勇气,伸手摸向那具面目难辨的尸体。 “幸好是个男人的尸体,这要是个女人,后面岂不是限制级了?”龙寒尽力给自己打着岔,不让“我正在抚摸一具男尸”的想法占据脑海。 “有了?!”龙寒惊喜不已,忙缩回手来查看,入眼处是一个暗红色的布包,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登时大失所望。 “什么鬼?原来是块玉佩。”龙寒拿起玉佩仔细端详起来,但见上面分刻龙凤祥瑞,栩栩如生的样子说明做工极佳,而且美玉入手温润凝滑,显然材质也是一等一的。 “好吧,虽然不是引火工具,但也算是真的‘开了个宝’出来,兄弟先行笑纳,一会儿挖坑埋你,我就不再单独收费了。”龙寒摇了摇头,对于拿了人家东西这件事,他倒是没什么负罪感,毕竟对方已经是个死人了嘛。 他一把将玉佩揣进裤兜,忽然想到自己这身校服。 “如果真的穿越到古代,别人会不会把我当做奇装异服的妖人?”想着他又将目光转向地下的尸体。 “事急从权,倒不是不能穿死人衣服,可是这兄弟的样子实在是…算了,这画面太辣眼睛,我还是先穿湿校服吧。”龙寒赶紧挥散了扒掉尸体衣服的想法,随手把包裹玉佩的红布丢在一旁。 “咦?不对!” 红布翻卷,在空中转了个圈,最后平平落在地上,龙寒却盯着它再也挪不开视线。 “这…这不是我穿越前最后看到的壁画么?”他瞠目结舌,心中乱作一团,脑中不停回忆穿越前一刻,解说员的解说词,“叫什么来着?河南博物院镇馆之宝…对了!《四神云气壁画》!”www.gebiqu.com ------------ 第四章 曹家长子 龙寒急忙将地上的红布拾起,当下仔细端详起来。 但见红色锦缎之上,以精工绣出正中一条青龙,体态矫健,逶迤磅礴,青龙之上有朱雀,脚下接白虎,龙头处则是神兽玄武,四周灵芝、莲花、云气相伴点缀,再加上配色佳妙,布料材质上乘,真是一副了不起的精品! 龙寒翻来覆去看得啧啧称奇,心中更是怀疑,穿越前看到的那副壁画,和此时手里的绣布,绝对有着什么不为他所知的关联。 “嗯,玉佩也还罢了,这绣布我绝对要妥善收好!”虽然不知这东西具体有什么用,但他敢肯定,留着绝对没错! 又摸了半天尸,他发现除了左小腿上绑着一把匕首外,再没其他有用的东西了,这才找些石块树枝来,在河边掘了个深坑,将尸体埋了下去。 拍落满身泥土,累得气喘吁吁的龙寒忽然有些后悔起来,“我靠,这家伙不会是被什么仇家砍死的吧?万一对方顺着这个坟追到我头上可怎么办?” 他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妥,但刚把尸体埋下,紧接着再把人家挖出来,“这位大哥怕不是要气得‘诈尸’?” 龙寒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为了尽量扫除后患,他又竭力把这坟包踩平,再抹除了周围痕迹,这才满意点头。 就在这时,忽然西南方传来阵阵吆喝打斗之声,“乒乒乓乓”的似乎人还不少。 龙寒暗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热闹不凑也罢。 然而再一转念,他却想到自从穿越至今,还一个活人都没见到呢,若是天黑之前还寻不到人,他自己一人露宿野外,恐怕还是不大安全的。 “万一过去只是看到几个人在练武切磋呢,说不定还能找件干衣服穿穿。”他给自己找了个不怎么样的理由,接着撇了撇嘴,便小心翼翼的朝那声音来处摸去。 过了一片说不出名字的小树林,龙寒侧身站在一株能够遮蔽身形的树后,偷眼朝林外一个小土丘上望去。 “我靠!”龙寒只看得一眼,就忍不住爆了粗口,“这特么是仙侠设定还是高武世界?!” 但见土丘之上,一行四五个汉子,他们各自握着汉代制式的环首刀,面朝外侧围成一个圆圈,将一个容貌英挺的青年护在中心,然而围攻他们的敌人却只有一个! 没错!的确是一个人在围着四五个人打,而且从表面上看去,一点也不觉双方人数有差。 “酷炫啊!好像影分身术!”龙寒惊叹不已。 原来那人身法不知受了什么加持,速度快的令人目不暇给,他上一招攻向东面一人,下一招出手时却已来到西面那人跟前,如此十几招打下来,在旁人眼中看到的,就是四周接连不断的残影飘忽,直如分身术一样神奇。 不过被围攻的那几人,显然也非易与之辈,他们每一刀斩出,都有数寸刀芒闪烁而过,可惜的是一旦劈中敌人,刀芒便会一穿而过,如同砍在空气中一般,因此他们出手虽狠,却完全跟不上敌人的速度,自然只有徒呼奈何。 “曹家暗卫虽然小有名气,但是在我眼中,却也不过如此罢了!”顺着说话声音,龙寒使劲瞪大眼睛,用力看向那个“一打五”还有希望反杀对方的高手。 惊鸿一瞥之间,隐约看到那人身材矮小,四肢瘦长,一身黑衣,面上罩着黑巾,左右手各持一柄短剑,左手剑长一尺有余,右手剑却有两尺长短,至于那人长相如何,龙寒就无论如何看不真切了。 “乖乖,这速度要是再快点,恐怕要赶上‘闪电侠’了吧…”虽然这么说是大大的夸张了,但在这样一个身穿古人服饰的世界里,看到有人居然可以掠出残影,那还有什么不敢想的? “此人太过厉害,我们想办法拖住他,张木!你护着大公子先走!”曹家暗卫中,一个中年汉子大声喝道。 “想走?!哪有这般容易?”瘦小的“闪电侠”嘿嘿冷笑,身法速度似乎又再快了一分。 谁知他话音未落,那中年汉子和他身边的三个暗卫,忽然同时嘶声惨嚎了起来,那声音之凄厉,直穿透龙寒的耳膜,让他不禁想起此前见过最惨烈的景象。 接着令人惊恐的一幕出现了,那四名曹家暗卫的眼睛和皮肤瞬间变得血红,领头的中年汉子,更有滴滴鲜血自皮下渗出,只片刻功夫,他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血人。 “刘骏大哥不要啊!”被叫做张木的暗卫凄厉大吼道。 此时身处暗卫垓心的英挺青年也面色巨变,眼神中流露出无尽悔意,口中喃喃说道:“爆血术!?这…” 刘骏举刀大声叫道:“快走!不要让我等白死!”说罢立刻飞身扑上,一刀狠狠朝着一片残影劈去。 龙寒在远处看得真切,但见那刘骏已然化为一道“血影”,瞬间爆发出无比惊人的速度,手上刀芒也涨到将近一尺,更令人意外的是,双方交战至此,曹家暗卫竟破天荒第一次逼得矮瘦男子举剑格挡。 另外三名暗卫身上虽无鲜血渗出,速度也比刘骏略有不如,但他们趁着矮瘦男子格挡时瞬间的停滞,纷纷自左右攻上,转眼已把敌人围在正中,一时间四柄环刀疯狂劈出,直似要将对方砍为肉泥方才罢休。 张木在诸暗卫中,年纪最轻,此刻已然泪洒衣衫,只听他痛哭道:“几位兄长!你们…” “木头!别说了!”那个被众暗卫保护起来的青年打断道,“快走!” “大公子!”张木猛然回头,面上表情极尽狰狞,待看清那青年的脸时,却忽然嘴唇颤抖,颓然低下头来。 原来那青年此刻双眼布满红丝,下唇早已咬出鲜血,手中长刀不住抖动,显是懊悔痛恨已极。 只听他一字一字说道:“曹家暗卫的血不能白流,今日之事,曹子修记下了,来日必当报还!” 言罢,这个自称曹子修的青年还刀入鞘,带着暗卫张木,奋力疾奔下坡,头也不回的直往西南而去。 龙寒看到此处,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却从那曹子修和张木的神情中看出,此时稳稳占据上风的四名暗卫,最后恐怕是凶多吉少。 “咦?曹子修?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整个人登时愣在当地,如遭雷殛。 “曹昂曹子修!”他喃喃自语道,“那…那不是曹操的大儿子吗?!”www.gebiqu.com ------------ 第五章 大难不死 对于一个《三国演义》翻烂,三国游戏玩遍的人来说,曹昂这个名字可是一点也不陌生。 他是曹家的长子,也是最早的继承人,深受曹操器重,可惜在宛城一战,他和典韦一起,成为了曹操心中永远的遗憾。 可以说,他若不死,也未必能轮到曹丕篡汉代立。 龙寒慢慢恢复了思考能力,视线也缓缓回到土丘上持续许久的恶斗之上。 “还是不对啊…汉朝人都是这么打架的?”他不禁有些疑惑,“这打斗画风也太吊诡了,‘影分身’和‘爆种’更是离谱啊!” 这时坡上忽然传来一声痛呼,原来是那矮瘦男子的左臂,被刘骏手中刀芒划出了一道血痕。 “这贼人受了伤,身法已经慢下来了,大家再多坚持片刻!”刘骏一边疾劈出刀,一边大声给同伴鼓劲。 果然,接下来的时间里,那矮瘦男子接连中招,特别是刘骏最后看准位置,狠狠砍在他大腿上的那一刀,入肉极深,伤可见骨。 是以片刻之后,那矮瘦男子就浑身浴血,看来竟与早成“血人”的刘骏差相仿佛了。 龙寒摇了摇头,心想此人恐怕马上就要毙命,谁知场上忽然“当”的一声响,一把环首刀被砸得倏然飞起。 “刘大哥,小弟坚持不住了…”说话的是围在矮瘦男子左侧的一名暗卫,他此刻身上皮肤瞬间转为苍白之色,与适才浑身通红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眼神中也透出十二分的疲惫,接着脚下几个踉跄,便跌坐在地,双目一阖,就此再无声息。 “刘大哥,我…”第二名暗卫更加不济,他话都没说完,皮肤便也转为苍白,接着双手一松,长刀跌落在地,人也倒在了一旁。 紧接着第三名暗卫也是如此,刘骏见状登时面显悲色,手中刀芒已然不足一尺,但他咬紧牙关,狠命用刀去划对方的双腿。 龙寒明白,此人已不存杀敌之念,现下只为能在对方腿上多留下一道伤口,如此那曹子修便多几分机会逃得性命。 忽然,刘骏的皮肤终于也变得毫无血色,只余皮肤上的片片血迹,使得他看起来并不如他人一般苍白。 “你若是条汉子,便给我等一个痛快…”刘骏似乎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才勉强说完这句话,言罢双目一翻,仰天而倒。 “呼…”龙寒和那矮瘦男子几乎同时长出一口气,那男子更是一跤跌倒,再也站不起来。 隔了好半晌,那人才缓缓直起上半身,大声咒骂道:“他妈的,这‘爆血术’果然邪门,不愧是曹家暗卫的压箱底本事!今日差点就要栽了!” 接着走过去,伸手在刘骏脖颈上一搭,不禁呵呵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那我就成全了你们。”说罢,他勉力走到每个倒下的暗卫身边,举剑轻轻一划。 龙寒看得分明,只见其他三名暗卫,勃颈处各自喷出不少血后,刚刚还微有起伏的身子,片刻之后便一动不动了,倒是那刘骏的伤口并无多少鲜血流出。 “哼,用了‘爆血术’,血都流干了么?”矮瘦男子不以为意的说道。 龙寒身子不敢稍动,生怕被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矮瘦男子知觉,脑中却想道,“原来这‘爆血术’效用一过,人就会脱力睡去,难怪适才刘骏会那么说。” 矮瘦男子经过一场恶斗,此时已精疲力竭,再加一身伤势也颇重,因此不敢多所逗留,更不便再去追杀曹昂,于是当下收起自己的两把短剑,再捡了一把曹家暗卫的环首刀当做拐杖,然后便一瘸一拐的往北去了。 龙寒站在原地等了好久,直到猜测矮瘦男子已然去远,这才狠狠咽下一口唾沫,举步向土坡走去。 片刻之后,他穿着湿乎乎的校服,脚下一双黑色阿迪达斯旅游鞋,缓缓站定在四名舍身护主的曹家暗卫尸体旁边,眉头深深皱起。 “这四个暗卫忠义过人,令人敬佩,要扒掉他们的衣服,似乎…”他越想越忍不住摇头,“可是我这一身打扮,太过引人注目,不赶快换掉,谁知道会惹来什么麻烦。” 龙寒想到此处,下意识的蹲下,伸手到那个叫刘骏的暗卫怀里摸索着。 “咦?什么时候开始养成‘摸尸’的习惯了?”他撇了撇嘴,暗自嘀咕了一句,“好像穿越之后,神经都变得大条了呢。” “嗬…嗬…” 一个突兀的声音自下方响起,龙寒不耐烦道:“别吵!” “……” “我靠!”龙寒猛地反应过来,登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没死?” “嗬…嗬…” 这次他听得清楚,声音正是脚下那个浑身血迹的“尸体”发出来的。 龙寒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嘴上干巴巴的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没死,也不是故意要偷你东西的。”说完他又觉得这个解释太过无厘头,这人都只剩下一口气了,还扯这些干嘛。 于是他赶忙趴过去,扒开刘骏的眼皮看了看,灰败的瞳孔全无一丝生气,但它微乎其微的颤动,却证实了龙寒的想法。 “这家伙外号‘五小强’吧,被人割喉都不死?”他医学常识虽然薄弱,但却大概明白,人被割喉以后之所以会死,除了大量失血以外,还有可能因为脖颈血管中的血液倒灌进气管,从而导致肺部充血窒息而亡。 于是龙寒又凑近看了看他勃颈处的伤口,发现的确出血不多,想来是那矮瘦男子伤重之余,出剑位置不准,恰好没有割破气管的缘故。 另外爆血术一旦施展,就必须在“大出血”的前提下,才能强行“爆种”战斗。 如此说来,爆血术的施术者,还能惧怕大出血么?。 因此在阴差阳错之下,刘骏居然捡回了一条性命。 真可谓奇闻一桩! 没的说,先救人吧。 “早知道穿越,就提前学学急救常识和野外生存了,唉…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龙寒一边感慨,一边开始用自己粗浅的医疗手段,对刘骏进行急救。www.gebiqu.com ------------ 第六章 埋葬过去 一只飞鸟划过碧蓝的天空,忽地发出一声鸣叫,接着转折而下,俯冲落在片片血迹染红的土丘之顶,随后“扑棱棱”一声响,鸟儿又被惊的飞起,转瞬钻入云端。 原来是旁边一人忽然站起,伸手捶腰拍背,模样似乎十分疲惫,却不是龙寒是谁? “过程忙乱不堪,结果差强人意啊。” 他看着刘骏脖子上难看的包扎处,不禁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道:“我是尽力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刘兄你命够不够硬了。” “要是有针线能把伤口缝一缝就好了。”他摇了摇头,转身再去看其他几个暗卫,发现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于是,他将其中一个身材与自己差不多的暗卫衣服扒下,毫无心理障碍的把自己衣服换过,至于内衣就索性没穿,别问为什么。 “虽然同样是死人衣服,但毕竟是干的,嗯…舒服多了!” 一经脱去湿衣,内里又空空荡荡的,龙寒马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爽,“呼…偶尔放飞自我也不错嘛!” 他躺在地上,身心彻底放松下来,眯眼看着湛蓝的天空时,竟忽然有些迷茫起来,这也是他自穿越以来,第一次想起一些事情。 “为什么会穿越?为什么是我穿越?为什么要穿越到这里来?”龙寒脑海中闪过《十万个为什么》,不明所以之际,他又忍不住有些抓狂,“好歹给点提示吧,这到底是要我穿越过来做什么呢?旅游参观么?” “啊,对了!”一想到参观,他脑中立时闪过四神图壁画,于是坐起身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红色绣布,正是从第一具尸体上“摸”来的“四神云气图”。 “这‘四神图’的正版壁画,此刻应该还在梁王墓里,而第一个挖开梁王墓的人,可不正是那曹孟德!!!”想到这里,龙寒似乎隐隐抓到了什么线索,再看看脚下奄奄一息的曹家暗卫,以及逃走的曹子修,“我靠!这次穿越的终极任务,莫非是去‘倒斗’?” 一想到什么“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龙寒心里竟然有些小激动,而穿越前后,分别看到“四神图”壁画和精工绣布这件事,更让他觉得,若能借助刘骏接近曹昂,说不定有机会知道更多关于“四神图”的秘密! “会不会还有机会能穿越回去?”龙寒一时间脑洞大开,幻想这次穿越通道两边的“四神图”,正是穿越启动的按钮,只要再次激活,他就能回归自己原来安稳平和的生活了。 “嗯,地球太危险,我还是应该回火星!”龙寒自嘲一笑,心想此时有了目标,比起刚穿越时的浑浑噩噩,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保住刘骏的性命。 他一念及此,马上反身去看,发现他早已再次昏迷,而且呼吸微弱,似乎随时都会毙命,心中不免一阵焦急。 “不管什么原因,眼看着他咽气,我可做不到,还是要想个办法才行。” 一开始救治刘骏,他完全没有目的,纯粹只是为了救人,同时心中打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但此时细细一想,却是必须将刘骏救活才行,因为这将成为更方便接近曹昂的途径。 可惜他那点救人手段,实在上不得台面,再加上此地荒僻,缺医少药,更没有地方妥善安置伤者,如此一来,恐怕过不了两天,刘骏就要一命呜呼。 还有那个刺杀曹昂的刺客,万一不顾伤势返身赶来,那龙寒的小命八成也要搭进去。 “不行!必须尽快转移,就算找不到曹昂,也要找个市镇之类的地方,起码寻个医生给‘刘小强’看一看,这年月医疗水平再差,也总是好过没有不是?” 龙寒想罢找来那几名暗卫的环刀,先去之前藏身的小树林中,砍了许多树枝回来,作了一个简易的担架。 然后再用刀割开自己的校服,结成长长的布条,一些用来将刘骏和担架固定在一起,另一些则制成一条长索,两端往担架上系个死结,最后只要再将长索斜挎在自己肩膀上,他就可以拉着刘骏去就近的市镇求医了。 “搞定!”一阵忙乱过后,龙寒拍了拍手上灰尘,再看躺在担架上,被绑成粽子一样的“刘小强”,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这时,肚中忽然“咕”得一声大响,却原来是近乎整日不食,他的五脏庙闹起了意见。 “最好这些人随身带着干粮清水,否则不等那刺客杀回来,我就先饿死了。” 半个时辰之后,龙寒手中抓着一块干硬的面饼,一边艰难咀嚼,一边往嘴里灌水,间中还会骂上两句,“他奶奶的,当初吃锅盔、牛肉干的时候,商家都说是古代军粮,我要是能穿越回去,非要把这些店都砸了不可!”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痛苦得吃完了穿越后的第一顿饭,龙寒长出一口气,倒是比和人打了一架还累。 他几步走到土丘旁边,新添的那一座石坟旁边,叹了口气说道:“几位大哥,我扒了你们的衣服,拿了你们的东西,也是没有办法,兄弟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什么也不会,若是不这样做,恐怕也没法搭救你们的刘大哥,还望你们大人大量,不要怪罪啊!” 他在掩埋三名暗卫的时候,也顺便将自己的旅游鞋埋了进去,心想这也算是“埋葬过去”了吧,不过再一想起穿越至今的遭遇,他心中又忍不住一股怨气升起,暗骂道,“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人家穿越都是系统、外挂、老爷爷,我就是‘摸尸’、‘挖坑’、‘埋死人’,好想爆粗口!” 他摇了摇头,十分无奈的看一眼半死不活的刘骏,问道:“你脖子漏了,能喝水不?” “……” 一切收拾停当,半个下午已经过去,龙寒在刘骏嘴唇上沾了些水,这才将长索一把挎起,辨明方向,拉着担架滑行而去。www.gebiqu.com ------------ 第七章 幕后黑手 “教主,二位老祖有命令传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壮硕汉子肃穆躬身道。 “兴道啊,”阙宣坐在一块突出峭壁的岩石之上,微笑着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拘谨。” 被唤作兴道的汉子名叫张劲,他身材魁梧,长相彪悍,听了阙宣的话后,口中应是,神色却依然恭谨万分。 此人是已故黄巾大渠帅张曼成之子,现任炎教“烈火护法”,在阙宣麾下办事多年,为人沉默寡言,却深受信任,可谓他的左膀右臂。 “你呀……”阙宣心知他的脾气,当下也就不再多言,“这‘教主’二字不可再叫,事情没得到老祖认可之前,我与‘炅母’二人都只是暂摄副教主之位,你不可乱了规矩。” “是,副教主!”张劲再次躬身应道。 “唉,说吧,阙某已做好了受惩的准备,二位老祖怎么说?” 张劲奉命转述,然而讲到一半,却被阙宣打断了。 “查访形貌举止特异之人?这是什么意思?” 张劲也露出不解之色,答道:“属下也不知何意。” 阙宣若有所思的道:“嗯,你继续说吧。” “是,还有雷门的暗子,老祖说请副教主自行安排即可。” 听了这句话,阙宣许久不曾言语,过了一会才问道:“兴道啊,你说这雷门的人,该当如何处置?” “属下不敢妄言。”张劲还是依旧谨言慎行。 “那就是不该杀喽?”阙宣对张劲熟稔已极,若是相反的意思,他定会简单回答一个“杀”字。 张劲丝毫不意外阙宣的反应,当下微微颔首。 “我明白,你是念及大贤良师的余荫,不忍对雷门下手,何况当日,那人也算是助了我等一臂之力,只是…”阙宣转头望着张劲续道,“他出手的目的为何,你可曾想过?” “多半也是冲着玉佩而来。”张劲道。 阙宣点点头,却没有接口,而是转了话题道:“早年张牛角一死,我以为雷门就要分崩离析,谁知张燕那小儿竟如此了得,先是得了朝廷册封,接着又周旋于河北诸侯之间,左右逢源。这些年来,他趁着咱们和风门斗的你死我活之际,实力声望不降反升,便是黑山上的兵马,都号称‘百万’了,嘿嘿…所谋不小啊!” “副教主说得没错,张燕此人的确擅于投机,接受朝廷册封,更与叛道无异,”张劲话锋一转道,“但他自始至终未与我等撕破脸皮,那日雷门的人被擒,也并不反抗,所以…” “依我看来,雷门徒众此刻多半已到了附近,正在暗地查访彭十三下落了。”阙宣冷笑道。 张劲双眉一皱,沉声道:“那就…杀了?!” “不可!” “那…”张劲犹疑道,“那是要放他?” “不杀…也不放,”阙宣眼神闪烁着说道,“我的意思是,由你先去探探雷门的虚实,只要这人质在我手中,雷门便不敢轻易动你,到时见机行事即可,明白么?”。 张劲恍然大悟,应了一声后,便转身而去。 “形貌举止特异之人……”望着张劲的背影,阙宣若有所思。 ―――――――――― 日落西山,当最后一抹霞光消失不见,沂水两岸登时化作一片漆黑,直至月亮高高升起。 草丘上的野鼠鼻子一耸一耸,正在四处寻觅今日的美餐,忽然,它双耳一竖,毛球般的身子便不动了,紧接着,远处传来“嚓…嚓嚓…嚓…嚓嚓”的声音,“小毛球”当即蹿出,转眼便没了踪影,接着“嚓嚓”之声渐进,一个身穿黑衣的矮瘦男子,背上背着一长一短两柄铁剑,手里拄着一把环首刀,一瘸一拐的走了上来。 他借着微光抬眼前望,只见前方一个破败渡口,正泊着一艘乌蓬小船,船中似有灯火漏出,显然里面有人。 矮瘦男子此时早已除掉面上黑巾,月光下一张四十岁左右的清瘦面庞,双目炯炯,鼻似鹰钩,薄窄的双唇更添几分桀骜之气,一望使人难有亲近之意。 他走到小船五、六丈处,船中忽然钻出一人,拱手说道:“史大侠到了么?义父恭候多时了!”语音清亮,入耳难忘。 史大侠听了不由抬头一看,但见如水月光之下,船头那人修长匀称的身材,被一袭绿衣裹得紧紧得,一张明艳秀丽的俏脸,眉目如画,红唇小巧圆润,眼角旁一滴泪痣,原来竟是个二八年华的豆蔻少女。 他见了此女喟然一笑,说道:“史阿有负卞兄厚望,未能得手不说,还落得一身重伤,实在惭愧得紧。” 说话间,史阿已走到船旁,再近看那女子时,但见她本来柔媚的面上,鼻梁高挺,眉角斜飞,神眼中透出些许英武的杀气,再配上她左手握着一把红鞘短刀,整个人竟同时散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如此冲突交错之下,反而形成一种独特魅力,使人一见难忘。 “史兄言重了…”一个中年男子忙从船中踱出,面显关怀内疚之色,拱手说道,“若非受小弟俗事所累,史兄又怎会受伤?这实是小弟的不是!” 只见那人三十多岁年纪,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尽可配得上风流倜傥四字。 史阿看到这人,登时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今番确是愚兄有些托大了,贤弟明明已告知我,曹家暗卫的‘爆血术’不容小觑,结果我还是差点栽在这上面,唉,惭愧,真是惭愧啊!” “月儿,你去船中备上咱们最好的伤药,为父马上扶史兄进去。”中年男子侧头吩咐道。 “是。”清亮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名叫月儿的少女转身便进了船舱。 待得史阿上船,敷好了伤药,时间已过去了半个时辰,而之前他刺杀曹昂的始末,此刻也原原本本告知了船中两人。 “呼…”只听史阿长出了一口气,苦笑道,“曹家暗卫的伤药效果如此之佳,史某人竟没想到,该当将那些死去暗卫的伤药拿出来用才是,真是糊涂透顶,糊涂透顶啊!” 龙寒此刻若在,听了史阿的话不知作何感想。 那中年男子呵呵一笑,说道:“这些伤药就留给史兄,接连用上几日,便不碍事了。” “贤弟,”史阿谢了一声,接着才略有踌躇的说道,“愚兄有一事不明,却不知当不当问…” 中年男子似是早知他会有此一问,当即答道:“史兄与某交往多年,情同莫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史阿桀骜的脸上,显出欣慰之色,缓缓开口问道:“曹家暗卫乃是贤弟一手创建,如今却又求我出手诛杀,这当中到底是何缘由呢?”www.gebiqu.com ------------ 第八章 绝不后悔 中年男子听了史阿的问话,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曹家暗卫是小弟数年之前所创,经过这么久,很多人事都已有变,即便是小弟也不敢说彻底掌控,因此才需要请史兄出手。就如衣物穿得久了会脏,此时就需清水来洗濯一样。” 史阿听后眼神一阵闪烁,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道:“贤弟对我果然坦率,愚兄明白了,只是贤弟的身手丝毫不弱于我,为何不自己动手呢?” “曹家暗卫毕竟是曹家的。” 史阿微笑点头道,“贤弟亲手培养的暗卫,就此杀了难道不可惜?” “慈不掌兵。” 中年男子答完与史阿对视片刻,忽然二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贤弟智勇双全,诸子百家、医卜星象更是无一不精,愚兄虚度四十年光阴,要说佩服的人,唯家师与贤弟二人而已啊。”史阿手指中年男子说道。 “史兄谬赞,小弟愧不敢当,”中年男子又拱手道,“此刻天色已晚,就委屈史兄暂时在此休憩,明日一早,我等再来侍候。” “此番未竟全功,愚兄心实感愧,谁料贤弟非但不罪,还待我如初,”史阿说着直起身来诚恳道,“愚兄铭感于心,日后必有所报!” 中年男子也直起上身,端坐拱手回礼,接着便带同那少女退出船舱,离船而去。 片刻之后,一把环刀微微挑起舱帘,缝隙中只见史阿眯着眼,看向二人离去的方向,冷哼一声,口中只说了两个字“虚伪!” —————————— 中年男子带着那个叫做月儿的少女,沿沂水一路向南而行,月儿忽问道:“义父,那个史阿…” “怎么?” “他似乎并不相信您的解释。”月儿答道。 “无妨,大家互相利用罢了,他试探于我,为父岂会不知?”中年男子和蔼笑道,“经此一战,想来那人也该有下手机会了。” 月儿点头道:“是啊,若史阿所言不虚,那人刚好逃得性命,倒是省了咱们一番功夫,想必过了今晚,义父所愿多半就能达成。” “哦?”中年男子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你对那人这么有信心?” “孩儿以为,那人平日深受大公子信任,今次若非义父掌握了他的把柄,便是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去做这件事,有心算无心之下,成事应当不难才对。”月儿冷静对答,神色淡然。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赞道:“月儿出落得如此俊俏,又身手不凡、精明沉稳,日后谁若能将你娶回家,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啊!” 月儿自始至终淡然的脸上忽然飞上一抹红晕,略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义父便是爱取笑月儿。” “好好好,义父不说就是,”中年男子收起笑脸,正容道,“不过万事还需小心谨慎,为父的意思是,着你亲自去一趟,一定要亲眼看着曹昂身死方可。” “是…”月儿应了一声后,却未立即离去。 中年男子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有什么话对义父还不能讲么?” 月儿抿了抿嘴,抬头望着义父的眼睛说道:“义父,你这么做,姑母她…恐怕会怪你…” “姐姐?”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接着却反问道,“月儿,为父待你如何?” 月儿正色道:“义父待我有如亲生。” 中年男子露出缅怀神色,眼神也变得有些深远,只听他说道:“我与姐姐出身倡家,小时候着实吃了不少苦,她长我五岁,却如母亲一般照顾我,无论遇到何事,她都会坚定的站在我身前,为我遮风挡雨…” “那义父为何要违背姑母的意愿行事?她若得知您杀了她丈夫的长子,后果…后果…”月儿神情略有些激动,语速也不由得快了不少。 “所以才不能让她知道!”中年男子神情坚决,眼光也渐渐锐利起来,“姐姐嫁给曹孟德,虽说是随了她的心愿,但上面却有个正妻丁氏时刻压她一头,以往她受些委屈也就罢了,但现在三个外甥都已出世,那个不能生养的贱人也越发感到自己地位不稳,这些年来,她若不是凭着收养自刘氏的儿子,为父早就将她扳倒了!” “义父,您的心思月儿明白,只要除掉丁夫人的最大依仗,姑母在夫家的地位就能更加稳固,而且…大公子一死,二公子铄才具难堪大任,再下来便是丕儿、彰儿和植儿三个,这当中但有一人成才,曹家后继之人就可护持姑母一生周全。”月儿神色越发苦楚,又道,“只不过这一番良苦用心,却未必能得姑母认可,到得最后恐怕…唉…” 一声叹息同时自二人口中发出,接着中年男子却轻笑一声,反而开口劝慰道:“好了,月儿的心思为父也清楚的很,然而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即便现在后悔了,咱们可也无法再去阻止那人行事。姐姐常说,做事之前若是想清楚了,那就无论如何不要后悔。” 中年男子忽然双手负后,转身向着沂水慨然道:“我卞秉一生都在姐姐的悉心保护之下长大,也是时候换我来保护姐姐了。” 月儿望着河边高大的身影,心神虽仍剧震,眼中目光却渐渐笃定,只听她道:“月儿明白了,那这一番罪孽,便由我和义父共同担当吧。” 卞秉转身凝视着少女,目光中透着孺慕之情,温言道:“月儿,此事自有为父担着,你不必…” “不!就如姑母所言,事前若想清楚了,那就无须后悔,”月儿面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淡然道,“义父,此事月儿绝不会后悔!” 卞秉动容道:“你是想…” “义父,月儿这就亲自前去,若事成我便收拾手尾,若事有反复,我便亲自出手取了大公子的性命!” 卞秉见月儿一副将要赴死的神情,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道:“哈哈,我的好月儿,你莫非以为,为父之前的布置都是白废的么?” 月儿有些赧然道:“您是说,之前故意将张闿的消息泄露给大公子知道一事?” “不错,以此为饵,将曹子修调离曹家羽翼之下,到时他不明不白的死在徐州,谁又能猜到是为父在布局杀他?”卞秉露出智珠在握的神情,微笑道,“曹家还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更何况,这‘手’和‘眼’还大半在我掌中!”www.gebiqu.com ------------ 第九章 坟间鬼影 龙寒体力虽不算差,但拖着一个成年人前行,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如此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他茫然四顾,一时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连夜追上去,要知道在这样一个古时候的荒野之地,除了天上的星月之光,是很难找到其他光源的,除非遇到坟地里的鬼火… 又行了半个时辰。 “好吧…莫非我就是传说中的‘位面之子’?”龙寒看着前方月光下,高低连绵起伏的大小坟头,心里真的奔过千万“羊驼”。 “我是个有修养的人,我不能骂人…”他嘴里一边念叨,一边拉着刘骏绕路,倒不是害怕走坟地,主要是拖着个不能动的人,地不平也不好走不是? 谁知刚走出没几步,坟地中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奇怪声音,虽谈不上毛骨悚然,但在这坟头林立之地,要说心里不发虚是不可能的。 龙寒假装没听到,又硬着头皮走了一阵,那声音却越来越大,听得也越发清晰起来。 “这‘咿咿唔唔’的,还真是让人浮想联翩呢…”他站定仔细又听了片刻,确定是个男人的声音。 “绑架?”龙寒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但又自知能力有限,就算看到什么,恐怕也没有拔刀相助的本事。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那声音忽然急促起来,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龙寒叹了口气,一跺脚丢下肩膀上的长索,举步钻入这片坟地。 “荒野坟地,古怪异响,好好的穿越剧就此变成恐怖片,我这个主角可是真忙…”他一边在肚子里鬼扯,一边籍此排解心中的恐惧和紧张。 如此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前面一个好大的坟头,旁边有两个男子一站一卧。 站着的男子背对他,手中握着一把环首刀,躺着的那人面朝他,却被绑了个结实,嘴里塞了布团,浑身沾满尘土,背靠坟头而卧,此刻正拼命挣扎,口中还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龙寒看到这般情景,登时嘴巴张开老大,吃惊的无以复加。 原来那被绑缚的男子,正是之前逃走的曹昂曹子修! 至于另一人,则是龙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曹家暗卫张木! 此时张木紧握长刀,一步一步缓缓走到曹昂身前,若有所思的蹲下之后,一伸手便拿掉了曹昂口中的布团。 “木头!你在干什么?快将我放开!”曹昂惊怒交集,一得开口说话,立刻就说出每个被绑架之人必说的开场白。 张木却好似没听到一般,头垂的低低的,似乎情绪十分低落,手中刀也没有要往前送的意思。 “张木!你在我曹家多年,是何脾性昂心知肚明,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且直说,就算真要杀我,也需让我死个明白吧?” 张木还是一言不发。 曹昂见状叹了口气,隔了片刻又道:“罢了,我也不问了,咱二人这些年来名虽主仆,实则亲如兄弟,你若没有极大的苦衷,想必也不会…” “大公子!”张木忽然双膝跪地,不要命地以头抢地道,“张木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他每说一遍“对不起”,便用额头狠狠撞击地面一次,模样倒真不似作伪。 曹昂一见张木如此,反倒笑了起来道:“哈哈,我就知道,木头你要杀我一定不是出自本心。” 张木却如没听到他说话一般,兀自磕头不休。 “你定是有何把柄落在他人手中了吧?哎呀,看来这人着实厉害啊!就怕你真的杀了我,也未必能从那人手中讨了好去,木头你可要多加提防啊!” 龙寒躲在一座荒坟后面,听得直摇头,“这曹昂到底是真傻?还是真傻?还是真傻?人家要杀他,他反倒关心起对方会不会在别人手上吃亏?难不成是以退为进,想用真情感化对方?” “唉…当年楚霸王项羽自刎于乌江,最后关头还不忘将自己的人头,送予昔日旧友吕马童请功,今日昂也算是效法先贤了,木头,不要婆婆妈妈的,来动手吧!” 张木也不知磕了多少个头,听到这里,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如泉涌出,口中说道:“大公子,有人捉走了我娘亲,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曹昂听罢神色一黯,接着欲言又止,到最后才微微一笑,说道:“嗯,我明白,兄弟不怪你就是,别废话了,快动手吧!” 张木浑身颤抖,手中环刀更是几乎拿捏不住一般,但他最后还是缓缓站直身子,举刀一寸一寸向曹昂递了过去。 就在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那声音即尖利又嘶哑,即真实又飘忽,一听之下登时令人汗毛倒竖。 “木~~头~~,木~~头~~,好~~兄~~弟~~” 张木悚然而惊,当下急忙转身,只看得一眼,便几乎要吓得瘫倒在地。 只见惨白的月光下,荒草萋萋的坟头后面,一道孤零零的身影似在随风飘动,虽然“它”披头散发、面目模糊,然而那一身染血的黑衣,却是实打实的曹家暗卫装束。 “是…是…是哪位大哥…在…在那里…”张木隔了好半晌,才鼓起勇气问出这么一句,只是牙关忍不住打战,听起来结结巴巴的。 “我死得好惨啊~我死的好惨啊~”那身影看不清口唇,只听到声音的确从那边飘来。 曹昂此刻也吓得目瞪口呆,浑身僵直不敢稍动。 张木本来心神激荡,再难发出半个字来,谁知脑中灵光一闪,似是忽然有了明悟一般,大声道:“张木丧尽天良,一心弑主,可是哪位哥哥来索我性命的么?” 这句话一说完,那道暗卫装束的身影竟而上身不动,整个身体直直向后倒退而去,样子便如倒着滑冰一般,且一边退一边说道:“好~兄~弟~跟~我~走~吧~,哥~哥~带~你~解~脱~苦~难~” 接着一转眼间,声音和身影便一起渐渐隐没在黑夜之中。 张木见状忽然又再大哭起来,说道“大哥!张木狼心狗肺,你这就带了我去吧!”言罢起身便朝那身影消失之处追去。 身后曹昂却大呼道:“木头!别去!不能去啊!”然而他被捆得粽子也似,如何还能阻拦心智大失的张木?www.gebiqu.com ------------ 第十章 救人要紧 龙寒飞快摘下裹在头上的破布条,转身就往停放刘骏的地方跑去,心中不由暗暗好笑,“幸亏当初为了耍帅,在班里联欢会上跳过一段迈克杰克逊,若没有这两下‘太空步’,刚才倒退滑行的特效绝不能如此逼真!” 不过一想到自己为了假装披头散发,所以无奈长裤变内裤,心里又不禁一阵无语。 没有时间再多想,他快步奔回刘骏身旁,然后再哑着嗓子尖声叫了两遍“好兄弟快来吧~” 接着又起身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朝着曹昂所在的荒坟处跑去。 至于受伤的刘骏,看张木刚才的样子,九成不会有危险,说不定还能帮龙寒吸引注意力呢。 当下龙寒拼命狂奔,转眼便回到刚才的地方。 此时,曹昂正自惊疑不定,还担心张木会遇到危险,忽然,一个上身穿着暗卫血衣,下面却光着两条大腿的短发怪人,手持一把环首刀急奔而至,登时把他吓得几乎叫了出来。 龙寒眼疾手快,急忙伸掌按住曹昂的嘴,手中刀一晃一晃的急促问道:“曹昂是吧?你老爸是曹操对不对?” 先问明白才好,否则费了半天劲,却救错了人,那就亏之大矣。 然而曹昂却瞪大了眼,惊恐万分地死死盯着龙寒,心中更是掀起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说实话,夜半坟间,被这样一个怪异至极的人举刀按住嘴巴,还问候自己老爸,恐怕此刻在他心中,更希望被张木一刀捅死才好。 龙寒见了曹昂的眼神,忽然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道:“啊,你别误会,我是来救你的!” 曹昂还是一动不敢动的盯着他,眼神中只能看出“我不信”三个字。 “唉,好吧,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我真的没有恶意,现在我放开手,你不要叫,不然把刚才那个‘二五仔’引回来,咱们都要倒霉,怎样?” 曹昂听了这半文半白的说话,也不知懂了没有,当下眼珠转了转,却终于点头。 龙寒大喜,缓缓撤了手掌,曹昂果然没有叫喊,但他也没开口说自己是谁。 “嗯,这样,我现在就用刀割开你的绳子,然后咱二人就赶紧溜。” 曹昂不置可否。 龙寒也不管他,当下抽刀割绳,待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把绳索割断。 忽然,他只觉眼前一花,手中一空,接着寒锋倒转,长刀已然架在自己脖颈之上。 原来曹昂身子一得自由,登时想也不想就出手夺刀,瞬间制住了他。 “我靠!”龙寒瞪大眼睛骂道,“曹昂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干嘛对我动手?” 曹昂又盯着他看了好半晌,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怎么这么弱?” 一句话问的龙寒哑口无言,想了想后他才反问道:“我应该很强么?” 曹昂眼神闪烁,或许是认为龙寒没有伤害他的能力,手中刀终于缓缓放下。 这时,黑暗中忽然传来张木惊喜又焦急的呼喊。 “大公子!大公子!”声音由远及近,转眼他就跑到近前,“大公子!刘大哥!刘大哥没死,啊不对不对,是刘大哥快死了!咱们快去救他!” 语无伦次的张木语气中喜忧参半,丝毫没想起自己适才还想要一刀砍死这位大公子。 “咦?你…你是谁?”他看到曹昂身边的龙寒,还有那一身残破不堪的暗卫血衣,神色登时不善起来,大声喝道,“你是何人?大公子小心,这人形貌怪异,恐非善类!” 说着他竟挺刀挡在曹昂身前,一眼上一眼下的盯着龙寒看了起来。 曹、龙二人一见之下,登时有些无语。 龙寒阴阳怪气的问道:“敢问这位兄弟,刚才是谁想要砍死你身后这一位的?” 张木一听登时如遭雷击,整个人便如泄了气的皮球般,手中刀也垂了下去,一边缓缓转身,一边喃喃道:“我…我…我见刘大哥没死,心里却是欢喜的忘了…我…” 曹昂冷哼一声,问道:“你说刘大哥没死是怎么回事?” 不等张木开口,龙寒赶忙抢着答道:“刘骏是我救回来的,那副担架也是我做的,辛辛苦苦追了你们好几个时辰,谁想到在这儿看了一出‘坟地反水’的大戏。” 曹昂和张木一听,登时齐齐望向他,眼中更是透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怎么?不信?”龙寒摇了摇头道,“不信无所谓,只是曹家暗卫的伤药我不认得,所以没敢给他胡乱上药,你们若是真在意他的死活,我以为此刻还是救人更重要些。” 曹、张二人立刻露出认同神色,曹昂也忙收起环刀,先是拱手道:“有劳兄弟带路!” 接着又问张木道:“你怎么说?” 张木低头不敢看曹昂的眼睛,呐呐的道:“大公子要制我的罪,张木不敢抗辩,只求…只求让我为刘大哥再尽一份力。” 曹昂哼了一声,凶巴巴地道:“那还不快走!”言罢跟上当先前行的龙寒疾步而去。 张木看着那个背影,心中没来由的一酸,眼泪落下,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 ―――――――――― 三人先后走出坟地,龙寒一眼便看到,刘骏担架之旁,不知何时竟突兀多出一人。 他吓了一跳,脱口问道:“谁?” 曹、张二人早已看到那人,但一时不知是否龙寒同伴,因此不敢造次,谁知听龙寒开口喝问,才知道那人竟是个来路不明的。 张木担心刘骏安危,登时大步抢前,举刀喝道:“喂,离我大哥远些,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曹昂也十分警惕地横起环刀,紧紧盯着那人,同时身子略微伏低,作势便欲扑上。 谁知那人竟似聋了一般,背对三人不理不睬,只是蹲在刘骏身边,不知在做些什么。 张木本就愧对主人,一心又想为刘大哥出力,当下再也按捺不住,大喝一声“看刀!”接着寒光闪动,长刀便笔直朝那人劈去。 但龙寒却看得清楚,这一刀虽然快极,但一没有刀芒耀目,二却是用刀背对敌,看来张木还是手下留了余地。 曹昂微微点头,当下也不上前加攻,谁知下一刻,他双目圆睁,竟被惊得刀也要握不稳了!www.gebiqu.com ------------ 第十一章 神医华佗 一只手掌轻轻抬起,食中二指倏分倏合,登时稳稳夹住劈落的长刀,就如提前排练好的一般,全程也没见那人回一下头。 张木大惊之下,握刀奋力回夺,但任凭他连运三次劲力,长刀却仍似镶在那人手上一样,根本不能移动分毫。 要说曹家暗卫的本领,龙寒是亲眼见过的,张木人不聪明,但功夫却绝不会差,否则又怎会成为曹家长子的贴身侍卫? “硬茬子啊!”龙寒忍不住飚出一句黑话,心里却在琢磨有何办法解决此人。 “你…你在做什么?别…别…求你别碰刘大哥!”张木身处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那人动作,谁知这一看之下,竟顾不得抢刀,反而语气惶急的求肯起来。 曹昂脸色大变,生怕那人会对刘骏不利,当下一摆环首刀,便要攻上救人。 这时,蹲着那人忽然开口道:“再给老夫捣乱,这人便真的救不活了!” 这一句话说完,场上众人登时一愣,龙寒再次脱口问道:“大夫?” 没人答话。 那人似乎感到众人敌意大减,于是放开双指,任凭张木收回长刀,接着又说道:“气血大亏,脉象孱弱,像是用过什么邪门禁术,榨干了一身精血,不过…嗯,也正因如此,脖颈上的伤口出血不多,再加上出手之人功夫太差…啊不对,应当是激斗之后伤重之故,没想到竟令此人捡回一条性命,嘿嘿,真是命大!” 仔细听来,这人语音沧桑,好像是一位老者,而且对伤者的伤情判断,可说是半分也不差。 忽然“噗通”一声响,那人身后的张木双膝跪地,一连磕了好几个头,激动的道:“恳请老先生救我大哥一命,张木下半生愿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那老者嘿嘿一笑,接着骂道:“这伤是谁裹的?下手粗疏,不得其法,真是狗屁不通!” 龙寒听了登时翻个白眼,吐了吐舌头没敢说话。 曹昂在一旁瞥了他一眼,想笑却又忍住了。 接着那老者不再说话,双手忙忙碌碌不知做些什么,一会儿从脚边医箱中,取了零零碎碎许多物事,一会儿又从针囊中,取了不少细针,一枚枚插在刘骏身上,最后手中拿着几个瓶瓶罐罐,开口问道:“你们身上可带有伤药?老夫这里的药刚好用尽了。” 张木二话不说,赶忙掏出曹家暗卫的独门伤药,恭恭敬敬地递给老者。 那人接过药来闻了闻,似乎十分意外的说道:“这药的方子倒似是老夫自己配的,哈,有意思。” 言罢就将药粉洒在刘骏伤处,接着便要动手包扎。 龙寒看到这里,忽然插口道:“若用细线把伤口缝合一下,也许能好得快些。” 张木立刻怒目而视,说道:“你不懂就莫要捣乱!这又不是裁缝制衣,怎能将人的皮肉缝起来?” 曹昂也面显不悦之色,但刘骏明显是为龙寒所救,他一时倒也不好出言埋怨。 谁知那老者听了这话,竟忽然转过身来,双目炯炯的盯着龙寒,一竖大拇指赞道:“妙啊!” 龙寒到得此时,才首次见到他的样貌,一看之下登时吃了一惊,但见这“老者”满头乌发,面色红润,双目神光四射,鼻直口阔,额头微凸,颌下一缕长髯,虽然和“英俊”二字毫不沾边,但见了他神完气足,精力百倍的模样,心中却不禁要喝上一声彩! “此人看来四十岁也嫌多,怎么自称老夫?”龙寒心里暗感意外,曹、张二人也无不惊异。 只听张木结结巴巴的问道:“先…先生,您…您的意思是…可以缝?”他看过那人样貌之后,果然默默省去了前面一个“老”字。 “没试过,”那人摇摇头又道,“不过可以一试!” 说着他又转过身,随手自针囊中取出一针,一边把玩一边说道:“这锋针本来用作泻热放血,今番倒是可以再添一种功用。” 他一边说,一边右手两指捏住锋针末端,接着半晌不语,众人正奇怪时,忽然闻到一股金铁被烧灼后的味道。 曹昂立时反应过来,怔怔的赞道:“先生好手段!” 那人闻言微微一笑,再摊开手掌时,但见那锋针末端微泛红光,就如刚被烈火炙过一般,接着他又改用左手捏着锋针尖端,右手却将针尾拗成一个极小的圆形,就如缝衣针的针眼大小。 龙寒见了哈哈一笑,也对着那人竖起大拇指,赞道:“妙啊!” 接下来那人竟如缝补衣物一般,在刘骏的脖子上,针来线往的缝了起来。 龙寒趁着那人兴致盎然做“针线活”之际,插口问道:“敢问先生高姓大名,这次救了我们刘大哥,正要好好谢谢您啊!” 曹、张二人听了登时翻起四只白眼,心说这人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怎么就成了你的刘大哥? “在下华佗,感谢就不必了,只是此人之前所用的术法,危害极大,老夫劝你们还是不要再用为好!” 曹、张连忙拱手应是,龙寒却瞪大了眼睛,左右手拳掌一击,大喜道:“果然是神医华佗!!” “嘿?小娃娃穿着打扮古里古怪,嘴巴倒是挺甜,神医两个字就不敢当啦!”华佗笑了笑,接着断开线头,站起身来。 龙寒这时嘴里却嘀咕道:“奇怪…刚才炙针拗铁的手段,到底是武功还是法术?莫非神医也这么多才多艺?” 华佗听了冷哼一声,道:“谁说医者就不能会武功了?” 曹昂生怕惹了神医不快,当下一把将龙寒拽到旁边,抢步上前,恭恭敬敬的拱手施礼道:“多谢神医救命之恩!” 华佗摆了摆手,说道:“老夫说过,谢就不必了,如今施救的手段俱已用尽,此人能否好转,还看他自己的造化,”他一边说着,一边收拾医箱,口中又叮嘱了一些换药、休养需要注意之事,最后才说道,“世人都称我为‘神医’,殊不知这医者再如何厉害,也是成不了神的,命数已尽之人,老夫就算使尽万般手段,嘿嘿,他该死还是会死!” 张木一听登时急了,忙又跪下求道:“求神医大发慈悲,一定要将我刘大哥救活转来!” 曹昂却伸手拦住,说道:“神医言之有理,昂受教了!”说罢一揖到地,久久不曾起身。 华佗见了微微一笑,眼露赞许之色,然后背起医箱转身便走。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但见龙寒光着两条大腿拦在当路,笑嘻嘻的问道:“神医您收不收徒弟啊?”www.gebiqu.com ------------ 第十二章 说多错多 “你要学医?”华佗似笑非笑的问道。 “啊不不不,晚辈要学武!”龙寒满眼期待的说着,手中还学着曹昂他们的样子,又是打躬又是作揖,只是姿势怪怪的,怎么看都像街边杂耍的猴子。 “哦,你要学武?” “没错!” “不教!”华佗一伸手,登时把龙寒推在一边,举步就要再行。 “诶诶诶~”龙寒再次拦住去路,问道,“为什么?” 华佗看着他撇撇嘴,说道:“老夫只收学医的弟子,学武就请另寻他人。” 龙寒眼看华佗又要走,当下眼珠一转,再次跑上前去,说道:“那我要学医!” “哦?你又要学医了?” “没错!” “嘿嘿,”华佗皮笑肉不笑的答道,“还是不教!” “这次又为了什么?”龙寒眼见拜师大计泡汤,不甘得大声问道。 “你小子根本不是那块料!”华佗一边回答,一边快步远去,待最后一字说出,他人已去的远了。 龙寒望着远去的身影,抱着双臂站在当地直运气,心中不由腹诽道,“人家穿越都是先贤、大能上赶着来收徒弟,到我这里想‘曲线救国’都不行,他奶奶的,上哪儿说理去?” 这时曹昂走过来,一拱手问道:“忙乱整夜,还没请教兄弟姓名?” 龙寒正没好气,不耐烦道:“先别忙问我,曹大公子还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么?” 曹昂面色尴尬,苦笑道:“兄弟明明都已知晓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何况你不但救我一命,还救了刘骏大哥,这就如同救了我两次,昂怎还能欺瞒兄弟你呢?” 龙寒见曹昂如此,心里倒有些不好意思,当下一拱手说道:“好了,过去的事不说了,我叫龙寒,曹大公子叫我小寒就可以。” 曹昂一摆手说道:“龙兄万不可再唤我曹大公子,若蒙不弃,便以子修相称吧。” 龙寒一听心中受用,知道这个年代的人,若是愿以表字相称,那就是相互信任和亲近之意,于是笑呵呵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只是‘龙兄’这称呼不好,子修兄还是叫我小寒最好!” 曹昂微微一笑,对龙寒为何有此坚持并不在意,他当然不知道,这“龙兄”二字的谐音,总会使某人想到某些部位经过某些手术会变大的事情。 接着他又伸手一指龙寒,问道:“请恕昂冒昧,小寒你这一身打扮,实在有些怪异,这头发…还有…你又是如何救了刘大哥,又知道在下的身份呢?” 龙寒心中早有准备,当下编了一通山中遇匪,不但衣服财物被抢掠一空,还被削去头发,惨遭折辱的剧情,而后又讲述了偷看到土丘恶斗,以及后来矮瘦男子杀人离去,他又如何意外救了刘骏的情形。 曹昂听得唏嘘不已,同时忙不迭得再次感谢。 就在这时,两人忽听一旁传来均匀绵长的鼾声,转头一看,原来张木这家伙竟然躺在刘骏身边睡着了。 龙寒无语,暗想这小子心可真大,刚才还要砍主人、救大哥,这一眨眼的工夫,睡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曹昂也是一阵头疼,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兄弟,叹着气道:“我这个张木兄弟,平日虽然粗枝大叶,但人却是极好的,而且事母至孝,弟兄们都很喜欢他,”说着他语气转冷,“今番若不是有人故意胁迫,他绝不会做出对兄弟动刀之事,哼!若被我知道是谁干的,定不会饶他!” “依我看嘛,这人定然和白天刺杀你的矮瘦男人相识,啊对了,令尊现在该是…该是兖州牧吧,你不好好在兖州呆着,跑来…跑来…额…这是什么地方来着?” 曹昂一脸无奈,道:“兄弟你莫不是被盗匪打伤了头吧?此处是徐州琅琊境内,东南边不远就是阳都县了。” 龙寒仰天打个哈哈,说道:“我这不是摸黑拉着刘大哥走了半夜,有些…这个…有些迷路了!哈哈,见笑,见笑了!” 曹昂也不再深究,笑了笑说道:“在下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唉,此时母亲多半也急坏了。” “哈?离家出走?”龙寒惊叹不已道,“子修兄跟家里吵架了?不会是…令尊逼你娶亲你不肯,结果…” “不不不!”曹昂急忙打断了“龙大编剧”的即兴创作,说道,“小寒你误会了。” 言罢他脸上浮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就连一旁创作兴致大发的龙寒都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 “月前家中发生了一件大惨事,在下的祖父,从琅琊举家西迁兖州途中,为贼人所害,满门数百口尽数被杀了个干干净净。”曹昂一边讲述这段令他锥心蚀骨的惨事,一边双拳紧握,牙齿更是咬得咯咯作响。 “啊!”龙寒登时想起了这件事,问道,“是陶谦还是张闿?” “都是!”曹昂恨恨地道,“陶谦老贼指使,张闿恶贼动手,都是我曹子修此生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龙寒忙道:“嗯嗯!这个我知道,据说张闿曾是黄巾余孽,后来投降陶谦,成了他的爪牙。” “正是如此!” “但我却听说,是陶谦为了拍令尊马屁,才派遣张闿沿途护送令祖去兖州,谁知半途中张闿见财眼开,杀了令祖一家,又抢掠财货逃跑了。” “什么?”曹昂大怒道,“这简直是一派胡言!” 龙寒没理他,随后又道:“接着令尊就带领大军猛攻徐州,谁知还没打出个结果,兖州老家就被…” “就怎样?”曹昂瞪大双眼,好奇不已的问道。 “坏了,我好像说得有点多了,”龙寒心里暗叫不妙,“剧透会被打死的,我现在提前告诉曹昂,吕布会在兖徐大战之际,趁机偷了他们的老家,那这历史会不会有变?若真产生了蝴蝶效应,外祖母悖论之下,我这个‘穿越仔’多半要倒霉啊!” 再一转头,发现曹昂满脸好奇的神色,正盯着自己猛看,龙寒登时冒出一后背的冷汗,于是嘿嘿干笑两声,说道:“没了,后面兄弟我还没编出来呢。”www.gebiqu.com ------------ 第十三章 坟间夜话 曹昂半信半疑得眨了眨眼,说道:“你说张闿见财起意,才戕害我祖父一家,这倒是与那陶谦老贼的借口不尽相同,但若说他是为了讨好我父才派人护送,那就是荒谬之极了。” 只听他继续解释道:“去年我父亲把‘袁悍鬼’打的落花流水,陶谦老贼便来捡便宜,他伙同黄巾余孽,炎教副教主阙宣,偷袭我兖州东境的华、费二县,最后却被我兖州军斩杀数万人,双方由此结仇甚深。那老贼对我父恨之入骨,又怎么会好心派人护送我祖父搬家?” 龙寒没听过阙宣的名字,但“袁悍鬼”却知道是袁术的绰号。 “依你的意思,这陶谦是因为去年败在令尊手中,所以怀恨在心,这才指使张闿去杀令祖?” “自然如此。” 龙寒若有所思的道:“这陶谦你见过没?” 曹昂一愣,道:“当然没见过。” “那他是个白痴?又或是个傻子?” “怎么可能?”曹昂当即否定道,“那老贼虽然无耻,但却绝非庸才,早年随皇甫将军、张太尉征战,多有功劳,后来牧守徐州,更是政绩斐然。这样的人若是傻子,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龙寒嘿嘿一笑,说道:“这老家伙打不过令尊,不但不知韬光养晦,避其锋芒,反而派人去杀令祖,这就如同你欺负你弟弟…” “昂从不欺负小弟,倒是小妹时不时的来欺负我。”曹昂一听登时反驳,脸上还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好好好,你妹妹总欺负你,你打不过她时,自然躲得远远的,难道还巴巴地跑去主动招惹她不成?” 曹昂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道:“这么说,陶谦不是主谋?” “那个阙宣是什么来路,我怎么没听说过?”龙寒问道。 “他是南阳黄巾出身,本来是火门的部属,后来张角三兄弟身死,火门与风门、雷门决裂,相互间打的不可开交,后来听说火门自立为炎教,这个阙宣摇身一变,成了炎教的副教主。” 曹昂顿了顿又道:“去年他在下邳称帝,非但不与陶谦为难,反而两方同流,一起犯我兖州,后来兵败之际却遭陶谦反水,部众大都被兼并,他本人也不知是被杀了,还是逃了,总之就此没了消息。” 龙寒只知道黄巾军,却没听过什么“风火雷”三门的名头,此时也不及细问,便说道:“怎么听起来,令祖一家被杀之事,倒似出自炎教的手笔?” “此话怎讲?” “你看,令尊早年便剿杀过黄巾,去年又将炎教阙宣击败,双方有仇吧?” 曹昂嗯了一声。 “陶谦本与炎教联盟,后来却又反水,双方也有仇吧?” “你是说炎教杀我祖父,不但报了我父的一箭之仇,还顺便嫁祸陶谦,挑起兖徐战端?” 龙寒点了点头,道:“我也不过是胡乱猜测罢了。” 曹昂倒吸一口冷气,说道:“若真如此,那想出此计之人,可谓歹毒啊!” 龙寒摇了摇头,假装曹昂不是在骂他。 “但此计多半已经成功,令尊得知令祖噩耗,反应如何?” “自然整军向东,矢志复仇!” “子修兄就在这时离家出走?” “我…”曹昂张口结舌道,“我听到消息,说张闿如今躲在琅琊阳都县中,自然要来寻他报仇!” “就带着五个人?”龙寒一指睡得口水横流的张木,“还有一个‘二五仔’在里面?” 曹昂瘪了瘪嘴,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愧,打岔道:“小寒你总说‘二五仔’,这是什么意思?” “啊?”这句话还真把龙寒问住了,“这个…就是说…此人心怀二心,要做五姓家奴的意思!” “五姓家奴?”曹昂咋舌道,“想出此称谓之人,可谓歹毒啊!” “……”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那张闿在琅琊阳都的消息,子修兄又是听谁说的?”龙寒问道。 曹昂登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伸手指着鼾声如雷的张木道:“可不就是这小子说的?” 龙寒点头道:“那这件事的眉目就清楚多了,凶手先是屠戮令祖一家,借此挑起了兖徐战端,接着再擒拿张木的母亲,假传消息把你引来徐州,最后再派遣刺客和张木两人先后暗杀于你…” “这都是炎教干的?” “不好说,但是这么看来,可能性很大。”龙寒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 曹昂先是点头,接着却又摇头道:“不对啊,各暗卫的家眷,都被严密保护,这一来是为了让他们无后顾之忧,二来也略有钳制之意,而且这些向来都是舅父亲自过问,从未出过纰漏,炎教之人却是怎么钻的空子?” 龙寒随口说道:“那就是你舅父有问题喽?” 曹昂登时面带怒色说道:“小寒兄弟,你救了我,又救了刘骏大哥,昂心中万分感激,但你若无真凭实据,可决计不能诬我舅父与炎教勾结!” 龙寒想了良久,也没想起历史上曹昂的舅舅是谁,于是笑着先赔了个不是,说道:“哈哈,子修兄别生气,我也是随口一说,绝无恶意,只是…敢问子修兄,令舅父是谁,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啊?” “小寒兄弟言重了,你不知实情,那也就怪你不得,”曹昂看着他,叹了口气道:“其实说起来,他也不能算是昂的亲舅父。” 龙寒正莫名其妙时,又听曹昂续道,“他姓卞名秉,是我二娘的弟弟,为人精明干练,且对我曹家忠心耿耿,同时还是曹家暗卫的组创之人,可以说,曹家暗卫能有如今局面,实是他一人之功,我父亲也对之信任有加,每每托付机要大事于他,说起来倒似比我还受看重些。” 接着他又道,“再者卞家如今只剩他姐弟两人,二娘又先后为我父亲生下三个儿子,依此说来,他们实是与我曹家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怎么可能做出勾结炎教,反害自身之事?”www.gebiqu.com ------------ 第十四章 显露踪迹 龙寒想了良久,才终于想起曹昂口中的“二娘”是谁,那可不就是未来的曹魏皇后卞夫人么?她一共生了四个儿子,其中一个是开国之君曹丕,一个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曹彰,还有一个就是“才高八斗”的大诗人曹植。 后世母亲之楷模啊!谁当妈能当出这水平,也算是厉害之极了! 不过那个叫卞秉的人,龙寒却是闻所未闻,没想到竟是曹家暗卫的首脑,那么怀疑此人和炎教勾结,也就说不通了。 但他转念一想,忽又开口问道:“子修兄,你二娘对你如何?” 曹昂道:“待我很好啊。” 龙寒听了不置可否,他接触曹昂时间虽然不长,但从张木一事上却看得出,这小子虽然不傻,性情却还是淳厚了些,完全不像“宁教我负天下人”的曹操之子。 但作为一个现代人,即使比曹昂还小上几岁,他却饱受宅斗、宫斗电视剧的“荼毒”。 龙寒心中非常怀疑,卞氏就是暗害曹昂的主谋,因为动机真的太明显不过了。 只是这种事,他却不便多问,否则图惹曹昂不快,于事也无任何益处。 至于勾结黄巾余孽去杀自己公爹这种事,那也太过无厘头了些。 因此龙寒认为,这件事前后矛盾,疑点甚多,所以最终还是主动转移了话题,说道:“这件事太过复杂,咱们现在所知又少,不想也罢。只是当务之急,还是救人和逃命这两件事才是重中之重。” 曹昂重重点头道:“不错,那位华神医手段高明,刘大哥的命我看多半能保住,至于要杀我之人,却一直躲在暗处,倒是有些防不胜防。” 龙寒也道:“而且张母此时还在贼人手中,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 曹昂道:“所以更不能让贼人得知,张木已然失手,否则后果难料。” 龙寒灵机一动道:“张木得手与否,那贼人总要亲自查验才行,咱们若是利用这一点,可否反过来查到真凶?” “倒是有此可能,”曹昂说罢转头看了看张木又道,“待他醒来,再仔细询问一番,或许会有办法。” “也不能全指望他,”龙寒明显信不过张木这憨货,“万一贼人行事小心,什么也问不出,那又该怎么办?” 曹昂叹了口气道:“唉,没办法,那也只好先图自保。” “立刻赶回兖州?” “不,去阳都!” 龙寒奇道:“阳都?那不是陶谦老家伙的城池么?” 曹昂微笑道:“小寒你有所不知,阳都县隶属琅琊国,它名义上虽在徐州牧陶谦辖下,但其实却是泰山兵的地盘。” “臧霸!?”熟悉《三国演义》的龙寒,登时反应过来。 曹昂笑道:“不错!此人手下泰山精兵数千,盘踞琅琊一带多年,向来都是拥兵自重,深为陶谦所忌。去年兖徐一场大战,他又坐看陶谦兵败,引得老贼极其不满,至此双方关系更加微妙。而那阳都县守将孙观,正是臧霸麾下都尉,因此到阳都去,倒也谈不上什么危险。”说到这里,曹昂又沉声道:“最关键的是,若张闿狗贼真的躲在阳都,那我又怎么甘心就此离去?” 龙寒听了不置可否,道:“兄弟我手无缚鸡之力,刘大哥又伤势不轻,就算在阳都县找到张闿,也只有你和张木二人可以动手。且不说那张闿身手如何,万一他有不少同伙在侧,却又如何是好?而且我还担心,万一引你来阳都的主谋,就是那张闿怎么办?难道咱们也去自投罗网?因此依我看,如今还是尽快回去兖州才更加稳妥些。” 曹昂摇头道:“此话虽然有理,但以现在的情况,咱们根本无法尽快回到兖州,需知从这里到西边最近的费县,起码也要七八十里,便是常人走来也要一天时间,再加费县去年遭遇大战,此间道路破坏严重,咱们带上刘大哥一起,恐怕走上两、三天也是难免。”他顿了顿又道,“何况我等来阳都时,走的便是这一条路,贼人也正是于此路上设伏,最后追杀我等直至沂水附近。如今我们再经此路回归兖州,那才真的是自投罗网!” 龙寒皱眉不语,一时觉得不妥,却又没理由反驳。 “如今我等据此荒野之地,缺医少药不说,更无片瓦安身,对刘大哥的伤势,全无半分好处。若被敌人发现行迹,更是难以周旋。”说着曹昂又向南边一指道,“若能混入阳都,那里人多便于隐匿,说不定反而有利于我。” “这么说来,咱们去阳都,反倒安全些?” “纵有危险,也非必死之局。” 龙寒知道曹昂心里一定还是放不下张闿,不过心中暂时没有更好的法子,那也只能随他。 之后二人又说了几句,龙寒不胜困倦,当下跟曹昂招呼一声,便自躺下睡了。 —————————— 阙宣瘦削的身形,伫立在沂水之畔,他一边四下查看,一边问道:“你们搜寻两日,远近数百里,竟无彭十三下落?” 身后一名炎教精锐躬身答道:“属下无能,只在此处发现些微端倪。” 阙宣顺着地上残缺不全的足印,直追索到不远处,一块极其平整的地面,双目登时射出两道精光,上前伸手一指,下令道:“挖!” 炎教众人立刻遵命行事,片刻之后,彭十三几乎不成人形的尸身,终于显露出来。 阙宣不顾尸身肮脏发臭,亲自去摸索寻找玉佩,但最后却一无所获。 他一边净手,一边皱起眉头,问道:“张护法走了两日,至今还没有音信传来么?” 一名属下答道:“昨日张护法传信说,似乎查到了雷门的踪迹,此时多半已追上去了。” 阙宣看着彭十三的尸身,若有所思道:“掩藏痕迹的手法如此拙劣,还在地上留下明显足迹,雷门再不济,也不会派出这样的废物,莫非盯上玉佩的,还另有其人?” 阙宣再次看向地上的足印,忽然发现这纹路十分怪异,便问道,“你们可曾见过这般的鞋底印纹?” “属下孤陋寡闻,从不曾见过。”众人上前查看后纷纷回话。 阙宣盯着旅游鞋留下的足迹,又认认真真看了良久,忽然想起之前张劲转述老祖的话来。 “形貌举止特异之人…”他若有所思的喃喃道,“莫非老祖令我查访之人,竟而先一步取走了玉佩?” 想到这里,阙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很好!很好!这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 接着他笑容一敛,冷然道:“你们随我一同追查足迹,此外传令韩护法,命他率领属下,即刻来援!” “是!”www.gebiqu.com ------------ 第十五章 雷门飞燕 张劲自领受阙宣之命,追索雷门踪迹,至此已近两日。 幸运的是,就在今天清晨时分,他终于发现了疑似雷门之人。 于是他一路跟随,丝毫不敢大意,直至那人进入前方山谷,就此不再出来。 看着草木掩映的幽僻山谷,张劲心中略感不安,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又怕着了雷门的道,于是一时踌躇难决。 “这么久也不见人出来,恐怕是不能再等了,否则好不容易发现雷门踪迹,又再被甩掉,张某如何向副教主复命?”张劲权衡再三,终于决定冒险闯入山谷,当下自草丛中闪身而出,腰间短刀出鞘,缓缓向着谷中行去。 此时日上中天,山谷内却是绿荫处处,虫鸣鸟叫之间,一片安静宁逸的景象。 张劲丝毫不敢怠慢,他一边竭力倾听,一边不停扫视四周,步履也越发缓慢,如此直走到山谷正中,却依然没有任何异常。 他再向前行了片刻,终于发现山谷后的另一出口,心中登时暗道不好,估计雷门中人多半已从那里撤走。 刚要收刀准备出谷追踪,身后忽然发出一声异响,张劲登时浑身肌肉紧绷,头也不回便挥短刀反身砍去。 情急之下,他不及施展拿手的“烈焰刀”法术,但练刀十余年,炎教中“烈火护法”的名头,又岂是平白而来? 眼见短刀裹挟劲风,寒光呼啸而至,身后一人不由发出“好刀法!”的赞叹之声。 接着就听“噼啪”之声大作,张劲只感手心一麻,短刀几欲脱手飞出。 他大骇之下,双足猛蹬,身子借势疾向前冲出五步,这才转身横刀,定睛向后看去。 但见适才他曾走过的树丛之间,此刻正站着一个灰衣男子,此人三十岁左右年纪,身形瘦而不弱,四肢颀长,面目俊朗,虽然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但他双眼之中精光四射,一看便知非是易于之辈。 “尊驾何人?背后偷袭可算不得好汉!”张劲看那人脸上笑容和蔼,心中反而更加不敢大意。 “哈哈哈哈,张护法何必如此紧张,在下适才若要偷袭,你此刻非死即伤,又哪能如现在一般质问于我?” 张劲眼珠一转,暗想此人所言非虚,要知刚才他那一刀虽在仓促之下劈出,但不论法术,单就刀法而言,实已算他毕生功力之所聚,那人虽然自他背后而来,但却提前出声,而后才空手应敌,若说先机,反倒是他张劲占了更多些。 眼见这灰衣人挥洒自如,轻松逼退自己后,并未趁势追击,张劲心知对方已有极大的信心掌控全局。 “雷门中何时多了尊驾这般好手?”张劲一改戒备神色,短刀竟然也一并收在了背后。 那灰衣人见了,点头微微一笑,赞道:“好胆色!果有我太平道众的磊落风采。” 原来张劲见此情势,暗忖自己若是底牌尽出,逃走当非难事,但一来对方本领甚高,又已知道自己身份,真动起手来,自己多半讨不了好去;二来他此番行事,并非要与雷门打生打死,若能就此套问出对方意图,那回禀之时,也算交了差事。 何乐而不为? “张某贱名不足入耳,却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张劲心中打定主意,当即客客气气拱手问道。 “哈哈,张护法过谦了,咱黄巾一脉中,谁人不知‘烈焰神刀’的名头?适才那一刀,张护法并未施展‘烈焰刀术’,想来是对某手下留情了!” 张劲见对方并不接口,心中暗骂对方狡猾,当下又说道:“兄弟莫非瞧不起在下?大家既同为黄巾一脉,却又何必隐瞒自己身份?” 灰衣人听了大摇其头道:“张护法此言差矣,你连日追踪我雷门弟兄,那岂不是更加不堪?” 张劲面色不改,昂然说道:“我炎教在此围捕自家叛徒,生怕其有同伴接应,而贵属行踪诡异,目的不明,是以我等只好一探究竟。” “哈哈哈哈…”灰衣人仰天大笑道,“围捕叛徒?风门的旋风将彭十三,何时成了炎教的叛徒?莫非他是你火门安插到风门的一枚暗子?” 张劲瞳孔一缩,登时吃了一惊,暗想此人对炎教情形了如指掌,那么玉佩…… “张护法放心,那玉佩我雷门不会觊觎,只求贵教放了我吴中兄弟,在下万分感激!” “原来他叫吴中?”张劲点了点头,想到那令人惊艳的一手“雷霆飞匕”,心中却惊疑不定道,“他并未伤及我炎教弟兄,是以我等也未曾难为于他。” 灰衣人俊秀的面上笑意更浓,拱手道:“张护法所言不虚,在下极感盛情,否则适才也不容张护法出刀了。” 张劲听了略有不悦之色,说道:“雷门与我炎教向来不曾破脸,但相互之间安插人手,探听情况,那也属寻常之事。可是若要我等放人嘛…” “自然不能让张护法空手而回,在下有一条消息奉送,权当报答炎教放我兄弟回家的谢礼!” “哦?”张劲有些意外道,“愿闻其详!” 灰衣人看着张劲半晌不语,接着哈哈一笑,说道:“也罢,料来阙副教主也不会白占我雷门的便宜,”他笑容一敛续道,“就请张护法回禀,风门李门主,此时已然率众东来,人手可着实不在少数,到时彭十三身死的消息一传过去,恐怕贵教应对不及,便要大大吃亏了。” 说完他又讲出一个地点,明言此处就是风门临时聚集之地。 张劲一听面上并未如何,心中却是悚然大惊,他明白,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重要,若说雷门此来意图不明,那风门的目的就再明白不过了。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不禁对眼前的灰衣人大为忌惮,需知刚才他只问消息,不说何时放人,心中其实是存了拿捏对方的心思。 然而对方有恃无恐,一番话说出来,立时令他明白,炎教如今实是大敌当前,那个雷门的吴中,阙副教主是无论如何都要放掉的,毕竟此刻三门汇聚,若是平白招惹了雷门这个大敌,实为智者所不取。 张劲越想越觉眼前之人可怕,他不但全盘掌握了自己和炎教的行踪,同时还知道风门的情况,如此左右逢源,轻飘飘一番布局,就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同时还顺手救出了自己部下的兄弟,真可谓一石数鸟,手段高明之极了。 “有劳尊驾一番好意,张某必将此事禀明阙副教主,吴兄弟想来也会无恙而归!”张劲明知对方未必存着什么好心,但他还是不得不如此说道。 灰衣人微笑拱手,却听张劲又道:“尊驾手段高明,想来在雷门中绝非无名之辈,若蒙见告大名,张某回禀阙副教主之时,也算没有敷衍差事。” 隔了半晌不见那人回答,张劲皱眉望去,却听那灰衣人忽然开口,只说了两个字:“张燕!”www.gebiqu.com ------------ 第十六章 意外遭遇 月儿的全名叫做卞月,自幼被卞氏姐弟收养,从不知生身父母是谁,当然她自己也不在乎这些,因为义父和姑母待自己,就如亲生父母一般无二。 因此以往义父要做的事,即使她不理解,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但这次的事情,实在牵连太大,若非之前岸边一番对答,卞月多半要首次违逆义父之命了。 解开心中症结的她,此时已然按照史阿所指方位,连夜寻到白日恶斗的所在,只是随意扫视了一圈,便确定了那处土坡。 银白如水的月光洒下,绿衣少女手握红鞘短刀,眨眼间,便飞身上了土坡,眼见其上各色脚印杂乱,干涸的血迹到处都是,她心知已然找对了地方。 但是除了这些打斗痕迹之外,便再无其他,至于尸体、兵器更是一样也无,明亮秀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忽然,土坡另一边,一座用石头垒起的新坟映入眼帘,她眼神当即一凝,毫不犹豫的便抢了过去。 她也不嫌肮脏,直接伸出纤纤玉手,快速扒开了坟墓。 但见里面几具尸体,正是曹昂身边的贴身暗卫,而且都是与她相识的,不但曾经说过话,而且还一起共过事。 看着熟识之人,在义父的安排下横死此地,卞月心中没来由的一紧,她终究还是做不到义父那般心如止水。 “我已想得很清楚了,此刻怎地又再犹疑?” 少女清丽的面庞闪过一丝坚毅,她不再直视那几张熟悉的脸孔,心中只想尽快将坟墓恢复原样,接着便要着力寻找大公子的去向。 忽然,卞月发现了不对。 “奇怪,史阿说他最后杀了施展爆血术的四人,怎地此处只有三具尸体?” 她急忙又将坟墓扒开一些,还是没发现第四具尸体。 “似是刘骏大哥的尸体不见了…”她略一沉吟之下,心中一个念头登时吓了自己一跳,“莫非…莫非刘骏未死,是他将此三人掩埋于此?” 卞月一边暗骂史阿无用,一边将三具尸体统统拉出坟墓,接着又仔细翻找了一遍坟中物事。 “这是什么?”她双手各握着一只旅游鞋,神色复杂之极,“应该是鞋子,但是…这鞋子怎地如此怪异?” 这个从所未见之物,瞬间吸引了少女全部心神,以致于不远处的树林中,隐隐传来的脚步声,她都没有注意到。 “副教主,那足迹到了此处,似乎盘桓良久,也不知是为何。”一名炎教的部属躬身说道。 阙宣嗯了一声,边走边问道:“韩护法可有回信?” “韩护法本就依您吩咐,带着部属在左近待命,一得到令旨,当即便动身赶来,此刻多半已快到了。” “很好…咦?”阙宣来到之前龙寒停驻的树后,无意间抬头一看,登时发现不远处,正站在土坡旁边手持鞋子发呆的绿衣少女。 心中疑惑之际,生性谨慎的他,本打算再观望片刻才做理会,谁知他眼光一挪到那双奇特的鞋子上时,整个人便再也沉不住气了。 当下他皱着眉头,先示意众手下禁声,接着双臂展开,在胸前围起一个环形,最后再轻轻一挥手,身后十余名部属,立即伏腰矮身,脚步轻捷如猫一般,朝那仍无所觉的少女围拢过去。 待到卞月发现之时,炎教十余人早已现身合围,再也不容她脱身了。 望着一群赭衣汉子,各自手持利刃上前,卞月心下暗叫糟糕,同时也怪自己大意,当下只得开口问道:“各位好汉是什么来路?为何要将小女子围住?” 清亮声音中透出一丝柔弱与慌急,再配合她脸上假装出来的镇定神色,登时令数名炎教部众以为,这女子是在强装冷静,实则却是心虚已极。 “我正要问姑娘是什么来路,缘何值此深更半夜,独个儿到这偏僻之地来啊?” 随着声音临近,一个身穿赭衣的瘦削身影,缓缓踱步而至,这样一副身形样貌,还有那双充满阴鸷目光的眼眸,登时令卞月想到一个人。 “‘焚父’阙宣?!”作为专司保护、刺探、暗杀的曹家暗卫一员,她又多得义父关照看重,因此消息自比寻常之人灵通百倍。 阙宣去年伙同陶谦,一起入侵兖州时,卞月还曾与几名暗卫一起,仔细探查过炎教众首脑的底细,特别是副教主阙宣,更是她们的首要目标。 “他怎会在此?莫非是冲着我来的?” 卞月心中嘀咕,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请恕小女子无礼,我的身份实在不便相告。” 阙宣见部下已将此女围住,料她插翅也自难逃,当下好整以暇的笑道:“哦?若是在下一定要知道呢?” “说出来,只怕是要吓到各位。” “哈哈哈哈…”四周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哄笑之声。 阙宣则说道:“在下最是胆大,还望姑娘直言相告便了。” 卞月叹了口气,状似无奈的自言自语道:“此刻身陷重围,即使我坚持不说,那也没什么意思,罢了…”她朱唇一抿,似是做出了决断道,“小女子其实是…” “嗯?”阙宣见她话说一半,便即住口,正待再问时,忽听隐隐破风之声响起,心中登时警兆大起,下意识侧身一让,一枚不知模样的暗器,刚好险险贴着鼻梁横飞出去,而且一次呼吸之间,还闻到一股臭恶难当的气味,直往鼻中猛窜。 他大怒之下,立刻低吼一声“杀!” 接着身子一阵摇晃,头脑竟有些晕眩起来。 身旁属下连忙递来一颗解毒丸药,他张口吞下,这才缓过心神。 “他妈的,这小娘皮恁的阴险!”阙宣一向自诩智计,此刻居然在一众部属面前,险些着了一个小女子的道,当下羞怒交加,反倒不想杀她了。 “大家一起上,抓活的,谁第一个得手,便将此女赏他三天,只要不玩死,能让她说话,其他一概不论!”他眼中闪着凶戾的光芒,听到一众下属的兴奋吼叫声,立时冷哼一声,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www.gebiqu.com ------------ 第十七章 暂避锋芒 眼前这批属下皆为死士,是阙宣亲自从数十万太平道众中遴选而出,取名“毕方羽”,本来合共三百余人,后来陆续战死半百,去年被陶谦暗算时,又有数十人为救主而死,致使阙宣心痛不已。 如今仅存的二百余“毕方羽”死士,个个身手不凡,无论武功术法,都经阙宣亲手培养调教多年,而且接连经历大战,每个人手上都有数十条人命不等,正可谓实实在在的百战精锐! 因此他一声令下之后,本有十足的信心,可在须臾间,擒下那柔弱少女。 然而事实却大出他意料之外。 但见那坡上的袅娜绿影,夹着一抹鲜红,在众赭衣大汉之间,倏忽来去,进退自如,说是游鱼一般也不为过。 阙宣不由大为惊艳。 忽然,一名死士大声呼喝道:“这小娘们有古怪,大家小心!” 谁知那人刚刚提醒过后,战团之中便接连响起“哎呦!”“啊呦!”两声惨叫,阙宣眼睁睁看到,围攻众人之中,有两人染血飞退。 阙宣大惊失色,当下连忙大步上前,先是亲自察看属下伤势,然后才安慰道:“幸好没有砍中要害,将养数日便可痊愈,”言罢又盯着战团中的绿影问道,“这女子到底有何古怪,弟兄们怎会接连吃亏?” 这名毕方羽死士见副教主亲自检视自己伤势,心中十分感动,当下答道:“属下无能,实在看不出她到底古怪在何处,只是感觉适才施展‘火云掌’时,身周灵气紊乱,法诀调引十分困难,心中正奇怪时,便…便着了这臭娘们的道。”说罢恨恨不已。 “哦?”阙宣听了心中惊疑不定,当下聚精凝神,全力观察卞月的一招一式,直到又有一人中招退出后,他才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只见卞月右手握着短刀,左手抓着刀鞘,身法虽不如何迅捷,脚下步法却十分玄奥,每每在敌人攻到之时,她都能提前一步侧身闪开,因此虽是以一敌众,却总能履险为夷。 这是何道理阙宣一时看不明白,但毕竟围攻之人甚多,总有一两招是她无论如何闪躲不开的,一旦被逼的举刀挡架,她的红色刀鞘就会闪烁一次红色异芒,这时与其对招的毕方羽死士一定会面显怪异神色,手上‘火云掌’或‘烈焰刀’发出的火焰,就会变得明灭不定,如风中残烛一般几欲熄灭。 “莫非那红色刀鞘是用破法异宝所制?”阙宣暗自嘀咕,心中却不敢确定。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道:“属下来迟,还请阙副教主赎罪!” 阙宣惊喜回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头绑黄巾,身着赭衣的粗豪大汉,他浓眉大眼,一脸络腮胡,身高八尺有余,浑身肌肉坟起,正是南阳黄巾渠帅韩忠之子,现任炎教“猛火护法”的韩山韩万石! “哈哈,万石来了?”阙宣适才一心观战,倒是没有发现韩山已然率众到来,他欣然笑道,“不晚不晚,来的正是时候!” 韩山一拱手低头说道:“属下想要请命,去会一会这个扎手的娘们,不知副教主意下如何?” 阙宣微笑着看了看他身后来援的近百教众,点头笑道:“本座正有此意,不过此女现已陷入重围,插翅难飞,咱们先不着急动手,我倒要看看,她到底用了何等怪异手段,竟能破除他人法术。” 韩山听了点头应是,接着又说道:“依属下看来,若说破法委实有些夸大其词了,她的手段倒似可以扰乱施术者身周的天地灵气,以致术法威力大减。” “嗯,可有应对之法?” “简单!不施展法术便了,”韩山嘿嘿一笑说道,“属下可仗一身蛮力强攻,谅这小娘们也扛不过三招!” 阙宣听了哈哈大笑道:“壮哉!我有万石,胜似千军!” 韩山面有得色,低头道了一声不敢。 “好!既如此,就有劳万石…” 阙宣话音未落,忽然一道壮硕的身影,自旁边林中掠出,同时传来急切的喊声:“阙副教主可在此处?!” 二人闻声同时转身,原来竟是张劲飞奔而至。 阙宣心中惊疑不定,暗想可有多久未见张劲如此惶急模样了? 见到阙宣和韩山二人的所在,张劲笔直奔到近前,顾不得擦拭汗水,他便满脸焦急之色的拱手道:“启禀阙副教主,风门大批精锐正火速赶往此处,还请副教主定夺。” “什么?”阙、韩二人同时一惊,阙宣忙问道:“消息可确实?对方有多少人?” 张劲忙答道:“属下自雷门门主张燕处得到确切消息,前往北边聚龙拗探查,发现风门首脑俱至,麾下精锐道众不下三百,随行更有十名‘飓风’天师!” “飓风天师只有风门门主可以统帅,李进这无耻叛徒,果然只是做做样子的!”韩山恨恨得说道。 阙宣冷哼一声,道:“当初李进投靠曹孟德,本座便说过,他辞去门主之位,不过是怕天下道众指其叛道罢了,如今做起风门的‘太上门主’,手中实权却是半分也未减,哼,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张劲却在一旁劝道:“副教主明鉴,此刻风门部众大举南来,恐怕已在不远,属下以为,仓促应敌,我炎教虽未必吃亏,但弟兄们折损却是难免,不如…暂避一时。” 韩山听了却不以为然道:“风门在咱手下吃亏无数,就算此番他人多势众,难道我等还怕了他不成?” 阙宣见张劲欲言又止,问道:“兴道所虑为何,不妨直言。” 张劲先是朝韩山一拱手,意示抱歉,接着才道:“风门能得知我教所在,属下亲眼所见,竟是雷门在通风报讯。” 韩山一听登时怒道:“什么?张燕这奸贼想坐山观虎斗?” 张劲苦笑道:“他先将风门底细透露给我,接着又派人泄露我炎教踪迹,这用意恐怕…” 阙、韩二人这才明白张劲真正在顾虑什么,哪怕和风门硬碰硬也非不可,但身旁总有雷门如一条毒蛇般盯着自己,换做谁也不能放心对敌。 阙宣微一沉吟,当机立断道:“罢了,这女子来路不明,身手怪异,无谓再为她浪费时间,”说着一指不远处的石坟道,“兴道,你派人将那坟中物事,一样不落的带走,便是尸体也不能丢弃。” 言罢他转身刚要走,却忽地记起之前那一支喂毒暗器,当即停步道:“还她一颗‘催人老’!哼!当我焚父是这么好相与的么?”www.gebiqu.com ------------ 第十八章 青丝化雪 “嘭”的一声大响,浓烟登时将绿色身影团团裹住,而那百余名炎教教众,却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卞月大惊之下,连忙往嘴里塞了两颗解毒丹丸,接着捂住口鼻向后飞退,直到退下土坡方才停步。 她心中惊疑不定,既奇怪敌人为何忽然没来由得退走,又怕适才浓烟有毒,然而令她庆幸的是,也不知是否解毒药起了效用,她竟一如平常,丝毫不觉身体有何异状。 至此她才算彻底放下心来,一边仰天坐倒,一边长声叹气,心知这次运气实在够好,但望着空空如也的石坟,她又不禁一阵苦笑。 原来起始射向阙宣的那枚“腐魂钉”,根本就是一大昏招,因为她直到最后才发现,对方意图所在,根本不是她这个人,而是那坟中所埋的怪异物事。 然而她却也并不后悔,因为阙宣此人,绝对在她心中必杀之列。 只因这狗贼主使张闿及其部下,残害曹老太爷满门数百口这件事,正是她亲自查明真相,最后才回禀义父的。 而且她还知道,义父将此事禀告姑丈后,所有知情人便被下了封口令。 随后不久,姑丈就在兖州众将面前,悲声痛哭直斥陶谦是罪魁祸首,接着就披麻戴孝,坚持要整兵再战徐州。 如此一来,莫说一贯反对用兵的兖州属官没了说词,便是曹老太爷最疼爱的长孙,也被他父亲蒙在鼓里,义父称赞姑丈是将计就计,好高明的手段。 但这并不妨碍卞月痛恨阙宣,只因直至现在,她一旦回忆起曹老太爷一家被害的场景,胃中还会忍不住阵阵翻腾,直欲将胆汁也吐出来才好。 至于张闿… “不要让他撞在本姑娘手里,否则…哼…”卞月恨恨地勉力站起,适才她早已斗到了最后关头,若是对方再晚退片刻,那她此时多半已是敌人拖走的第四具尸体了。 “仓啷”一声响,她还刀入鞘,接着轻抚鞘身,看着越发黯淡的红色纹路,不禁一阵心疼。 “义父耗费极大时间精力,为我刻印的‘紊灵阵纹’,竟一次消耗如此之多,这次真是亏大了!”卞月越想越气,义父交代之事还没有头绪,便糊里糊涂打了一架,亏本不说还差点丢命,一时间,满腔怒意再次转到阙宣头上。 不过马上她又转为好奇,“炎教深夜大举出动,难道就是为了几名暗卫的尸体,还有那双怪异的鞋子?而最后忽然退走,莫非也与此有关?” 当下她再到坟边,仔细翻查了一遍,发现坟中此刻何止空无一物,若是时间足够,恐怕连坟中泥土,炎教也要一起打包带走了。 “不对,炎教的焚父虽然出名狠戾,但绝非无脑之辈,他这般作为,定有深意。”卞月一番思量之后,当即决定立刻回禀义父,至于确认大公子是否身死一事,那也只好回头再说了。 想罢她立刻起身欲走,却不知一转身间,满头乌发之中,竟而闪过一抹异样的苍白… —————————— 龙寒翻了个身,眯眼望见天光已然微亮,虽然明知到了起身之时,却怎么也不想起来。 昨晚疲累已极,他睡下去时,也没觉得草地竟这么硌,直到此刻一觉醒来,才感到浑身酸痛,难受的几乎要呻吟出来。 他皱着眉咧着嘴,缓缓支撑起身子,定睛再看时,只见曹昂睡在刘骏身旁,此时听到声响,也正睁开双眼看过来。 一旁张木却在擦拭长刀,看样子应该是后来与曹昂替换值夜的,当下他头也不抬便低声说道:“大公子还没醒,你别出声。” 龙寒“嘁”了一声,撇嘴道:“你家大公子已被你吵醒了。” 张木赶忙回头望向曹昂,见他果然醒来,当即问道:“大公子你饿不饿,属下去河边抓两条鱼来可好?” 曹昂微微一笑,心知这块木头心眼直,昨晚行那悖逆之举,现在只想多做些事,好弥补心中愧疚,当下也不点破,说道:“好啊,你多抓几条鱼回来,咱们一起烤了,也给刘大哥吃些。” “诶诶诶~且不忙去!”龙寒立时跳起身来说道,“昨晚你到底为何要杀大公子,先把来龙去脉仔仔细细交代清楚。” 张木一听立时起身,手中攒紧长刀,面皮几乎涨成紫红色,倒似是用了“爆血术”一般。 “你…你…你别仗着救了刘大哥一命,便对我颐指气使,我…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昨晚你家大公子的命也是我救的,你不服吗?哎呀,貌似刚好是从你手中救下来的呢。” “你…”张木气的浑身颤抖,刀也要抓不稳了,可偏偏自己理亏,硬是说不出一句反驳言语。 但他心中还是没来由的一阵委屈,昨晚之事要说是他一生的污点也不为过,但毕竟事出有因,他也是被逼无奈,因此就连曹昂也不愿揭他伤疤。 谁知眼前这个露着两条大腿的怪人,一睡醒便没完没了的讽刺挖苦自己,而他还恰恰是大公子和刘骏的救命恩人,自己再怎么恼火,也绝不能一刀斩杀了他,于是一口心火憋在胸腹处,上不得下不去,张木只觉自己似乎马上便要炸裂开来。 忽然,曹昂温言说道:“小寒兄弟是好心,你不把详细情由道出,咱们如何想办法去救你母亲,只是我本想等你抓鱼回来,大家边吃边谈,既然现在提到了,那你便说说吧。” 张木一听曹昂语气和缓,丝毫没有怪罪自己之意,刚才的委屈便忽然有了出口一般,满腔怨气也登时化为乌有,当下垂着头道:“我…我…我实在说不出口,这件事,我已痛悔到了极点,若能重来一次,我决计不会再起暗害大公子之心!” 龙寒不耐烦道:“哎呀,偏你有这么多废话,我们是问你母亲失踪的前后细节,谁又来管你是否后悔了?赶快说正题。” 张木狠狠剜了那个嘴贱的家伙一眼,随后才缓缓讲述起来。www.gebiqu.com ------------ 第十九章 暂定行止 “其实从头至尾,我也是稀里糊涂的,只记得那一日回家不见了母亲,心中焦急万分,本来要去寻找,却发现一块削自院中枣树上的树皮,被一柄匕首钉在桌上。那上面写着几行字,意思是只有杀了…杀了大公子,才能以此换回我母亲,还说此事若被旁人知晓,立取我母性命,所以我…我…” “想来你当时定是焦急万分了。”曹昂摇头轻叹。 龙寒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在来琅琊之前五天。”张木答道。 “那张闿就在琅琊隐匿的消息,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龙寒追问道。 “来琅琊之前两天,还…还是一块树皮被钉在我家桌上,上面让我以此消息告知大公子,还令我见机行事,尽快出手。” “那上面有没有写,得手之后该怎么换回你母亲?” “没有,上面说我如得手,他自会知晓,到时我母也会安全送回家中,”张木说完又补充道,“而且树皮上每次都要求我看后烧掉,若敢留存就杀我母亲。” “那你们一路东来,他就不需你透露大公子行踪?” “没有。” “之前那矮瘦刺客你也不认得?” “不认得。” 三人对答至此,只有相对无言。 曹昂更是暗暗咋舌,心道这幕后黑手,真可谓行事滴水不漏,除了那两块被烧毁的树皮,竟是一丁点线索也未留下。 “我有点想念柯南了…”龙寒不禁嘀咕了一句,接着又道,“唉…张木你去抓鱼吧,暂时也没什么好问了。” 这次张木倒没什么不满,转身垂头丧气的去了。 曹昂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摇头长叹道:“昨晚听他说及母亲被擒,我就知道凶多吉少,只是当时出言提及,倒似是为求活命,诅咒他母亲早死一般。” “是啊,如今得知那贼人竟不需他暗中传讯,这倒有八成把握可以确定,他母亲怕是早已没了性命啊!”龙寒也收起适才戏谑的神情,叹了口气道:“难得‘木头’性子纯良,咱们还是不要说破了,毕竟他母亲还有两成可能活着,不如就尽力一试好了。” 曹昂突然微笑问道:“看你适才的模样,倒似他昨晚要杀得是你一般。” “嘿嘿,子修兄是怪我对张木太过刻薄了?” “当然不是,我知小寒你绝非这样的人。” “哦?你我相交不过一日,子修兄就如此确信?”龙寒笑呵呵的说道。 曹昂听了低头微一沉吟,说道:“昂虽无经世之才,吞天之志,但现如今的世道,却也算看得明白,正所谓‘乱世人命如草芥’,你刚被山匪劫掠折辱,便遇见刘骏大哥这样一个奄奄一息之人,换做他人,自身难保之际,没有图财害命已是鲜有,更遑论用尽全力施救了。” 说着他举起一根手指,又道:“就单凭这一点,昂便敢肯定,小寒是个绝对值得信任之人!” 龙寒听着曹昂如此肉麻的言语,脸上竟破天荒的有些发热,当下不好意思道:“嘿嘿,也没有子修兄说的那么好,” 接着又道,“我对张木出言刻薄讽刺,其实也是为了他好,毕竟做了那样的事,就算子修兄说了既往不咎,但其实在你二人心中,还是难免会不自在。要知道,越是将伤疤藏起来,猛一露出来时,才会越发显得丑陋难看,倒不如时常拿出来看一看,这样时间久了,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曹昂听了哈哈大笑,道:“小寒你这道理却是少有人知,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竟能有这番见识。” 龙寒也跟着笑道:“哈,子修兄过奖啦。” 二人又再说了好一会话,张木才提着几条鱼回来,问起来才知道,此处距离沂水并不算近,于是三人一起生火烤鱼,又照顾刘骏吃了些东西。 曹昂见龙寒一直光着双腿,实在不像样子,便从自己随身带的衣物中,取了条裤子给他换上。 龙寒自己又觉一头短发太过惹眼,于是扯下块黑布做头巾,将脑袋整个包了起来。 一番收拾停当后,曹昂才道:“既然寻不到敌人线索,那便依照昨晚所想,先去阳都县安顿吧。” 张木听了忙道:“大公子,这…怕是不太妥当吧?” “怎么?”龙寒问道。 曹昂道:“无妨,想个办法混进去就是了,这年月流民无数,谁还会带着路引?再者琅琊在臧霸治下,也还算太平,若能遇到商队也好。” 龙寒这才想起,汉代的人很少出远门,除了士、官之外,农人外出不带路引,那就只能露宿野外。 张木却仍然不依,劝道:“大公子,去年咱兖州军攻下即丘,随后又围困开阳多日,双方也算是结了仇的。如今兖徐大战一触即发…啊不,说不定此刻主公已然带兵攻入徐州了,我等此时入城,那岂不是危险之极?” 曹昂昨晚对开阳一战并非刻意隐瞒,此时听张木提起,便道:“无妨,即丘是臧霸主动放弃的,开阳咱们也是围而不攻,这又算得什么仇怨了?” “可是…” 张木还要再说,却被曹昂打断,只见他忽从怀中掏出一块黑黝黝的令牌,转而对龙寒说道:“小寒兄弟,我有一事相求,请你拿着我的令牌,即刻前往兖州鄄城,帮我给母亲报个平安如何?” 龙寒一看登时会意,曹昂这是怕连累自己,才故意相托此事,用意自然是让龙寒远离是非之地。 他心中感动,面上却笑嘻嘻道:“这倒是好,也省的兄弟我投身险地…” 张木立刻面露鄙夷,而曹昂却有欣慰之色,只是表面装作感激道:“如此有劳兄弟了。” 龙寒倒是意外张木此时居然不傻了,接着又笑道:“不过好是好,可惜这事情,兄弟我却办不到啊!” 张木一听登时忍不住道:“我家大公子好意…” 谁知他才开口,龙寒便接口道:“主要是小弟我不认路啊,现在除了跟着子修兄,恐怕再无第二条路可走了!” 曹昂一听登时微微发怔,看着龙寒半晌不语,接着脸上笑意渐浓,最后竟仰天哈哈大笑起来,道:“好!那咱们兄弟便同去阳都!” “正该如此,”龙寒道,“兄弟我虽然不会武功,但好在脸生!入了阳都之后,外出采买吃食药品时,便是那贼人面对面看到我,也不会认得,如此一来,咱们岂不是更加安全些?” 曹、张二人登时大叫妙极,接着龙寒又对张木说道:“你去砍两根树枝来,长有两人高,粗细要一手可握,最重要是一定要直一些,去吧!” 张木疑惑不定,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转头看了看曹昂,却见他正点头示意,于是答应一声,拎着长刀便即去了。www.gebiqu.com ------------ 第二十章 义父非父 看着水中倒影,卞月眼中神色阴晴不定,她对自己样貌的变化,倒不似寻常女子般在意,但身体中力量的缓慢消失,却令她有些不寒而栗。 “炎教的狗贼好生歹毒,”她望着水中半边青丝化作白雪的自己,恨恨地道,“不想还是着了焚父的道,这毒竟能使人迅速衰老,真是罕见罕闻!” 她现在只有寄希望于义父了,他武功术法具臻上乘,医卜星象更是无一不精,说不定有办法能解此毒。 卞月起身辨明方向,疾速向着约定之地赶去,然而到得那里,第一眼看见义父之时,她竟不禁一怔。 只见义父还是那个义父,高大修长的背影,与以往并无任何不同。 但她就是自心中微感有异,却又一时说不明白。 她上前行礼,义父也未转身,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于是她便将之前的事,详细禀报了一番。 期间那个背影一直未动,直到她说及坟中那双怪异鞋子时,卞秉才忽然转过身来问道:“你说那石坟里埋着一双形状怪异的鞋子?” 满头青丝大半已被苍白尽染,面上更是多有皱纹的少女,乍然看到义父那熟悉的俊逸面庞,心中竟是没来由的一酸。 “怎么义父见了我这副模样,竟会毫无反应?” 她心中暗自奇怪,口中却应道:“啊?啊是的…” 卞秉见她神色有异,登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忙又道:“月儿不必担心,你这毒并不难解。” 卞月登时恍然,暗想原来义父知道如何解毒,难怪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卞秉接着又问道:“那鞋子到底什么模样,月儿你仔细说说…啊不,干脆画下来好了。” 卞月不明白,义父为何忽然对那怪鞋如此在意,当下只好费力蹲下,捡起一支草棍,就在岸边湿泥上,画下了那双旅游鞋的大概模样,只是站起来时,中毒导致脚下无力,竟而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卞秉却视而不见,只是看着地上图画频频点头道:“好!好!应该错不了了!” 卞月心中越发不是滋味,但也更加奇怪,为何义父关心这鞋子,倒似比关心自己还多,于是问道:“义父,这双鞋到底有什么古怪?” 卞秉答道:“哦,月儿你不知道,义父已经暗地寻找此物多年,不想今日终于有所发现了。” “您何时寻过此物?月儿怎么不知?” “这你就不必多问了,总之义父自有道理。”卞秉又问了后来发生之事,才道:“你还没查到大公子的行踪?” 卞月解释了两句,就听卞秉道:“刘骏就算不死,施展爆血术后,也绝不可能自行离去,那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这鞋子的主人救了他,对不对?” 卞月还未来得及答话,就听卞秉又自言自语道:“刘骏若是不死,就一定会去寻曹昂汇合,如此说来,那人多半也会随行!” 说到此处,卞秉双眉一凝,接着拳掌相击道:“好!月儿你立刻去追查曹昂下落,若他已死,你就除掉张木和他母亲灭口, ,若张木没有得手,你就把曹、张一起除掉!” 卞月问道:“若是刘骏未死,还与大公子汇合,那是否也要将他一并除掉?” “这是自然,不过,”卞秉想了一下又道,“那鞋子的主人多半会跟他们在一起,你若见到就好言邀他来见一见我。” 卞月奇道:“月儿不知那人相貌,如何确定他身份?” “那人必有不同于常人之处,例如说话行事,又或穿着打扮,总之你仔细观察,定能分辨的出。” “若是他不愿来见义父呢?” 卞秉微一沉吟,便眯着眼道:“杀!” 卞月躬身领命,卞秉这才道:“来,月儿,义父这就为你解毒。” 说罢他就盯着卞月仔细看了起来,只见这一会功夫,少女已然变作一个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的老太婆,只是声音还如先前一般清亮,眼神也灵动之极,就像她忽然戴上一副做工极佳的人皮面具一般。 “嗯…这并非寻常毒药,而是在其中掺杂了一个小法术,这种手法倒像是…” “像是什么?” 卞秉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月儿,不如义父只给你解一半的毒,如何?” 卞月一愣,心中更加糊涂了,问道:“义父所言何意?” “我给你解去体内流失力量之毒,却留下容貌衰老之毒,如此一来,你模样虽然变老,但武功法术却不丧失,然后就以这副老妪容貌,前去刺杀曹昂,那不是方便的多么?”卞秉说完又补充道,“毕竟他认识你,若非如此,万一你失手被他识破,那为父的计划岂不是彻底落空?” “这…”卞月对义父从未说过一个不字,适才的话乍听起来,也十分有理,但在她心中,却总觉有什么东西忽然失去了一般,空落落的难受之极。 最终,一贯的意志占据了上风,只听她郑重点头道:“便听义父吩咐好了。” 卞秉听了似乎十分满意,卞月见了心中暗想,“义父便是让我去死,我也不会皱一皱眉头,如今只是让我舍却容貌,那又有什么可犹豫的?” “好,义父这就给你解毒!” 说罢只见他先是想了想,然后盘坐在地上,闭起双眼就此不再稍动。 卞月看得莫名其妙,她虽知义父所擅极广,但此情此景,却是她平生从所未见。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卞秉睁开双眼,微微一笑道:“好了!” 卞月轻轻握拳,发现力量又再失却不少,还没来得及相询,就瞬间被自己的义父震住了。 只见卞秉双目忽然华彩大盛,右手食中二指并拢,接着竟然凌空虚画,就此在她面前的空气中写起字来。 耳听得“嗤嗤”之声不绝,面前有如镜面被刀剑割破一般,每当义父的手指划过,便有一道道裂纹般的笔画显现出来,最后居然组成一个“解”字。 “灵气匮乏,才气也不足,就算一个字全用掉,恐怕也就能解一半的毒。”卞秉写罢摇了摇头,状似极不满意。 卞月看着虚空中,这个晶莹剔透的字,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没见过义父施展这般法术,更连这法术的名字也不曾知晓。 卞秉不管她吃惊与否,当下只伸掌往前轻轻一推,这个“解”字便被他缓缓拍入卞月身体,转眼消失不见。 “啊!”一向自诩坚强的卞月,在“解”字入体的一刹,立刻忍不住大声痛呼起来,接着仰天摔倒,再也爬不起来。 卞秉微微一笑道:“别怕,痛一阵就好,良药苦口嘛!” 卞月痛的双目翻白,只觉身体都已不是自己的了,张口要喊义父,却又叫不出来。 “若是痛的厉害,就睡一会儿吧,我这就去找史阿,再套套他的话,他师父王越说不定就是……的人。” 卞月意识渐渐模糊,最后义父说王越是什么人,她也没听清便就此晕了过去。www.gebiqu.com ------------ 第二十一章 风门李进 被扒开的石坟,此刻一片狼藉,石块沙土散落四周,内里除了一个大坑,再无它物。 坟旁此时蹲着一人,大概四十岁的年纪,长得方面大耳,老实敦厚,一身粗布短衣,脚上蹬着麻鞋,任谁打眼一看,也知他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庄稼汉。 然而在他身后土丘四周,却乌压压站着一片人,粗略一数竟有二百余个,他们服色不一,形貌各异,但每个人左臂上,却统一绑着一段黄巾,他们神色冷硬庄肃,良久也不曾发出一点声音。 那庄稼汉忽地站起,粗手大脚的模样,实在像极了农人,但听他气愤愤地道:“竟是一座空坟?张燕那小子,莫不是在耍我?” 身后一人高高瘦瘦,竹竿似的身材,在二百余人当中,直如鹤立鸡群一般,他一听到庄稼汉大怒,当即走上前来,劝道:“门主莫急,张燕那小子虽未必有什么好心,但此事关涉彭大哥性命,想来他也不敢信口胡说。” “老段!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李某已然卸任了门主之位,你就不要再如此称呼我了!你堂堂风门左护法都不能带头,却如何约束下面兄弟?” 原来这庄稼汉模样的男子,居然就是风门门主李进! 他身后说话的瘦竹竿,则是风门左护法段森。 听到李进埋怨,段森却也不怎么在意,当下只嘿嘿一笑说道:“是,谨遵门主号令!” “你…”李进为之气结道,“唉,真拿你们没办法。” 瘦竹竿段森笑嘻嘻的不再说话,他身后却又有一人上前,这人生得相貌堂堂,是个浓眉大眼的壮实少年,二十岁左右年纪,虽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却干净的有些不像话。 他伸手一指不远处的树林,说道:“门主快看!” 李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人快步奔来,正是风门四将之一的“疾风将”梁宇,此人一手“疾风术”使得出神入化,再加上轻功本就卓绝,是以论起奔行速度,莫说风门之内,便是所有黄巾同道中,也是无人能出其右。 只见他一阵风般抢到李进面前,还未说话眼中泪水便已滚滚涌出,接着单膝跪地,抱拳哭道:“门主!彭大哥…彭大哥他…” “怎样?”李进颤声问道。 他早听张燕派人传讯,说是座下“旋风将”彭十三为炎教所害,只是一直不愿相信,此时一见梁宇模样,登时一颗心沉入谷底。 “我等…我等在东边河畔发现了彭大哥的遗体…他…”梁宇话说一半,泪水便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走!”李进面色铁青,扶起梁宇道,“你带路!” 风门一行在梁宇领路之下,径向彭十三尸体所在奔去,行不多久众人便看到,前方有数十本门弟兄或坐或站,个个神情悲痛已极,有些还在以手拭泪。 李进心里更加焦躁,不等梁宇引路,便几个大步超过了他,猛然冲入人群。 然而下一刻,他便如同被人当头打了一棍般,呆呆楞在了当地。 只见河边土坑之中,一具浮肿发白的尸体,被人随意丢弃在内,衣衫肮脏而凌乱,四肢也怪异的扭曲着,明显是有人为了寻找什么东西,曾把尸体仔细而粗暴的翻查过。 “彭大哥!”李进目眦欲裂,胸中一股怒气勃发,几乎便要炸开来一般。 他身后段森也悲声叫道:“他妈的!是谁?是谁这般残害彭大哥的遗体!?” 此时反而是那衣着洁净,年纪轻轻的壮实少年最为冷静,只见他面带悲色的挡在众人之前说道:“门主,众位大哥且慢!” 众人登时红着眼睛,一起看向了他。 “小心莫毁了地上脚印!”少年伸手向下一指,众人才注意到,原来地上竟有不少杂乱的足迹。 梁宇此时情绪似乎稳定了不少,说道:“还是小达细心,我先至此处,竟未发现这些足印。” 李进等人被梁宇这么一阻,登时也冷静了不少,当下他重重拍了拍小达肩头,说道:“很好!不愧是风门至今年纪最轻的右护法,李某果然没有看错人!” “门主过奖,赵达愧不敢当。” “咱们先将彭大哥尸身收敛了,然后再去找炎教的贼子算账!”段森强抑怒气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李进更是亲手为彭十三整理遗体,最后含泪将其埋入本来的墓穴之中。 赵达从旁寻来一截树干,又自怀中取出一柄短剑,随手一挥便将之削出一个平面,接着一笔一划的刻下一行字:旋风将彭大哥之墓。 他走过去,将刻好字的树干,深深插入坟墓前的泥土中,接着便随李进等一起跪在坟前,重重磕下头去。 只听李进说道:“彭大哥是依了我的吩咐,才被炎教贼子所害,报仇雪恨这件事,便落在李某头上!” 赵达说道:“启禀门主,张燕之前派人来传讯,说是阙宣带人便在左近,属下以为,我等既要报仇,那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追索敌踪为上,至于祭拜彭大哥,却不必急于一时。” 李进深以为然道:“不错!李某到时便提着阙宣首级,再来祭拜彭大哥!” 说罢,他起身唤道:“梁兄弟,劳烦你带着本部弟兄,统统施展疾风术或轻风术,务必要在天亮之前找到炎教狗贼的踪迹!一旦有所发现,马上传讯给我!” “是!”梁宇马上选出三十多个轻功好手,一时间法诀纷纷挥动,白色光芒接连闪过,但见这三十余人腿上,转眼便有淡淡白气流转,正是施展了提速法术之象。 李进望着纷纷出发的风门好手,面色越发凝重,他人虽粗豪,但却不傻,那雷门的张燕心怀叵测,绝对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要看风火两门一场好戏。 但是他却有苦自知,数天前自从接到彭十三传讯时,他便已知道了玉佩之事,那物为炎教所必得,想来干系一定十分重大。 而彭十三侥幸将之抢夺到手,自然难逃敌人追杀,于是他连夜带同弟兄前来接应,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刚才他不动声色,一边整理彭十三遗体,一边仔细检查了尸身,发现果然已经没了玉佩的踪影,将遗体入葬之时,他又借着平整坑底之机,仔细将泥土翻找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李进无奈叹了口气,心想今番与炎教一战,恐怕已是在所难免,当下转头对赵达道:“小达,咱们同去瞧瞧这地上足迹。”说着便当先趴在地上,仔细查看起来。www.gebiqu.com ------------ 第二十二章 初生之犊 “启禀副教主,风门的探子已经追上来了。”韩山快步来到近前,躬身说道。 阙宣站定河边一块大石之上,眼望东边鱼肚白,淡淡的道:“我等顾虑雷门不轨,这才对风门有所退让,不想这群废物,竟是铁了心要来找麻烦。好!李进这个伪君子,本座也有许久未见了,不如就在此会一会他。” 言罢他转过身来,口中下令道:“兴道、万石,你们安排一下,今日我等便效那淮阴侯,背水一战!” “是!”张劲、韩山同声应喝,接着便开始安排教众,各自占据险要,等待风门到来。 过不多时,东方朝阳微露,红霞渐渐扩散了半边天,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怒喝:“阙宣狗贼!还我彭大哥命来!” 接着服饰各异,臂缠黄巾的数百人,纷纷自四周林中现身,当先一人,做农夫打扮的,正是连夜追来的风门门主李进! 阙宣见了他,登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哎呀呀,我道是谁那里狂吠,原来竟是曹孟德手下的一条狗!” 李进怒声骂道:“狗贼!若非你们叛道自立,屠杀同门,我风门又何必去寄人篱下?!” “哈哈哈,真是好笑,李进你率风门投诚曹操,却裹挟青州的百万黄巾同道,如今居然还敢反咬我一口?”阙宣瞪着双眼,仿佛见到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一般,接着又道,“本座倒是挺佩服你手下的‘飓风将’徐和,他宁愿反出风门,也不肯投降曹操,还算是我太平道中一条好汉。” 李进一听到徐和这个名字,神色登时一黯,不由想到如今风门的现状。 自从前任右护法李虎身死,飓风将徐和叛门自立,如今旋风将彭十三又再殒命,当年大名鼎鼎的风门四将,就只剩下疾风将梁宇,还有一个身受重伤,此时正在兖州养伤的“阴风将”齐运。 门下凋零至此,他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尽管最后他带领风门,寻得一条出路,却也是被逼无奈之举,同时为免属下弟兄背负叛道之名,他更是引咎让出门主之位,不过在外人看来,这一举动无非沽名钓誉罢了。 赵达见李进此时气势有滞,赶忙大声接口道:“焚父威名远播,我风门不如远甚。”对面阙宣听得风门中人,居然会夸赞自己,不由得一愣,待看过来时,却是不识此人。 但听他又说道:“去年阙副教主登基为帝,真是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排场,可惜我们弟兄不及与会,否则若能向阙副教主,讨个一官半职来当当,那也算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了!” 阙宣一听登时额头青筋凸起,阴鸷的目光直欲将赵达吞了也似。 原来去年他在下邳自立为天子,本拟带领炎教众人,再继大贤良师之志,闯出一番大事。 谁知一时不查,受了陶谦老贼蛊惑,竟同意联军去抄曹操的老巢,最后兵败于曹操不说,还被陶谦暗算,当时若非毕方羽死士舍命相救,此时他阙宣早已是冢中枯骨了。 在教中一向自诩智计无双的阙宣,何时吃过这样的大亏?尽管后来他辣手屠杀了曹嵩满门,反手又将黑锅扣在了陶谦头上,算是一箭双雕,极巧妙的同时报复了两个仇家。 但之前吃了陶谦的亏,致使炎教损失惨重,于他来说却是一桩奇耻大辱。 今日遭遇风门,炎教人数不到对方一半,虽然双方历次交手,都是炎教略胜一筹,此刻他们背水一战,也算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毕竟还是底气稍嫌不足。 因此他便想凭借口舌之利,一上来就压过对方一头,借此为众属下助长些气势。 谁知对方随便一个无名小卒,也敢当众揭他伤疤,肆意嘲讽于他,这让阙宣如何能忍? “你是何人?本座与风门之主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 赵达微微一笑,先向李进告了声罪,这才拱手还礼道:“阙副教主此言差矣,李进现在风门之内,并无任何职务,在场人中反而是段护法与我职务最高,你不与我二人答话,可谓本末倒置、糊涂之极,难怪去年会被陶谦那老贼暗算,唉…可叹可惜啊!” 阙宣越听怒火越盛,喝道:“李进!你投曹操之后,便做了缩头乌龟不成?怎地只靠着一个门中小辈在此撑腰?” 李进听赵达句句刺痛阙宣软肋,心中正大感惬意,当下哈哈一笑,说道:“这是我风门新任右护法赵达,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你这狗贼不识好歹,今日便教你知晓。” 阙宣座下张、韩二护法,早已听得怒火中烧,此刻韩山接过属下递来一根四尺长短,碗口粗细的铁棍,单手绰着大步上前,厉声喝道:“哪里来的乳臭小儿,竟敢在我等面前放肆,今日爷爷便来教你个乖!” 说罢他就走上前来,双手叉腰道:“那个叫赵达的小子,速速过来受死!” 李进虽知赵达身手不差,但韩山却是火门一等一的高手,一身神力惊人,以往交手,风门鲜有人能胜过了他,当下便想亲自出战,接过这一场比斗。 谁料赵达听了对方叫阵,竟而没有丝毫犹豫,伸手便抽出怀中那柄短剑,正是不久前才给彭十三墓碑刻字所用。 只见他一边空挥手中短剑,一边大声说道:“赵某先以此剑为彭大哥墓碑刻字,现在再用它取了炎教贼子的狗命,劳烦各位大哥为小弟掠阵!” 李进听到他的说话,胸中只觉一股热血,怦然难以抑制,身后众风门弟兄,也全被赵达激起敌忾同仇之心,纷纷高声叫道,“小达杀了那姓韩的狗贼!”“今日便要为彭大哥报仇雪恨!” 李进暗暗点头,暗想自风门与炎教敌对以来,今番还是首次在气势上,稳稳压过了对方一筹。 他当即与段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赞许之意。 韩山眼见对方一步步走来,气势也一节节攀升,他知道若是等到最后,敌人蓄满气势的一剑,即使不附带任何法术,也非自己轻易能挡。 于是他一等对方走出人群,脚下还未站定之际,便虎吼一声,举棍当头砸下, 赵达不慌不忙,先看出对方并未动用术法,想来是要单凭武技,一探自己底细。 于是他微微一笑,口中说道:“看不起我么?”接着随手一剑刺出,登时血光崩现!www.gebiqu.com ------------ 第二十三章 再遇神医 越是临近阳都县,山野之地越少,田地农庄渐渐变多,然而一路行来,龙寒发现杂草丛生的荒地满眼皆是,有人耕种的农田却是寥寥无几。 听曹昂说,早年黄巾大起,农人多有逃亡,甚至还有从贼叛乱者,如今徐州在陶谦治下虽有起色,但毕竟战乱伤农,再加上去年兖徐一场大战,难免也会波及此处,是以农田荒废实为寻常。 龙寒听罢不禁唏嘘,暗叹兵祸连绵之时,普通百姓果然最惨不过。 “这个叫做‘担架’的东西,真是便捷省力,”张木大声赞道,“若是将此法推行军中,那可妙得很了!” 此刻他与龙寒二人肩挎长索,各自握着担架两端的把手,将刘骏稳稳抬在中间,无论行走速度,还是耗费的气力,都远远不是之前拉拽之时可比。 曹昂在一旁轻松的踱着步子说道:“小寒你若是累了,咱二人再换换手。” “不累不累,等一会儿到了阳都再说。” 曹昂点点头,又对张木道:“这‘担架’还有昨晚缝皮肉之法,若无小寒兄弟同意,你不可私自流传出去,知不知道?” 张木听了脖子一缩,赶忙应是。 龙寒心想,这曹大公子还挺懂得保护专利权,当下混不在意道:“无妨无妨,这种雕虫小技,又算得了什么?子修兄若是高兴,随便告诉谁都可以。” 曹昂听罢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知转着什么念头,就此不再言语。 半个时辰之后,阳都县已然在望,三人都觉有些疲累,于是先将担架放好,然后才坐在官道之旁休息。 “这一路走来,为什么行人如此之少?”龙寒望着空空荡荡的官道发问。 张木却道:“少?不算少了!阳都县不算大城,除非遇到大批流民,又或赶上商队经过,否则也就是这样了。” 一想到昨晚曹昂所说的入城之法,龙寒皱眉道:“照子修兄所说,咱们没有路引,又遇不到流民或商队,却要怎么混进去?难不成就坐在这里干等?” 一句话问得几人都没了主意,于是大家只好在此暂歇。 直到日上中天时分,期间倒是有几个行人走过,却都是行色匆匆直奔城外而去的。 三人一筹莫展,龙寒更是心中不耐,站起来不停走动,随后又对着阳都县的城墙叹气。 忽然身后传来张木惊喜交加的叫声:“华神医?!” 龙寒闻声转身,只见一人身穿白衣,肩挎药箱,背后好大一筐草药,正自不疾不徐的向这边走来,定睛看时,却不是华佗是谁? 只见他快步行来,路经龙寒等人时,随意地匆匆一瞥,却将目光定格在那担架之上,过了好半晌,才“哦”的一声道:“原来是你们?” 说罢上前几步,蹲下看了看刘骏,伸手又搭了搭他脉,点点头道:“嗯…真是命大!伤口已经愈合了,多补补身子,很快便能清醒,只是他那邪术太过霸道,日后与人动手就别想了,这身武功嘛…嘿…也就废了!”说罢起身绕过众人,便往阳都县方向行去。 这时一个人影闪过,但见龙寒时隔一晚,又再次伸臂拦住了华佗去路,笑嘻嘻问道:“神医您还记不记得我啊?” 华佗皱眉看了他良久,直到发现他头上包着的黑巾下,露出一截短发,这才略有嫌弃的恍然大悟道:“怎么?你还不死心?”说着又要闪身离开。 龙寒却大叫道:“诶诶诶,华神医不忙走,这次我不是拜师,只想问问您要去哪里?” 华佗摆明了要去阳都,此刻听他明知故问,登时看白痴一般审视他半晌,说道:“你这脑疾不是急症,老夫赶着去救命,回头再来给你看诊。”言罢又作势欲行。 龙寒气得直翻白眼,道:“谁说我有脑疾?” “你没有脑疾?” “绝对没有!” “嗯,有脑疾的病患都说自己没有脑疾,看来病得不轻…” 曹昂这时忽然笑嘻嘻的凑过来说道:“小寒兄弟,难怪你昨晚连路都不记得,原来是患了脑疾啊?” 龙寒登时为之气结,心道你跑来瞎凑什么热闹? “好好好,我有话直说,神医若是进城,不妨带上我们兄弟一起。” 龙寒这话一说,旁边曹昂也立即反应过来,忙不迭道:“啊,正是正是!有劳华神医了!” 华佗这才明白,眼前几人原来打的是这个心思。 “你们要入城便入城,为何一定要老夫带领?” 曹昂陪着笑脸拱手道:“神医明鉴,我等兄弟出门时着急,便没来得及携带路引,你看…” 华佗盯着他们看了片刻,说道:“近来此地并不太平,你们该不会是探子、暗谍之类,想要随我混入城中去吧?” 龙寒忙道:“不可能!神医你看我们一个个长得如此忠厚,怎会是图谋不轨的探子?” 曹昂却微微一怔,暗想身后的张木和刘骏,却是曹家货真价实的探子,于是又看了看身边面色如常的龙寒,偷偷翻了个白眼。 华佗冷笑道:“哼哼,形貌举止如此怪异,老夫看你最不像好人!” 龙寒见他伸出两指,直指自己鼻尖,登时一阵无语。 但他等了近乎半日,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机会,终究还是不肯死心,于是话锋一转,又道:“神医您是‘医者父母心’,我刘大哥伤势如此之重,您又怎么忍心让他宿于荒野?再说我们千方百计想要入城,无非是为了让他得到更好的修养,毕竟这病都是‘三分治七分养’嘛!” “医者父母心…三分治七分养…”华佗细细咀嚼这两句话,接着微微点头道,“你这小子虽然古怪,但说的话中却总能隐含至理,昨晚缝合皮肉之言,见解也很是独到呢。” “对对对!神医这话算说对了,您带我等入城,一方面有利刘大哥养伤,另外在您看诊之时,说不定晚辈还能提供一些意见呢!”龙寒虽然没学过医,但凭着超越当世两千年的医学常识,要另辟蹊径却未尝不可。 最后这话一说完,华佗眼神立时有些松动,只听他说道:“这倒是巧了,此刻还真有一桩病症,以老夫的手段,也无太大把握,不如…” 龙寒一听马上凑过去道:“好好好!神医您放心,晚辈一定尽力而为!” 华佗斜了他一眼,说道:“你能不能帮到我,老夫也不指望,但你说医者父母心,这却是没错的。好吧,看在伤者的份上,老夫就带你们同去吧。”www.gebiqu.com ------------ 第二十四章 安步尾行 要说神医的面子就是大,阳都守城的兵卒,一看到华佗来了,立时笑脸相迎,热情的招呼,问及曹昂等人时,华佗一句“城外遇到的伤者,顺便带入城中疗伤。”便没人再管他们了,至于路引之事,更是提也没提。 几人顺利入城,枯坐一上午的郁结之情,至此大为纾解,龙寒长出一口气,刚想看看这两千年前的古城,到底风貌如何之时,忽然自北门内,迎面走来两个家仆模样的人,其中一个年纪稍长者,头发花白,起码已有六十岁左右,另一个搀着他前行的,是个只有十来岁的少年,二人神色惶急中带着惊喜,相隔老远便叫道:“唉呀,华神医您可算回来了!” 龙寒不以为奇,他知道这必是等待华佗归城的求医之人。 华佗见了却神色略有凝重的问道:“怎样?你家主人这一夜可有好转?” 那年长的家仆苦着脸答道:“唉,我家主人痛了整整一夜,不但不见好转,反而…反而…”他眼中忽然流露犹豫之色,显然是病人的病情不见好转,他却不敢直说,生怕得罪了治病的大夫。 龙寒看得不耐,插口道:“病情反复又有什么稀奇,你真当华神医是神仙了不成?” 华佗狠狠瞪了正朝自己露出谄媚笑容的小子一眼,转而又对那家仆说道:“无妨,此病有此反复,已在老夫预料之中,烦请周老哥领路,咱们这就去看看。” 周姓老者忙道不敢,随后三人一起往城东而去,至于龙寒几人,华佗却是理都没理。 张木望着他们的背影,神情中并无一丝不满,口中还道:“医者父母心,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你看华神医一听到病患病情反复,便连我等都顾不上就匆匆而去,唉…真是令人感佩啊!” 龙寒和曹昂登时翻起两双白眼,对张木这小子,他们算是彻底无语了。 “如今这城也进了,下一步怎么办?”龙寒问道。 曹昂略一沉吟道:“也只好先找客舍安顿。” 龙寒知道客舍就如同后世的客栈或者旅馆,于是说道:“那种地方人多眼杂,住上一两天倒还无妨,看刘大哥的伤情,恐怕不是短期可愈,若常住下去,难免会被有心人查出来。” 曹昂皱眉道:“或者…寻个僻静所在的好心人家,去借宿一段?大不了给足钱财就是了。” 龙寒望着快要消失的华佗身影,忽然双眸精光一闪,哈哈笑道:“有啦!劳烦子修兄去抬刘大哥,咱们快追!” “追?”张木嘴张开老大呆在当地,却见龙寒已如风般往前冲去。 “快啊!再晚来不及啦!”龙寒见他们没动,登时急的大喊一声,便又向前疾奔。 曹昂虽不及细思,但却知道龙寒如此慌急,必然有其道理,因此他先是招呼一声张木,随后二话不说,抬起刘骏就向龙寒追去。 华佗正在细细向周姓老者询问患者病情,忽觉身后有异,当下回头一看,竟是气喘吁吁的龙寒。 他奇道:“你在追老夫?” “不不不…咱们刚好同路!”龙寒一边喘息一边摆手说道。 华佗眼见他身后两人,也抬着担架匆匆追来,心知这几人一定另有所图,于是冷哼一声道:“你们愿跟便跟,老夫可没时间啰嗦。”说罢转身又行。 那带路的周姓老者却有些莫名其妙,实不知身后这几人,与华佗到底是何关系,一路跟随又意欲何为。 于是他沿路频频回头,时不时便看上一眼,直到家门在望,一颗心都还在忽上忽下,终究也没落回肚中。 龙寒眼看稳稳跟上华佗,不由心中大定,于是一路走走看看,但见两边屋宇院落林立,满眼尽是汉风建筑,行人来去匆匆,也俱为古时汉人装束,一时竟有些怡然自得起来。 “嗯,以前出门旅游,即使在著名的古城景点当中,也没有如此原汁原味的感觉,真是不错啊!”他一边安步当车,一边心中暗暗赞叹,居然首次生出穿越真好的感觉。 “小三,爷爷这里不需搀扶了,你且快走几步,先向大公子和二公子禀报一声,就说华神医回来了!快去!” “是!爷爷!”那十来岁的少年原来是周姓老者的孙子,此时听得爷爷吩咐,登时乖巧地应了一声,疾步向前而去,直走到街角一处独门大院时,这才折而进了府门。 片刻之后,众人也已到得此处,但见那高大的漆门,钉了不少铜钉,两侧庑廊相连,再以汉砖所砌高墙围起,看来倒也颇有一番气派。 只是那门上的漆已有些剥落,铜钉也有残缺,门两边镇宅的石兽,更是稍显破损。 龙寒打眼一看,便猜到此处主人应是有些落魄的官宦之家。 忽然,中门大开,从里面迎出两个人来,为首那人二十岁左右年纪,身姿挺拔,面目俊秀,眉眼间一股慈和神色,却可惜生了一张长脸,令人看后不由扼腕。 他身后之人,却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但见他一身白衣胜雪,四肢颀长,略显瘦弱,相貌清秀,仪态俊雅,最难得的是,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胸有成竹的温润气质。 龙寒只看得一眼,便不由在心中暗暗喝了一声彩! 然而更令他惊奇的是,此子眼中透着十足的沉稳,以及超越年龄极限的冷静,让人不由联想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句话,似乎就是为他量身打造一般。 “华神医,您终于回来了,这一路辛苦,还请快入内堂歇息吧。”为首的长脸青年,态度十分热忱,一上来便请华佗入内堂休息。 龙寒知道,此时官宦名门家中,前堂才是待客之地,他不但待华佗如自已人一般,而且明明宅中亲人病情颇重,却仍然绝口不提看病之事,可见此人是个处处专为他人着想的性子。 华佗听了抱拳一笑,说道:“子瑜何必如此客气,令叔父病情紧急,老夫这就为他看诊,歇息的事情,回头再说不迟!” 说罢举步就上了门前石阶,谁知身后龙寒一声招呼,竟也跟着华佗迈步而行,登时惹得此处众人无不瞠目以视,就连曹昂都羞红着一张脸,上前拉住他道:“小寒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龙寒回头嘿嘿一笑,说道:“这还用问?住进去啊!” 门前瞬间一片沉默。www.gebiqu.com ------------ 第二十五章 三年之约 “啊!”的一声怒吼,韩山溅血飞退,他一边挥舞铁棍阻敌,一边低头匆匆一瞥,只见胸口上一道浅浅的血痕,转瞬染红衣衫。 伤势虽轻,气势却损! 他惊怒交加,不由喝骂道:“小贼剑法恁地古怪!” 赵达好整以暇,并未趁势追击,只道:“素闻炎教猛火护法天生神力,术法虽非所长,却凭一根铁棍,在太平道门中,闯出个‘万石大圣’的名头,”他边说边行,直如闲庭信步一般,待走至韩山身前时,忽然展颜一笑,道,“还真是巧了,赵某在风门之中,也不以术法见长,今日得遇韩护法,咱二人正好切磋切磋武技,如此岂非大妙?” 韩山左手法诀一收,当即熄了刚刚附于铁棍上的火焰,狞笑道:“好的很,韩某倒是许久没有痛痛快快打一场了!看招!” 一言既出,韩万石立挥铁棍砸下,但与先前那一棍相比,威势却是大有不如。 旁人看了还以为韩山受伤,出招时便少了几分自信。 殊不知在当事人赵达看来,韩山这一棍却是留下了腾挪辗转的余地,对力量的掌控也算得上细致。 “万石大圣名不虚传,只此一棍便能看出,他绝非只凭蛮力的莽夫!”赵达心中暗暗赞叹,手上却丝毫不让,短剑一摆便猱身而上,竟是一副近身拼命的架势。 韩山叫一声“来得好!”右手铁棍不管不顾,继续加力砸下,左手五指却如鹰爪般张开,疾往赵达持剑的手腕抓去。 身后张劲看了这一招,登时连声喝彩,只因韩山兵器长度是赵达两倍还多,加上他身高臂长,无论能否抓住赵达手腕,这一棍也必先砸中敌人头颅。 谁知彩声刚过,韩山便怪叫一声,接连退出三步,面上暴怒的神色,比之刚才中招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看向赵达,却见他一把短剑前端,早已沾上点点血迹。 韩山看着左臂上的新伤,大声咒骂道:“你这是什么剑法?怎能忽然变快?” 赵达哈哈一笑道:“赵某侥幸,得遇高人指点,这一手剑术还不及人家一点皮毛,韩护法可是怕了?” 韩山接连两次在赵达手下吃亏,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但若要他就此认输,却是决计不能。 当下他敛神正容说道:“赵达…这名字我记下了,适才韩某大意轻敌,吃了亏也是活该。”说罢看也不看身上伤口,挥棍又再攻上。 这一次韩山果然打起十二分精神,再不把赵达当做后辈看待,每一招每一式,都用得小心沉稳。 而赵达也认真对敌,丝毫不因两次伤敌而沾沾自喜,如此一来,场面立时呈现僵持局面。 朝阳初升,红霞满天,两人转眼便斗了三十多招,还是未分胜负。 李进与梁、段二人观战,起始还因赵达先声夺人而振奋不已,后来见韩山把一根铁棍使得中规中矩、再无破绽,心知今日再难有伤敌之机。 于是可惜遗憾之余,便开始暗暗打量敌方阵势,琢磨待会儿该从何处突入,才有望擒住阙宣这个害死彭大哥的狗贼。 忽然,他目光一凝,但见阙宣所站的大石下方,有三具尸体被随意扔在地上,李进看得分明,那装束竟是曹家暗卫的打扮。 他暗想炎教不知何时竟与曹家暗卫对上,这于他来讲,倒是一件好事。 要知风门虽然投靠曹操,其实不过表面而已。 前年曹操在兖州临危受命,大破过境强敌,最后逼降百万黄巾,双方除了军队之间的较量以外,曹家暗卫作为风门当时的主要对手,那无孔不入的刺探,奋不顾身的暗杀,还有现在一想起就头痛的“爆血禁术”,无一不让当时还在任门主的李进焦头烂额。 风门四将之一的“阴风将”齐运,就是被暗卫首领卞秉所伤,而且此伤绵延一年有余,至今都未曾彻底痊愈。 后来李进与曹操达成协议,率领青州黄巾投降,但他也因此引咎退位,不再管理风门事务。 谁知他执掌风门已久,属下道众除了他,不愿服从任何人统管,曹操本想将风门人马,拆散编入军中,精锐者纳归曹家暗卫辖下。 结果如此一来,风门立时大乱,群情激昂之下,道众纷纷要反出兖州再做叛贼。 李进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忠心耿耿的三百余道众,明里算是曹操麾下,其实却游离于兖州任何势力之外。 但如此安排,曹操又怎能容忍? 不过好在当时青州黄巾新附,曹操不愿大开杀戒,再加李进诚心求恳,俱言属下心思一时难以转变,请他多给自己三年时间,一定慢慢劝服开导属下诚心为其效命。 曹操气魄异于常人,而且十分惜才,他知道这三百余风门精锐,若能诚心投靠,曹家势力必将大张,何况三年时间说长不长,等一等也未尝不可。 是以他最后和李进约定,如风门能在三年内,为曹家立下大功,那就可在曹家暗卫之外,使其自成一部人马,且全权交由李进指挥,而李进也只需听曹操一人命令便可。 但若是做不到这一点,李进愿将自己和手下三百弟兄的性命,统统交予曹操处置,是生是死绝无怨言。 由此可见,曹家暗卫与风门之间,虽同属曹操麾下,其实关系微妙之极。 此时李进忽见炎教手中,突兀出现三具曹家暗卫的尸体,心中自然奇怪,当下转头对段森说道:“老段你看,那是不是曹家暗卫?”说着嘴巴向那边一努,眼睛却还是望着韩、赵二人相斗。 段森一听登时偷眼瞧去,随后答道:“不错,曹家暗卫的装束,便是烧作飞灰我也认得。” 当年齐运被卞秉偷袭,段森就在旁边,是以对曹家暗卫的那身黑衣,绝对是记忆犹新。 “咦?阙宣身旁的毕方羽,为何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双鞋子?真是奇怪!” 李进寻声望去,说道:“老段你可曾见过那般模样怪异的鞋子?” 段森摇头不语。 李进看了片刻,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之前在河边时,赵达发现的足印,那纹路便从所未见。 此时一见那鞋,他登时有些恍然,而对玉佩的去向,也随之有了不同的猜测。www.gebiqu.com ------------ 第二十六章 孤注一掷 李进明白,无论那玉佩到底有何用处,对风门是否有利,他都万万不会让炎教如愿! 原因十分简单,那就是炎教对玉佩势在必得。 风门与炎教多年的积怨,已经让他在潜意识中,形成一种本能反应,那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炎教称心如意。 此次大举索敌,明里是为彭十三报仇,其实李进的目的,也是为了夺回玉佩。 刚才查看河边足印时,他就与赵达仔细分析过了。 彭十三的遗体,显然是先被人掩埋,后来又被人掘出,他不敢说最后找到尸体的是炎教,但一开始掘坟埋葬彭十三的,却一定不是炎教。 毕竟要想毁尸灭迹,费力挖坑又怎比得上随手丢入沂水? 因此极有可能在炎教寻到那里之前,玉佩就提前被人取走了。 玉佩会不会在曹家暗卫之手呢? 李进不敢肯定,但他自看到那双被炎教精心保护起来的鞋子后,心中便又有了另一种猜想。 得到玉佩的恐怕另有其人! 而且此事多半还与曹家暗卫有关。 一想到这里,李进马上对身旁段森说道:“老段,飓风天师现在何处?” 段森一听登时露出意外神色,答道:“就在后方三里处。” 李进咬了咬牙道:“统统调上来。” “什么?”段森大惊道,“门主,这可是咱风门仅剩的十位飓风天师了,难道真要…” “不错,人数太少‘飓风大阵’发挥不出威力,那还不如干脆不用。” 段森道:“那需得寻个隐蔽所在,而且不能离此太近,否则…” “不,就将飓风大阵布在沂水下游那处林中,到时听我号令,以大飓风术突袭炎教右翼,再留一百名弟兄保护大阵,剩下二百名弟兄一起夹击左翼。你我届时寻个良机,从中间突入直取阙宣,无论能否杀之,都提前命梁宇隐在你我身后,趁咱二人袭杀阙宣之际,令他抢夺那双怪鞋,如果得手我等立即退走,不要恋战。”李进三言两语之间,便以定计,段森听了只得忍痛领命。 原来,那飓风天师是风门压箱底的王牌,每一名天师都是风门中最宝贵的精锐,他们笃信太平道,精研风门法术,而且擅于结阵,可以多人同使一门法术,以此将术法威力推向极致。 但缺点也极其明显,那就是所有天师无一人会武,而且施术之时,要两手同使法诀,不能稍有分心,因此必须有大量护卫相护,否则一旦被敌人凿穿入阵,那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所以在风门之中,飓风天师可谓功勋彪炳,同时也死伤最多,而且难以补充。 这些年来风门势力日渐萎靡,飓风天师更是接连损失,到得今日也只剩下这硕果仅存的十人而已。 正因为此,段森一听门主要将所有天师调来如此危地,自然是打心眼里舍不得。 李进趁段森前去调动人马之际,又将计划转告梁宇,着他看准时机,以抢夺怪鞋为首要之务。 这时赵达与韩山已斗至五十招开外,李进借口打的太过平淡无聊,便将赵达换下,再派上了梁宇去挑战。 阙宣识得那“疾风将”的名头,知道他不以攻伐能力著称,当即暗喜示意张劲迎敌,意欲在数招之内令其俯首。 谁料那梁宇滑溜之极,与张劲交手数招之后,便开始展开轻身术法和绝顶轻功游斗,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阙宣更是莫名其妙,猜不出李进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最后他实在看不下去,终于大声叫道:“李进!你我二人久未交手,不如就让本座来试试,你近来可有长进!” 李进一听登时爽快答应,但他本意自然是尽量拖延时间,以待飓风大阵成势。 谁知他刚要持刀进场,那边正在休息的韩山却大声惊呼道:“阙副教主,那边树林中有古怪!” 阙宣正走到阵中,跃跃欲试想要与宿敌交手,听得呼喊急忙往下游一处树林中望去,但见那里残枝碎叶乱舞,天地灵气紊乱,明显是有人在施展大型术法。 “飓风天师!?”阙宣这一惊非同小可,刚才众人注意力全被打斗吸引,对此豪无所觉。 而且最关键的是,双方交手多年,他自然知晓飓风天师在风门中的宝贵,以往这些精锐都会被藏在一处安全隐蔽之所,谁料今番李进居然会孤注一掷! “风门的弟兄!跟我冲!”李进眼见计策已被识破,当即一声大吼,带领属下猛冲向炎教左翼。 另一边的大飓风术在飓风阵加持之下,威势越发凶猛,只用了片刻时光,那一处林木便被纷纷摧毁,宽有四、五丈,高近十丈的飓风似乎马上便会成型。 然而此术酝酿实在太过耗时,炎教又经韩山提醒,对此已有了防范,眼见那飓风将成未成之际,阙宣毅然下令,命教众全力反冲风门阵势,同时召韩山带十名毕方羽,沿河岸绕行过去,突袭飓风天师。 炎教部众一旦得令,当即奉命而行,转眼间,双方人马便混战到一处,放眼望去如犬牙般交错。 李进惊怒不已,他明白阙宣此举,就是要让他投鼠忌器,因为此刻双方人马混做一团,届时飓风到处,敌我双方自然一起灰飞烟灭。 炎教势大,百人不过全部教众的十分之一,而风门却损失不起,李进更不可能让风门的全体道众为炎教陪葬。 眼看局面不利,李进心中不由大急,想要传令飓风天师收回法术,也早已来不及了。 这时,忽听一人高声叫道:“护卫飓风天师的一百弟兄听令,跟我一起冲!”喊罢那人当先冲入炎教阵中,左劈右刺,勇不可当! 李进大惊转头,看到发令之人,正是右护法赵达。 段森急道:“小达这是疯了不成?飓风天师无人保护,对上韩山和毕方羽,哪里还有命在?” 李进却面有异色,咬着牙道:“不!小达年经轻轻都有此魄力,倒是我这个门主太过迂腐了!事已至此,怎能再容我等畏首畏尾?” 他言罢不理神情错愕的段森,虎吼一声,毅然撞入炎教阵中。www.gebiqu.com ------------ 第二十七章 无名火指 李进久居风门之主的位置,自然并非幸至。 他为人豪爽仗义,平日与属下称兄道弟,从来没有门主架子,对敌之时更是身先士卒,不为人后。 但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李进虽然深得教众之心,但性格中总是缺了一股狠辣劲儿,特别是太过不舍自己兄弟的性命,当然也是因为如今风门式微,轻易不敢拼命之故。 此时既然彻底豁了出去,李进心中便再无挂碍,一把长刀使的虎虎生风,左手法诀吞吐变化,远近炎教之人竟无一合之敌! 阙宣一见登时大惊失色,近年来他得二位老祖亲身指点,于术法之上颇有进益,更是学得了引灵气入体的上乘法门,本来他想若是凭此击败李进,定能振作炎教士气。 谁知此刻看到势如猛虎的李进,他登时不敢再小觑于他。 而且他还知道,绝不能让对方杀起了性,毕竟“疯虎”李进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阙宣避过一名攻来的风门道众,又绕过两处恶斗的战团,偷偷来到李进身后,突然左手法诀一引,右手火云掌猛然拍出! 李进自从入阵之后,其实目光根本不曾离开阙宣片刻,眼见他鬼鬼祟祟潜行过来,心中便早已有备,此时一股热浪忽从身后袭来,他不慌不忙,先是用刀甩出一记风刃,打得张劲慌张后退,接着哈哈笑道:“阙宣狗贼!除了偷袭你还会什么?!” 说罢左手法诀早变,接着倏然转身,狠狠一记旋风腿,直奔阙宣胸口踢去! 这一招因为蓄势已久,因此威力极大,还不及近身时,阙宣便觉一股大力猛地撞来。 他大惊之下,急忙右掌横推,左手法诀变幻,似乎又要变招。 但李进的法诀变化丝毫不慢,旋风腿眼看无法奏功,他立时又横刀劈出一记风刃,想要将对方拦腰斩为两截。 阙宣眼见再难躲避,当下不再犹豫,先是伸出满是火焰的右掌,居然就此直直抓向飞来的风刃,直如将手送给对方斩断一般。 李进见到这一幕,心中还未及奇怪,阙宣便再次做出惊人之举。 但见他左手忽然收起法诀,接着食指伸出,对准李进轻轻一点。 要知道,常人施法时调引天地灵气,必须手持法诀方可,此时他双手各自施法,竟而全然不需法诀引导身周灵气,实在令李进匪夷所思。 这时“噗”得一声轻响,风刃竟也被阙宣以火云掌抓灭。 霎时间,李进只觉浑身汗毛炸起,搏杀于生死线上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指若被对手点中,自己定然非死既残! 就在这万般危急之时,一个高高瘦瘦,如同竹竿一般的身影,毅然挡在李进身前,接着“啊”的一声惨叫,段森那高出众人两头的身子,当即缓缓软倒在地。 “老段!!”李进悲吼一声,当即扑上去抱住了他。 阙宣这时却喷出一口鲜血,面带恼色的皱眉飞退。 梁宇一见段森中招倒地,登时将门主适才的叮嘱忘在脑后,口中啊啊大叫着,疯了一般向阙宣追去。 忽然一人闪出,却是赵达将他拉住,急道:“快按门主命令去抢夺鞋子!” 梁宇怒道:“不!我要为老段报仇!” 赵达立时肃容道:“段护法右胸中指,未必便死,但你若误了门主之令,我身为右护法可不能饶你!” “可是…” “没什么可是,阙宣既然偷袭得手,敌人正是大意之时,若要夺鞋就在此刻!” 见他还面有不甘之色,赵达终于急了,怒骂道:“再耽误时间,飓风术一到,你还想我风门死伤多少弟兄?!” 梁宇恨恨不已,但心知此事轻重,最后终于点头领命,转身施展疾风术,朝那保护鞋子的毕方羽死士冲去。 赵达长出一口气,立即又带人上前,死死纠缠住张劲,和不及突袭飓风天师,便匆匆赶回支援的韩山。 这时,忽然一人长声惨叫,赵达转头看去,登时面色大变,只见一股宽近十丈,高十余丈的庞大飓风,正以威不可当之势,狠狠向这里卷来! 所过之处,当真是鸡犬不留! 无论是炎教教众,还是风门精锐,凡被飓风吞噬之人,瞬间化为残骨碎肉,接着便随旋转不停的飓风,飞上十丈高空,眨眼之间,飓风便成了一座“血红高塔”,令人望之生畏。 “门主快撤!我抢到了!”梁宇突然冲到李进跟前,右手抓着一只黑色怪鞋,左臂却不知被何人砍中一刀。 李进此时抱着段森,虎目之中泪水滚滚而下,口中兀自喃喃叫着“老段”。 赵达退了下来,一见梁宇得手,当即高声叫道:“风门众弟兄听令!右护法及麾下断后,其他人等速速撤走!” 风门道众一听右护法下令,纷纷出招逼开对手,接着各自施展轻风术或疾风术,远远避开那噬人飓风,在梁宇带领下,朝着西方退却。 赵达也一把拉起李进,高声叫道:“门主!再不走我等都要死在飓风术之下了!” 李进听了,只得仰天悲吼一声:“阙宣狗贼!此生若不杀你,我李进再不为人!” 吼罢亲自背起段森,追在部下道众身后,快步向西奔去。 而阙宣此刻也早勒令教众,沿着沂水向北退走,他刚才一招“无名火指”突然使出,本拟李进非死即残,谁料只是伤了他座下一个护法,实在令人恼火。 而且这法术所需灵气太多,他勉力施为之下,威力大减不说,自身还遭反噬,幸亏他及时停了施法,这才未受太重的伤,否则适才能否安然退走都不好说呢。 “启禀副教主,那…那鞋子…” “嗯?”阙宣一听登时停住脚步,再看那说话的毕方羽死士手中,仅剩孤零零一只怪鞋,立时大怒道,“你这废物,竟连一双鞋子都保护不好?” 那死士忙跪下行礼,口中更是连连请求赎罪。 阙宣自从对上风门之后,本就处处不顺心意,即使伤了对方一名护法,但自己部下也是损失惨重,此时再见这死士丢了一只鞋子,哪里还能遏制胸中怒火? 当下说道:“你护不住鞋子,那自然更加护不住本座,留你还有何用?”说着便出手抄走了对方手中怪鞋。 那名死士觉出不对,刚要再次开口求饶时,忽觉双腿传来一阵剧痛,随后便坐倒在地,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 抬头再看时,只见一只手掌抓着一团黑乎乎的物事,直塞入自己口中。 就听阙宣说道:“你且在此安座,待那飓风来时,可要睁大眼睛看清了,想必景色极美呢…”www.gebiqu.com ------------ 第二十八章 诸葛孔明 华佗缓缓转身,强自止住想要打人的冲动,眯着眼走到龙寒面前,说道:“你方才说什么?” 龙寒心虚道:“我…我…” 忽然他闪过华佗,几步跑到门前,对着那长脸青年一揖到地,急切道:“这位大哥,我等身无分文至此,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盼您垂怜收留啊!” 曹昂和张木二人在他身后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就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那长脸青年眼见龙寒黑巾包头,衣衫不整,形貌古怪之极,而且一见面便求自己收留,当下更是张口无言,满脸的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俊秀少年忽然低头一笑,转身便将周伯的孙子召了过来,接着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似是吩咐了什么事情,要他去做。 那小仆有些犹豫,却抵不住俊秀少年的一再催促,于是只好转身入内去了。 这边龙寒并未注意此事,只听他又再求道:“一看这位大哥,就是个面善之人,您怎忍心我等流落街头,无家可归?而且我们要求很低的,只要腾出一间屋来借住,吃食我等自去想办法便可…” 身后张木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拉住他道:“小寒兄弟你在干什么?大公…” 话音未落,他就立刻被打断了,只见龙寒凑过来低声道:“你敢泄露大公子身份,是不是又不怀好意了?” “我…我没…” “快跪下!”龙寒凶巴巴道。 “这…”张木适才忘了隐瞒曹昂身份,此时心虚之下,只好双膝一软,就此跪了下来。 谁知龙寒又一脸悲切的转向长脸青年,手指担架上的刘骏道:“这位好心的大哥你看,我那兄弟受了伤,到现在还未醒转。我等追随华神医来此,也是希望受伤的兄弟能就近得到神医救治啊!”说着又狠狠拍着张木肩膀道,“你看,我这兄弟口舌笨拙,但一颗诚心却是绝对假不了的,他为了受伤的兄弟不惜跪地相求,难道您会忍心拒绝他吗?” 华佗在一旁听着,本来还有些生气,此刻居然也开始暗暗佩服起这脸皮厚过城墙的小子了。 长脸青年至此无奈一叹,说道:“也罢,陋宅既能得诸位青眼,那也是在下的荣幸,何况华神医…” “诶…不不不,这几人与老夫无关,他们求医之事不假,但老夫可没想带他们来借宿!”华佗忙不迭撇清与龙寒几人的关系,随后又掸了掸衣袖,好似要掸掉什么不洁之物一般。 “哦…这个…哈,那也无妨,毕竟让伤者露宿街头,也非我等所愿,既然如此…小三啊…” 身后俊秀少年忽然拱手道:“兄长,亮已命小三去收拾客房了,估计马上便能请贵客入住。” 长脸青年脸上立时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手指弟弟说道:“你又猜到了?” “兄长宅心仁厚,品性高洁,亮不过替您稍拾首尾罢了。”俊秀少年一脸淡然的说道。 “阿亮知我!”长脸青年微微点头,转身说道,“那就烦请华神医移步,先与瑾同去看看叔父。其他几位贵客,便随舍弟同去客房好了。” 华佗似是再也不愿见到龙寒一般,急忙携那长脸青年进去了。 剩下龙寒连连拱手道谢,忽然身后一人扯了扯他衣袖,回头看时却是一脸无奈的曹昂。 “小寒兄弟,你这又是何苦?而且这钱……” “哎呀,此处明显是官宦之家,寻常之人怎敢来惹是生非,咱们住进去,那就如同多了一层保护,再说让刘大哥住的舒适一些,有什么不好?”龙寒低声解释道,“此间主人所患病症,便是华神医都无太大把握,到时为了方便看病,十有八九人家会请神医留宿,咱们跟着一起沾沾光,又有何不好?” “可是…你刚才又怎知对方一定会收留我等?” 龙寒“咳”了一声又道:“我说那位大哥看着面善,可也不光是恭维之言,兄弟我看人还是很有一套的!” 张木这时也凑了过来,听到这里奇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当初我一见你便知你是个二五仔的面相。” “……” 那俊秀少年见他几人嘀嘀咕咕,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直等了半晌,待龙寒再次上前时,他才一拱手道:“贵客请随我来。” 接着转身入内,后面龙寒又是不住口的道谢,曹昂也和张木一起,抬着刘骏跟了进去。 这府邸位在阳都东边,大门面朝西开,相连的庑廊分向南北,而周小三提前去收拾的客房,就在宅子的西南角。 龙寒一路行来,但见青石铺地,汉砖垒墙,木檐斗拱,雕梁瓦当,虽然颜色略显陈旧,但气派却也非常。 片刻之后,几人在俊秀少年的引领下,来到客房门外,龙寒一见那屋中干净整洁,古色古香,心下十分满意,当即又再拱手谢道:“多谢主人盛情,却不知这位小哥如何称呼?” 那少年微微一笑说道:“不敢,在下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 “什么?!”龙寒一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诸…诸葛亮?!” 诸葛亮登时愣了一下,奇道:“怎…怎么?贵客莫非听过在下的名字?” “我何止是听过!我…”龙寒正激动不已之时,忽见诸葛亮与身旁的曹、张等人,齐用诧异之极的目光看过来,那模样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啊…这个,哈…哈哈…是这样,兄弟在老家有一个十分要好的玩伴,他的名字与这位小兄弟一模一样,也叫作诸葛亮,真是…真是太巧了,哈哈哈!”龙寒一边鬼扯,一边尴尬的笑着。 诸葛亮脸上终于露出了然的神色,倒也没再追问,而身后曹昂和张木那边,龙寒却隐隐听到什么“脑疾”之类的词语。 “这么说,刚才那个长脸的青年,就是诸葛亮的大哥诸葛瑾喽?”龙寒这次不敢再露出震惊好奇的神色,只在心中默默激动了一小下,“史上记载诸葛瑾大有仁慈长者之风,现在看来倒不是瞎掰的嘛。” “阿亮!阿亮!”众人刚说了几句话,便见刚才随诸葛瑾入内的周伯匆匆走来,只听他边行边说道:“华神医有请龙寒龙小兄进后堂一见,子瑜还特意叮嘱,要阿亮你亲自引领龙小兄前去。” 诸葛亮面上立时闪过一丝疑惑,而曹昂和张木面上却无多少意外。 龙寒心中有数,知道是此前城外一番对答,使得华佗在医术之上,对自己的意见颇有期待,于是拱了拱手,便随着诸葛亮折往内堂而去。www.gebiqu.com ------------ 第二十九章 肠痈之症 说是华佗有请龙寒前去,其实到最后,曹昂也由于好奇而跟着去了。 诸葛亮对此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在路上偶尔闲聊几句时,透露出自己祖上曾为司隶校尉,已过世的父亲是泰山郡丞,而正患急病的叔父是表封的豫章太守。 曹昂听的频频点头之时,龙寒却暗暗佩服,年纪轻轻的诸葛亮处事竟也如此老辣。 “嘿嘿…诸葛丞相顾虑我们来路不明,因此不动声色的表示,他们家可不好惹。”龙寒边想边行,转眼就到了诸葛家的后堂。 一进得后堂大门,龙寒立时感到一股沉重的气氛。 他转头四望,只见诸葛瑾愁眉苦脸坐于主位,华佗却在不停踱步。 见到龙寒进屋,华佗似乎忘记了之前大门口的尴尬,走上前来对龙寒说道:“小寒呐,诸葛使君所患的,是肠痈之症,你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哈?什么雍?”龙寒完全没听过这种病,当下一脸迷茫的问道。 诸葛兄弟和曹昂一听,立时傻眼,暗想华佗一代神医,居然会寻个病症都听不懂的人来问计,这岂不是问道于盲? 华佗这次倒是没怎么尴尬,因为他知道龙寒这小子一向古怪,于是耐心解释一番,什么右下腹痛硬满,发热不退,呕吐不食等等,一边比划一边讲解,直说了半天,龙寒才恍然大悟道:“阑尾炎啊!” “什么?什么…盐?”这次轮到华佗一脸迷茫。 “咳,我当是什么大病,原来就是个阑尾炎,那还不简单?”龙寒单手一挥,做了个切割的动作道,“切掉不就行了?” “切?”诸葛瑾脾气再好也忍不下去了,只听他道:“这位小兄弟所言实在耸人听闻,鄙祖上也曾涉猎医道,家中医书更有不少收藏,在下可从未听说过,这肠痈之症是可以…可以切的?” 龙寒大大咧咧的说道:“这有什么稀奇,在医术被发明之前,子瑜兄你可见过医匠?” 诸葛瑾道:“这…这…这怎么能一样…” 华佗自从听了龙寒的话,一直都沉思不语,此时忽然接口道:“有理!” 众人一齐望向他,也不知他言下是说谁的话有理。 “中毒溃烂可以切掉,痈脓外症也可切掉,腹内肠痈又为何不能切掉?”华佗自言自语道。 诸葛亮初时也是一脸不以为然,此时听了华佗的话,登时若有所思起来。 曹昂忽然笑道:“小寒每每出此惊人之语,那皮肉缝合之法,某初闻之时,还不是一样的匪夷所思。” “缝合皮肉?”诸葛亮问道,“皮肉也可如衣物一般缝起来么?” “那是自然,”龙寒得意道,“你看我那受伤的刘大哥,他的伤口便是神医亲手缝起来的。” 华佗缓缓点头,思绪还沉醉于割除肠痈的设想当中。 龙寒道:“有华神医在,这都不是难事…” “不,”华佗皱眉摇头道,“这想法虽然不错,道理也能说的通,但若要实行却是极难,这与缝合皮肉的方法,绝不可同日而语啊!” 曹昂亲眼见过华佗的惊人手段,自然有些不信,问道:“那又是为什么?” “首先一点就是,如何能剖开病人肚腹而使其不死。” 龙寒哈哈一笑道:“神医你在开玩笑么?用麻沸散啊!” “麻沸散?”华佗莫名其妙道,“那是什么?” “什么?”龙寒奇道,“您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华佗,您怎能不知麻沸散?” 这下华佗有些尴尬了,犹犹豫豫的反问道:“老夫虽被世人称为神医,却也…却也非是全知全能的圣人,为何要知道麻沸散?” 龙寒至此终于明白过来,真相只有一个,华佗现在还没把麻沸散发明出来。 “哦,这样啊,那就算了,若是没有麻沸散,恐怕是不能切了。”龙寒不无遗憾的说道。 “那麻沸散到底是何药物?”华佗问道。 “那不是治病的药物,”龙寒解释道,“那是麻醉药!” 屋内之人都觉新奇,曹昂更是脱口问道:“麻醉药是何物?不能治病还叫做药?” 龙寒说道:“那麻醉药是用来麻痹病人全身的,如此一来你就算用刀剖开他肚腹,病人也不会喊疼,用量大了说不定还会睡的很舒服呢,”随后他又补了一句道,“当然,用量太过巨大,那人也有可能一睡不醒。” “睡得很舒服?”曹昂反问道,“被人剖开肚腹还能…睡得着?” 华佗捋着胡须点头道:“老夫明白了,这麻沸散的功用,可使人浑身麻痹,甚至昏睡过去,如此一来医者便可剖开肚腹,将肠痈之处切掉!” 龙寒竖起大拇指,说道:“正是如此!” “那小寒你可知这麻沸散方?”华佗问过之后又道,“老夫可以…额…可以买!” 诸葛瑾一听登时说道:“在下愿资助华神医,购买此方!” 龙寒却两手一摊,无奈道:“这我可不知道了。” 而他心里却在想,“什么鬼?华佗问我买麻沸散的药方?” 诸葛瑾不死心,当下还要开口再求,却被曹昂打断道:“我小寒兄弟说不知,那就一定是不知道的,”接着便将缝合皮肉法与担架的事情说了,又道,“小寒人虽古怪,且多半患有脑疾,但却绝非敝帚自珍的小人。” 龙寒看着曹昂不知说什么好,你曹大公子夸人就夸人,非要在前面加上“古怪”和“脑疾”做什么? 诸葛瑾一脸颓丧,说道:“如此家叔的病…唉…” 龙寒无奈道:“在下除此之外,也是无能为力了。” 他说完之后一加细思,暗想这手术其实不做也罢,毕竟中医对这方面并不擅长,就算有了麻沸散,又没有其他相关医疗器械和药品,就说一个最基本的问题,患者术后伤口发炎怎么办?要知道消炎药可是十九世纪才发明出来的,他虽是个穿越仔,却对此一窍不通,可以说是完全无法开挂,那这手术还怎么做?难不成亲手把诸葛玄切死在手术台上?那诸葛丞相还能去荆州隐居么?www.gebiqu.com ------------ 第三十章 双剑合璧 龙寒作为穿越界的新手,很多太过离谱的事情,例如大肆修改历史事件,乱点科技树之类的,他实在是不敢做,万一对未来产生太大影响,自己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一看到诸葛瑾如丧考妣的模样,他又不禁想到适才人家好意收留自己的善举,于是对华佗说道:“华神医,既然没有麻沸散,那您可有其他办法救治此症?” “本来嘛…是没有的。”华佗神色犹豫道,“不过老夫曾经行医至南阳时,遇到过一位医者,那人于此道也颇有独到之处,而且还创出过一道可医治肠痈的药方,只是…,” “只是什么?”屋中众人中,竟有两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只是,这药方却是一道残方。” 龙寒奇道:“就是不完整的药方么?” “不错,当时那医者说,此方名为‘大黄牡丹汤’,若得将之补全,患上肠痈之人用药及时,当有痊愈之望。” “用药既然需要及时,那神医还犹豫什么?” “唉…”华佗长叹一声道,“难处有二,首先是此方中有一味主材,也就是大黄并非产自青徐,老夫昨日连夜寻觅其他草药代替,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 接着他又道,“再者就是老夫自得此残方,便想出多种方法将之补全,而且多年来,屡屡以此方尝试,无奈药效却是极不稳定,有时就药到病除,有时却毫无用处,甚至还会令病情加重,老夫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龙寒登时嗤之以鼻道:“那说明创此药方的大夫不行,”接着又随口问了一句,“那人叫什么名字?” “那人名叫张机…” 龙寒一听似乎不熟,当即便想说此人多半是个骗子,谁知华佗接下来又道:“字仲景。” “我靠!华佗你说话别总大喘气行不行?”龙寒看着华佗直瞪眼,心中却忍不住爆了粗口。 大名鼎鼎的张仲景,没想到名字这么…这么有个性。 龙寒暗自无语,他虽然喜爱历史,但张仲景名气实在太大,以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仲景”是字,而不是名,当然这也包括龙寒自己在内。 “那就没问题了,”龙寒道,“华神医你不要犹豫,大胆的用药,我相信你!” 华佗十分奇怪龙寒为何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但此人一向古怪,他随后也就不以为意了。 这时诸葛瑾说道:“神医无需顾虑太多,此症难治我等心知,与其让叔父生不如死,倒不如…倒不如拼上一次。”看不出老好人一般的诸葛瑾,竟也能有此魄力,看来盛名之下果然无虚士。 诸葛亮站在一旁也点头称是,说道:“无论结果如何,我等都会感激华神医…啊对了…还有龙寒兄弟的大恩!” 龙寒急忙摆手道:“不不不…若是令叔父能痊愈,那可全是华神医的功劳,实在与我无关,哈…” 虽然这药方,已经得到“建安三神医”中两位的加持,但毕竟结果难料,万一诸葛玄挂了,龙寒自然不肯平白背上这口黑锅。 话说到这一步,华佗也只好放手去做了。 众人就此散去,华佗去煎药治病自不必提,只说龙寒与曹昂回到住处,立时被喜笑颜开的张木迎了进去,原来竟是刘骏醒了。 只是他咽喉中剑,说话多有不便,但曹昂言明是龙寒救了他后,刘骏立时自眼中射出万分感激的目光。 “不必谢我,若没有华神医帮你医治,刘大哥你这条命可未必捡的回来。”龙寒没有独自居功,当下笑嘻嘻的说道。 曹昂于是又将事情始末详细说给刘骏听了,却特意隐去了张木的事情。 刘骏刚刚醒来,强打精神听罢曹昂的转述,似乎也放下心来,就此闭眼又睡着了。 到得午后,龙寒正饿的前胸贴后背时,周小三终于把饭送来,他本来以为诸葛玄病重,因此顾不上给他们做饭,但看了曹昂等人面色如常的模样后,他才忽然想起来,这个年代的人,一天就只吃两餐。 “原来这一顿吃完,今天就没饭了。”他一念及此,立时大口吃喝起来,风卷残云之下,不由引得曹昂等人瞠目。 “这位周小兄弟,不知华神医的药,贵主可曾服下?药效如何啊?”曹昂此次受到诸葛家的收留,虽然起自龙寒,但他还是十分感激诸葛瑾的,特别是此人宽厚随和的性格,给他留下极佳印象,因此他也是发自真心的关心诸葛玄病情。 “贵客有心了,我家主人虽然服了华神医的药,但…但还是痛的死去活来,那模样…那模样真是不忍目睹啊。”周小三一边说,一边收拾餐具,神情却十分忧虑。 龙寒开解道:“不必担心,你家主人这是急病,汤药就算对症,那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奏效的。” 周小三微微点头应是,接着又听龙寒道:“你家主人有何情况,记得随时来唤我,在下虽然比不上华神医,但也不是全无用处,哈哈。” 周小三谢道:“贵客过谦了,您今日一番畅论,我家二公子可是佩服之极呢,”说着他又解释道,“哦,我家中上下人等,就属二公子最是聪慧。” 龙寒一听顿觉身子也轻了三两,笑嘻嘻道:“啊呀,过奖过奖,我可不敢当啊!” 直到周小三收拾妥当后离开了许久,龙寒都还在沾沾自喜,沉浸在被诸葛亮崇拜的美梦之中。 自此到得晚间,也不知是那药方起了效用,还是诸葛玄命大,又或仍有带侄子去荆州的历史使命不曾完成,总之再见周小三时,他整个人都兴奋不已,开怀大笑着告诉龙寒,诸葛玄在排出满满一盆巨臭难当的黑便之后,肚子终于不疼了! 龙寒这下也算是放了心,暗想张仲景和华佗两大“国医圣手”双剑合璧,果然是药到病除了。 然而他不清楚的是,诸葛玄三年后便会去世,而死因或许就是“阑尾炎”的复发。www.gebiqu.com ------------ 第三十一章 寻寻觅觅 四月的天气并不算十分炎热,但日上中天时,人们还是会感觉额头微微冒汗。 阳都城北门的守城兵卒,身着轻便皮甲,腰间悬挂环首刀,一边无聊的打着哈欠,一边盘查过往行人。 这时一个鸡皮鹤首的老妪,一瘸一拐的走到那兵卒面前,只见她身上衣衫破旧褴褛,手中挎着一只篮子,里面装了些不知名的野菜,低垂着头,一副麻木呆滞的模样,与那些流民乞婆并无二致。 守城兵一脸嫌弃的看着她,说道:“喂,将路引拿出来!”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老妪用迷茫的眼神望着他,却一个字也没说,更没有路引取出。 守城兵不耐烦道:“没有路引不可入城。”说着向城外一指。 那老妪似是不明其意,当即迈步就往城门走去。 守城兵大怒,抽出环刀把她拦住,骂道:“滚回去,谁让你入城了?” 那老妪登时吓得跌坐在地,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双手乱摇像是再赔罪一般。 这时一人忽然伸手将老妪搀扶起来,对那守城兵说道:“这老妇年纪如此之大,又聋又哑人更糊涂了,这位小将军又何必为难于她?” 守城兵看向说话那人,但见他长得方面大耳,身着麻衣,足下草鞋,却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农人,于是说道:“没有路引谁也不能入城,这是孙都尉定下的规矩,我等小卒怎敢不从命?” 那老妪见有人帮她说话,登时转头向那农人望去,忽然,她呆滞的双目中,灵动之极的眼神一阵闪烁,接着便又恢复了先前模样。 原来这老妪打扮之人,正是中了炎教“催人老”之毒,由一个青春妙龄少女,化作鹤发老妪的卞月。 而搀扶她起身,又帮她说话之人,可不正是向来一副农人打扮的李进? 卞月听着李进与那守城卒的对答,心中不由暗叹世事之巧,原来她自得义父解去一半毒性,便再次来到阳都北郊,前前后后寻了一整日,也不见曹昂等人踪迹,因此才想第二天混入阳都碰碰运气。 谁料此刻在城门口竟能巧遇李进! 而对于李进这个曾经的对手,卞月还是非常了解的,此人自投降姑丈后,便一直隐居在兖州的山阳与济阴附近,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杀伐果决的姑丈,居然还允许他带着三百多名不愿归降的风门余孽,在曹家羽翼之下逍遥快活,这些人的手中可都时沾满了曹家暗卫的鲜血啊! 记得义父得知此事后,还曾皱起眉头,沉思了好久,最后也没说什么,但卞月清楚,义父一定是有何猜测,却不便对自己直说罢了。 李进没见过卞月,因此也不知自己还没混入阳都城,身份就已被人识破了。 只听他道:“我等哪个不是娘生爹养,小将军你看她如此可怜,可曾想到若是自己的老母,也被旁人如此对待,你却又怎样?” 那守城兵一听,登时神色不定起来,最后喃喃地道:“这老妇是被你等带着混进城去的,那…那可不关我事!” 李进听罢哈哈大笑,伸手取出自己和身旁赵达的路引,说道:“小将军心地善良,我看必能娶个心善貌美的妻子!” 那守城兵腼腆一笑,也未曾仔细验过李进手中的路引,便将他二人与卞月一同放入了城中。 李进心中暗叫好险,那路引自然是他令风门属下伪造的,而扮作老妇的卞月,更是沾了李进的光,莫名其妙之下,竟也无惊无险地混入了城中。 当下卞月假做不知发生何事,进了城门后,便一直盯着李进上下打量。 李进却只道这老妇是糊涂了,于是说道:“老夫人,您家在何处啊?” 他见老妇不答,当下也无可奈何,于是拱了拱手,说声“保重”后,便带着赵达往城中走去。 卞月心中好奇不已,暗暗猜测李进此来阳都的目的,忽然他背上行囊中,露出的半只黑色鞋子让她眼神一凝。 只见那鞋子模样怪异,形制奇特,而且似曾相识。 于是她低头回忆良久,最后终于记起,那不正是遭遇炎教之前,自己亲手从曹家暗卫坟中掘出来的怪鞋么? “义父说,这怪鞋的主人,他要见上一见,若那人不肯随我走,便出手杀了他。” 卞月心中暗暗盘算,忽然间嘴角上翘,心想若能跟上李进一探究竟,不但可以查明他混入阳都的目的,而且还有望寻到那怪鞋的主人,这岂不是一箭双雕? 想罢,她趁旁人不注意,提篮快走了几步,直到远远望见李进身影后,这才放缓脚步,此后只要不会跟丢对方,她就依然一瘸一拐的艰难前行,使人误以为,这就是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妇而已。 从中午一直跟到下午,李进与赵达二人走街串巷,穿坊过市,似乎在四处打听着什么,但卞月不敢靠的太近去听,因为怕为对方所觉,或者说是怕被赵达察觉,因为她发现,这个比李进年轻最少十多岁的男子,警惕之心却超过李进十倍不止。 每次那个状似宽厚的浓眉少年回头看时,她都感到背后一阵接着一阵凉意袭来,那感觉便如…便如被姑丈扫视一般,她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她敢肯定,此人与姑丈绝对属于同一类人! 到得晚间,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李、赵二人寻了一整天,似乎一无所获,他们最后步履沉重的进了客舍,卞月这才不再跟随,转身缓缓没入街角的黑暗之中。 李进与赵达二人租了这客舍中,最便宜的一间客房,李进一边坐下休息,一边叹气道:“自听闻神医华佗就在此间,你我已在阳都寻觅整整一日,小达你说,华神医会不会先于我们离开了此地?” 赵达劝慰道:“门主毋忧,明日我等再问问守城兵卒,最好能凑些钱财给他,或许会有神医的线索。” 李进愁眉不展道:“老段伤势沉重,我就怕…就怕他撑不下去啊…”说着他又是一叠连声的叹息。 赵达这时忽然说道:“门主,赵达有一事不明,却不知当问不当问。” 李进有些意外,答道:“你我兄弟,但说无妨。” “敢问门主,我等既是入城寻华神医治病,却又为何要带上这怪鞋?还有…”赵达抿了一下嘴唇,硬着头皮续道,“还有我风门折损近三十名好手,或许还要加上段护法的性命,却只为换来这只怪鞋,这…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www.gebiqu.com ------------ 第三十二章 龙寒遇刺 李进听了赵达的质问,面上全无一丝恼怒,只见他眼神黯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责任在我。” 赵达道:“门主,小弟并无埋怨之意…” “不,你该有埋怨之意才对,”李进打断他道,“换做任何一个风门弟兄,都该埋怨我!” 赵达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没说,只听李进又道:“也罢,今日我就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好好说于你知。” 接着,李进从彭十三传讯开始,一直讲到那日沂水河畔的两门混战,最后才道:“那玉佩为炎教如此看重,却不知隐藏着什么大秘密,而此鞋的主人,多半握有这玉佩的下落,所以…” 赵达听到这里,立刻单膝跪地,拱手请罪道:“赵达年轻不知深浅,竟敢大胆冒犯于您,请门主惩处!” 李进苦笑道:“小达的确聪慧,李某才说出前半句,你便已猜到了后一半。不错,我是想既然炎教也因此鞋,猜到了玉佩或许旁落,那找到此鞋的主人便成了关键,最好那人能识时务,将玉佩老实交出,否则…” 赵达道:“若那人是曹家暗卫中人呢?” 想起那三具暗卫的尸体,李进沉默不语,不可否认,赵达的假设是很有可能的。 “不管怎样,先寻到华神医才是首要之务,老段命在旦夕,暂时也顾不上其他了。”李进道。 “门主所言不错。” “好了,你我劳累一日,还是尽早休息吧。”李进说完便要躺倒。 赵达却忽道:“门主,今日在阳都城中时,属下感觉有些不对。” “嗯?”李进一听忙又起身问道,“怎么不对?” “总觉有人在盯着我等,但属下每次回头,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是炎教也有人混入了城中?”李进皱眉道。 “不知道,”赵达摇摇头道,“或许是属下有些疑神疑鬼了吧。” 李进沉吟片刻说道:“无妨,炎教与陶谦仇深似海,这里又是孙观的地盘,谅他们也不敢在阳都城中惹事,毕竟那两千泰山兵可不是摆设。” 赵达一时摸不到头绪,当下也只好作罢。 二人就此谈谈说说,过了没多久便躺下睡了。 ―――――――――― 刘骏自那一日清醒后,恢复得极快,不到一日功夫,就能勉强坐起,自行喝水穿衣了。 华佗说,因为他的外伤并不算重,主要还是气血大亏,导致身子无力而已,因此从第二日起,他就开始给刘骏行针过血,调理经脉。 同时诸葛玄病情好转,也需吃些精细的食物进补,因此刘骏也就跟着沾了光。 也不知是华佗医术高明,还是刘骏体质极佳,到得第三日早上,他精神已然大好,甚至撑起木杖都能勉力走上几步了,唯一的问题就是,还不能说话。 尽管如此,曹昂和张木也已喜不自胜,但龙寒却说,该当让刘骏多晒晒太阳,原因好像是什么…有利于造血。 他二人虽然听不懂,但只要是为了刘骏身体好,他们便一定遵命而行。 于是诸葛家前堂外的院中,一大早便多了他们一行四人的身影,龙寒与曹昂陪着刘骏说说笑笑,张木忙着在一旁侍候,倒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日头渐渐升起,天气慢慢变热,龙寒说了半天,只觉一阵口渴,当下吩咐张木道。“张木,去洗几根胡瓜来吃吃!”这胡瓜便是后世的黄瓜,吃起来自然十分爽脆解渴。 “好!”张木笑着应了,转身便去,与之前相比,竟也不怎么反感龙寒的指使了。 曹昂看着张木的背影,笑对龙寒道:“张木这傻小子,心情可是好的很啊。” 龙寒看到他意有所指的眼神,当即哈哈一笑道:“刘大哥日渐好转,他见了自然高兴。” 正说话间,忽然大门外传来一阵叫门之声,周小三前去应门,待问过几句话后,便又掩上了门,匆匆向后堂走去。 路过曹、龙等人时,龙寒忽然拉住他问道:“小三兄弟,门外是何人啊?” 周小三这两日时常给他们几人送饭侍候,自与龙寒等人混的相熟,此时听得他问,当即回道:“看样子像两个农人,说是来求见华神医的。”说罢就匆匆入内去了。 龙寒不以为意,心道多半是来求华佗治病的。 曹昂却先扶着刘骏坐在一侧石阶上,接着又把龙寒拉在一旁,说是让开外堂正面,免为诸葛家的人嫌弃无礼。 片刻之后,华佗当先前来,他这两日一直照顾诸葛玄和刘骏伤病,可谓是竭尽全力,对此无论曹昂还是诸葛兄弟,都对他感恩至深。 因此曹昂一见他来,当即起身行礼,模样十分恭谨。 华佗连忙还礼,却见他身后还跟着诸葛瑾和诸葛亮两兄弟,模样同样是恭恭敬敬的。 接着三人上前,早有家仆开了大门,片刻之后,便见有一个农人打扮的男子,身后跟着个浓眉大眼的壮实少年,随在三人之后走进院中。 曹昂好奇之下,便朝为首那农人望去,谁料只看得一眼,便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原来进门的两人,正是刚刚寻到华佗的李进和赵达。 此时李进也已看见曹昂,瞬间也是愣在了当地,心中立时转过了千百次念头,竟也没搞明白,曹操的长子,曹昂曹子修怎么会在这里? 曹昂立即反应过来,对着李进连使眼色,随后便低垂着头,缓缓退到了一旁。 李进也明白了曹昂之意,当下假做没有看到,抬脚便要继续前行。 龙寒看出不对,正要凑过去问问曹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只听得一声惊呼,似是出自刘骏,随后一股大力自身后袭来,龙寒登时不由自主得向曹昂身上跌去。 刚好此时一抹银光斜刺里闪过,耳边立时传来那个农人的怒吼:“何人竟敢在此行凶!?” 接着,龙寒只觉肋下一阵剧痛,再低头看时,只见一柄匕首插在自己身上,已然直没至柄。 身边曹昂高声大呼道:“小寒兄弟!” 接着龙寒只觉眼前逐渐模糊,慢慢地,就此失去了知觉。www.gebiqu.com ------------ 第三十三章 溪水女神 龙寒只觉自己正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他不知道人死之后,是否就会如此,但那感觉真的十分冰冷,也十分孤独。 就在这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星光点,那光点逐渐放大,最后竟化作了满眼的光明,冰冷孤寂的感觉转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温暖,那感觉就像是回归了母亲的怀抱。 他缓缓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片片模糊的景象,就如同被雨水淋湿起雾一般。 “难道我又穿越回去了?”龙寒不禁想道。 但这个想法,明显是错的,因为他又看到眼前一条潺潺小溪,溪水澄澈通透,使人一见心喜。 他懵懵懂懂的走上前去,不由自主地蹲下,缓缓抚摸那溪水,入手冰凉清爽,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恬静。 忽然,他发现溪水中,竟然出现了第二人的倒影。 他急忙转身,然而下一刻,却又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从所未见的绝世美女,她美的让龙寒完全不知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只知道穷他一生两世,也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 他喃喃道:“我…我是在做梦吧…” 那女子歪着头,轻轻一笑。 龙寒只觉世间万物,一下子就变得美好已极。 “你…你是谁?”他又问道。 女子似乎不会言语,但听到龙寒的问话后,先是沉思了片刻,接着看向脚边那清澈的溪水,伸手指了指。 “你…你是这溪水?”龙寒只觉自己的想法可笑之极,但他心中就是有这样一个答案。 谁知女子竟轻轻颔首,似乎认可了他的答案。 “你真的就是这溪水?”龙寒问过这一句话后,立时有些赧然,甚至有些自惭形秽起来,因为他刚刚还用手轻轻抚摸了那清凉的溪水,“难道你是一位溪水女神?” 女子又是微微一笑,接着举起一只青葱般的玉手,向着龙寒左右轻摆。 龙寒忽然感到一阵不舍,“你这是在和我告别么?” 话还没有说完,龙寒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曹昂焦急的呼声:“小寒兄弟!你醒醒!你醒醒啊!” “莫慌,让老夫来看看,”这是华佗的声音,“咦?真是怪了…” “神医!你一定要救救小寒啊!”曹昂话语中已带哭音。 “先将他伤口处的衣物撕开我看。”华佗语气古怪的吩咐道。 接着布帛被割开的声音响罢,四周竟忽然沉默起来,似是有何怪事发生。 只听曹昂道:“神医,这…这是怎么回事?” “先将匕首拔出来看看…” 龙寒只觉肋下有什么异物被拔出,但身体却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他的衣物之上是有血迹的,但是匕首和伤口处却没有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华佗的话登时令龙寒自己也吓到了。 曹昂这时期期艾艾的道:“我…我适才…好像看到…看到…” “不错,老夫也看到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融入了他的血液之中,接着就随血液一起进入了他的身体。” “那…那是…活物么?”曹昂语音发颤,似乎有些心虚。 这时诸葛亮沉稳的声音忽然传来,只听他说道:“无论是何物,既然伤口不再出血,小寒也无垂死之相,亮以为这或许是件好事。” 周围人等似乎十分赞同此事,但一直用手搭在龙寒腕脉上的华佗却忽然道:“不对,小寒的脉象怎地如此怪异?” 曹昂道:“他刚刚受伤,就算不再流血,脉象弱一些似也寻常。” “不,恰恰与此相反,他的脉象实在是...实在是太强了啊!”华佗惊讶不已的道。 “什么?”曹昂匪夷所思道,“脉象太强?” “不错,他的脉象之中,充满无尽的生机,源源不绝,而且似乎还在不断增长。” 曹昂大喜道:“那这果然是件好事喽?” 华佗却道:“恐怕未必。” 诸葛亮这时插口道:“华神医言下之意,是不是怕小寒兄弟承受不了?” 曹昂问道:“此话怎讲?” “正所谓‘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常保。’”诸葛亮说完解释道,“人之躯体自有其极,生机不足,则命不久矣,生机满溢,则未必能久啊…” 华佗道:“正是如此,他的脉象已然开始紊乱,体内生机太满,且开始相互冲突碰撞,这恐怕…” “恐怕怎样?”曹昂焦急问道。 “恐怕他最后会爆体而亡!” “什么?”曹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又是片刻的沉默。 忽然,曹昂声色俱厉的对着另一人怒骂道,“刘骏!小寒曾救下你我二人性命,如今…如今你竟恩将仇报?!我…” “不要啊!不要啊大公子!”双膝跪地之声传来,只听张木急道,“刘骏大哥对您忠心耿耿,您不能杀他啊!” “我…我…”曹昂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哭道,“都是为了我,我…我曹子修上不能报祖父之仇,下不能救兄弟之命,我…我还有什么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话音未落,就听刘骏一身惊呼,只不过声音嘶哑,听不清语音,但张木的哭喊声,却清清楚楚地传来,“大公子不可!不可自寻短见啊!” 接着就是曹昂一声痛呼,随后传来铁器落地之声,这时华佗的声音响起,只听他道:“原来你竟是曹孟德的儿子?好哇,之前老夫不愿多问,却不想曹大公子来头不小嘛!” “多谢华神医出手!多谢华神医出手!”张木连声道谢。 想来是华佗临时出手,夺下了曹昂手中利刃。 “老夫只是说他有可能爆体而亡,又没说他一定没得救!”华佗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当真?!”曹昂惊喜万分的说道。 “老夫不敢说有十分把握,但五、六分还是有的。” “什么?”曹昂气为之一馁,“才…才只有五、六分么?” “废话!”华佗似乎有些恼火,道,“你当老夫是大罗金仙么?他这又不是寻常病症,我说有五、六分都是在安慰你了,你想不想听听老夫心底的真话?” “不不不…”曹昂急忙道,“那就请华神医赶快施救吧,无论怎样,曹某都会承您这份大恩!” “哼!你若真的承情,便去请你父亲少杀几个人吧…”华佗言罢,曹昂自是无言以对,场面似乎陷入尴尬。 诸葛亮这时急忙叫道:“小三,咱们一起将小寒兄弟搬去屋内,再请华神医救治。” 龙寒立时感到身体被人抬起,晃晃悠悠地向着另一处移去。www.gebiqu.com ------------ 第三十四章 巷内激战 “贼子休走!”李进一边高声怒喝,一边疾步飞奔,双眼则紧紧盯着前方的修长身影。 他此刻心中恼火已极,本来好不容易寻到华佗,还没来得及开口求医,便遇到这样一桩倒霉事。 按说这刺客要杀谁,也与他李进毫无关系,可是好巧不巧,那匕首摆明是冲着曹昂去的,李进若是不能将这刺客擒回,那在曹昂看来,他与那刺客倒似是同伙一般了。 谁让李进刚刚认出曹昂,那刺客便抓住时机,掷出了匕首呢? 若说这不是安排好的,李进自己恐怕都不信。 赵达此时跟了上来,只见他施展疾风术向右一转,口中却向李进低喝道:“门主你将她逼到东南方,属下绕过去截她!” “好!小心她用暗器!”李进叮嘱了一句后,也展开疾风术,迅速拉近了与那刺客的距离。 要说奔袭追逐,向来便是风门所长,但此时正在白天,城中人虽不多,却也不能在这里大打出手,最好是寻个偏僻无人的所在才好。 谁知前方的刺客,倒像是知道李进所想一般,专往人多之处逃窜,左一转右一绕,身法灵活之极。 但赵达却是早有所料,他心知对方一旦如此,奔行速度定会大大下降,于是提前绕行兜截过去,登时与李进一前一后,把那刺客堵在了一条巷子当中。 巷子中尽管人来人往,却已无助于那刺客逃跑,眼看李、赵二人一前一后逼近,那刺客察觉后,也只好缓缓退向墙边。 “咦?竟然是你?”李进看着背靠墙壁,身段修长婀娜的身影,面上却是一副鸡皮鹤首的老妇样貌,登时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刺客正是卞月! “好啊!原来是易容之术!李某算是看走了眼!”李进恨恨得道。 赵达从另一边走过来,隐隐站定方位,堵死了卞月去路,温言说道:“姑娘,你只要跟着我等回去,在下绝不害你性命。” 李进眼珠一转,登时听懂了赵达的意思,此女一定要抓活的回去,当着曹昂的面解释清楚才好,否则这口黑锅,他李进怕是甩不脱了。 卞月嘴角微微一扯,哪里会信赵达的鬼话,当即咬牙拽出红鞘短刀,“仓啷”一声拔刀在手。 她本来也不想在这闹市之中大动干戈,毕竟引来阳都守军,于她而言也没什么好处。 但李进不识得她,她却对“疯虎”的大名知之甚详,若是被他缠上,要想脱身可是千难万难。 再加上另一个少年,貌似忠厚老实,其实心思缜密,手段老辣,也定然是个令人头痛的角色。 卞月别无选择,眼看二人一左一右缓缓逼近,当下一言不发,挥刀便向赵达劈去。 这一招先发制人,虽然未出赵达之所料,但这刀法却令他见了,不由得大感意外。 “门主…这…这是…”赵达一边闪过卞月劈来的短刀,一边望向另一侧的李进。 李进这时也皱眉道:“这…这小娘们有古怪!”说罢法诀导引,以手化刀,迅疾劈出一道风刃。 原来,前些年卞月跟随卞秉,带领曹家暗卫与风门交手,那时她曾专门与义父一起,仔细研究过当时的风门高层首脑,特别是李进这个门主。 到得最后,对于李进的诸般手段,风门的底细详情,卞月这父女二人,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否则风门也不会在曹家暗卫手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亏了。 现在赵、李二人之所以吃惊,却是因为卞月所使刀法,正是李进最为擅长的“泼风刀”,只是后来李进将风门术法糅合于刀法之中,这才使此刀法自成一格,有别于其它。 卞月不会风门法术,自然使不出改良之后的泼风刀,但也已然足够令人意外了。 李进二人寻华佗求医,身上不便带着兵刃,于是他一边挥掌疾攻,一边骂道:“小娘们是想隐瞒身份,小达,决不能放她离开!” 卞月一听登时暗暗叫苦,她不敢泄露身份,自然是怕牵连卞秉,但这样一来,自己也势必会落入下风。 而且他们这边一动起手来,四周人群早已被惊动,眼看路人纷纷躲避,哭爹喊娘的模样,估计阳都守军马上便要到来。 赵、李二人心中,自然也做如是想,他们毕竟算是曹操的手下,若被孙观部下擒住,生死事小,耽误了给段森求医,才是大事! 因此二人奋力疾攻,各自使出最拿手的本领,但见李进状若疯癫,手上风刃一道接着一道,下面旋风腿更是一招快似一招,另一侧的赵达,也已使出浑身解数,手中一把匕首虽不如那短剑合用,但却总是看准卞月抵挡李进招数的空隙,在其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毒蛇般攻出一招,逼得卞月不得不回刀格挡。 三人如此以快打快,眨眼间便交换了十余招。 到底卞月为了隐瞒身份,不敢使用惯常的武功,便是红色刀鞘上的紊灵阵也不敢激发,忽然“嗤”得一声响,她的腿上终于被赵达刺出一道伤口。 鲜血迸溅,卞月咬牙挺住,手上刀反而再快了三分。 然而赵、李二人,毕竟是以二敌一,再有三招一过,李进一脚踢中卞月左胯,登时将她踹的横飞出去,接着一口鲜血喷出,她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李进狠狠啐了一口唾沫,骂道:“好厉害的小娘们!” “她为了隐瞒身份,还没有动用自己的功夫,”赵达收起匕首道,“门主,咱们动作需得加快一些,恐怕阳都守军就要来了。” 李进应了一声,走上前去,翻过卞月身子,仔细盯着那张苍老的脸看了看,说道:“小达你来看看,这是寻常的易容手段,还是用了什么易容的法术?怎地这面目竟如真的一般?” 赵达走过来,轻轻触了一下卞月眼角皱纹,奇道:“这…这似乎是什么法术,属下只觉这皮肤的温度触感,都与真的全无二致。” “那倒是奇了,”李进道,“也不知这法术还能否解除,否则…啧啧…可惜了!” 赵达脸上微红,知道门主言下之意是说,这姑娘身段婀娜,一看便是个妙龄少女,若是这法术解不掉,好好一个美貌姑娘,岂不是后半生都要顶着老妪的面孔过活? 二人怀揣各自想法,快手快脚得将卞月缚好,然后李进便一把将她扛起,转身没入了旁边小巷。www.gebiqu.com ------------ 第三十五章 诸葛家主 龙寒已被就近送入外堂的耳房之中,华佗为了专心给他救治,便将一众人等统统赶了出去。 于是大家各怀心事,纷纷退至外堂,随后各自落座。 忽然刘骏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把匕首,一待曹昂坐定,便匍匐在地,手举匕首,面容平静的示意曹昂,可以马上来取走他性命。 曹昂见了,神情沮丧的摇头苦笑道:“刘大哥,是昂错了,我不该怪罪你的。我明白,当时你若行动自如,定会亲自挡在我身前,你推小寒过来是为救我,那是你的职责所在,我不怪你,真的…唉…” 刘骏听了,面色由平静转为惭愧,忽然抓起匕首,猛往自己胸口插落。 然而他伤后无力,身旁张木又早已盯住了他,当他插下匕首的一刻,张木早已提前出手,将那匕首打落在地,只听他劝道:“刘大哥你何必如此?大公子已不怪你了,你…你…” 坐于上首的诸葛瑾这时忽然说道:“诸位,小寒兄弟生死未卜,行凶的刺客也未捉拿到案,此时论及其他,似乎…似乎并不太妥当啊。” 曹昂拱手诚心施礼道:“诸葛兄恕罪,昂此次来到阳都,原因实在曲折复杂,当初前来借宿时,也是为了刘大哥的伤势着想,倒也并非故意隐瞒在下身份。” 诸葛瑾微微一笑道:“曹兄不必介意此事,阳都是孙都尉辖下,你隐藏身份,也是人之常情。” 曹昂面带愧色道:“诸葛兄大人大量,曹某…曹某便厚颜再求您一件事。” 诸葛亮忽道:“曹兄之意,莫非是要我等将今日遇刺之事也一并隐瞒下来?” “正是,”曹昂尴尬道,“那刺客明显是冲在下而来,若此事为阳都贼曹得知,问起话来,恐怕多有不便。” 诸葛瑾点点头道:“曹兄所虑不无道理,那此事就听你安排吧。” “多谢诸葛兄!” “不过…”诸葛瑾欲言又止道,“我诸葛一家世代居于阳都,今番遭遇之事,却是前所未有,何况叔父现在病情刚刚有所好转,因此…这个…因此…” 曹昂略一思索便明其意,当即答道:“诸葛兄放心,曹某为诸葛家惹来如此事端,自然诚惶诚恐,今日我等便离开此处,另寻居所,至于小寒兄弟,却是不太方便…” “曹兄言重了,以小寒兄弟此时的情况,我等怎忍让其在外流离…”诸葛瑾话说至此,意思自然再明白不过了,曹昂长叹一声,刚要起身告辞,忽然堂后传出一个声音道:“今日谁都不用离开!” 诸葛兄弟一听,登时吃了一惊,诸葛瑾忙起身行礼道:“叔父?您不在后堂安养,怎地却到此处来了?” 说话间,自堂后转出两人,为首之人四十多岁年纪,身上披了一件外裳,腰间悬一方玉佩,眉宇间带着几分病容,正是诸葛家现在的家主,诸葛玄。 诸葛亮见了,也忙过来搀扶道:“叔父尚在病中,合该多多休养才是。”说着看了看跟在叔父身后的周小三,神色间似是有些埋怨之意。 “子瑜、阿亮你们的心意,叔父自然明白,但今日府上几乎闹出了人命,我又如何还能安卧后堂养病?”诸葛玄轻轻拍了拍诸葛亮的手,冲他点了点头,意示自己已然无碍。 曹昂惶恐之极,当下快步上前行礼道:“打扰诸葛使君静养,实是子修之过!” 诸葛玄笑了笑道:“我与尔父虽不曾见面,但神交已久,如此称你一声贤侄当不算逾矩。” 曹昂连称不敢,随后诸葛玄又说道:“此事小三已将原委告知,曹贤侄所求,我等无有不允,而且你等也不必即刻离去。” “啊?这…这如何使得?” “贤侄不必惶恐,此事我今日不便多言,他日你见到令尊,转述此事后,他必明白其中用意。” 这句话一说完,无论诸葛瑾还是曹昂,都有些不明所以,特别是诸葛瑾更是莫名其妙,需知诸葛玄是袁术表封的豫章太守,也就相当于袁术的属官,而曹操去年刚刚击败袁术,双方可谓仇恨极深。 诸葛玄这一番作为,明显是在示好于曹家,难道叔父心中已然有了另一番打算? 场面至此陷入十分诡异的沉默之中,不过曹昂却是安心许多,至少诸葛玄对自己似乎并无恶意。 忽然门外有人来报,说是适才来求医的两人去而复返,而且为首那农人,还扛回来一个女子,说是擒来的刺客。 诸葛玄吩咐让那二人进来,接着坐回主位之上。 片刻之后,李进扛着卞月,身后赵达随行,快步走入堂内,见了曹昂,登时上前一步,先把肩上之人放在地上,接着单膝跪地,拱手道:“刺客已然擒回,请…请…请发落。” 原来他不知曹昂已经显露身份,当下还想为其遮掩。 曹昂见了微微一笑,说道:“李兄请起,诸葛使君都已知晓,我等就不必再行隐瞒了,你且随我见过此间主人吧。” 说着他上前扶起李进,走过去对诸葛玄道:“诸葛使君,这位李进李兄弟,身手高明,术法不凡,实为我父麾下极得力之人!” 李进忙向诸葛玄施礼道:“久仰诸葛使君大名,李某失察,以致引来刺客滋扰贵府,此进之罪也!” 诸葛玄口中连称不敢,眼睛却不免盯着李进一番打量,需知青州黄巾之所以能投降曹操,风门李进实于其间起了极大作用,是以他对此人大名早有耳闻,却不想竟是这样一副农人模样。 随后曹昂对李进说道:“李兄果然了得,竟能把如此狡狯的刺客擒获,果然不负我父看重。” 李进答道:“大公子此时能安然无恙,李某已经谢天谢地,更难得是你不怪李某失察之罪,看来大公子的贤名,果然并非讹传啊。” 曹昂听了李进的夸赞,并无得意之色,当下黯然叹道:“可惜我那新近结识的好兄弟,自被这刺客刺伤之后,至今还未醒转,唉…” 李进立刻怒道:“那行刺的小娘们十分阴险,待李某替大公子杀了她!” 曹昂却急忙拦住他道:“李兄不可鲁莽,此诸葛使君府邸,怎能随意杀人?再说那刺客本欲杀我,只因误中副车,这才匆匆逃离。因此这件事恐怕还有别情,咱们且将她关押起来,待腾出手来,再慢慢审问不迟。” 言罢他又向诸葛玄求了一间小屋,作为关押之用,随后便命人将卞月带了出去。www.gebiqu.com ------------ 第三十六章 内视四神 龙寒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气球,明明已经快要爆炸了,气筒却还在不停打气。 而且最难受的是,他神智十分清醒,身体中的每一处痛苦,他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甚至还能听见身边所有人的声音。 这无疑是一种煎熬,他不由想起曾在梦中见到的溪水女神。 难道这都是她搞的鬼? 龙寒不敢置信,也不愿相信,因为只要一想起那张绝世容颜,无论身体如何疼痛,他都会心境瞬间平和。 慢慢地,他感到身边只剩下华佗一人,接着便有一根根细针,陆续刺入自己身体,再后来,灸穴、推拿、过血,华佗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手段,甚至割破皮肤放血都试过了,但身体中不断传来的胀痛感,却依然没有消失。 “还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但这法子老夫实在没有把握,只能是赌一赌运气了!”华佗自言自语道。 随后,龙寒只觉身体被华佗搬起,接着又被他摆成了四肢着地的模样,只不过他四肢毕竟无法支撑,所以到得最后,他感觉自己似乎是面朝下,背朝上的蜷缩在了床上。 龙寒强忍胀痛,心中不由奇怪华佗要做什么,谁知过得片刻,身后竟然传来一阵阵喘息之声。 一个令人崩溃的想法,猛然闯入他的脑海。 “难道这老家伙要‘采阳补阳’?” 还未来得及害怕,忽然左右腰际,同时传来两股暖流,那暖流一进入身体,便直往腹部而去,随后向下缓缓游走,经过会阴,转向背部,再经过颈、头、胸,最后再回到腹部。 待游走一圈之后,暖流又继续顺着这条轨迹,再次开始游走,一遍一遍走下来,龙寒只觉体内胀痛感竟而略有减轻。 他高兴极了,暗想这多半是华佗所创的特效治疗之法。 于是龙寒的意识也开始顺着这条轨迹,在身体中一遍又一遍的游走,慢慢地,游走速度越来越快,身体内的胀痛感也越来越轻。 这时华佗的声音再次传来,但那虚弱的感觉,却如刚刚跑完马拉松一般,与先前中气十足的模样完全不同。 “好…好的很,你小子是不是已然清…清醒了?”华佗艰难问过一句话后,又道,“你自己继续,老夫需要休息…休息…” 言罢龙寒便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鼾声,而腰间的两股暖流也消失不见了。 他一怔之下,意志登时停滞,身体中的胀痛感马上又再传来。 龙寒立刻明白华佗为何要让自己继续了,当下他不敢怠慢,再次打起精神,使自己的意志依着先前的轨迹,在身体中继续不断游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时间连续不断的游走,让龙寒对自身内部的了解,也越发的清晰起来,他现在感到自己这个“气球”中的气,有一部分也开始顺着这条轨迹游走起来,而且最令他高兴的是,气筒不再往他身体里打气了! 忽然身旁又再传来华佗的声音,只听他道:“呼,累死老夫了,你小子怎么还不睁眼?难道还没清醒么?” 说罢龙寒感到自己又被人放平躺在了床上,华佗似乎搭了搭自己的脉搏,说道:“嗯,情况好了很多,意识可能也恢复了,但为何还没有醒来呢?” 又过了片刻,华佗忽道:“罢了,老夫这次就好人做到底。”说完他就伸掌轻轻拍在龙寒一只手上,随后那暖流又再出现,不过这一次却是沿着手臂而行,游走轨迹也随之改变。 龙寒一时没想明白,这些轨迹到底代表什么,但只要能减轻身体上的痛苦,他自然是遵照而行。 如是又过了半晌,华佗似乎感到龙寒已对这条轨迹十分熟悉了,于是便既收掌,接着再改而握住了他一只脚腕。 暖流和新的轨迹再次出现,龙寒依样而为,同时还维持之前的轨迹不停,如此过了很久,华佗其间休息了几次,吃过大概五、六餐饭后,龙寒终于感到体内的气息,已全部按照华佗引导的轨迹循环往复起来。 到了最后,龙寒也已想明白大致的真相,原来这些轨迹,其实就是人体内的奇经八脉,而华佗传入的暖流,多半就是他的内力了。 不过奇怪的是,华佗的内力每次只能如同导游一般,将龙寒体内的气息进行引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功用,而且一旦华佗的手掌移开,那如同暖流般的内力,就会瞬间无影无踪。 好在那充斥浑身的胀痛感渐渐消失,而且龙寒此刻竟有通体舒泰,神完气足的感觉,再后来,他就沉沉得睡着了。 只是那状态与真正睡着又有不同,迷迷糊糊之间,意识犹如张开了眼睛一般,这感觉让他不由想到曾经听过的一个词! 内视! 于是他在睡梦中,渐渐看清了自己的肌肉、皮肤、血管、神经、甚至还有以前从未见过的经脉,这种体验可谓新奇有趣之极。 然而就在他沉浸于此时,一个奇怪的东西,突然出现在龙寒内视时的眼前。 那是一个由无数奇妙纹路,和千万种神秘符文组成的虚幻之物,此刻正处在自己腹部的位置上。 龙寒暗暗思索,直觉告诉他这可能是一种阵法,而这阵法中似乎还封锁着什么东西,且与他导引至经脉轨迹中的气息有些相似。 他大惑不解,当下通过内视,仔细的观察起来。 也许是内视时间渐长,又或是看出了其中一些端倪,龙寒只觉这阵法的某些地方,竟是隐隐有些熟悉。 他灵机一动,不再局限于平面视图,而是改成立体思维去观察这座阵法。 终于,他倏然看到了一条龙!一条绘于阵法右侧,体态矫健,逶迤磅礴的青龙! 接着左侧白虎,后方朱雀,前方玄武,也纷纷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阵中更有灵芝、莲花、云气相伴,真可谓亦幻亦真,繁奥玄奇! “真漂亮!”龙寒心中不由一阵赞叹,“这阵法与《四神云气图》好像!” 就在他想再进一步,仔细研究研究这座体内阵法之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臭小子,都没事了还装死?” 接着龙寒就被人一巴掌拍醒了。www.gebiqu.com ------------ 第三十七章 一笑而过 华佗毫无血色的面庞,出现在龙寒眼前,使他一时恍惚以为,这老家伙是不是刚生完孩子。 “神医,您面色不太好啊。”龙寒起身说道。 “你还知道老夫面色不好?”华佗气不打一处来,“那你还装死不肯起来?想让我一直为你耗费精气到何时啊?” “精气?”龙寒不由打了个寒颤道,“神医您说话不要这么惊悚好吧?那不是您的内力么?” “内力?”华佗本已神色黯淡的双眼中,忽然又亮了起来,“这个叫做内力么?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哈?您给晚辈治伤时,传入我体内的暖流,不就是内力么?神医您习武修炼内功,怎会不知内力?” 华佗皱眉凝思半晌,说道:“老夫这一身武功,可与旁人的不太相同,听闻一般人练武,都是从打熬身体开始,如此经年累月的用功,尚需数年之后,才能有所小成,其间刀枪拳脚、招数套路,每一样都需不断修习方可,”接着他话锋一转又道,“而老夫这一身功夫,却是来的莫名其妙!” “此话怎讲?”龙寒心中充满好奇的问道。 “老夫在很久之前,曾汇集前人经验,创编过一套《五禽戏》…” “啊!知道知道!”龙寒连忙道。 “这《五禽戏》本来是为常人强身健体、病患愈后复原之用,老夫为了亲身校验其功效,自创编之日起,便也每日勤练不辍,谁知练到后来,老夫竟而白发转黑,老态渐无,而且身轻体健,百病不生了。” 龙寒插口道:“那说明这《五禽戏》中蕴含内功修炼之法啊!” “内功不内功的,老夫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自那以后,老夫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眼神越来越好,步子越走越快,甚至利用这所谓的内力,总能做到一些常人难为之事,就如那一日我把针炙软,然后拗弯一样。” “好厉害!神医您这是无师自通啊!”龙寒不由想起《神雕侠侣》中的觉远大师。 “咳,那也没什么大不了,老夫或许身具你所说的‘内力’,但我从来醉心医道,于什么武功招式,也只近两年才稍有涉猎,”说着他面上露出一丝尴尬,“是以那一日你说要随我学武,老夫还真是不知该教你什么。” “那日您用两指夹住张木的刀,可不像是不懂武功的样子。” “老夫现在眼力耳力都非常人可比,那日也是专心于刘骏伤势,因此根本没多想,耳中一听到风声,便伸指夹了上去,后来想想,还觉有些后怕呢。”华佗撇了撇嘴说道。 龙寒一阵无语,但随后又双眼放光的说道:“既如此,那神医就教我《五禽戏》好了!” 华佗翻着白眼道:“你小子倒是不贪心,哼,若老夫告诉你,这五禽戏你已全然学会了,你相不相信呢?” “什么?”龙寒一呆之下,不由心念电转,最后终于醒悟道,“我知道了,晚辈体内那些气息游走的轨迹,就是五禽戏中蕴含的内功!?” “老夫本来不知这叫做内功,但五禽戏中的精髓,正是利用身体运动,姿势变幻,以达到最后意随身动的目的。”华佗言罢又解释道,“不过常人体内,绝无你先前那么多的生机,因此要想如你一般,十二个时辰之内贯通奇经八脉,那便不是单单勤奋可以做到的了。” “难不成,我现在已是打通任督二脉的绝世高手了?”这样的想法,不断冲击龙寒脑海,使他一时惊疑不定,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过有两件事,老夫也是不得要领,”华佗皱眉道,“其一是,你之前身中匕首,血染衣襟,但很快老夫就看到,似有什么东西融于你血液当中,眨眼间便顺着伤口,钻到你的身体里去了。” 龙寒吓了一大跳,问道:“什么?有奇怪的东西进入了我的身体?” 他不由狠狠咽了一下口水,忽然想起刚刚离开溪水女神时,似乎的确听到过华佗和曹昂说及此事。 随后华佗又道:“没错,而且自那以后,你中了匕首的位置便不再流血,而且这几日来,老夫眼见那伤口渐渐愈合,竟是比常人复原速度快出不知多少倍。”说着便用手指向龙寒肋下伤处。 他低头一看,发现那伤口已然微不可见,此刻只留一道浅浅细纹。 “这第二嘛,老夫就更加不明白了,”华佗沉吟道,“老夫自得此神奇的内力,也曾多次用于救助伤患,但哪一次所耗内力,也没有你这次多,而且最令老夫不解的是,我的内力似乎一直在被你体内的气息压制。” “被我压制?”龙寒隐隐想到自己体内的四神法阵,据说内功高手的丹田气海,正是全身内力汇聚之所,而他在丹田的位置,却有一座神奇玄奥的四神图阵纹,这当中的原委,恐怕不是一时之间可以想通的。 “往日我给身受内伤之人医治,只需传入些许内力,便能助其固本培元,减轻伤势,而你这一次,老夫的内力却只能作为引导之用,而且你当时若是意志不够清醒,最后无法做到自行梳理体内气息,恐怕到头来,你的小命还是要不保的。” “原来这么凶险?”龙寒不禁抚摸自己腹部,心中说不出是喜是忧。 “所以你先别忙着起身,且再好好躺一躺,感觉一下身体还有何处不适,老夫总觉得,此事不会如此简单。”华佗叮嘱了一句后,便推门而出,回自己房中休息去了。 龙寒缓缓躺倒,闭目想要再开启内视状态,却发现心中念头丛生,久久无法平静,当下索性睁开双眼,又再坐起,却见门口闪过一个人影,定睛看时,却不是曹昂是谁? “子修兄?”龙寒歪头问道,“你在那里做什么呢?为何不进来?” 曹昂尴尬一笑,拱手而入道:“小寒兄弟,昂实在是…实在是无颜见你啊!” 龙寒笑道:“子修兄何出此言啊?” “唉…”曹昂坐在床边,先是垂头叹息了一阵,接着才说道,“那刺客摆明是来刺杀我的,而且…而且…刘骏他…他…” “哦…”龙寒听了微微一笑,道,“那刺客也还罢了,至于刘骏大哥嘛…” “兄弟有话直言,”曹昂犹豫半晌又说道,“无论你有何要求,曹某一定想尽办法做到!” “杀了他…” “啊?兄弟…这…” “嘿嘿,就不必了…”龙寒哈哈一笑道,“反正我也没死,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再说刘大哥一番护主之心,我又怎能逼子修兄去杀自己的忠心属下?” 曹昂如释重负道:“小寒你所言当真?” “自然当真!”龙寒无所谓的一笑。 曹昂登时面显激动神色,看起来嘴唇都忍不住有些颤抖,同时握住龙寒双手,久久没有松开,口中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www.gebiqu.com ------------ 第三十八章 降龙神掌 龙寒心中是否痛恨刘骏呢?答案自然是肯定的,谁好端端的愿意被人推出来做挡箭牌呢? 就算你刘骏一心护主,又因为自身有伤来不及亲身施救,总之无论什么理由都好,难道他龙寒就这么该死? 可是对于现在的龙寒来说,却绝对不能逼迫曹昂去惩戒刘骏,倒不是说不敢,而是没有价值。 也许有人会说,生命是无价的。 但真实情况呢?其实只是价格出的不够高罢了。 当下龙寒抛开刘骏的事,另起话题问道:“子修兄,听华神医说,你与他曾看到有什么东西进了我体内,此事兄弟每每想起,心中都十分忐忑啊。” “这件事…”曹昂摇头道,“还真是奇怪的很了,却不知兄弟你身上可藏有什么活物?” 龙寒登时一阵无语,心想曹昂这是把自己当成五毒教主了么? “子修兄说笑了,小弟身上怎会有活物?” “那…可有什么神异的宝物?” “这个…”龙寒立刻想起从水中浮尸身上搜来的龙凤玉佩。 这枚玉佩他一直带在身上,此时想起,立刻就找了出来,递给曹昂道:“子修兄可认得此物?” 曹昂拿着玉佩,仔仔细细的端详许久,最后摇摇头道:“这玉佩实为不可多得的上品,但看来并非神异之物。” 龙寒盯着曹昂递回来的玉佩,沉吟片刻道:“子修兄,这枚玉佩就送给你吧。” “什么?”曹昂先是大惊,随后便拨浪鼓般摇起头来,“这怎么使得?小寒兄弟你不怪罪于我,已是大人大量,昂又如何能再收你如此厚礼?” 龙寒微笑道:“此物的确不凡,据我所知,可能与梁王墓有关…” “梁王?”曹昂一愣,奇道,“哪一个梁王?” “啊?”这次轮到龙寒愣住,“有很多个梁王么?” “自然,梁国历史久远,受封为梁王者,至今怕是已有几十人了吧…” 龙寒一拍额头,愁眉苦脸道:“这么多?” 曹昂无奈的摊摊手道:“就算知道是哪一位梁王,又能如何?” 龙寒本想说去挖了它以充军资,但想了想又改口道:“据说是隐藏着什么大秘密,或许与长生有关,而这玉佩就是其中的关键!” 曹昂听罢盯着龙寒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小寒兄弟,你这是脑疾又犯了吧?长生?哈哈哈…” 龙寒为之气结,暗想古人对长生执念甚深的说法,到底是从哪儿流传起来的?看曹昂的模样,倒似把自己当成神棍了。 “子修兄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这玉佩也不是给你的,”龙寒被曹昂嘲笑后,不想就此丢了面子,于是又再改口道,“这是兄弟我送与令尊的礼物,想来令尊的见识,定然要比子修兄高才对,哼哼…” 曹昂收敛笑容,再次将玉佩递过来道:“好好好,既然是给我父亲的礼物,那还是小寒你自己收着吧,待来日见了我父亲,你再亲自给他好了。” 龙寒眼珠一转,并不接过玉佩道:“还是子修兄帮我收着吧,到时你陪我一起送予令尊便可。” “这…”曹昂不知龙寒打的什么主意,一时踌躇未答。 “子修兄不会是怕兄弟骗你吧,这玉佩真的藏着一个大秘密!”龙寒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自己人微言轻,怎么比得上曹昂在老曹心中的分量,因此由他帮忙献宝,忽悠老曹去倒斗的成功率才高嘛! 曹昂登时露出无奈的笑容道:“好吧,小寒一片心意,昂怎忍拂逆?”言罢只好将玉佩收了起来。 龙寒见他收了心情略好,当下又想起那块包裹玉佩用的四神图绣布。 “咦?” 曹昂见龙寒神色有异,忙问道,“丢了何物么?” “受伤后,可有人动过我身上东西?” “不曾见到…” 龙寒听了半晌低头不语,忽然记起此前,他都是把四神图放在怀中,那位置可不正是匕首刺中之处? “难道是那四神图融入血液,钻进了我的身体?”他暗自嘀咕,一时惊疑不定。 曹昂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当即开解道:“小寒勿忧,昂这就去求子瑜兄,让他帮忙找上一找,这诸葛家的家教甚严,想来不会有人偷盗你的物品。” 龙寒微笑道:“就不必麻烦子瑜兄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算了,无妨的!” 曹昂听了点点头,接着又道:“对了,小寒兄弟,那伤了你的刺客已然抓住,待你伤势好些,咱二人同去审问审问如何?” 龙寒明白,那刺客身上不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曹昂愿意邀他同去审问,一来是因他为此受伤,二来却是真的把他当做了自己人。 “好,小弟伤势并无大碍,咱们明日便去,”他自然不会拒绝曹昂的善意,但一想到那刺客,忽然似笑非笑的问道,“该不会是那块木头将刺客抓回来的吧?” 曹昂哈哈大笑,说道:“木头可没这个本事,是李门主带着属下抓回来的。” “李门主?” 曹昂见他不知李进是谁,便仔细介绍了一番,最后又道:“李门主本领高强,武功术法俱有不凡之处,实为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得不说,龙寒对李进这个黄巾余党很有兴趣,当世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在历史书上不过寥寥几行字而已,但它真正的面目如何,却是无人知晓了。 而且一听说李进法术也很厉害,龙寒脑中立刻就浮现出,游戏里张角雷劈四方的画面。 若是让曹昂帮帮忙,说不定还能学上两手法术? “我已经打通了奇经八脉,要是再能学两招法术,那就是要起飞的节奏了啊!”龙寒一念及此,登时激动不已,暗想老天还是对自己不薄,虽然不给系统和金手指,但这种一步登天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哈哈哈…”龙寒当即跳下床来,得意大笑着说道,“子修兄,且看我的降龙十八掌!” 言罢对准旁边一座木几,抡起手掌便狠狠拍了下去,随后,屋中传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 曹昂看着满脸涨红,蹲在地下痛不欲生的龙寒,惊得长大了嘴巴,半晌都合不拢。 “小寒呐,你这掌法的名字倒是好听得紧…”他走过来沉重的拍了拍龙寒肩膀道,“放心,这件事兄弟不会说出去的,你好好休息。” 说完曹昂一边往外走,口中一边嘀咕道:“唉…好好一个人,脑疾却这般严重,还是请华神医来看看吧…”www.gebiqu.com ------------ 第三十九章 感知一切 曹昂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出龙寒的房间,心情轻松之极。 他没想到,龙寒竟然如此大度,不但不怪罪他,反而还对刘骏既往不咎,实在是皆大欢喜。 摸着怀中的玉佩,他的嘴角更是忍不住翘起,暗暗感慨自己运气好,竟能有幸识得这样以一位好兄弟。 “大公子慢走!”一个人叫住了他,曹昂回头看去,见是李进。 “李门主何事?” “大公子,赵护法已将段护法接来此处,李某心急如焚,但却知道华神医为了给小寒兄弟治伤,已然整整一天没有休息了,你看…” 曹昂略一沉吟,说道:“唉…没办法,毕竟救人要紧,我只能厚颜再求神医出手了,最起码也要先稳住段护法的伤势才好。” 李进满怀感激的拱手道:“多谢大公子!” 曹昂摆摆手,当先便往华佗住处行去,谁知才走了一步,李进便又把他叫住了。 “大公子,还有一事需得告知于你,据赵护法刚才回禀,说是他们得自诸葛使君的路引,虽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方才回府路上,却发现有守城军卒在后面暗暗跟踪,也不知我等入城是否已为孙观知晓。” 曹昂听了不由停步,思索片刻之后才道:“昨日你们擒拿刺客,毕竟是在街上动手,阳都既为孙观的地盘,我等在人家眼前惹事,人家又岂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那要如何应对,还请大公子示下。” “赵护法此次回返,共带来几名风门弟兄?” “小达怕人多惹眼,因此只有疾风将梁兄弟同来。” “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若因此再给诸葛使君惹来麻烦,那曹某就真的要无言以对了。”曹昂皱眉道。 “那…要不要将此事告知诸葛使君?” “嗯…”曹昂点头道,“也好,总要让诸葛使君心中有备,另外若是真有不便,我等不妨离开此处,只把段护法和小寒留下,以便华神医诊治。” 李进面带愧色的点点头,他知道这一桩又一桩的麻烦,大半都是自己惹来的,现在却要曹昂接连帮他出头,心中感激之余,自然也有些不是滋味。 试想从前风门之中,他向来一呼百应,号令之下,门徒道众无不影从,此番偶遇曹昂于阳都,虽然对方处处为他考虑,同时不计前嫌,仍以门主相称,但作为黄巾降将,在诸葛一家人面前以及面对张木等曹家暗卫时,李进心中总是会有低人一等之感。 不过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属下兄弟不再成为四处流离的丧家之犬,这点小事他李进也就顾不得了。 二人说到此时,一旁房门忽然打开,却是龙寒听到屋外有人,于是出来看看。 曹昂当即微笑着给龙、李二人互相引荐。 龙寒正欲向李进求教,此时得与其相识,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了他。 李进由于刺杀一事,对他十分愧疚,因此龙寒一旦有求,他也只好将段森之事托付曹昂,随后便苦笑着被龙寒拉进屋内。 龙、李二人进屋各自落座后,龙寒说道:“在下一直对法术之道颇感兴趣,不知李门主可否略加指点一二?” 李进忙谦逊道:“小寒兄弟不要客气,李某这点本事,其实不值一哂,若兄弟有兴趣,谈不上指点,李某定然知无不言。” 龙寒大喜道:“那太好了,龙寒可是求之不得啊,如此先谢过李门主了!” 李进连道不敢,随后讲解道:“要说这术法之道,以李某所知来看,其实并无太多关窍,只要你能感知身周天地灵气,然后配合正确法诀导引,要发出法术其实也并不算太难。” “愿闻其详。”龙寒虚心求教道。 “感知天地灵气因人而异,有些人天生对灵气敏锐,只要沉心静思,用功感悟些时日,便有所成。但有些人却天生难以感知灵气,这样的人有时穷尽一生,也摸不到法术的边沿。就好比李某的属下赵达,他就是天生无法感知灵气,因此才改而专精习武的。” 龙寒问道:“那天地灵气又是什么样子,该当如何感知?” 李进道:“这个说来倒非李某推搪,据说灵气的形貌也是因人而异,有人感知到一阵风,有人感知是一片叶,全无同一样的说法,而感知的方法,就只有‘自悟’两字!” 龙寒若有所思,说道:“那我先试一试可好?” 李进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便微笑不再多言。 龙寒盘膝端坐,立即开始闭目自悟,但过了许久也不曾感知丝毫灵气,甚至一度还要打起瞌睡来了。 李进见状笑了笑道:“小寒兄弟不必着急,常人感知灵气多则一年,少则几月,那都是寻常之事。” 龙寒问道:“那李门主你是多久才感知到灵气的呢?” “李某十五日感知天地灵气,却也不算太慢吧。”李进略有自傲之意的说道。 龙寒心中不服,暗想自己体内那个法阵,难道毫无用处?武功不行那也就算了,但法术之道,莫非也连门槛都够不着? 忽然,他心中有了一个不同的想法,若是将内视之法,由对内改成对外,不知会有什么效果。 于是他再次闭起双眼,先在体内看到一条条经脉轨迹,还有那座玄奥神奇的法阵,接着将内视改而对外,这就如同一个低头俯瞰之人,忽然抬头仰望一般。 下一瞬间,龙寒几乎要喜极而泣,因为他看到了一副奇异的画面,但见身旁一桌一椅,一花一木,无不被各种色彩的气流包裹又或渗透,红色、绿色、白色等等不一而足,这就如同眼前的黑白照片,忽然变成了彩色照片一样。 他只觉世间万物似乎都已变作灵气所化,而且仔细一加分辨,还发现空气之中也有许多灵气,只不过颜色却是透明的,而且它们无不顺应一定轨迹缓缓流动,若不仔细感知,便很容易将之忽略掉。 如此一来,龙寒好似推开一扇崭新的大门,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一般。 他不由大喜过望,但立时便从感知状态中退了出来。 李进见他面有喜色,当下十分惊奇,问道:“小寒你不会是感知到了灵气吧?” “哈哈,不错!” “敢问兄弟感知到了什么?” “我感知到了全世界!”www.gebiqu.com ------------ 第四十章 反求诸己 李进一呆,当下脑中忽然浮现出,这两日曹昂口中时常念叨的“脑疾”二字。 “哦…哈哈…”他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笑容道,“那可真是恭喜小寒兄弟了!” 龙寒长出一口气说道:“我就说嘛,老天总是待我不薄。李门主,麻烦你再教我两手法术可好?” 李进微笑道:“敢不从命!”接着他就开始详细讲解如何施放风刃术,“感知到天地灵气后,手上只需如此施展法诀,集中全部心神,将身周灵气与手上法诀连为一体,之后再以法诀为引,调集灵气于施术之物,最后再将灵气挥出即可。” 说罢他又特意强调道:“此法需得注意两点,其一就是法诀调引灵气的多寡,这需要长期练习,才能做到熟练细致;其二则是将灵气塑型,比如风刃术,就要将灵气塑为薄刃之状,若是练习不够,将灵气薄刃塑得太粗,那也就不叫风刃了,合该叫作‘风棍术’还差不多。” 龙寒听得有趣,当下哈哈大笑道:“就不知这风棍打人疼不疼?哈哈!” 李进也跟着笑道:“这个李某倒是没有试过,小寒兄弟不妨试试。” 龙寒当即静下心来,再次进入内视外放的状态,随后左手按照李进所教方法,捏起法诀轻轻一晃。 谁料他身边的灵气竟如见了鬼一般,突然发疯般远远飘了开去,无论他怎么施法调引,那些灵气都不敢靠近。 “真是邪了门了!”龙寒心中大骂,当下一咬牙,右手也跟着施展起法诀来,结果灵气反而跑的更快了。 龙寒颓然无语,李进见了安慰道:“小寒兄弟不要气馁,法术之道还需勤加练习,待熟能生巧以后,甚至可以将之融入武功之中,这般相辅相成,才能发挥更大威力。” 龙寒心思不属,全没听进去,心中总觉那法诀有问题,否则灵气在身边好好的,为何一捏法诀就跑了? “李门主,你捏起法诀之时,灵气会不会自己跑开?” “啊?”李进有些懵了,奇道,“你施展法诀时,灵气会自己跑开?” 龙寒当即摊手报以无奈神色。 “这倒是头一次听闻,不过施展法诀调引灵气,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李进道,“灵气之所以称之为灵气,其实是取自万物有灵之意,既然有灵性,那法诀对于灵气的意义,便如同一种命令,其中必然隐含一些强制意味,如此灵气有所反抗也是常理,但小寒兄弟你这般情形就……” “那不用法诀,就不能调引灵气施法了么?” “自然不能…”话刚出口,李进脑中忽然浮现阙宣那凭空一指,随后便犹犹豫豫的改口道,“似乎…似乎也是可以的。” “哈哈!”龙寒大喜道,“我就说不该这么死板嘛,那就烦请李门主教授此法可好?” 李进尴尬苦笑道:“这个…李某也不会…” “哈?”龙寒一呆,心中立刻闪过李进不愿传授此法的念头。 但李进随后又将阙宣之事,详加解释了一番,龙寒这才明白刚才冤枉了人家,而且对于风门内部的秘辛,他都直言相告,龙寒心知他是看了曹昂的面子,并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因此感激之余,他不免也开始担心起李进来,“若真是如此,日后炎教教众,岂不是全都可以双手施法?这实力恐怕会增长一半还多啊!” 李进长叹一声,说道:“李某也有此担心,但其中奥妙一时难以揣测,却又如之奈何?” 龙寒微一沉吟便哈哈笑道:“李门主倾囊相授,龙寒无以为报,回头我就把这不用法诀的法子找到,赠送给李门主,如何?” 李进尴尬笑道:“小寒兄弟果非常人,志气更是不一般啊。” 龙寒知道他不相信,但心中却不以为意,当下两人就法术一事,又再谈了个把时辰,李进才告辞退出。 龙寒等他一走,立刻又盘膝床上,展开内视之法,同时集中精神,开始仔细观察法阵中的白虎阵纹。 “云从龙,风从虎!”龙寒心中暗自想道,“风刃之术,或许就与这白虎阵纹有关,而且适才我施展法诀时,明显感到白虎纹在震动,此中必有什么奥妙!” 他手中法诀持续不断的施展,身外灵气虽然依旧远远避开,但他体内经脉轨迹中的气息,却有松动之意,这让他不由联想到,这些经脉中的气息,会不会就是灵气? 不过那白虎阵纹却只是稍有震动而已,比起经脉内的气息,稳固了百倍也不止。 龙寒坚持了许久也不曾停下,直到下午的饭食送入屋中,他都不曾知觉。 周小三进来见他紧闭双目,双手乱挥的模样,口中更是不停念叨“走你!”、“阿雷斯固!”、“龟派气功!”等等如同咒语般的胡话,当即吓得连跑带跌的溜了出去。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龙寒也不知用了多少办法,无论是否施展法诀,都依然不能顺利发出半道风刃。 颓丧不已的他,终于放弃挣扎,就此躺在床上,疲累已极的昏昏睡去。 第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龙寒便满脸纠结的冲出屋门,转向前堂去了。 一直到得午后傍晚时分,诸葛亮前来探望他,谁知一进屋却没见到人,问过下人才知龙寒一早就去了前院,到得此时都还没有回来,他信步而行来到前堂,抬眼向外一张,果见龙寒正在院中手舞足蹈,不知在做什么。 “小寒兄弟,你身体刚刚好些,便出来活动,不妨事么?” 龙寒回头一看,哈哈笑道:“原来是阿亮啊!我在屋里呆的气闷,因此出来活动活动。” “哦…”诸葛亮若有所思道,“我听你适才口中在念什么‘阿多根’?那是什么意思?” “呃…这个…这是一种咒语!”龙寒干笑一声道,“有助于我练习法术,啊哈哈…” “原来如此,”诸葛亮笑道,“不想小寒兄弟竟有这般本领,真是了不起!” 龙寒被夸的一阵尴尬,却听诸葛亮又道:“不过亮以为,术法之道借诸外物,终究还是落于下乘了,需知‘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外物终归是外物,又怎能与自身强大相比?” 龙寒听的似是而非,但诸葛亮下一句话,他却听懂了。 “亮冒昧,昨日听小三言道,小寒痴迷法术,似乎脑疾又再发作,窃以为法术修习不必急于一时,小寒你还是应该先将自身隐疾根除为上啊!” 龙寒彻底无语…www.gebiqu.com ------------ 第四十一章 不入轮回 诸葛亮一番话说得龙寒哭笑不得,但他那句“反求诸己”,却似是点亮了龙寒心中一盏明灯。 既然法诀无法调用外界灵气,那么身体内部呢?那些经脉中的气息,在法诀施展时的明显松动,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正陷入沉思的龙寒,忽然被曹昂的声音惊醒,“小寒兄弟,原来你在这里啊!” 龙寒转头看着微笑走来的曹昂道:“子修兄,找我有事?” 曹昂来到近前,先是朝诸葛亮一拱手道:“原来阿亮也在…” 谁知话没说完,诸葛亮便行礼道:“既然曹大公子找小寒兄弟有事,亮便先行告退了。”说罢朝龙寒点点头,转身便去了。 望着诸葛亮的背影,曹昂忽然垂头叹了口气,龙寒听出些许失落之意,于是问道:“子修兄这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所为何事?” 曹昂道:“唉,自从曹某身份为阿亮知道后,他便对我不冷不热的,包括子瑜兄也是如此,想来…想来多半是家父的原因吧…” 龙寒熟知这一段的历史,当即明白曹昂这是受了亲爹的连累,曹操去年在徐州定是没少杀人,因此连带着诸葛兄弟对曹昂都疏远起来。 “还好诸葛使君大人大量,不与我这个小辈计较,今番惹了这许多麻烦,他竟然还允许我等留宿府上,这大恩大德,昂真是无以为报啊。” 龙寒听了心念电转,暗想诸葛玄后来改投刘表,那自然是从袁术阵营,转而进入了袁绍阵营,此时袁曹还未对立,他如此包容照顾曹昂,莫非已经开始替未来打算? 要知道诸葛家在历史上可是出了名的精明,蜀、吴、魏三国,各得“龙、虎、狗”效忠,教科书般诠释了,什么叫做“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而刚刚离去的“卧龙”,却肯定不会为曹家所用就对了,于是龙寒微微一笑,开解曹昂道:“无妨无妨,该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求不到,子修兄何必如此纠结,这岂是你我大丈夫的所为?” 曹昂听了果然展颜一笑,说道:“小寒真是句句珠玑啊,对了,昂此来是邀你同去审问刺客的,如何?” 龙寒哪有不应之理,当下他随着曹昂,径往诸葛家东南角行去,到得一处房间门口时,龙寒不免奇道:“这不是我等初来诸葛家时的住所么?” 曹昂微笑道:“不错,那女子就在此间…” “什么?”龙寒只听得半句就忍不住打断道,“刺客是个女子?” “这有何意外?女子做刺客有时比男子还适合,你不知我曹家暗卫中,就有一位了不起的女中豪杰,那一身本领可绝非寻常女子可比…”也不知为什么,曹昂一提到这曹家暗卫中的女子,登时满面红光的开始介绍起来,口中溢美之词更是河堤决口一般涌出,令龙寒不由得暗暗惊讶,他可从未见曹昂如此兴奋过。 “子修兄,你说的这位了不起的女子,叫什么名字啊?” “哦…哈哈…她叫做卞月,是我舅父卞秉的义女,我们都叫她做月儿…”说着曹昂脸上竟没来由得微微一红。 龙寒立时明白过来,揶揄道:“这么好的女子也不知婚配了没有…” “没有没有,月儿眼界极高,寻常男子又怎配得上她?”曹昂摆摆手,神态略有些不自然。 龙寒心底暗暗偷笑,口中却说道:“若真如此,恐怕也只有…” “只有什么?”曹昂歪头问道。 “恐怕也只有龙某这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这位月儿姑娘啦,不知子修兄愿不愿意,将这样的奇女子介绍于我啊?” 曹昂听到龙寒的话,登时呆在当地,张大了口半晌无语,直到龙寒快要忍不住笑时,他才长叹一声说道:“唉,小寒兄弟与昂可谓生死之交,既然兄弟你倾慕月儿,那…那…那昂便一力为兄弟你促成此事好了!” 这一下轮到龙寒张口结舌了,他何尝没看出来,曹昂对这位月儿姑娘心有所属? 他适才不过是开玩笑,想要逗一逗曹昂,谁知道这家伙居然连心上人都愿意让给自己,这可真是匪夷所思,让龙寒这个现代人结结实实的大吃了一惊。 “难道这就是古人常说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龙寒对此自然是敬谢不敏,于是忙道:“不不不!子修兄会错意了,小弟早已听出你对这位月儿姑娘的心意,适才不过相戏罢了,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啊!” 曹昂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却正容道:“小寒,你欲忍痛割爱之心,昂清楚的很,放心,此番我一定助你得偿所愿!” “啊?不是,我与这位月儿姑娘从未谋面,只听子修兄一番话,怎么可能就倾慕于她,这真是太荒谬,太荒谬了!”龙寒极力解释,却不想他越是如此,曹昂竟越是以为,龙寒定是为了成全自己,才会一味推脱此事。 搞到最后,龙寒实在拿曹昂这个愣头青没办法了,终于彻底豁出去发誓道:“我龙寒此生若娶卞月姑娘为妻,那便叫我不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佛教在汉代已经传入,曹昂自然明白这誓言的严重,无奈之下也只好随他了,不过心中对龙寒的感激,却是更加多了几分。 曹昂唏嘘不已之际,龙寒忽然说道:“诶?我二人来此不是审问刺客的么?怎地忽然说起这些来了?” “呃…说的也是,先办正事要紧,咱们这便进去吧”曹昂说罢返身就进了屋。 龙寒在后跟随而入,迎面便见一身材曼妙之人坐于床沿,浑身被捆得结结实实,那场面登时令他想起,以前看过的岛国动作片中,那些令人血脉贲张的捆绑镜头,但他顺着那人身体,自下而上望去时,却见到一副八十老太的面目,这种反差登时令他吓了一大跳。 而且最奇怪的是,这女人的双目之中,竟然射出一种好似要吃人般的神眼,正恶狠狠的盯在自己脸上。 这一瞬间,龙寒只觉背后寒气直冒,心中没来由的打了个突,脚下也无意识的退后两步。www.gebiqu.com ------------ 第四十二章 本色出演 “此人怎地如此奇怪?”龙寒有些心虚的问道,“是被施了什么邪术么?” 曹昂道:“此女应该是用了易容法术,不信你去摸摸她脸,真的与八十老妪没甚区别呢!” 龙寒被那双充满怨念的眼神盯住,哪里还敢去摸人家的脸? “子修兄,你要问就问吧,我在一旁听着就好。”为了躲开这几欲噬人的眼神,他只好悻悻然假做欣赏屋中陈设,心中却不禁七上八下,暗道这女刺客莫非和自己有仇? 曹昂先是点点头,接着转身问那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派你来的?” 龙寒正自拿着一盏铜灯乱看,听到曹昂的问话,登时翻起一双白眼,心道这么没营养的问话,人家会答你才怪了。 果然那女子如同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对曹昂的问话也不理不睬,只是一双眼却紧紧盯在龙寒身上,自始至终不肯稍离。 这女子当然就是卞月了。 她连日来被关押在此,心中本就怄火,适才又听到龙、曹二人的一番对话,满腔愤怒更是难以抑制,特别是龙寒那一句“不入轮回”的誓言,更令她几乎生出拔刀砍人的冲动。 “哼!这无耻之徒也会心有怯意么?”眼见龙寒神色不定,目光更是有意无意的避开自己,卞月终于冷哼一声,将注意力转到此番必杀的目标曹昂身上。 至于这位大公子,她其实并没有太多感觉,尽管从小时候起,大公子就与她接触不少,而且曹操长子的贤名,在曹家之内也算人尽皆知,但这于她而言,又有什么所谓? 此人已在义父必杀之列,那么对于一个死人,她卞月还需有何想法? 只要义父想杀他,就算他真的爱上自己,那也不过是一刀两断的结局罢了。 当然,这一刀两断指的是他这个人。 现在曹昂的问话,她当然不会回答,因为自己只要一出声,就必然会被曹昂认出来。 如此连累义父,绝非她卞月所愿。 曹昂见她不加理会,当即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卞月依然装聋作哑。 曹昂恼怒之下,抽出一把匕首,缓缓走上前去说道:“你若再不开口,我便在你脸上,划它十七八刀…” 龙寒至此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见卞月不再盯着他看,胆子也就大了一些,当下一把拉住曹昂说道:“我说子修兄,你们曹家暗卫就是如此审问刺客的?” 曹昂呆了一呆,随后拉着龙寒到一边低声道:“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只是他们动刑之时,从来不让我看,昂其实也不大清楚,具体该当如何逼供啊。” 龙寒苦笑道:“这女子甘愿自毁容貌来刺杀你,却如何会怕别人划花她脸?” “那…那咱们找条皮鞭来拷打她?” “唉呀…粗暴!残忍!就算她长了个八十老太的模样,但一看便知还是个少女,这等行径可非君子所为!” “这…”曹昂踌躇道,“小寒你可有其他办法?” 龙寒仰头思索了片刻,说道:“有是有,不过嘛…你需得出去替我把风,不能让人进来,同时你自己也不得偷听偷看,怎样?” 曹昂“嗯”了一声,忽然十分紧张的拉住龙寒道:“小寒你…你要做什么?她若不说,我们最多耽搁几日,再想其它法子就是了,你可万万不能做出坏人贞洁的事情啊!” 龙寒差点被气的吐血。 “子修兄,我看你一表人才,怎么脑中尽是这种事?”他无奈已极的说道,“放心好了,兄弟我的人品你还信不过么?” 曹昂闻言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拍着他肩膀道:“这倒也说的是,那此事便交给你了。” 说完瞥了卞月一眼后,他就转身出门望风去了。 卞月听二人嘀嘀咕咕,心知定然没有好事,待发现曹昂目光复杂地盯了自己一眼后,便转身出门去了,一时间,屋中只余那无耻之徒与自己两人而已。 她心中登时没来由的一虚,并且十分警惕的瞪着龙寒,本就皱纹深重的额头,此时皱褶变得更甚了。 龙寒早从她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不安,心中不由暗暗得意,当下走上前来说道:“小姑娘,为什么不说话啊?” 卞月轻轻一哼,白了他一眼。 “嗯,原来是个哑巴,”龙寒一边左右踱步,一边目露淫光,上上下下的打量卞月,口中还念念叨叨,“哑女的滋味,本少爷可还没尝过呢…” 卞月目光与他一对,登时心中打了个突,但仍是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别过头去不看他。 “可惜啊可惜…好好一个妙龄少女,竟被人害得生出一副老妪面目,这让本少爷看了,怎能不倒胃口?” 卞月听了心中不觉一宽,竟是首次生出“还好自己有一张老妇面孔”的念头。 “唉,罢了!找块破布盖住头脸,只当看不见就是了!嘿嘿,要说这身材嘛…啧啧啧…” 龙寒一边露出馋涎欲滴的猥琐样子,一边假意去旁边翻找东西,其实眼中余光,却在暗暗观察卞月面上神色。 但见她此刻抿着嘴,虽仍在假做镇定,但眼中偶尔闪过一丝忐忑,却将她心中的不安,原原本本展露无遗,龙寒看得心中暗暗好笑,手上却故意放慢速度,好教她再多受一会儿煎熬。 过了好半晌,龙寒才施施然走到卞月身前,也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块破布,随手便罩在少女的脸上,口中还桀桀怪笑道:“本少爷今日便来一次大战蒙面女!” 说罢便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正是几天前在河边,自彭十三尸身上搜出的那一把。 他先用匕首缓缓拨开卞月衣领,接着伸手捏起一边衣襟,淫笑道:“小妹妹,你想先让哥哥看左半边身子呢?还是右半边?哈哈,我看哪一边都不错…不如就右…” 话才说到一半,龙寒忽听破布罩中,隐隐传来啜泣之声,他当下一把掀开破布,却见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早已泪水泛滥。 “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禁逗?才稍微吓唬两句,竟然就哭了?”龙寒心中暗暗嘀咕。 “喂!不准哭了!再哭我便立刻将你的衣服统统扒光!” 这话一说完,只见卞月哭得更凶了,眨眼之间连衣襟都沾满了泪水。 龙寒见她哭泣,正抓耳挠腮,没做理会处,忽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曹昂的声音随着传来,“小寒,李门主有事找你…你…你在干什么?”www.gebiqu.com ------------ 第四十三章 目击现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子手挥利器,目露淫光,女子衣衫不整,满面泪痕… 这样的一句话,此时不断在龙寒脑中旋转,因此不用再看曹昂和李进的表情,他也知道自己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曹昂叹气连连,李进更是露出玩味的笑容。 “哈哈,年轻人火气旺一些,那也是寻常,大公子,我等来的不是时候,不如…” 李进一句话没说完,龙寒就赶紧抢过来解释道:“不要说!也不要想!我什么都没干!” “啊?哦…是是是…李某来早了,小寒兄弟还没开始,就被我坏了兴致…” “好了!”龙寒忙转移话题道,“李门主你来找我何事?” “哦,对了,李某听说小寒你昨日练习法术,似乎勾起了什么旧疾,所以不太放心就过来看看…”李进说到这里忽然住嘴不说了,一双眼紧紧盯着龙寒手中匕首。 龙寒也发现他眼神不对,于是将匕首横过来问道:“李门主看这匕首有何古怪?” 李进此时脸色早已大变,当下颤声道:“敢问小寒兄弟,这匕首你是从何处得来?” 龙寒想起之前的浮尸,心中也不知李进是那人的朋友还是仇人,于是不答反问道:“李门主莫非认得这把匕首?” 李进接过他递来的匕首,轻轻抚摸了一下,随后转过另一面,只见上面刻着“十三”两字,泪水立时涌了出来道:“没错!这…这就是我彭兄弟的匕首,这是前年他生辰时,我亲手赠予他的…” 龙寒一听心中登时了然,忙道:“唉呀,原来是李门主的兄弟,可惜啊可惜,我见到那位大哥之时,他…唉…他已死在水中多日了,我当时刚被盗匪打劫,身无长物之下,便借这柄匕首以作防身之用,后来我可是将这位大哥,好好安葬之后才走的…啊对了对了,还磕了几个头呢!” 李进看着匕首,心痛不已的道:“小寒兄弟所言不假,我们后来赶到那里时,发现了彭兄弟曾被人安葬过的痕迹。” “这么说,那位彭大哥后来又被人…”龙寒听出李进的言下之意。 “不错,都是炎教贼子做的好事!”李进说到这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大公子,小寒兄弟稍等,李某去去就来!” 眼看李进一会儿痛哭,一会儿又匆匆而去,曹、龙二人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奇怪之际,就见李进已然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奔回来了。 望着他腿上渐渐隐去的白色气流,曹昂惊讶的发现,他这一去一回之间,竟然施展了疾风术,难怪会如此迅速。 而龙寒此时却注意不到这些了,因为他正盯着李进手中的旅游鞋,吃惊不已的问道:“我…我的鞋怎会在这里?” 李进道:“小寒兄弟,这的确就是你的鞋,没错吧?” “是…是我的,可是…” “那就没错了!小寒兄弟!炎教要杀你,你可知道?” “啊?”龙寒当即傻眼道,“为什么?” “因为玉佩!” “玉佩?”龙寒登时望向曹昂,而曹昂也回望过来,手中更是缓缓从怀中取出昨日龙寒给他的玉佩。 李进一看当即了然,忙抢着道:“这玉佩既然在大公子手中,那李某也就放心了。”说罢又将得自彭十三的消息,以及他的一些猜测,统统告知了曹、龙二人。 龙寒此时才知道,原来这枚玉佩干系如此重大,就在他和曹昂安心露宿阳都郊外之时,风火两门竟然为此大打出手,而且双方为了抢夺自己的鞋,还搭上了近百人的性命,想想还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曹昂却记起昨日龙寒所言,当下问道:“这玉佩果然是有大用处的?” “若非如此,炎教又怎会对它势在必得?”李进道。 龙寒忙对曹昂说道:“你看吧,我就说这玉佩隐藏一个大秘密,子修兄你昨日还对我嗤之以鼻。” 曹昂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这枚玉佩定要交给父亲才好!” “而且…而且曹家暗卫似乎也有牵扯其中…”李进犹犹豫豫的说道。 “什么?”曹昂奇道,“还有其他暗卫来此?” 李进道:“我们见到炎教手中有曹家暗卫的尸体。” 曹昂听了久久不语,心中不知转着什么念头,他却不知,李进所见的尸体,正是他带来徐州的那几人。 “罢了,这件事待我回兖州之后,再详细问问舅父吧,”曹昂似乎不愿再谈及此事,于是转过话题道,“照李门主所说,炎教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进道:“不错,咱们需得小心戒备,特别是小寒兄弟,万万不可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否则必然后患无穷!” 曹昂道:“若再有人拿出这鞋的另一只来,小寒你可千万不要再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了。” 龙寒忙点头道:“这个我自然明白。” “还有…”李进转向曹昂道,“大公子你可还记得,昨日我说赵达来时,似乎被阳都守兵跟踪一事?” “李门主是怀疑炎教与阳都守军有勾结?” “很有可能啊,”龙寒皱眉道,“炎教和陶谦有仇,陶谦又与臧霸不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李进双眉一挑,赞道:“妙!小寒这句话说得太对了!” 曹昂听了忙道:“李门主,此事还需多多小心,咱们这就去通知大家防备,今晚你我各带部下轮流巡视,特别是要保证诸葛使君一家,不要出现危险!” 李进点头应命,却听龙寒道:“若是炎教与阳都守军勾结一处了,咱们这几个人恐怕连跑都跑不了,遑论保护诸葛使君家人?” “小寒所言有理,不如李某安排梁宇出城求援,着我风门人众立刻来此。” 曹昂道:“如此大张旗鼓安排数百人入城,恐怕反而会惹出更大的麻烦啊。” “或者让我风门兄弟在外接应,咱们连夜撤出阳都?”李进提议道。 龙寒心想这法子更不靠谱,正要反对时,忽听外面隐隐传来几声呼喝。 曹昂奇道:“天色已然不早了,却是谁在外面大声喧哗?” 李进道:“待我出去看看。”说着便迈步出门去了。www.gebiqu.com ------------ 第四十四章 必死之局 过不片刻李进匆匆回转,面色复杂的对曹昂道:“大公子,炎教的人来了!” “什么?”龙、曹二人同时一惊,曹昂道,“这些乱臣贼子忒也大胆!竟敢在阳都公然现身?” 李进听了面色微变,随即答道:“他们说要见大公子。” 龙寒道:“他们怎知子修兄在此?” 曹昂沉声道:“恐怕孙观与炎教之间大有瓜葛。” “来了多少人?”龙寒又问道。 “只有副教主阙宣和韩山、张劲两护法到此。” 曹昂冷哼一声道:“他们倒是有恃无恐,”他顿了顿又道,“也罢,李门主,劳你通知赵护法和梁兄弟,我去叫上张木,咱几人便同去会会他们,看看炎教此来到底有何图谋。” 龙寒刚要提议同去,却听李进叮嘱道:“小寒兄弟就不必去了,炎教正要寻你,我看你还是暂避一下的好。” 曹昂点头道:“不错,小寒你就听李门主的吧,我们去看看就来。” 说着他便与李进相携而去。 龙寒独自在屋中踱步良久,暗想炎教这个势力,在穿越前他一无所知,现在莫名其妙的被它惦记上了,终究是心里没底,正自忐忑不安之时,他忽然看到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眸。 “我靠!”龙寒忍不住惊叫一声,“刚才我们的话全被你听到了!” 他手指卞月,一边懊悔顿足,一边摇头,心中却已想到“灭口”那两个字。 沉默着再次掏出彭十三的匕首,龙寒先是双手牢牢握紧,接着一步一步走到卞月跟前,脸色难看之极的说道:“你别怪我,我也不想的。” 但颤抖的双手早已将他出卖,试想一个普通的高中毕业生,前几天还跟同学一起参观博物馆,今天就要他举刀杀人,尽管此人事关他的生死,但看着面前被绑成粽子般的女子,还有那副白发苍苍的老妪面孔,他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卞月早就认为,自己已是必死无疑,先前她差点被这登徒子侮辱,此刻又得知了他心中绝秘,如此换做任何一人,自己都不可能再逃得一死了,只是死前不必受辱,倒也还算不错吧。 “怎地还不下手?”看着纠结难言的龙寒,卞月心中浮现一丝不耐。 想要再多折辱自己一番,还是另有所图? 她百思不得其解,目光顺着眼前颤抖的双手,缓缓移至面前之人脸上。 但见一副还算英俊的面庞,虽然气质略显稚嫩,但那眼中的神色,却是她许久未曾见过的,干净而单纯,忐忑又复杂,这让她心中好奇之余,又带着十二分的不屑。 “此人表面无耻好色,内心却如此脆弱,连杀个人都不敢,义父要见这样的人做什么?” 两人各自怀揣心事,对峙了许久,屋中静的几乎落针可闻。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龙寒立被惊醒,正奇怪之际,房门已被推开,接着一人面朝外,小心翼翼地背向而入。 龙寒横匕首问道:“谁?” 那人悚然而惊,转头一看登时愣住了,似乎十分奇怪适才明明仔细听过,屋中应该无人才对,怎么会… 龙寒看这人一身仆役装束,面目却眼生的很,进屋时鬼鬼祟祟的,心中立时便起了疑心。 但他绝不会傻乎乎的直接相询,当下若无其事骂道:“滚出去!滚出去!他妈的,坏了本少爷的兴致,小心我打断你狗腿!” 那人唯唯诺诺,一步步向屋外退去,忽然,其貌不扬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下一刻竟而腰背挺直,双目中两道精光射出,直往龙寒瞧去。 “诸葛家三兄弟,个个都是知书达理的谦谦君子,”那人声音沙哑,语气中透着一丝狠厉,“哼哼,敢问这位少爷,不知是诸葛家中的哪一个呢?” 龙寒眼神飘忽,心道对方已然识破了自己的计策,当下假做慌乱,一个踉跄退到床边,就此倒在床上,半天爬不起来,口中却低声道:“此人心怀叵测,绝不会饶咱二人性命,你看着办吧!” 说着他竟用匕首割断了卞月手上绳索,最后还将匕首塞进她手里。 这一下变故大出卞月所料,适才还有些鄙视龙寒来着,此刻却首次有些佩服起他的急智和果决来。 门口那人一见不对,当即举起手掌,向龙、卞二人劈来。 龙寒虽然练了整整一天的法术,但他从始至终也没成功发出过一次风刃,此刻来路不明的敌人袭至,他又怎敢逞能?当下自然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双腿一蹬,整个身子急往床榻里面缩去,这般逃命的本事倒是不用学也熟练至极。 卞月此时却是丝毫不敢怠慢,更没有时间犹豫,眼看对方人还未到,掌风里竟先将一股热浪推至床前,她也不及解开脚上绑缚,当下只能举起匕首,狠狠戳向对方眼睛。 她知道,这一刺即便伤到了敌人,自己也会被那炙热无比的法术,烧的面目全非,但此时不拼命,更是毫无退路可言。 就在这时,忽听身后龙寒大吼道:“看我的风刃术!” 接着一个枕头猛往这边掷来,对面那人听到吼声时,出掌明显一滞,定睛看时,却见一个枕头飞来,心中自然恼怒无比。 可这些微的迟滞,却令卞月大为受益。 但见她趁势向后一仰,一双被捆在一起的修长玉腿,自下而上撩起,对准那人下巴,便狠狠踢了上去。 那人见势不妙,只好暂避锋芒,收掌退后之时,卞月却借势上翻,手中匕首凌空挥起,绑在脚上的绳索,瞬间被她一刀划断,随后蛮腰一挺,整个人便凌空倒翻一个筋斗,最后居然稳稳站在了床榻之上,而那漫天飘散的断索,此时才“啪”得一声落在地上。 “帅啊!”龙寒被卞月这一手狠狠惊艳,当下伸出大拇指,冲她笑嘻嘻的赞道。 仆役打扮的男子,此时也束手而立,看着卞月微微点头道:“中了催人老之毒,竟还能保持如此身手,看来你身后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呢!” 卞月心中一惊,她当然不知自己中了什么毒,但面前之人所言,却透着十分的自信,说明这毒他绝对识得,难道他竟是炎教的人? “你二人今日必死,不用猜了,我就是炎教的人,有什么本事便赶紧使出来吧!”那人一言说罢,当即左手捏起法诀,右手掌上火焰升腾,可不正是炎教中人的绝学火云掌?www.gebiqu.com ------------ 第四十五章 惊人法术 龙寒心中暗自吃惊,这炎教之人易容改扮,偷偷摸摸混入诸葛府中,唯一的目标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刚才曹昂手中的玉佩。 看来炎教这次的打算,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先让几个人来吸引注意,然后再派人潜行入府,搜索玉佩踪迹。 而且好死不死,竟被敌人摸到这里,龙寒可谓一头撞在敌人的枪口上,而且身边还有卞月这个定时炸弹,她可是明明白白知道自己的秘密,更知道那玉佩的去向,万一她来个临阵倒戈,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一想到这里,他连忙说道:“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姑娘你千万不可心存侥幸啊!” 卞月狠狠瞥了他一眼,神色厌恶之极,但依然没有开口说话,手中匕首也稳稳对准那仆役打扮的炎教之人,这令龙寒心中略感踏实。 “哼,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没想到这少年的口味竟如此不堪啊。”那人目光转向卞月腰身,语气却带着十分的轻薄。 卞月登时大怒,二话不说便自榻上轻轻跃起,接着反握匕首,居高临下扑击。 那人嘴角微微一扯,火云掌猛然拍出,左手法诀晃动,火焰登时再盛三分。 两人空中对了一招,不想卞月轻身功夫了得,借着对方一掌之势,竟而再次跃起,随后又是狠狠扑击而下。 那人早知卞月长于灵巧功夫,于是毫无花巧地又再和她对了一招,不想卞月仍然借势而起,似乎便要第三次下落扑击。 这一次那炎教之人不敢再接,他明白卞月是因平地之上无法力敌,因此才一次又一次的跃起向下扑击,借着多次起落叠加力道,待一定次数之后,那一击之力迟早要逼得自己无法硬接。 晚退不如早退,当下他向旁边一闪,想要让过卞月攻势,接着算准对方下落方位,横向扫出一掌,结果却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击在了空处。 再抬眼看时,他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卞月左手早就藏起一截割断的长索,趁着敌人避让之际,她便将绳索向上猛甩,于是那长索便如鞭子一般,缠在了屋中梁木之上,随后她借力向前疾跃,竟然直往门口抢去。 炎教之人大怒,他自入教以来,向来以阴险狡狯著称,旁人鄙薄自己品性,他却对此沾沾自喜,认为自古豪杰之辈,无不是阴险而狡诈,否则如何能成大事? 然而今日遇到的这个少女,身手敏捷,心思灵巧,处处不在自己之下,这却让他如何能忍? “好狡猾的丫头!” 那人一声喝骂,左手法诀早变,右手食指倏然伸出,轻轻点向空中直直荡去的绳索。 接着就听“啪”的一声响,卞月立时从空中跌落,但她似乎早已料到,落地的一霎那间,玉足猛蹬,发力再向屋门冲去。 身后炎教之人哪里还能容她再次溜走,当下食指接连点出,但见一道道红色气流,箭矢一般向前面的少女射去。 卞月心叫不好,知道这一招无论如何不能置之不理,否则自己的身体定会被对方打出十余个血洞不可。 眼见她无奈向右闪避,炎教之人也跟随而至,就此站在房门左侧,与卞月对峙起来。 这一番交手兔起鹘落,早让龙寒看得舌桥不下,比起上次他偷看刘骏等人在土丘恶斗,此次更加直观,距离也更近,这种武功中夹杂法术的战斗,自然也令他感到十分新奇。 但此时真正触动他内心的,却是一股扑面而来的无形压力。 要知道,对面这两人虽来自不同势力,此刻互相之间也是欲杀对方而后快,但这两方可都算是自己的敌人啊! 他们一个手掌冒火,威势无比,后来一指点出,就能形成一道火箭;另一个身手矫捷如狐,脑筋灵活,交手片刻之间,竟屡次借助身边一切可用之物,险些便能逃出升天。 这一刻,龙寒心中竟首次生出要尽快变强的欲望! 忽然,他想到了诸葛亮的那句话。 “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 龙寒忽然福至心灵,脑中闪过之前学自李进的风门法诀,且随意念狠狠冲入内视中的一条经脉,接着令他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经脉中正在循环往复的一丝气息,竟然跟从于他的意念,缓缓脱离经脉轨迹,径向他右手掌中飘去。 龙寒张开双眼看去,只见那气息一旦显于手掌,身周灵气便如见了猫的老鼠一般,顷刻间竟有俯首称臣之意。 他一看灵气不再逃离,当下不敢耽搁,心中暗暗存念,调引灵气聚集手掌之中。 谁知指令一下,身边五彩斑斓的灵气,立刻像是接到军令前来勤王的大军一样,一股股,一条条,一团团,全都争先恐后的冲入他手掌。 眨眼之间,一个形状极其怪异的灵气集合体,便在龙寒的掌中成型,而且那团灵气越来越大,膨胀的速度几乎肉眼可见,不一会儿,这灵气团就变作一个长有两丈,粗如百年大树一般的五彩圆柱。 门口卞月和炎教那人早已发觉不对,他们只觉身边灵气直如暴动,瞬间变得紊乱无比,卞月几乎以为是义父忽然到此,画下了一个超出想象的紊灵大阵。 而炎教那人更是吃惊的无以复加,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法诀调引的火焰灵气,竟然在慢慢减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火云掌和暗火指,便要完全使不出来了。 这时龙寒站在床上,心情更是复杂不已。 “他奶奶的,这法术老子终于会用了,不过这特么不是风刃术,也不是风棍术,而是‘风柱术’啊!” 龙寒心中暗暗吐槽这来之不易的法术,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打人,但事已至此,他总不能举着这么个东西,一直不动吧。 “去吧!”龙寒随手一甩,还下意识的犹豫片刻才喊道,“擎天柱!” 对面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龙寒在喊什么鬼东西,但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个五彩斑斓,又粗又长的灵气巨柱,竟直直朝着他们横飞过来。www.gebiqu.com ------------ 第四十六章 孙观到访 面对一个如此惊人的法术,二人躲无可躲,退无可退,当下只得各自抄起身边的桌椅,又或随便什么东西挡在身前,接着就听“砰”“砰”几声巨响,被击中的两人先后吐血飞出,那个巨大的灵气柱子,在撞飞两人之后,仍旧余势未歇,直到狠狠砸在墙壁之上,这才轰然散作五彩斑斓的灵气,最后缓缓消失无踪。 整间房屋都被震得簌簌颤抖,无数木瓦灰尘,漫天落下,龙寒眼前瞬间变为一片烟尘灰雾。 他捂拄口鼻,依然被呛得不停咳嗽,还好房子没被撞塌,不然龙寒怕是会成为第一个被自己的法术害死之人。 过了半晌烟尘渐渐落下,龙寒再抬眼看时,发现卞月和那炎教之人早已不知去向。 曹昂、李进等人也被吸引来此,一个个望着屋内狼藉,全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龙寒跌跌撞撞走近,曹昂才恍然问道:“小寒兄弟!你…你怎样?” 李进也在旁边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小寒你可受了伤么?” “关押在此的女子不见了!” “天呐!好似有个庞然大物撞到房子一般!” 龙寒也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怎样,总之脑子混沌一片,他一边扇开面前灰尘,一边说自己没事。 忽然,远处似乎又有人来,众人一看却是诸葛玄带着两个侄子到了。 “诸葛使君怎么来了?”曹昂忙行礼问道。 诸葛玄环视屋中一圈,目露惊讶之色,口中却答道:“刚才你们纷纷过来查看之际,那炎教的阙宣便借故告辞去了。” 龙寒晃了晃头,说道:“炎教果然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曹昂问道:“此话何意?” 诸葛玄看了看他却道:“贤侄,此处恐非说话之所,我等还是同去前堂叙话吧。” 说罢他就转身当先而去,身后诸葛瑾忙命下人打扫收拾,其余人则随诸葛玄往前堂走去。 诸人至前堂中落座,龙寒头脑还有些发懵,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只把一条腿盘起,一条腿岔开,就此胡乱坐了,随后才在众人相询之下,大概将发生之事讲了一遍,却把与玉佩相关之事隐去没提。 曹昂听罢当即离座,向诸葛玄请罪,并且再次提议,要马上带众人离开,另寻他处下榻。 但诸葛玄既没有怪罪曹昂,也不赞同他要离去的提议,就在众人正待细听他是何想法之际,周小三忽然自外而入道:“启禀家主,外面孙都尉请见。” “什么?”龙寒本还有些昏沉头脑,一听这句话登时清醒了几分,“他来做什么?” 曹昂忙起身道:“诸葛使君,昂不便与其相见,不如暂且避一避的好。” 谁知不等诸葛玄答话,周小三便向曹昂行礼道:“孙都尉已然知晓大公子在此,适才还特意提起要见您呢。” “哼哼,府上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也不好再装聋作哑了,”诸葛玄冷笑道,“那我等便一起看看,这孙都尉到底有何话说,小三,请他进来吧。” 周小三刚要奉命而去,却见门口已有几人闯了进来,为首那人三十岁左右年纪,相貌粗犷彪悍,只着一身便装,进门后便大大咧咧拱手告罪道:“哎呀,诸葛使君家中遭遇乱贼,实乃孙某之过啊!” 龙寒暗忖此人应该就是孙观了,于是刻意打量了他几眼,看出此人应该是个惯于沙场的老手,但行为举止却颇有些江湖气,想来应该不是行伍出身的缘故,这倒也没有什么稀奇。 而他身后跟着的十名兵士,却大大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但见这些人个个顶盔掼甲,腰下佩刀,而且神情冷硬,无论周围有谁,他们都目不斜视,似乎对一切事物都不放在心上一般。 最奇怪的是这几人身后竟全都背负圆形小盾,令人一看便会联想起乌龟这种动物。 龙寒凑在曹昂身边,低声问道:“子修兄,这些人就是泰山兵?” 曹昂面无表情,低声回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泰山兵,他们被唤做‘泰山石军’,可算是臧霸盘踞琅琊多年的最大依仗,不可小觑啊。” 龙寒正自惊讶不已时,却听孙观对诸葛玄说道:“诸葛使君,我泰山军中被炎教安排了眼线,孙某居然未能及时查知,以至于贵府遭乱贼闯入,实在是孙某的失职啊!” “哦?”诸葛玄微微一怔,半晌才道,“泰山军令行禁止,孙都尉精明强干,这都能被炎教钻了空子,唉,看来这伙反贼实在是厉害啊!” 孙观假装没听出话中讽刺之意,当下只是仰天打个哈哈,便径直走到曹昂身前,微笑道:“听闻曹大公子驾临阳都,孙某本来还不相信,谁料此事竟是真的?” 曹昂还礼道:“孙都尉言重了,家父常说,‘泰山军固,孙昌尹吴’,这泰山四大战将中,倒是孙都尉排在首位呢!” “哈哈哈哈…”孙观听罢大笑道,“令尊倒是看得起孙某,只是在我看来,恐怕整个徐州,你父亲也未必看在眼中啊。” 曹昂道:“孙都尉此话怎讲?” “令尊又出兵徐州了,大公子可知道?” 曹昂听了先是一愣,随后才微笑道:“孙都尉放心,家父去年便与臧都尉有约,即使攻打徐州,也不会轻犯琅琊。” “呵呵…”孙观看着他意味深长的一笑,“那也未必吧。” “怎么?难道我父亲攻入琅琊了?”曹昂有些意外的问道。 孙观冷哼一声道:“攻入琅琊倒是谈不上,不过费县此刻似有军马集结,大公子对此怎么看?” 曹昂微笑道:“哈,孙都尉不免有些大惊小怪了,去年陶谦老贼先是偷袭兖州,后来又害我祖父性命,是以今番我父陈兵州境,也算是应有之义吧。” 孙观却道:“是么?可是孙某怎么听说,令尊似乎也在费县呢?” “什么?我父亲也在?”曹昂略有惊讶,龙寒在一旁听了却在想,会不会是曹操为了寻找儿子,所以才跑到费县去的? “不错,因此臧大哥有命令传来,还望曹大公子配合一下。” 众人听罢这句话后,似乎隐隐猜到了孙观今晚来此的真正目的。www.gebiqu.com ------------ 第四十七章 矮檐之下 “不知臧都尉有何吩咐?”曹昂心中警惕,但面上却不显露出来。 孙观道:“臧大哥说,令尊心黑手狠,对待徐州百姓,那是从来也不留情面的,不过虎毒不食子,想来若是曹大公子可以前往开阳做客,那起码我琅琊一地该当不会遭难,你说是不是啊大公子?” 到了此刻,曹昂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当下连忙用咳嗽掩饰表情,暗地里却向李进使个眼色。 李进一见忙回头寻到屋子角落处的梁宇,眼神一加示意,这位风门的疾风将当即微微颔首,随后便不动声色的偷偷溜了出去。 孙观并未注意到梁宇,但却看见了曹昂向李进使眼色,当下哈哈一笑道:“当然了,若只请曹大公子一人前去,倒似是我泰山军效那盗匪绑架一般,既然如此,便也请李门主同去如何?” 李进登时一愣,他没想到连自己的身份孙观也已摸清,于是答道:“那李某便陪大公子在路上说话解闷吧。” 曹昂心知李进是不放心自己,因此才想要顺水推舟跟随在侧保护,当下感激之余却也没有反驳,谁知孙观接着又说道:“李门主所言不差,路上人少了不够热闹,不如这样吧,大公子和李门主手下一众部属都跟着,包括那两个受了伤的兄弟,开阳比阳都大的多,他二人正好也去散散心,哈哈…” “这…这恐怕不太妥当吧,那两位伤势不轻,还要华神医亲自诊治才行…”诸葛玄知道孙观是要控制住伤者,从而令曹昂不敢偷偷逃走,但此时却只有自己身在事外,因此便开言求情。 谁知话还没说完,便见孙观一拍额头道:“诸葛使君这话说的有理!那就请华神医一道同去好了!” “什么?这…这…” “啊对了对了,孙某倒是忘了,诸葛使君似乎也正准备举家南迁,听说是去豫章上任吧?可惜还不及恭喜使君,孙某便听说,前几天使君因为劳累过度,以致肠痈之症发作,幸好得华神医妙手,才救回一条性命。” 诸葛玄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此事,当下皱眉静待他的下文。 哪知孙观竟然说道:“哈哈,要说这事情总有凑巧,既然诸葛使君本欲南迁,那不如此番大家同做一道算了,那不是更加热闹了么?” 诸葛玄一听登时面色转为铁青,原来孙观这是要把自己一家,都当做了逼迫曹昂妥协的筹码。 曹昂到得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当下气愤愤地说道:“孙都尉,有什么事冲我曹子修来便是,又何必连累无辜旁人?” 孙观却眼睛一翻,冷冷的道:“哼哼,你这时却知道不该连累旁人了?那陶徐州偷袭华、费二县,杀你祖父之后,你兖州怎地迁怒整个徐州百姓?” “你…”曹昂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才好,一旁龙寒见他吃瘪,当即胡搅蛮缠道:“你此时若将大公子好好放回兖州,又怎知他不能劝得曹兖州收手?” 孙观听了面显怒色,转头盯着他看了半晌,问道:“你是何人?” 龙寒感到孙观对自己似有杀意,而且他身后的十名泰山石军,也同时射来森冷的目光,那气势登时令他感到脊背直冒凉气,于是别过头去答道:“我…我是大公子的属下,莫非你认为我的话没有道理?” “很有道理!”孙观笑着点头道,“那你也跟着曹大公子一起走吧,可不要偷偷溜掉啊,孙某会一直盯着你的!” 龙寒心里忍不住骂了两句粗口,一时却也不敢再与他针锋相对。 孙观见他不再说话,自也懒得再理,于是背负双手大喇喇吩咐道:“正好,听说诸葛使君已然雇了一艘大船,前几日便在阳都东边渡口等候,今番大家也算趁了这个方便,孙某便带弟兄们,与诸君同乘大船共游沂水,顺便护送诸位南下开阳好了。”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倒像是在军中发号施令一般。 曹昂强忍怒意,双手握拳似乎马上便要发作,但眼睛一看到孙观身后的十名“泰山石军”,握紧的双手立刻松了开来。 他死不死先放在一边,若真动起手来,诸葛一家手无缚鸡之力,受伤的段森和刘骏更如待宰牛羊,面对泰山军中最为精锐的兵士,即便只有十人,他也决计不能拿这些人的性命来赌。 最后他终于屈服道:“罢了,曹某对不住各位兄弟朋友,一切都听孙都尉安排便了,只求你能善待伤者和诸葛使君一家,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诸葛玄这时却有些异议道:“那艘大船确是在阳都东边渡口停泊,但船上尽是我家中物事,又如何能承载如此多人?” “哈哈,这个简单,”孙观道,“东西先原样不动搬回来,然后再安排子瑜看家不就行了?” “可是…可是子瑜也要跟我们…” “不必不必!子瑜贤侄看家即可,孙某顺便再派些兵士,将诸葛家上下统统保护起来,也免得炎教之人再来滋扰,待到所有人都安全到达开阳之后,使君再另做打算不迟!” 诸葛玄心知孙观为了钳制曹昂,已为他设好一环又一环的枷锁,手段当真算得上滴水不漏,因此无奈摇了摇头,便算是彻底默认了此事。 “好!”孙观得意笑道,“既然各位都没有意见,那此事便这么定下来了,今晚大家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孙某便派兵士来帮诸葛使君搬家。” 堂内无一人答话,他却不以此为尴尬,接着又对曹昂说道:“大公子,今晚你可要管好自己的属下,千万莫要上街去闲逛,万一被我巡城的泰山军遇到,当做乱贼杀了,那可是大大得不妙!” 曹昂冷哼一声,心中纵有千般不愿,但此刻人在矮檐之下,却也不得不点头答道:“多谢孙都尉好心提醒,曹某定然不会让大家难做。” 孙观听了十分满意,当即带着十名军士,笑呵呵的转身离去。www.gebiqu.com ------------ 第四十八章 倾囊相授 孙观走后,众人再无畅谈的兴致,各自沉默散去后,诸葛府上重归于平静,龙寒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躺在床榻之上,回想适才孙观的一番安排,其实也并不怎么意外。 试想敌人即将兵临城下了,谁还会傻到把最有价值的人质放掉? 只不过有些可惜的是,他好不容易成功施展出法术,喜悦的心情还没来得及释放,便被孙观这家伙给搅了。 这就如同刚刚打上王者,身边就突然有人说,“你这次期末考试挂了,准备补考吧。” “唉,还是自己不够强啊,我要是有关二爷那千里走单骑的本事,还会怕他区区一个泰山贼?”龙寒暗自叹气之余,不免又回忆起施展法术时的细节和感觉。 虽然考试有挂科,但学习方法还是不能丢的嘛!正所谓“学而时习之…” “小寒兄弟,你睡了么?”门外这时忽然传来李进的声音。 “李门主?”龙寒应道,“我没睡呢,李门主请进吧。” 李进闻声推门而入,见龙寒起身相迎,倒也没有客气,拉着他一起坐下后,便神情严肃的说道:“小寒兄弟,明日与孙观同行一事,你有何看法?” “吉凶难料啊!”龙寒摇头叹了口气道。 “是啊,”李进点头道,“孙观所为明显是臧霸之意,而大公子就是他们的目标。” 龙寒点点头道:“他们想以大公子为人质要挟曹兖州,于是便将段护法、刘骏、诸葛使君一家押作人质,用以要挟大公子,这一出连环计倒是用的妙。” 李进道:“李某今番绝不让臧霸得逞,小寒你以为如何?” “想法是好,但咱们自己尚不知如何,却怎么把大公子救出去?” “李某已派梁宇出城,虽然没来得及详细安排,但以他的本事,想必明日定能为我等创造些许机会。” “梁宇?”龙寒细细思索,好像适才的确未曾见到此人身影,原来是李进提前作了安排,“那李门主前来寻我,却又是为了什么?” 李进微微一笑说道:“小寒兄弟会使法术了?” 龙寒不答反问道:“李门主想要我出手?” 李进一听登时露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尴尬神情,说道:“这个…嘿嘿…这倒也不必…” “那李门主所言何意?” “李某适才听小寒兄弟说,能将灵气聚为一座大柱,那说明,你调引的天地灵气数量极其旁大…”李进话说到一半,便干笑两声没再继续。 龙寒奇道:“然后呢?李门主何必吞吞吐吐?” 李进又瞥了龙寒两眼,这才支支吾吾的道:“若是调引的太多,李某是怕到时动起手来,我风门兄弟都调不来灵气攻敌,那…那…” 龙寒听到这里才算彻底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李进连夜找他,不是为了求他关键时刻出手帮忙,反而是要他明日不要胡乱出手,免得给他们救人添乱。 这个要求若说不伤人心,那是不可能的,龙寒听罢登时抑制不住的感到羞耻,不过好在他脸皮厚,当下也只是愣了愣,便哈哈笑道:“明白了明白了,李门主放心就是了,不到万不得已,龙某绝不乱放大招!” 李进虽然没听懂什么叫“大招”,但难得龙寒如此洒脱大度,是以心中高兴之余,自然而然也觉似乎看轻了他,愧疚之意油然而生。 “其实小寒兄弟已经很厉害了,你这个…呃…这个什么‘风柱之术’,那也算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啦!” 龙寒不以为侮,摸着光秃秃的下巴道:“其实这法术卖相虽差,但攻击力却也不弱,就是用起来不大方便,汇聚灵气耗时太久,虽然不用再捏法诀,但是…” 李进一惊打断道:“小寒兄弟你说什么?你施展这法术时,并未手捏法诀?!” “那是自然!”龙寒歪头说道,“此前晚辈一捏法诀灵气便四散而逃,李门主不是知道的么?” “啊…这个…”李进呐呐地点头道,“李某自然知道,不过适才听你说已能施展法术,我却以为只是解决了灵气四散的问题,谁知小寒兄弟竟能做到这一步,真是天纵奇才,天纵奇才啊!” “哈哈哈,”龙寒开心地笑道,“那也没什么大不了,李门主谬赞了!” “这个嘛…嗯…李某有个不情之请,却不知小寒兄弟能否答应…” 龙寒望着面显踌躇之色的李进微笑道:“李门主不必如此,其实这法门我也未曾精熟,正想说出来与你一起研讨研讨呢。” “小寒兄弟的意思是…”李进当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愿将此法传授于我?” 龙寒笑嘻嘻道:“说‘传授’那可不敢当了,其实我也是得自阿亮的启发,才想到从体内调取灵气的。” “从体内调取灵气?”李进彻底被震惊到了,“这…这怎么可能?人体之内怎会有灵气?” “为何不能?李门主不是说‘万物有灵’么?莫非人不算天地万物?”龙寒道:“而且兄弟我就是如此施展出‘风柱之术’的,而且还没用法诀。” 龙寒接着就将自己施展法术时的步骤,详细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自己体内气息似与灵气有异一节。 李进皱着眉头听罢却道:“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却不知真正做时会如何。” 说着他便亲自闭目感知起来,过了片刻又睁眼道:“不对啊,李某无论如何用意念调取灵气,体内也不见一丝一毫动静。” 龙寒本来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当下只得勉强道:“或许是…灵气还没存入体内,是以现下取不出来吧?” 李进哪知他是把自己想成了ATM机,当下一本正经答道:“不错不错,如今李某只要能将灵气引入体内存起来,那距离双手施法便不算远了!”说到一半时,他忽然一拍大腿道,“对了!阙宣那贼子多半是学会了这法门,才能双手各自施法的!” “没错!如此看来,之前的承诺,兄弟也算完成一半了吧!”龙寒得意道。 李进一愣,旋即想起昨日被他当做戏言的话,于是叹道:“唉,可笑李某见识浅薄,昨日还不相信,小寒兄弟会有此大才,只这么一日之间,便解决了一半难题,真是惭愧,惭愧啊!” 龙寒哈哈一笑,说道:“李门主客气了,您精研法术这么多年,若论运用之精微,我是拍马也难及啊,因此兄弟还是想请李门主,对于灵气操控的细节之处,再多多讲解一下,不知您意下如何?” “哈哈,小寒兄弟客气了,李某自然知无不言!”李进当即满口答应,随后便详细讲解起来,间中还会做些示范,每每在一些精妙之处,更是不厌其烦的详述,再对比起前一天而言,可以说是认真了十倍也不止,几乎算得上是倾囊相授了。 二人这次谈话又耗去整整两个时辰,直到月上中天时,李进才告辞离去。 而龙寒经过这次学习,虽然还不足以明白,为何法诀能引起体内白虎纹的震动,但他对于法术运用的理解,却是结结实实踏入了一个新的境界。www.gebiqu.com ------------ 第四十九章 暗火张闿 “咳咳…阙副教主,属下实在无能,适才还未找到丝毫线索,便被人击伤了,咳咳…”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全身仆役装束,此时正拱手立在阙宣身后,口中虽在认罪,但他眼神中却无半点自责之意。 阙宣转过身来,负着双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对方一番,最后才施施然说道:“张护法…这是你的本来面目?” 张护法微微一愣,说道:“呵呵,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此话怎讲?” “教中人俱知属下精擅易容之道,就算我说这是自己的真面目,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因此真面目与假面目,又有何分别呢?”张护法站直身子,昂首答道。 “哈哈哈哈…”阙宣一阵大笑道,“不愧是炎教中,最有可能接任副教主之人,张护法还真是名不虚传呢。” 张护法一听这话,登时全身紧绷,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这都是教中兄弟的玩笑话,阙副教主何必当真?” “哦?是么?”阙宣眼神玩味的道,“那今日你在诸葛玄家中,到底遇见何人?以你‘暗火护法’张闿的身手,居然会被击伤?” 原来这个与卞月交手数招,最后又被龙寒误打误撞击伤之人,就是屠灭曹嵩一家数百口的罪魁祸首,炎教暗火护法,张闿! 听了阙宣的质问,张闿先是微微沉吟,随后才说道:“这件事…属下以为十分重大,因此已经传讯给二位老祖…” “什么?”阙宣横眉怒道,“你竟然不经本座同意,便私自传讯二位老祖?” 张闿先是微微叹息,接着才不卑不亢的答道:“阙副教主明鉴,自上次属下遵照您的令旨,屠戮曹嵩满门之后,老祖便亲自下令,命属下单独行动藏匿,若有任何重大事务,都可直接上禀二位老祖,因此…” “因此你就不再将本座放在眼中了?”阙宣冷笑道,“哼!不错,上一次不惜让你暴露身份,屠杀曹嵩一家,的确是本座对曹操怀有一些私怨,但若非如此,今番兖徐之间,也未必会再次爆发大战。需知我炎教的目的,正是要这天下越乱越好,否则怎能继承大贤良师遗志,延续黄巾大业?” “阙副教主言之有理!” “哼哼,你口中说有理,但心中却未必如是想,譬如你今番藏匿孙观军中,若非老祖下令,要你助我寻找玉佩,恐怕就是眼睁睁看着本座被李进等人杀死,你也不会自曝身份吧?” 张闿忙低头拱手道:“属下不敢,属下虽然混入孙观军中,但毕竟时日太短,才只做到什长而已,因此整日都在营中,并不知副教主已驾临阳都。” “哼,随你怎么说吧,不过今日之事,你需得详细向本座禀报,不得有所隐瞒!” “可是…” 阙宣见他还要推诿,当即大怒道:“还要可是?你既然已禀报老祖,那老祖可有不让本座与闻的命令传来?” 张闿抿了抿嘴后,只得低头应命,将他在诸葛府中之事,一五一十道出。 阙宣听罢面色严肃,半晌后自言自语道:“能凭空召出五彩巨柱?诸葛家何时出了这样一个人?” “此人多半不是诸葛家的人。”张闿道。 “何以见得?” “属下受伤后,知道必会有人前来,于是偷偷藏于暗处观察,发现这个叫做龙寒之人,与曹昂、李进的关系似乎更加密切。” 阙宣陡然间想起,李进拼着段森受伤,也要把那鞋抢走一只,莫非这个龙寒,就是提前从彭十三身上取走玉佩之人? 种种联想让阙宣更加怀疑,于是他又问道:“你将此事上禀之后,二位老祖有何说法?” “这个…”张闿欲言又止。 “莫非老祖的令旨,你也打算隐瞒?”阙宣道。 张闿道:“属下不敢,只是老祖当时说了些奇怪的话,属下也没听明白。” “老祖说了什么?” “老祖说…他说…‘一定是他,一定就是他了’,属下愚鲁,实在不明白老祖意有何指。” “哈…哈哈哈…”阙宣忽然大笑起来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张护法,今晚我等便再冒一次险,待我集合教众,咱们再闯诸葛府,定要将那龙寒小儿擒来!” “这个…”张闿劝阻道,“阙副教主,老祖似乎对此事极其看重,因此…” “我自然知道老祖看重此事,否则本座怎会做出硬闯的打算?” 张闿微一沉吟又道:“今晚属下身份再次败露,孙观已然知晓,而且他随后就去了诸葛家,许久之后出来,便调了几队泰山石军,将诸葛府团团围住了。” 阙宣一听登时皱眉道:“泰山石军?有多少人?” “据属下所知,孙观部下共有石军百名,适才仅仅站于明处的,便有五什之多。”张闿恭敬答道。 “可恶!”阙宣咬牙切齿道,“若非前日在城外与风门火拼,区区泰山石军,又有何惧?” 张闿嘴角微微一扯,低着头眼中露出不屑神色。 他早听出阙宣是色厉内荏,莫说百余名炎教教众,死得只剩四十余人,便是全员俱至,比人家泰山石军多上一倍人手,恐怕这位阙副教主也难以讨得好处。 “张护法,你手下还有多少人手?”阙宣问道。 张闿知道阙宣还是不死心,于是答道:“月前属下一众兄弟,为了逃脱曹家暗卫追杀,除了死去的五十余人外,剩下的俱已打散混入琅琊各处,一时之间怕是难以召集。” “罢了,看来只有多等一晚了,待我命张、韩二人再召部属前来,今晚便麻烦张护法盯住曹昂、李进一行,特别是那个叫龙寒的小子,但有任何异动,都要先来报于本座!”阙宣再次背转了身说道。 “属下遵命!”张闿拱手应命。 “好了,你退下吧。” “是。” 张闿转身离去,眼中却从恭顺,瞬间变为阴沉,其中还夹杂些许得色。 “老祖已然亲身前来,阙宣你这贪功的白痴,就等着被老祖好好惩治吧!哼哼…”张闿一边想,一边闪身没入黑暗之中。www.gebiqu.com ------------ 第五十章 诸葛赐字 “哦?”卞秉猛然回首,望着一头白发的少女,眼中射出兴奋之色,“你说那叫做龙寒的小子,可以凭空召出一座五彩巨柱?” 卞月嘴角噙着血丝,眼神略微低垂,恭敬答道:“回禀义父,的确如此。” 卞秉笑了笑说道,“他还亲口承认自己是那双鞋的主人了?” “是。” “好!好得很!”卞秉点头道,“没错!是他!一定就是他了!” 卞月没问为什么,她只是看着有些兴奋的义父,间中回答几句有关今晚细节的问话,然后不时咳两声,其余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特别是曹、龙二人在房间之外的对话,若在往日,她定然要在义父面前,用不屑的语气评价曹昂,再用鄙视厌恶的语气骂两句龙寒,而义父也定然会温暖的笑着安慰自己。 啊不对,也许义父在说话之前,应该会更关心自己的伤势吧。 算了,反正伤势不重,也没必要劳烦义父,至于其他…不说也罢。 “做得好!”卞秉赞许地拍了拍卞月肩头道,“月儿真是能干啊!” “不敢当义父夸奖。” “接下来这样,你明日便直接去找曹昂,也不必再掩饰身份,就说是奉我之令,来接他回兖州的,然后便在路上尽量接近那个龙寒,取得他的信任,待时机成熟我就亲自见见他。” “这…恐怕不能如义父所愿了。” “为什么?”卞秉问道。 “今晚孙观去过诸葛府了,随后又派了不少兵士,将诸葛府包围了起来。” “孙观?”卞秉沉吟片刻道,“嗯…今晚诸葛府中动静闹的太大,孙观不可能不知道,加上姐夫马上就要挥兵东进,因此抓住曹昂这个人质,就能先立于不败之地了。” “义父所言有理。” “那也好办,你明日还是去找曹昂,就说奉我之令,前来贴身保护他,孙观的人问起时,你就说自己是…是他的小妾,然后再表现的柔弱一些,孙观害怕曹昂偷偷溜走,手中定然会控制一些能令他顾忌之人,你送上门去,他定然求之不得。”卞秉面有得色的说道。 “小妾?”卞月登时惊愕得望向卞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哦…哈哈…”卞秉笑道,“月儿若觉充作小妾不雅,那就说是他妹妹也可。” 卞月迟疑的应了一声,问道:“那月儿还是以接近龙寒为主?要不要趁机杀了曹昂,抢夺那枚玉佩?” “杀曹昂之事不必急在一时,届时你身边敌人太多,就算抢到了玉佩,也未必能保得住,因此还是以接近龙寒为主!” “是。”卞月口中答应,心里却有些发酸,似乎自己在义父心中的地位,比不上龙寒,更比不上那枚玉佩。 “啊,对了!要表明身份,这毒却是必须要解去了,咦?月儿你还受了伤?嗯,无妨,正好一并治了便是!”卞秉无所谓的说道。 随后卞月就见义父又开始凭空写字了,这一次的“解”字写得比之前快了很多,但融入体内之后的痛苦,却也翻了好几倍。 她倒在地上咬紧牙关忍耐,竭力不发出一声呻吟,直到满头白发渐渐转黑,面上皱纹也缓缓消失,卞月终于再次变回了那个明艳秀丽的少女。 只是她没发觉的是,这股强抑疼痛的倔强劲,却是很久未在义父面前显露了。 “夜长梦多,月儿你伤势已愈,那就即刻前往吧,可不要耽搁了时辰。”卞秉站立一旁,淡淡的说道。 “谨遵义父之命。”卞月勉力爬起,尽管疼痛已然消失,但适才体内犹如炸裂般的感觉,还是令她心有余悸。 但义父既然有命,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到了曹昂身边后,记得要随机应变,有事用咱二人之间的暗语联系,我会跟着你们的。”卞秉一边说,一边转身离去,高大的身影,看在卞月眼中,竟然透出一丝淡淡的疏远。 ―――――――――― “成功了!”龙寒兴奋的大叫一声,满是血丝的双目紧紧盯着院中一块青石,那上面遍布划痕浅坑,但正中一道深深的裂痕,却是他耗费整夜时间,钻研‘风刃术’的结果。 “哈哈哈!”他畅快之极的大笑道,“这就是法术!我终于学会啦!哈哈!” “这人脑疾又犯了,天不亮就在这里发疯…” “是啊,挺俊的少年,不想竟有这般恶疾…” “这人好不知羞,大清早吵人睡觉不说,还对着铺地用的青石念咒,你看你看…把咱府上的东西都毁了,那可是老家主在时,花费不菲铺就的…” 龙寒本来专心致志练习法术,并未注意身边之事,但此时法术有了小成,他心中一定,仆役们的闲言碎语,便自然而然钻入耳中。 看着地上被自己蹂躏过的青石,模样的确比周围光洁平滑的地面惨了不止一星半点,脸皮一向挺厚的他,这次竟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们早上都如此闲么?”诸葛玄的声音忽然传来,龙寒与那几名仆役听了,齐齐转过头去。 “都去做事吧,不要聚在这里!”仆役们听到诸葛玄发了话,登时行礼退去,只剩下龙寒一人,尴尬的走上前来。 “诸葛使君,这个…这个…这青石…” “无妨,小寒…唉,这称呼实在不便,怎么小寒你还没有取表字么?”诸葛玄似乎并没将那青石放在心上,反而热心问起龙寒的表字来。 “哦,晚辈没有亲人,也没有师长,因此…” “这样吧,”诸葛玄拈须微笑道,“老夫今日便送你一个表字,就叫‘子阳’如何?” “妙!”诸葛亮这时不知从何处钻出,拍手赞道,“叔父这表字取得好!小寒兄弟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因此这表字便与其名意义相反,小寒兄弟,啊不,子阳兄,这称呼果然顺耳多了!” 龙寒拱手行礼道:“多谢诸葛使君赐字,龙寒就此愧领啦!” 诸葛玄道:“子阳就不必客气了,既然你喜欢老夫所赠表字,那我等便似自家人一般了,今日同舟共济,还当相互扶持,千万不要见外啊。”www.gebiqu.com ------------ 第五十一章 与我何干 诸葛玄一经提及,龙寒才忽然想起,眼下府外还有泰山兵包围,就算自己成功用出“风刃术”又能如何?还不是人家手里的人质? 满腔喜悦之情,瞬间化为乌有,龙寒正自摇头失落之际,耳中忽然听到门外似有争吵之声。 “这么早是何人在门外?”诸葛亮奇道。 周小三这时早已跑去开门,待问明所以之后,连忙回转禀告诸葛玄道:“启禀家主,门外有一女子,称是曹大公子的妹妹,守在外面的孙都尉部属拦住不让她进,双方因此争执不下。” “你速速告知曹公子,我先出门去看看。”诸葛玄说罢迈步而前,龙寒和诸葛亮二人对望一眼,立刻同时跟上。 到得门口,龙寒从诸葛玄身后向外张去,立时感到眼前一亮。 但见一个秀丽无伦的少女,眼角一颗泪痣尽显妩媚柔美,但眉角斜飞之处,却又隐隐透出英武神气,这般独特的气质再配上一副婀娜身段和淡雅绿衣,简直不要太过令人惊艳! 龙寒忍不住大为赞叹,心想这就是没动过刀,没打过针的原装古典美女样板了吧! “我来找我大哥,你们拦着我作甚?”语音清亮悦耳,龙寒更是大赞此女极有声优潜质! “小娘子,我劝你还是尽快回转,此处闲杂之人不得入内。”一名泰山兵叉手说道。 “我又非闲杂之人,我是来寻哥哥的!”少女微微噘嘴,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登时看得龙寒一呆,心想此女难道还有傲娇体质? 诸葛玄叔侄二人看着那少女,也不禁微微点头赞许,而那两名守门的泰山兵,却并不因她美色所动。 “我不管你来寻谁,总之就是不可入内…” “月儿!!!”曹昂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来,龙寒转头望去,但见这位曹家的大公子,此时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三步并两步的冲将过来问道,“月儿你怎么来了?” 这少女可不正是恢复了旧日容貌的卞月是谁? 只见她此刻也露出开心神色,眼角弯弯的笑着叫道:“大哥,你果然在此!”言罢趁旁人不注意,又冲曹昂连眨两下眼睛。 曹昂一见登时明了,假意怒道:“你们拦着我妹子作甚?孙都尉不让我出去,又没说不让人进来!” 那两名守门兵卒略有迟疑,却听龙寒又在一旁帮腔道:“一个弱质女子而已,你们还怕她不成?再说孙观扣押大公子,正发愁令他顾念之人太少,你们让他妹子进来,不但无罪,说不定反而还有功呢!” 两个守门兵卒对望片刻,或许是认为龙寒之言有理,总之是最终点头让卞月进了府。 曹昂一待大门关紧,连忙兴冲冲的凑上去问道:“月儿,你怎么来了?” 卞月神色立刻转冷,说道:“此处不是说话之所,咱们进去谈。”言罢当先往前堂行去。 龙寒见了曹昂神情,早知此女不是他亲妹子,而是那个在他口中,好比天人一般的女中豪杰,曹家暗卫中出色的女刺客和护卫,但奇怪的是,当此女一入府中之后,便用满是鄙夷且带有杀气的眼神瞥了自己一眼。 龙寒在一旁暗暗奇怪,心道莫非自己得罪过这女人,要不就是非礼过她,否则怎么第一次见面,便如见了仇人一般。 他不由想起之前那个甩了自己一记飞刀,后来又被自己吓哭的“老女人”。 “真是邪门儿了,莫非我自带‘单身狗光环’?怎么是个女人就想要杀我似的?”龙寒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诸葛亮浑然不见一般,想要跟着卞月和曹昂一起进去,却不想被诸葛玄一把拉住,两人耳语两句后,便行礼而退。 龙寒知道诸葛玄已然看出端倪,是以不愿过多参与其事。 但他却没有这许多顾虑,当下也不多想,只管跟着二人进了前堂。 三人随意坐了,曹昂又热情的问起卞月来意。 “是义父特意安排我来保护你的。”卞月冷冷道,随后又似不经意的瞥了龙寒一眼。 曹昂意外道:“舅父怎知我在此处?” 卞月故作生气的道:“大公子私自离家,身边只带五名暗卫,姑丈得知后大发雷霆,近日兖州本来事多,舅父因此被姑丈狠狠斥责了一番,这才派出大批暗卫来寻你,现在好了,请大公子即刻随我回归兖州!” 曹昂被卞月一番话挤兑的哑口无言,当下求救般的望向龙寒。 龙寒见了心道你曹大公子任性妄为,给人家惹了麻烦,这时却来寻我帮忙,我却找谁说理去? “咳咳…这个…卞月姑娘是吧?你的大名龙某久仰多时,今日一见…” 谁知他话未说完,卞月就打断道:“你是何人?” “哦…这是我新近结交的好兄弟,名叫龙寒。”曹昂赶忙引荐道。 “龙寒龙子阳!姑娘叫我子阳便可!” “咦?小寒你何时取了表字?”曹昂问道。 “哈哈…适才诸葛使君赐字,我还没来得及多谢…” “姑丈大军已在集结,不日便要东进。时间紧迫!还请大公子即刻启程。”卞月极不耐烦的再次打断道。 曹昂摇头苦笑,龙寒则解释道:“卞月姑娘有所不知,孙观昨日前来下令,要子修兄今日随他们一同前往开阳,所以…” “那又如何?大公子只需随我偷偷溜走便可。” “姑娘本领高强,龙某已听子修兄多次提及…”话说一半就听曹昂在一旁用力咳嗽,神情更是尴尬之极,不过龙寒翻个白眼并不理会,“但此处还有刘骏大哥和风门段护法带伤难行,另外诸葛使君一家也被孙观挟持,要他们一并随同前往,先不说子修兄能否独自逃走,就说真的成功了,那这些被孙观握在手中之人,恐怕个个都要性命不保啊。” “那又如何?我只奉义父之命,保护大公子安全即可,其他人性命与我何干?”卞月冷酷的言语,听得龙寒脊背凉气直冒,一时竟被她的言语,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谁知曹昂这时忽然沉声道:“月儿!对不起,这次却不能如你所愿了!” 龙、卞二人登时愕然向曹昂望去。www.gebiqu.com ------------ 第五十二章 以彼之道 “我曹子修虽不是大圣大贤,却也绝非视性命如草芥之人,再说刘骏大哥护卫我身边多年,忠心耿耿从无懈怠,便是今番初识的诸葛使君一家,也对昂颇为关照,”曹昂说着站起身来,望着卞月诚恳道,“希望月儿你能明白,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成为他人口中的贪生怕死之徒,忘恩负义之辈。” 龙寒有些惊异的听完这番话,心中不由对曹昂的印象,再上一个台阶,要知道少年人初开情窦,自然是尽可能讨心上人高兴才好,试想无论古今中外,为博得美人一笑而不惜代价者,可谓比比皆是,但曹昂却能如此直接的提出相左之言,自然说明他还算是个很有原则之人。 可是卞月听罢却没什么表情,只听她道:“大公子的贤名果然非是虚传,不过月儿只想提醒一句,今番姑丈带兵东进,誓师报仇雪恨,与徐州一战已不可避免,届时若大公子成为陶徐州的人质,兖州军投鼠忌器之下,到时我军会因此多死多少人,还请大公子想想清楚。” “这…” “是大公子的贤名重要,还是我兖州军兵士的性命重要,还请大公子教我。”卞月神色淡然道。 “这…这个…”曹昂一时语塞,不由再次向龙寒望来。 龙寒忍不住大翻白眼,心道曹大公子适才一番话,明明说的义正言辞,帅的冒泡,怎么转眼之间就被人家姑娘按在地上摩擦起来,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帅不过三秒”? 无奈之下,他只好咳嗽一声,起身相援道:“卞月姑娘这话就不对了,需知曹兖州现在军势正盛,臧霸正与陶谦不和,因此他心中有所忌惮,是以才挟持大公子,却也不过是为自保而已。再说两军大战死伤在所难免,又怎能一概栽在子修兄头上?你这就叫做…嗯…叫做道德绑架!” “什么?”曹、卞二人同时露出惊讶神色。 曹昂问道:“道德绑架却是何意?” “呃…道德绑架嘛…就是说…就是说…唉呀,解释起来太麻烦,总之她这么说,就是不对!”龙寒摇摇头说道,“子修兄行事有所担当,实乃我大丈夫之楷模,兄弟支持你,换成是我,也会如你一样行事!” 曹昂听了大为振奋,再看卞月时,却见她嘴角微微一翘,模样甚是俏丽可人,眼中却露出些许狡黠之色。 “罢了,反正我的职责是保护大公子,那自然是一切听从大公子的安排,他要跟着孙观去开阳,那我也只好跟着就是。” “啊?”曹昂急道,“这怎么行?月儿你既然有办法溜走,那自然该当远离是非之地才对,却又怎能跟着我去冒险?不行不行…这决计不行!” 龙寒肚中暗暗好笑,心道曹大公子还真是怜香惜玉,做兄弟的就可以陪着你去冒险,想讨来做老婆的,就要远离是非之地了? “怪了?”卞月娥眉微蹙,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公子行事有所担当,不愿抛弃亲友独自逃生,怎么到了月儿这里,却要做那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辈?” 龙寒强词夺理道:“子修兄对你有什么恩了?这算什么忘恩负义?” “义父对卞月有救命养育之恩,他命我保护大公子周全,月儿若是做不到,自然就是忘恩负义!”卞月说罢轻抬螓首,坐着微微仰望并排而立的两个男人,眼中不由透出一丝得色。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这丫头可是个厉害角色,子修兄,咱俩都上了她的套。”龙寒转头掩口,假做咳嗽,趁机低声说于曹昂一人听闻。 曹昂也不禁一阵苦笑,心想到得此时方知卞月真正目的,也不知是她太聪明,还是自己太笨。 “大公子,你不必再想法赶我走了,月儿此来就没打算离开,你放心吧!只要我卞月还有一口气在,就定然护在你身边,保你一路平安回返兖州。” 卞月适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登时让曹昂又是感激,又是无奈,当下只得说道:“罢了,至此我也只有将感激之言留在心中了。” “也好也好!”龙寒呼出一口气,低声嘀咕道,“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大家一起活,这倒是干净痛快!” 三人随后又在屋中谈及昨日孙观之事,忽然门外人声大作,嘈杂搬运之音渐渐传来,他们急忙出门看时,只见李进、华佗、诸葛玄等人,都已来在院中,大家一起望着许多泰山兵,正从门外往府里搬运家什书籍等物,忙忙碌碌的,倒是好生热闹。 诸葛玄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嘱咐了诸葛瑾几句,便带着诸葛亮和诸葛均,以及他的两个从女,也就是诸葛亮的姐姐,还有一些诸葛府的从人背着些简单行囊,径往大门外行去,看样子竟有几分安然自得之意。 龙寒望着着实有些洒脱的诸葛玄,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敬佩,暗想此人倒也算是个人物。 随后华佗望着一众泰山兵,不时发出嘿嘿冷笑,目中不屑之意甚浓,身后则跟着张木搀扶刘骏,李进、赵达二人用龙寒发明的担架,抬着伤势刚有些起色的段森,一行人也缓缓向外走着。 曹昂见了长叹一声,说道:“该来的总是会来,我们也去吧。”说罢当先而行。 龙寒抬脚刚要跟上,却听身边卞月凑近些许低声道:“子阳大哥,适才为了让大公子允我同行,对你言语多有冒犯,还望你不要见怪。” 龙寒一听登时受宠若惊,忙道:“啊…姑娘客气…客…”他打躬行礼之际,第二个“客气”才说一半,就见卞月香躯一转,看都不看他一眼,便这么撂下一句话,跟着曹昂疾步去了。 堂前转眼只剩龙寒孤单一人,他望着大家远去的背影,只感到老大的没趣。 “我是不是真的曾经得罪过她?怎么这女人好似专门跟我对着干一样?”龙寒气得一个劲深呼吸,隔了好半晌才算平复下来。 过了片刻,待龙寒最后一个走出诸葛府门,就见一众人等已被两列全副武装的泰山兵,夹在道路当中,领头之人一声招呼,他也忙跟在队伍末尾,随后一行数十人,便往城东渡口而去。www.gebiqu.com ------------ 第五十三章 金蝉脱壳 “梁大哥!”一名身型瘦小,面目憨厚的汉子,收起手上法诀,腿上白色气流也随之缓缓消散,“梁大哥,我已探明情形,门主与大公子一行,被孙观和泰山兵挟持上船,马上便要顺水而下了。” “好!”双眼红丝的疾风将梁宇整夜未眠,直至此时已然十分疲惫,但一听到部下的禀报,精神却为之一振,当下说道,“孟兄弟此番立了大功,待我等救出门主和大公子,梁某亲自为你请功!” “梁大哥冒险逃出阳都报讯,又一手策划营救之事,依我说这次的首功,实非梁大哥莫属!” 梁宇听到部下的称赞,心中并未多出一丝欢欣,反而叹气摇头道:“咱风门之中,要说谋划定计,自当首推赵护法为先,其次段护法也不算差,梁某不过一个跑腿的罢了,此终究非我所长,只盼仓促间的布置能有些功效吧,这样梁某就谢天谢地了。” “梁大哥为何如此没有信心?” “唉,孙观也还罢了,关键是臧霸这人,一向老谋深算,他手下兵不满万,却能以此区区一郡之地,北抗公孙,西拒曹操,南边又能牵制陶谦,几乎自立为一方霸主,倒非我妄自菲薄,只是对上这样一个枭雄,恐怕谁都要心中没底吧。”梁宇再次叹道。 姓孟的汉子听罢,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说道:“梁大哥所言虽然有理,但依我看却无需如此愁闷,反正事已至此,我等该做的都已做到,若真的事有不遂,那也是天意如此,并非你我之过,因此我等只要尽力就好!” “哈哈…”梁宇听了展颜一笑,说道,“孟兄弟年纪比我轻,看事情却比我豁达得多,梁某佩服!佩服啊!” 姓孟的汉子听到梁宇夸赞,登时不好意思起来道:“梁大哥莫夸我,孟某可当不起!” 梁宇望着这个憨厚的汉子,笑着吩咐道:“好吧,我等先一同将门主救出来再说其他!” “好!” “走吧!我们去周兄弟那里等着,一旦沂水河中的布置起效,便是我等兄弟奋战之时了!” 说罢梁宇一招手,身后百余人纷纷跟上,一行风门精锐,立刻疾步钻入城南一片密林,转眼消失不见。 待风门中人全部离去之后,不远处一株枝叶茂密的树上,忽然露出一个人脸来,仔细看时竟是那卞秉。 但见他若有所思片刻,接着微微一笑,飞身自树上跃下,随后矮身疾纵,一转一绕的跟着风门众人而去。 ―――――――――― 沂水启自泰山郡,向南流过阳都以东,直至开阳县,多经山丘深谷,因此水势湍急,暴涨暴落;然自开阳而南,地势渐无险峻,沂水更与西来之武水汇合一处,继而再向南去,到了徐州治所郯城以西时,水面宽阔平缓,俨然显出大河气象。 因此从阳都南下,驾舟而行也算方便快捷,寻常舟船用不了一日,便可到达开阳县。 然而此刻行于水面的那艘客船,慢的好似闲来游河一般,如此速度驶往开阳,怕是要到晚间才能抵达了。 “真不知诸葛家哪里寻来如此大船?”一个面目黝黑的汉子,大声感叹道。 “周典,你小点声!莫要惊动了船上的泰山兵!”说话者正是梁宇的属下,那姓孟的憨厚汉子。 “孟成,你也太过小心了吧?离得这么远,怎会惊动船上之人?” 梁宇听着下属争执,非但没有劝阻,反而皱眉问道:“你们可看到船上有人?” 周、孟二人面面相觑,同时答道:“没有。” 周典接着又道:“许是他们故意隐匿行藏,因此都不到甲板上来?” 梁宇听罢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问身边之人道:“隐匿行藏给谁看呢?防备咱风门劫人?还是另有所图?而且船行如此之慢,倒似是怕我等追之不上一般。” 望着犹豫不决的梁宇,孟成心下不免有些焦急,于是低声催促道:“梁大哥,不能再等了!” 梁宇却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吟道:“不!还是等那船驶到近处,咱们再看清楚些吧。” 孟成沉默点头,口中却没有应声。 随着那船越行越近,梁宇等人却眉头渐渐皱起。 “奇怪!”周典道,“船上真的一个人也不见!” 梁宇心中生出不妙之感,当下沉声道:“孟成,你施展轻风术上前探看一下,小心敌人埋伏!快去快回!” 孟成躬身领命,白色气流瞬间遍布他双腿,接着只见一道人影窜出,眨眼间便已来到距离大船最近的岸边。 然而船上却依旧不见半个人影。 梁宇见孟成沿岸随船而行,前前后后徘徊许久,最后又绕去船尾处看了看,这才面色沉重的奔了回来。 “梁大哥!那大船上…似乎…似乎早已无人,”孟成惭愧道,“想来是孙观提前溜走了!” 周典一旁急道:“孟成!你适才不是说,亲眼见到李门主与大公子一行上了船,怎地此时又说没人?” “怕是着了人家的道…”孟成颓然不已。 梁宇当即摇头苦笑道:“早知臧霸非是易与之辈,不想那每每陷阵在前的孙观,竟也如此狡狯,唉,还是梁某大意了啊!” 孟成道:“梁大哥,我猜那孙观为了掩人耳目,多半是上船之后又马上下船,如此想来,他们此刻当在河对岸才是!” “孟兄弟言之有理!咱们这就伐木造筏,尽快赶去对岸!”梁宇点了点头又道,“还有藏匿于下游的飓风天师,劳烦周兄弟也去通知他们回来吧,唉…” 周典“嘿”了一声,似乎十分丧气,当下拱了拱手,便闷闷不乐的朝下游某处奔去。 孟成见了梁、周二人神色,知道他们未能救出门主,因此心中各自不快,只是怕自己太过自责,这才没有出口抱怨。 他心中懊悔不已,暂时却也无可奈何,当下只好将一肚子闷气,全都撒在身边林木之上,一心只想着再加把劲砍伐,也好快些去对岸营救门主。 其余风门道众也是一般的心思,因此片刻之间,河边林中便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www.gebiqu.com ------------ 第五十四章 沂水之东 沂水西岸密林处处,东岸却多为沙石滩涂,龙寒望着沂水两岸截然不同的景色,心中不禁感慨大自然的奇妙。 此前他与曹昂一行,被泰山兵挟持上船,结果出发没多久,孙观便下令换船。 于是众人被分作了四批,陆续上了藏于另一侧的几艘小舟,最后再借着大船的遮挡,这数十人竟成功偷渡了沂水,而且还成功瞒过了风门的耳目。 此刻龙寒与曹昂、卞月、李进、赵达五人共乘一船,但舱中空间狭小,身周又被十余名泰山兵簇拥着,因此五人不但无法落座,而且大家还你挤着我,我挨着你,倒也是难得的亲密无间。 “哎呦!”耳畔一个清亮悦耳,却又带着几分羞急的声音响起,龙寒低头一看,原来是小舟随水面起伏摇晃,卞月一个不防没站稳,整个人几乎便趴在了龙寒身上。 “姑娘没事吧?”龙寒面色如常的问道。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两道羞愤的目光。 龙寒面上尴尬之色一闪即逝,心道你是没坐过京城的地铁,这点拥挤和摇晃算得了什么? 然而在卞月看来,面前的家伙简直可恶透顶,此刻二人面庞相距不过数寸,自己为了避免酥胸碰到他胸口,只好将双手挡在前面,这让旁人看来,便如同自己倚在对方身上一般。 其实这倒也罢了,最令人难堪的是,他竟不知转过身去,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还仿佛没事人一般,卞月想要自行转身,奈何身后却是曹昂等三人,他们虽然都背转了身,替自己挡住泰山兵的身躯和视线,可自己若是为此特意转身,那岂不是显得更加尴尬? “碰”得一声大响,小舟终于触岸,卞月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听身旁泰山兵喝道:“下船!上岸!” 几人无奈纷纷登陆,龙寒双脚刚刚踏上地面,忽然眼前人影一闪,接着脚下一阵剧痛传来,他当即“啊!”的一声惨叫起来。 “哎呀,子阳大哥对不住,小妹一时不慎,可踩痛了你么?”卞月语气平淡,丝毫没有歉疚之意的问道。 “哎呦…啊,没事没事…呃…”话未说完,龙寒眼前又是一花,那带着一阵香风的倩影言罢即去,岸边只余他一人,仍然捂着右脚龇牙咧嘴。 “怎么又是这样?我到底哪里惹到她了?”龙寒气恼不已,却又拿她没法,当下只好强忍疼痛,一瘸一拐的走向众人集结之处。 孙观此时带领五十名泰山石军,再次将一众人质围住,他望着衣襟裤脚俱被河水浸湿的诸葛玄道:“诸葛使君辛苦了,待我等到达开阳后,孙某必亲来向使君请罪。” 诸葛玄提起衣襟拧干了水,洒脱一笑道:“那可是不敢当!臧都尉此番若能饶过诸葛玄一家性命,在下便感恩戴德喽。” 龙寒最后一个进入人群,听到孙观与诸葛玄如此对答,心中不由感叹,没想到诸葛亮姐弟随叔父南下豫章,竟然是被人挟持的。 华佗一路都在照顾段森和刘骏等病患,此时却走过来搭了搭诸葛玄腕脉道:“本来就是大病初愈,如今再颠簸劳碌一番,怕是到不了豫章,你这条命便没了。” 诸葛亮姐弟四人登时露出紧张神色,却听诸葛玄笑道:“无妨无妨,人谁不死?只要阿亮他们能平安,玄也算是对得起已故的兄长了。” 华佗长叹一声,接着又瞪了孙观一眼,这才转身回到重伤初愈,还不能独自行走的段森身旁。 李进无心他顾,此时一边四处张望,一边低声嘀咕道:“梁宇不知能否识破孙观的金蝉脱壳之计,若是他们被空船吸引了注意,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诸葛亮心情本来不佳,当即接口道:“风门中人未必就能识破此计,而且这也不是坏事。” 李进一听登时微有怒意,但碍着曹昂、诸葛玄的面子,却又不便发作,当下冷冷道:“诸葛小兄世代望族,人又聪明睿智,我风门中人自然是比不了的。” 赵达连忙扯了扯李进衣袖,同时面露尴尬之色道:“门主,您恐怕误会了诸葛小兄,其实赵达也以为,梁兄弟他们最好不要来。” 李进猛地反应过来,低声道:“你的意思是…泰山军有埋伏?” “孙观倒未必知道门主的安排,但是…”赵达有些无奈道,“他若在此处预先埋伏个三五百人,那无论谁来,恐怕也难以讨得好处啊。” 诸葛亮也接口道:“以不变应万变!” 李进与曹昂两人对望一眼,登时更加焦虑不安起来。 龙寒点点头,对赵达和诸葛亮的看法深表认同,但口中却宽慰李进和曹昂道:“无妨无妨!梁宇那家伙看起来,也没有赵兄弟和阿亮这么聪明,多半不会追到这里来的!” 李进一听登时翻个白眼,也不知此刻该哭还是该笑。 这时前方的孙观见人已到齐,当下大声传令道:“全体出发!” “且慢!!” 东边一座沙坡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喝,接着那附近的砂石土丘之后,纷纷显出条条人影,众人愕然望去时,转眼便有不下二百余人现身! 龙寒心中暗暗叫苦,没料到梁宇这家伙,表面看来没心没肺,谁知竟能识破如此巧妙的计策,真是令人大感意外。 然而站在前面的孙观却哈哈笑道:“不想竟是炎教副教主驾到,孙某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炎教副教主?”龙寒略感讶异,一时竟没想起是谁。 李进却在一旁咬牙切齿道:“狗贼阙宣怎会到此?” 卞月同样恨其入骨,因为她不但知晓阙宣是屠戮曹嵩满门的真凶,而且这狗贼还曾用“催人老”毒药害过自己。 是以她当即冷哼一声,面上寒霜浮现,眼中杀意迸出,只想上前一刀砍了他才好。 而孙观这时大声回应道:“阙宣!你往陶谦麾下派遣细作也就罢了,却如何又来招惹我泰山军?张闿那厮若非见机得快,孙某早已斩下他的项上人头送予曹操了!” “张闿?这厮果然混入了阳都!”曹昂一听此言,当即双眼通红的骂道,“可惜没能擒住他,哼,真是便宜这狗贼了!” 龙寒忙出言劝慰几句,再抬眼看时,便见对面一人站立沙丘之顶,身旁张劲、韩山二护法相随,四周更有两百余名身穿赭衣的炎教教众,如同众星拱月般将他围在前方,可不正是炎教副教主阙宣? 当下只听他说道:“孙都尉何必如此动怒,再怎么说,我炎教也未曾与泰山军撕破脸过,如此便万事好商量!” “哼哼!你炎教大举前来,却不知是要与孙某商量何事?”孙观前一句说完,不等阙宣回答便又接着说道:“若是要杀曹昂,可别怪孙某手中环刀不能答应!”www.gebiqu.com ------------ 第五十五章 火雨大阵 龙寒听了这话,心中不由一动,但旋即明白过来,活着的曹昂自然比死掉的有价值。 臧霸此时将曹昂扣在手里,曹操便不敢轻易启衅,但曹昂若是死了,那兖州军多半便要改道琅琊了。 “哈哈哈哈…”阙宣仰头大笑道,“孙都尉误会了!曹昂乃是泰山军对上曹操的底气所在,阙某怎能横刀强抢?” “嘿嘿…”孙观冷笑道,“孙某今日才知炎教中人,竟也如此讲道义。” 阙宣假做没听懂他的讽刺,答道:“阙某所言句句真心,只要孙都尉能将一个叫做‘龙寒’的人交给我,今日便是让炎教教众,一路护送诸位去开阳也无不可!” “谁?”孙观皱眉奇道,“龙寒?” 令人十分意外的是,他问罢这一句,竟下意识的转头向身后众亲卫看去。 龙寒这时却顾不得孙观有何异常了,此刻他心中只想到昨晚那个冒充仆役之人,当下恨声骂道:“他奶奶的,昨晚那炎教的家伙果然没死,还有一个‘老姑娘’也知道我的身份,没想到麻烦这么快便找来了!” 身旁卞月连忙低头,虽然极力遮掩脸上神色,却仍然忍不住额头青筋直冒。 而他周围的其余人,则同时将目光集中在龙寒身上,如华佗、诸葛玄等人心中,无不暗自奇怪,这样一个寻常少年,为何会比曹昂还要重要,更夸张的是,炎教竟为了他不惜与泰山军翻脸? 龙寒忐忑难安,他暗想自己在孙观眼中,不过是个无足轻重之人,若交出自己,能令那些炎教教众退走,绝对是大赚特赚的买卖,傻子才不做! 然而没想到的是,孙观竟然就是这样的傻子,只听他大声回道:“此处众人俱为臧大哥所必得,孙某必须一个不少的送去开阳,今日莫说是你炎教相求,便是徐州牧陶谦来了,我也决计不会放走一人!” 阙宣一听立时笑容全无,他眯起双眼,冷冷盯着孙观道:“龙寒不过一无名小卒,莫非孙都尉要为了这样一个人与我炎教为敌?” “哼!阙宣!你这话就说错了!不是我泰山军要与炎教为敌,而是你炎教启衅在先,要与我泰山军为敌!”孙观手扶长刀,面露肃杀之色。 “哈哈哈哈…”阙宣怒极反笑道,“好!久闻泰山臧霸麾下的石军,号称‘无锋可破’!今日阙某便来领教领教!” 赵达不知个中情由,当下望着龙寒奇道:“炎教为了子阳兄,竟不惜与泰山军撕破脸?” 龙寒朝他耸肩苦笑道:“赵兄这次知道龙某有多大魅力了吧?” 四周人等无不莞尔,他们都听到了适才诸葛亮与赵达之言,心知孙观必然另有凭持,因此看到阙宣气势汹汹而来,大家倒并不怎么担心,反而是龙寒心中不免疑神疑鬼,心道泰山军莫非对自己有何图谋? “毕方羽何在?”阙宣傲然问道。 “属下在!”他身后五十名身穿赭色的精悍属下同时应和,声威竟隐有大张之势。 “结‘火雨大阵’!” “什么?”孙观一听立刻惊怒交加的骂道,“阙宣你这疯子!龙寒的性命你也不要了么?” 阙宣好整以暇道:“反正你也不打算将他交给我,那本座又何必留手?” 孙观听罢面容越发冷峻,去年炎教先后与曹操、陶谦两方为敌,尽管最后都以败北告终,但炎教的毕方羽死士和火雨大阵,却籍此声名鹊起。 如果可以用“悍不畏死”来形容毕方羽,那么“威力无俦”就必然属于火雨阵。 虽然不曾亲眼目睹,但孙观却清楚的知道,去年陶谦部下丹阳兵中,最精锐的“丹阳刺”,在火雨阵的打击之下,损失有多么严重,这也是曹操始终盯着陶谦不放,执意要再侵徐州的根本原因之一,至于什么“为父报仇”之类的理由,不过是个名正言顺的借口罢了,鬼才会相信号称“乱世奸雄”的曹操,会因一时喜怒而兴兵。 眼见对面五十多名毕方羽已然得令后撤,而前方百余名炎教教众,则各执兵刃排成守御阵势,严密护住身后正在布阵的教众。 孙观一时眉头紧皱,神色间透出十分的犹豫,然而随后却又回头向众亲卫处望去。 龙寒见状略觉有异,但他一转念便想到,多半是这火雨阵太过厉害,孙观被吓得乱了方寸,于是问李进道:“李门主,这个什么火雨大阵,是不是不太好对付?” 风门与炎教交手多年,自然知道火雨阵的威力,只是李进不愿在龙寒面前助涨仇人气焰,便悻悻然地答道:“这火雨阵的威力虽然不差,但比之三门合力布下的‘风雷猛火阵’,却是远远不如了!” 曹昂当然也知道这阵法的不凡,去年在收复费县一战中,死于那漫天火雨之下的兖州儿郎,怕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听舅父说,阙宣手下毕方羽死士不过三百余人,联手布阵施术便有如斯威力,此番对方虽只六分之一人手,但己方比起前次的数万大军来,却少了不止一星半点! 当下他急忙叫道:“孙都尉!这火雨阵不可小觑,你部下既无弓矢等物,便只好请你先一步带泰山军冲阵,否则贼人法术一成,你我俱难逃一死!” 孙观沉吟不答,眼神却再次向身后的亲卫瞥去,曹昂见他迟疑便道:“孙都尉!只要你能保得子阳兄性命,曹某此番定然乖乖随你前去开阳,绝不食言!” 龙寒感激不已道:“子修兄…你…” 曹昂决然拦住龙寒话头,依旧高声叫道:“孙都尉,你若不放心,在下愿自缚在侧,与你一同随泰山军冲阵!” “不可!” 一听他如此说,张木、刘骏首先大声反对,龙寒与李进、卞月也同声阻止,李进更是大声说道:“阙宣与李某仇深似海,我愿代替大公子随军冲阵!” “都给我闭嘴!”孙观大怒道,“泰山军中从无贪生怕死之辈!用得着你们来逞英雄?” 说完他一把拽出手中长刀,高声喝道:“放鸣镝!” “是!”身后一名亲卫即刻摘下背后牛角弓,将一支无锋鸣镝搭上弓弦,随后斜向天空疾射而出。 但听得“呜呜”之声大作,箭矢眨眼间便带着长长的尾音,穿透了青天白云,在视线中化作一个小点,最终消失不见。www.gebiqu.com ------------ 第五十六章 异种灵气 阙宣耳听得鸣镝一响,当即面色大变,需知他此时手中的两百余人,已是一夜之间能调集的炎教全部人马。 他本以为孙观欲将曹昂顺利押往开阳城,途中定然不愿节外生枝,谁知为了一个无名小卒,对方竟然不惜动用底牌,召来伏兵与自己一战。 莫非泰山军也已摸清龙寒底细,甚至得知了玉佩之事? 阙宣心中已然隐隐怀疑了一人,但此刻却已容不得他仔细推敲。 “毕方羽继续布阵!其余人等速结圆阵守御!”他神色凝重的高声下令道。 而那一百五十名炎教教众得令之后,当即有条不紊地变阵,转眼便将五十名毕方羽和阙宣围在正中,并且依托小丘结成了一个薄薄的圆阵。 阙宣见了心中倍感欣慰,但同时又不禁暗自摇头,“只看我手下这些教众,恐已不弱于当年大贤良师的座下精锐,只可惜人手太少,地势又不甚佳,即使结成圆阵固守,多半也坚持不了太久,只盼孙观不要埋伏太多人马,否则此次一番弄险,真得要赔个精光了!” 龙寒这时却没在意炎教如何应对,他只是望着鸣镝消失的方向,愣愣地出神道:“我靠!一支穿云箭…” 曹昂却在一旁赞道:“阿亮猜得不错,孙观果然另有安排!” 李进则长长舒了一口气,显然是在暗自庆幸。 卞月忽道:“看阙宣之意,似乎并未打算收手。” 众人闻声向炎教那边望去,但见圆阵之中,五十名毕方羽各依特定方位站立,双手则捏着法诀不断轻轻挥动,刚开始还只是在他们手上闪现红色光芒,接着那红光便渐渐蔓延开来,最后竟隐有连成一片的趋势,看来这火雨之术怕是已完成近半了。 感受着空气中火系灵气的不断紊乱,华佗略微吃惊地问道:“这阵法所能调集的天地灵气竟如此之多?” “当然,毕竟这是由五十人结成的大阵,”李进道,“不过好在毕方羽算不上精研术法,因此调集灵气的速度,比我风门飓风天师可慢得多了。” 卞月听出李进言下之意,当即轻轻哼了一声。 赵达忽然问道:“门主你看,泰山军鸣镝已发,却怎地不见有伏兵现身?” 李进一经他提醒,登时环顾四望道:“莫非伏兵安排的太远,一时竟来不及相援?” 赵达道:“这伏兵不安排在左近,却又有何用处?” 龙寒昨晚被泰山军和孙观的杀气所慑,一时失了面子自然老大不爽快,此时抓住机会便冷嘲热讽道:“赵护法说的是,待援兵到时咱们都成了烧鸡烤鸭,那些人马是赶着来开饭的么?” 卞月嘴角轻轻扯起,想笑却又忍住,说道:“子阳大哥竟喜欢做鸡做鸭,倒是癖好奇特呢。” 龙寒皱眉望去,虽然“鸡鸭”的另一层含义,只有现代人才会明白,但这句话却也几乎把他噎得吐血。 曹昂此时却无说笑的心情,他明白援兵若是不及赶到,再过片刻此处定会化为一片火海,于是他又再提议,要请孙观尽快带兵冲阵,否则便想其他方法应对才是。 龙寒听了曹昂的话,当即点头应和道:“就算不冲阵,咱们也该躲上一躲才是,难道就站在这里,等着人家把法术扔到头上不成?” “那火雨范围极广,恐怕河滩远近数十丈都会被波及,至于躲避就更非佳策,且不说此处并无密林可供隐匿,便是有,人家也只需变换法诀,将火雨引到附近即可,到时我等疲于奔命,炎教却能好整以暇的派兵追杀,这委实得不偿失啊,”李进解释一番后又道,“李某以为,欲破解火雨阵,要么就凭借更强的法术力敌,要么便提前破坏敌人布阵,除此之外,恐怕别无他途。” 龙寒一听心下烦闷,于是高声叫道:“孙都尉,你安排接应的人马都睡着了吧?” 孙观立时恶狠狠的瞪了过来,口中却下令道:“泰山石军听令,举盾!” 龙寒见众石军得令后,立刻不紧不慢的摘下背后小圆盾,接着便纷纷高举过头,用那直径不到二尺的盾面,堪堪遮住各自头脸,那画面真是要多滑稽便有多滑稽。 他忍不住嗤笑道:“那么小的圆盾,便是护住他们自己都嫌不够,再说用木盾又怎能挡住火焰?真是不知所谓!” 谁知孙观却对他不加理睬,只是继续喝令道:“泰山石盾术!开!” “是!”五十名泰山石军齐声应和,语气坚定而沉稳,倒似全不将火雨阵放在眼里一般。 龙寒正要再说几句,却见他们头顶小圆盾上,忽然泛起一层暗黄色光芒,灰扑扑得,倒似盾上起了雾一般,接着黄芒绵延扩散,转眼便连成了一片,如半透明的蛋壳一般,将龙寒等人与泰山军罩在了一起。 众人无不吃惊于这法术成型的速度。 “我靠!黑科技?”龙寒望着头顶昏黄的“蛋壳”,暗暗咋舌不已,脑中更浮现出外星人飞船的保护罩模样,。 曹昂曾随父与泰山军对过阵,但其时双方并未大打出手,因此这般手段他也是首次得见,当下不免随同众人啧啧称奇了一番,只听他说道:“泰山石军这盾阵实在新奇,它激发的灵气并非我等惯常所见,难道竟是异种灵气?” 李进点了点头,接着又不太放心道:“也不知是否能挡住火雨的攻势。” 龙寒一听“异种灵气”四字,登时好奇心起,于是二话不说便闭目感知起来。 顷刻之间,满是彩色灵气的世界浮现眼前,只见远处一团红色,犹如火焰般升腾跳跃,想来是火雨大阵已然就绪。 而他这一边,则被厚厚一层昏黄灵气包裹,那颜色如土如石,卖相可谓不佳,但却给人一种稳固之极的感觉,好似山岳一般难以撼动。 龙寒不由想起李进曾经说过,天地灵气共分风、火、雷三种,当时他便觉十分奇怪,为何不是传统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又或是风雷光暗毒五大元素,因为在他感知到的灵气世界中,明明是缤纷灿烂、五颜六色的,可见灵气种类应该很多才对。 忽然,对面阙宣一声大喝打断了他的感知。 “火雨大阵!发动!”www.gebiqu.com ------------ 第五十七章 莫非是他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空中一个黑云翻卷的漩涡,不时显出一条条雷电“银蛇”,无数陨石般大小的火球,纷纷自漩涡中冒出头来,随后带着长长的焰尾呼啸坠落,转眼便将地面砸出一个个深坑,永不熄灭的火海,就此吞噬眼前一切。 龙寒一听到阙宣的喝声,脑中立时便幻想出以上画面,于是他赶忙睁开双眼,紧张的望向对面,谁知现实却令他倍感无语。 但见一众毕方羽双手连挥,已然凝结有如实质的火系灵气,便点点滴滴地划过半空,最后依着抛物线轨迹,纷纷落在泰山军所在之处。 看到这般情景,龙寒竟没来由的想起“洒水车”这种东西。 区别只是把“水”换成了“火”而已。 不过那点点红焰落下时迅猛密集,常人看来倒真如“火焰暴雨”一般,而且火雨落在易燃之处,还会持续烧灼,直到可燃之物尽数化为灰烬才算罢休。 不过比起龙寒想象中毁天灭地的样子,却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这就是威力极强的火雨!?”龙寒手指天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暗想这也就比弓手射出的火箭厉害些罢了。 李进却神色凝重道:“当然,大贤良师传下的阵法,果然非比寻常。” 赵达和曹昂也在一旁附和连声,搞得龙寒心中暗暗鄙视不已,心道这帮没看过3D大片的家伙真是没见识,这种程度的法术竟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李门主,你适才不是说,这火雨范围极广,会令人避无可避么?”龙寒看着密密麻麻的火焰雨丝落下,覆盖了以泰山军为中心的十余丈范围,但若说这等规模会令人无法躲避,就未免有些夸张了。 李进瞧了瞧泰山军撑起的石盾护罩,发现火焰雨落在上面后,便会顺着外层缓缓滑下,最后坠入四周沙地上,冒起一阵黑烟了局,根本无法对护罩造成破坏,由此可见,只要泰山军的护罩还在,大家便不会有何危险。 至此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他才微微侧头答道:“这是敌人将控制术法范围的精力与灵气,专门用在了术法的强度与准度之上。” 龙寒想起李进昨夜的一番讲法,登时“哦”了一声,似乎又对法术的理解提升了些许。 孙观这时见火雨无法突破泰山军的防御,登时得意大笑道:“哈哈哈哈…不想张角传下的阵法,也不过尔尔。阙副教主,孙某劝你还是尽快离去的为好,否则待我援兵一至…” 话才说不到一半,他身侧一名亲卫便猛力大咳起来。 孙观一见登时面上涨红,接着竟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诸葛亮随即“嗤”得一声笑,却听对面阙宣也同时大笑道:“哈哈哈…鸣镝射出许久也未见回应,莫非孙都尉安排的伏兵遭遇变故,因此无法赶到?” “哼”孙观无言冷哼,神色却颇为尴尬。 “啊…阙某知道了,泰山石军这术法定然难以久持,因此…哎呀!孙都尉该不会是怕了吧?”阙宣一旦猜出端倪,登时再次放声大笑道,“放心吧孙都尉,你是臧宣高手下第一爱将,我炎教胆子再大,可也不敢轻捋虎须!待会儿攻破盾阵,阙某留你一命便是,哈哈哈哈…” 孙观被气得脸色铁青,他知道自己一时大意,已被对手摸清了己方底细,伏兵迟迟不至,泰山军的石盾术再厉害,可也只能挡得一时半刻,时间一长,盾上阵纹所能激发的灵气越加衰弱,众人早晚还是一个死。 他焦急之下,不由再次回身看去,却见适才大声咳嗽打断他说话的亲卫,忽然面显喜色,伸手朝着沂水上游一指。 孙观连忙回首而望,但见北边一阵烟尘起处,竟似有一彪人马,正沿沂水河边匆匆赶来。 他当即高兴地大声骂道:“他妈的!吴敦这小王八蛋居然此时才来,看我待会儿不踹他两脚才怪!” 龙寒见孙观一时沮丧一时又高兴的叫骂,登时翻着白眼道:“一军之将,全无半点沉稳之气,臧宣高竟以此人为心腹,看来也不过如此。” “听子阳之意,似乎对领军作战也颇有心得,待下次见到父亲,我便荐你去领一部人马如何?”曹昂此时见石盾术足以抵挡火雨,泰山军援兵又已赶到,心中石头总算落了地,当下竟有兴开起玩笑来。 谁知龙寒一听登时精神大振,一把拉住曹昂问道:“子修兄此话可当真?” 曹昂本来随口一说,不想龙寒竟会如此认真,于是支支吾吾道:“呃…这个…自然还需父亲做主,成或不成那可…” “那是自然,我怎会让子修兄为难,哈哈…”龙寒笑嘻嘻地拍了拍曹昂肩膀,心里却已经是乐开了花。 谁不知道曹操未来会有何等成就?若是能在他帐下,混个一官半职,说不定将来就能迎娶白富美,从此走向人生巅峰了! 龙寒一时沉浸在美好幻想之中,久久无法自拔,忽听耳边赵达奇道:“咦?这支泰山军的行伍怎地如此凌乱?倒有些像是在败退一般。” 曹昂一听登时注目观望,但见北边那支人马,果然遍着泰山军服饰,二百人左右的规模,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但他们此时惶惶而来,或跑或走,全无行伍行进之法,旗帜也早已不知丢到何处,军士虽无丢盔弃甲之状,却也是人人衣着不整,怕是再跑上十几里地,这队人马便要就此溃散而去了。 众人好不容易放下的心,此刻不由再次提了起来,特别是孙观此时的表情,简直是精彩之极。 “他妈的,吴敦这小王八蛋搞什么鬼?”他气得大骂不已,但炎教火雨未息,他也不能派人前去探问接应,一时之间急的不由连连搓手跺脚,双眼更是不停向身边那名亲卫看去。 龙寒至此终于发现不对,他看出孙观看向那亲卫的眼神,绝不似对寻常下属一般,当下便仔细向那亲卫打量过去。 但见那人一身戎装,背后也是圆形小盾,腰间配着环首刀,三十多岁年纪,个子虽然不高,但却十分健壮,一张长脸,面膛黝黑,颏下短髯,些许皱纹透出一股沧桑味道。 “莫非是他?”龙寒皱起眉头,不由想到了一个人。www.gebiqu.com ------------ 第五十八章 泰山臧霸 “你们快看!泰山军后面似是还有一队兵马,”赵达眼尖,手指前方大声叫道,“那旗上好像是个‘刘’字!” “刘?”曹昂皱眉道,“那是谁?” 李进似在自言自语道:“北边有谁是姓刘的?” “莫非是哪座山上的贼匪?” “绝无可能!且看前方泰山士卒,几乎人人配有圆盾,说明这是一队由二百余泰山石军组成的人马,”诸葛亮斩钉截铁的道,“二百余炎教精锐加火雨大阵,都奈何不得五十人的泰山石军,试想哪一座山上的贼匪,竟有本事打得二百余泰山石军落荒而逃?” “阿亮言之有理,”龙寒见过泰山石军的石盾术后,自然明白,这攻势不足的术法,自守却是绰绰有余,当下奇道,“会是哪一路人马,竟有如此的强悍战力?” 李进忽然以掌击额道:“啊呀!莫非是曹兖州的人马来营救大公子了?” 龙寒昨晚听到孙观提及,费县正有兖州军集结,于是问道:“这么快?” 看着对面人马越奔越近,曹昂忽道:“不!你们看那后方尘土扬起之势,追杀泰山军的多半全是骑兵!父亲麾下五百精骑俱归子和叔叔统领,若如李门主所言,那旗上该写‘曹’字才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不断,最终却没一个能够定论,这时孙观忽然大声骂道:“不好,再不拦住他们,咱们的阵势也要被冲散了!”说罢他便要举刀冲出泰山军的石盾护罩。 忽然身后一人紧紧拉住孙观衣袖,说道:“回来!你冲出去死活不论,却要此处五十名弟兄怎么办?” 声音沉稳,语气淡定,赫然便是那引起龙寒注意的亲卫。 “那…那怎么办?” “你在此主持阵势,我去接应小敦!”那亲卫擎起圆盾,右手长刀一摆,腰身挺直,登时犹如山岳一般,屹立在孙观之侧,龙寒与曹昂、李进等人,登时为其气势所引,竟不由自主的朝他望去。 但见他一步之间便越过众人,来到石盾护罩跟前,接着微微侧头,向曹昂歉然一笑,说道:“曹大公子见谅,臧某出此下策,只为自保而已,并无加害之意。” 言罢左手轻轻滑向护罩,上面昏黄光芒立时黯淡消散,他看准时机,迅速自阵中闪出,接着头也不回,便又激发手中圆盾上的阵纹,只见黄芒一闪,那护罩瞬间完好如初。 众人见他露了这一手,再加之前对曹昂所说言语,哪里还能不知此人是谁? “他果然就是臧霸!”龙寒先前便已有此怀疑,此时一见自然更加确定。 然而曹昂等人还不及惊讶,就见臧霸健壮的身躯,已然灵活之极的左一穿右一绕,手中圆盾黄芒闪烁,尽数挡下空中火雨,片刻之后,他人便已冲出火雨范围之外。 再奔一阵后,就见他驻足一座小丘之上,左右手刀盾相击,立时发出一声厚重却深远的嗡鸣,接着遥望前方泰山败军,高声大喝道:“前方泰山军听令!即刻于此处结阵待敌,违令者,斩!” “斩”字一出,整片河滩几乎便为此一言所蔽,无论阙宣还是曹昂、孙观,无不为其风采所慑,便是毕方羽手上的法诀,似也挥动的慢了三分。 至于沿河而奔的二百余泰山兵,更是如同见了主心骨一般,大声欢呼雀跃,迅速奔至近前,接着无需任何人指挥,便一一排好阵势,转身向后,举盾持刀相待。 同时一个声音惊喜之极的大声道:“臧大哥!你怎么来了!?” 臧霸傲然站立丘顶,神情凝重的望向不远处,正自缓缓勒停战马的一队骑军,最后目光定在那旗上的“刘”字,这才答道:“你个小王八蛋怎么带的兵?延误了接应之事也还罢了,为何二百多名泰山石军,却被人家不到三百人马赶得狼狈而逃?” 此时一个矮壮敦实的汉子,身披两档铠,手提一柄长矛,几步穿过泰山军阵,来到臧霸跟前,站定之后抹了一把脸上汗水,这才骂道:“他妈的,小弟耽误了大哥的要事,又丢了泰山军颜面,恳请大哥重重处罚!” 言罢,他粗豪的面上闪过愧疚之色,却全然不提自己是以歩军,对阵不下于己的精锐骑军。 需知古时以骑兵击溃数倍于己歩兵的例子,可谓比比皆是,泰山石军虽然精锐非常,但能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只是战败而不溃散,也已算得十分不易了。 臧霸见吴敦这等神色,知道他是真的愧疚,并未有推卸责任之意,当下深吸一口气道:“罢了,惩处之事回去再说,对方是谁?” 吴敦吭吭唧唧的道:“这个…这个…还没来得及问,就…就…” “对方竟不发一言便率兵攻来?” “不,他们要借路南下,小弟怕坏了咱泰山军的大事,因此不许…结果…”吴敦垂头丧气答道。 “哼,道路千万条,却偏要往这里走,小敦不必内疚,对方就是冲着咱们来的。”臧霸冷哼一声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 臧霸刚要说亲自上去会会敌人,但转念一想,却又改口道:“大家马上激发石盾术,小敦你带着弟兄们缓缓退到孙观处,然后将两阵人马合为一阵,到时无论炎教的阙宣,还是那个姓刘的家伙,我等一并抵敌便是。” 吴敦振作精神道:“大哥说的不错,你我兄弟同心御敌,却管他谁来?” 言罢便带队缓缓向孙观退去,而臧霸却一人一刀一盾,稳稳站在小丘之上,遥遥望着不远处的二百多名骑军,尽管人数相差悬殊,但气势却是全然不弱半点。 阙宣见泰山军援兵已至,同时还有另一支军马到此,心中登时隐隐觉得不妙,为了保存实力,他当即挥手停了火雨大阵,但又不愿就此离去,于是下令教众紧守阵势不得稍退,目光却在显露身份的臧霸,与那支来历不明的军马之间,来回闪动,一时竟有些拿不定主意。www.gebiqu.com ------------ 第五十九章 长而不宰 烈日晴空,火雨消散,空气中弥漫着烧灼味道,臧霸眼见孙观己然伸脚去踢吴敦的屁股,心中不由大定,嘴角更是轻轻扯起,暗想阙宣与这支人马定然不是一伙,否则他必会全力阻止己方人马汇合,而不是如现在一般,为保存实力甚至停下火雨攻势。 他收起环刀,刚要举步下丘,对面骑军忽然从中分开,四人一前三后,各催坐骑排众而出。 臧霸凝神望去,但见为首那人束发无盔,三十多岁年纪,白净面皮,浓眉细目,颌下几缕短髯,两边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时时都在微笑,让人一看便有亲切之感,而最显眼的,却是这人耳垂竟是大的出奇,说有常人两倍大小也差不多。 龙寒在不远处瞧得分明,一见此人登时惊声叫道:“刘备!” 曹昂皱眉奇道:“刘备?可是平原的那个刘备?” 李进恍然拍手道:“就是去年以三千兵,击溃‘管大个’十万人马的那个平原相刘备?” “管大个儿是谁?”龙寒问道。 赵达知道此事李进其实不愿提及,当下便要说些其他话题岔开,谁知一旁的卞月却毫无顾忌地说道:“‘管大个儿’就是管亥!原来风门四将中,飓风将徐和的把兄弟,身高力大,武艺精熟,唯不通术法,这才在风门之内,稍逊四将一筹,但冲锋陷阵,却是一把好手,可惜…可惜啊…” 龙寒一听登时想起,管亥这家伙在现代的名气,绝对不在此时的李进等人之下,毕竟三国游戏中,武力值在八十以上的武将里,这“管大个儿”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呢。 就是不知他此时是否已如《三国演义》中一样,被关二爷一刀两断了。 “小达你也不必为我遮丑,”李进有些唏嘘道,“兄弟之间因想法不同而分道扬镳,不过寻常之事,好在我们没有彻底反目成仇,这已是极大的幸运了。”说着,他又看了看炎教那边,摇头叹了一口气。 龙寒在一旁想问问管亥现在如何,却又怕他真的被关羽劈死了,惹得李进更加难过,当下只好再次把目光转到刘备那边去。 此时既然知道了这是刘备的平原军,那他身后的三人是谁,也就不问可知了。 但见右侧一人坐于马上,仅一个身子就比刘备高出了半个头,年龄也在三十岁左右,一张略长的脸膛,似被日头晒的微微有些发红,长眉凤眼,一缕二尺长髯飘于胸前,却不是“美髯公”关羽关云长是谁? 不过令龙寒有些奇怪的是,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并未在他手中出现,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柄十分普通的长矛。 带着几分疑惑,他又望向余下的两人。 只见紧挨关羽之侧的一人,正端坐在一匹通体白色的骏马之上,手中绰着一杆长枪,身穿白袍外着两当铠,一副干干净净的面庞,二十岁出头模样,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唇红齿白,颌下无须,英俊的长相虽然略显稚嫩,但一股与其年龄全然相反的沉稳气质,却令人过目难忘。 从他的年纪来看,龙寒已然猜出,此人多半便是在现代拥趸众多,号称“常胜将军”的赵云赵子龙了! 而剩下最左侧的那人,不用看也知道,定然就是豹头环眼、满面虬髯的张飞…… “咦?张飞呢?”龙寒用力揉搓两下眼睛,睁大之后仔仔细细向最后一人望去,但见他一身盔甲整齐明亮,坐下一匹高大雄壮的纯黑战马,不到三十岁年纪,干净无须的面庞上,浓眉斜飞似剑,双目熠熠如星,鼻梁挺拔,唇齿分明,再加上一副健硕有力的身材,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这简直就是后世偶像剧中,最优质的国民男神形象! “这…这个超级无敌大帅哥就是…就是当阳桥喝退曹操百万兵的…张飞张益德?” 龙寒呆立当地,久久无法言语,心中更有万千“羊驼”奔过,直到对面有人高声说话时,他才恍然惊醒。 “对面可是泰山臧都尉?”但见刘备在马上欠身行礼道,“在下平原刘备,久仰都尉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胆气过人,刘某实在佩服。” “平原刘备…”臧霸皱眉问道,“哦?莫非你就是,曾以三千人马,大破十万黄巾贼的平原相,刘备刘玄德?” 刘备微微一笑,谦逊道:“不敢受臧都尉谬赞,在下的确曾助孔文举,解了都昌之围。” “哈哈哈哈…真是巧得很了,听闻当时的黄巾首领名唤管亥,曾是…”臧霸一边高声大笑,一边手指炎教阵中的阙宣说道,“曾是这一位前火门门主,阙宣先生的同道至交,刘平原今日到此,正该与其好好亲近亲近才是!” 阙宣一听登时双眉立起,怒声喝骂道:“臧霸!你这藏头露尾的小人!竟敢在此挑拨离间?那管亥曾是风门属下,我炎教虽托火门而立,却早已与风门之人反目,那管亥更是我得之必杀的仇敌,刘平原替我杀了他,阙某非但不怪,反而还要感谢他呢!” 言罢他朝刘备遥遥一拱手道:“多谢刘平原仗义出手,阙某感激不尽,那管亥乃是…”说着伸手一指孙观阵中的李进,狞笑道,“乃是臧都尉的贵客,风门李门主的旧部下、好兄弟,阙某得刘平原代劳斩杀仇寇,正感无以为报,是以今日若有人寻刘平原晦气,阙某愿效犬马之劳,与你合力拒敌!” 龙寒一听登时暗暗咋舌,心道臧霸与阙宣二人,果然都不是好相与的,他们虽然纷纷在刘备面前搬弄是非,但心中却不无坐山观虎斗的想法,说是用心险恶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刘备却是不动声色,当下只微微一笑,便用那惯常的温和语气答道:“黄巾叛乱早已为朝廷剿灭,如今却又何来黄巾贼这一称谓?”说着他朝身后缓缓一指,说道,“何况今日刘某是陪着一位朋友到此,至于该与何人亲近,又该与何人为敌,全是看他心意而定,张平难,请你出来见一见故人吧!” 说话间,平原军阵中一骑红马缓缓行出。www.gebiqu.com ------------ 第六十章 琅琊境内 那红马浑身犹似火炭,马上一人身着灰衣,不到三十岁年纪,身形极瘦,四肢颀长,生得面目俊朗,英气勃勃,双目之中更有精光四射,一出来便哈哈大笑道:“李门主!阙副教主!别来无恙!雷门张燕有礼了!” 众人一见无不大惊,谁也没想到,与刘备相携而至的,竟是百万黑山军的首领,原雷门门主张牛角的亲传弟子,“飞燕神雷”张燕! 龙寒听闻此人便是张燕,刘备更唯他马首是瞻,心中感到十分奇怪。 需知此时华夏北方,最大的几股势力已然分做两个阵营,淮南袁术、北平公孙瓒、徐州陶谦、以及黑山军张燕是为一伙,另一拨则以冀州袁绍为首,下有兖州曹操和荆州刘表为助。 刘备这个平原相,实际归田楷管辖,而田楷这个青州刺史的头衔,则受封于公孙瓒。 张燕现在实力强横,受公孙瓒之邀,合力围攻袁绍,地位算是与公孙平起平坐。 前些年他还受朝廷册封为平难中郎将,每年甚至有权举荐孝廉,只不过,朝中没人会把一个黄巾余孽当真就是了。 由此可见,无论官职还是实力,他虽然处处都在刘备之上。 尽管刘备适才坚不承认世间还有黄巾贼,但他当年涿郡起兵之时,为的便是剿杀张燕这样的黄巾贼,此时他这么说,无非是不愿“当着和尚骂秃子”罢了,因此龙寒一听他说,全凭张燕吩咐,自然会感到非常违和。 阙宣一见张燕当面,立时便想起沂水岸边与风门的一场激战,数十名好手葬身飓风术中,说到底还是这个擅于投机的小人搞鬼,若非他在风火两门之间暗通消息,自己此时也不会如此窘迫,当下张口便要大骂,但话未出口却忽然反应过来,随后也哈哈大笑着说道:“原来是雷门张门主驾到,真是难得一见啊!” 他不以官职相称,心中自然是存着套交情的意思。 张燕又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当下自也笑脸相迎,只是笑容当中却带着几分戏谑。 “怎么?阙副教主见到张某,十分意外么?” “哈哈哈…张门主前日透露风门讯息,阙某愧受恩惠,还不知如何报答,不想今日你便亲身来到,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张燕一听眉头轻挑,却也不说破阙宣是想挑拨自己与李进之间的关系,当下只道:“哦?阙副教主这是想要报答张某?” “不错不错!阙某听闻,去年袁本初伙同吕布,围攻黑山军,张门主虽然勇猛不凡,屡屡击退强敌,但弟兄们却折损十分严重。”阙宣一边说着,竟几乎有些哽咽起来,“唉,黑山军中的兄弟,原本便是我雷门中人,他们惨死在袁绍刀下,阙某也感同身受,心里难过之极,可惜此地与黑山之间相隔太远,阙某想要为弟兄们报仇,实在是鞭长莫及啊!” 张燕看着他痛心疾首的表演,似笑非笑问道:“阙副教主顾念旧情,真是有心了,然则这些却与此间之事何干?” “有关有关,大大的有关!”阙宣一抹眼睛,装作拭去泪水道,“想那兖州曹孟德,名为州牧,实为袁家鹰犬,他的爱子曹昂,此时便在泰山军阵中,得臧霸悉心保护。阙某以为,袁曹本为一丘之貉,张门主去年与袁本初的仇,今日便可着落在这曹家大公子的身上,阙某便如刘平原一般,唯张门主之命是从,你我三方合力击溃泰山军,抢下曹子修后一刀砍了,如此张门主大仇得报,岂不美哉?” 龙寒听了不由对阙宣佩服已极,绕了这么大一个弯,他居然也能将张燕说的好似自己人一般,实在配得上牙尖嘴利这四字了。 但张燕却似乎并不买账,只见他望着臧霸说道:“臧都尉,听闻曹孟德已经带兵入徐,你不在开阳坐镇,却为何来到此处啊?” 臧霸看了看张燕和刘备,又瞥了一眼阙宣答道:“诸葛使君表封豫章,因此打算举家南迁,臧某怕其沿途遭遇贼匪,是以派些兵马保护,不知张平难有何指教?” 阙宣听出他言下暗指自己是贼匪,不禁冷哼一声。 张燕这时仰天长笑道:“哈哈哈…明人不说暗话,臧都尉,那曹操之子曹昂曹子修,此刻是否在你军中?” 臧霸低头略一沉吟,说道:“曹子修的确在臧某手上,不过我却不能将他交给你。” “臧都尉的心思,张某清楚之极。如今曹操领兵入徐,你将他儿子绑在手中,打得却是坐看曹、陶二虎相争的主意,如此一来,琅琊虽能得保一时安稳,但你有否想过,徐州战事总有终结之日,这曹家的大公子,你也早晚要送还给曹操,届时他若要找你麻烦,嘿嘿…”张燕歪头笑道,“你猜陶恭祖会否助你?” 臧霸冷哼一声笑道:“陶谦会不会助我,臧某不知,但你张平难却是一定不会助我的!” “哈哈哈哈…”张燕笑道,“臧都尉何出此言?你不见此刻我身边站的是谁?平原刘备刘玄德,去年三千破十万的名将!他受易侯之托,带兵救援徐州,想那曹操手中兵马不过数万,又如何能是刘平原对手?你今日将曹昂交了给他,张某担保你琅琊往日无忧!” “哈哈哈哈…”臧霸一阵大笑说道,“看来,张平难与刘平原之间,也非赤诚相待啊!” “还望臧都尉慎言…”张燕双眉皱起,语气中隐带威胁之意。 “哼!在这琅琊境内,还没有谁能胁迫臧某交人!”臧霸此刻独自一人,站在炎教、平原军与泰山军三方人马中间,手中环刀左右虚劈两记,傲然喝道,“张门主!刘平原!泰山石军旁的本事不值一提,但这守阵之法,却是略有心得,今日臧某便带领手下弟兄们,领教领教平原军的厉害!” “好!既然臧都尉一意孤行,那张某便只好对不住了!”言罢,张燕拨马回阵。www.gebiqu.com ------------ 第六十一章 你可信我 刘备看着臧霸昂然叫阵,低声对身旁关、张、赵三人道:“臧霸其人如何?” 关羽轻抚长髯,首先答道:“哼哼,依关某看来,泰山军自他而下,恐无一人能在三弟手上走过三招。” 旁边英俊帅气的张飞,立时摆出一副苦瓜脸道:“瞧二哥这话说的,待会儿若三刀劈不死他,岂非失了我张三的颜面?” 刘备不禁莞尔,当下又问赵云道:“子龙以为怎样?” 赵云端坐马上,目不斜视地道:“是条汉子!” 刘备呵呵一笑,接着点了点头说道:“今番我等受命入徐相援,伯圭兄特意叮嘱,让我等暂听张燕调遣,你们以为如何?” 关羽听了当即便要开口,谁知张飞却抢着道:“那还能如何?易侯与大哥有同窗之谊,自然是他怎么安排,我等便怎么听了。” 关羽低头瞥了一眼被张飞拉住的衣袖,随后又见到赵云面显尴尬神色,这才将滚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刘备早将一切尽收眼底,当下也只是微笑而不说破。 忽然张燕的声音自前方传来,他笑呵呵道:“张燕要来借刀了…” 片刻之后张燕来到近前,说道:“刘平原,臧霸看不起平原军,想要领教领教咱们的厉害,不如…” 话未说完,一旁关羽便十分不耐地打断道:“平原军是平原军,黑山军是黑山军,张门主还是不要混为一谈才好!” 他同样不以官职称呼张燕,但心中的想法却与阙宣全然相反。 刘备仍旧笑呵呵的望着张燕不接话,心中想法无人能够猜透。 赵云见场面尴尬,叹息之余,也只好开口圆场道:“易侯早有嘱托,云不敢忘,今日张平难但有所命,我等…呃…云自当尽力而为。” 他半途改口,自是省觉往日与自己亲如兄弟的战友,此时心中却是另有苦衷和委屈的。 “子龙全力以赴,刘某又怎能坐视?”刘备望着身旁的白马小将,斩钉截铁说道。 赵云登时神色复杂的回望刘备,眼中渐渐浮现感激之意。 张燕当然明白,刘备虽然实力不强,却也不会甘心听从自己这个“黄巾贼”的调遣,他纵容属下对自己无礼,便是在施下马威,而刘备最后所说言语,也不过是收买人心之举罢了。 需知赵云此时于刘备只是客将,他的主公毕竟还是公孙瓒,因此刘备与公孙之间有何矛盾,他被夹在中间最是为难。 可偏偏赵子龙还是一副忠直甚至有些刻板的性子,要他对公孙瓒的命令阳奉阴违,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困难。 至于公孙瓒,张燕也能将他的用意猜出个七八分。 别看刘备与其曾是同窗,但万事总有变故的一天,按现代人的说法就是:相爱初时总是美好,但最终也会分道扬镳。 近年来公孙瓒声威日盛,官职渐升,但性子却越来越是偏激,刚愎寡恩、气量狭隘、狂妄自大、残忍嗜杀等等,成了他的代名词,至于当年“白马震边关”的潇洒意气,也早已化作屠戮平民时的狰狞嘴脸。 刘备苦苦劝说反遭忌恨,只因他的谏言,与公孙瓒当时最大的对头——刘虞全然相合。 于是一纸调令传来,本该同甘的兄弟,却被发配到青州田楷麾下吃苦,最后更派他来救援几乎毫无胜算的徐州战场。 张燕十分清楚,刘备手中只有两千人马,还多是兵甲不足的歩军,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便是赵云麾下率领的这一支骑兵,人数不过一曲两百余人而已。 凭借这样一支军马,妄想击退近年几无败绩的数万兖州军,已不是一句以卵击石可以形容。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刘备已然成为公孙瓒的弃子,至于令其听从自己调遣一事,张燕暗骂想出这一诡计者,心思甚至可谓龌龊。 这分明就是故意制造矛盾,好教刘备与自己互相掣肘,谁也得不了好去。 可惜刘备老于世故,他张燕更非傻子,怎会乖乖任凭公孙瓒算计? 当下他毫不介意关羽的无礼言语,先是对赵云拱手相谢,接着又朝刘备微笑道:“承蒙刘平原不弃,今番若有所得,全部战果俱为平原军所有,张某但求一件小小物事便可。” 关羽冷哼一声,当先拨马走开,状似不愿与张燕为伍,更不屑听他以利相诱。 刘备则“哦”了一声问道:“不知张平难欲得何物?” 张燕道:“不过是一枚玉佩而已。” “玉佩?”刘备疑道,“不知这玉佩的来历,张平难是否方便透露?” 张燕坦然答道:“要刘君出力,张某自然不能隐瞒,那玉佩本是一信物,初为黄巾道张角所有,后来张角传给我师父,师父又欲再传给我,谁知后来这玉佩竟被风门夺走,现在李进投降曹操,想来此刻玉佩多半便在那曹昂手中了。” 刘备一边点头,心中一边大骂张燕信口胡言,若是玉佩一早便为李进夺走,此刻也该在曹操手中才对。 不过他城府极深,当下并未现出怀疑之意,只道:“好!张平难快人快语,剩下之事便交于刘某吧。” 张燕听了大喜道:“如此便仰仗刘平原了!” “不过…”刘备话锋一转又道,“易侯曾命我等听从张平难军令,这个…” 张燕忙拱手道:“刘平原说笑了,此处军马俱为刘平原部曲,张某又怎能越俎代庖?再说大战之时,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实为兵家大忌,因此刘平原大可放心,张某待会儿绝无半句置喙!” “哈哈哈…好!”刘备仰天大笑道,“张平难果然英雄大气,刘某今日可算是服了你!” 张燕微笑还礼,意示谦谢。 刘备随后一带马头,背向张燕,面朝众骑军行去,口中还招呼道:“子龙且随我来!” 赵云见刘备与张燕相谈甚欢,心中自然欣慰,听到他的召唤,当即催促坐骑,几步跟上要听他面授机宜。 谁知只听得一句,他立刻面色大变,才要开口相询,却听刘备低声道:“子龙放心,易侯不但是你的主公,更是我的主公,刘某如此行事,绝对不会违背易侯之愿,欲救徐州,此事早晚都要做,你可信我?”www.gebiqu.com ------------ 第六十二章 各自准备 赵云望着近年来,早已看惯的亲切面庞,心里的天平,终于还是偏向了这一边,只听他肃容答道:“但凭使君差遣!” 刘备大为欣慰,笑道:“好!今日便让这些人看看,我平原军麾下精骑的风采!” 说罢二人来到骑军跟前,刘备望着这些形貌衣饰,大都异于中原的士卒,心中不无感慨。 想自己起兵至今,已有十余年光景,而眼前这些大部由乌丸杂胡组成的骑兵,已然算是自己的全副身家。 需知养兵不易,养骑兵更难! 这一曲二百人,仅仅每日人吃马嚼,花费便已是寻常步卒的十多倍。 何况值此乱世,马匹更是人人必争的稀有资源,每一匹马说是价比黄金也不为过。 最后对于骑兵士卒的要求,也比寻常士卒为高,一个步兵从训练到出阵,慢者数月,快则几天,总之配上一副兵甲,便能随队冲锋,只是战斗力无法保证罢了。 然而骑兵却非如此,一个合格的骑卒,没有两三年时间打熬训练,休想他能在战时发挥作用,何况此时还未普及马鞍和马镫,那么骑兵的成型只有更为缓慢。 至于平原军中的这些骑兵,则经由赵云亲自点拨训练,常年担负索敌、冲阵、掩护、接应、追击等要务,此前在青、冀之间与袁绍部众争锋时,刘备凭借这支骑兵,便曾多次力挽狂澜,将冀州军稳稳牵制于平原、高唐一线,从而为后方幽州军攻破青州,创造了极佳条件。 可以说,田楷这个庸才之所以能在青州站稳脚跟,刘备的功劳堪称首位,而在这份功劳当中,又以赵云与这支杂胡精骑为最! 此时刘备看着面前一张张坚毅淡然的脸庞,心中竟是没来由的一阵自豪,只听他道:“伯圭兄部下五千白马义从,已于界桥一役尽没,现在幽州军中,已再无能与尔等相抗者!”说着,他忽然伸手指向炎教与泰山军处续道,“今日,有人视我平原军如无物,还道我等是从北方来的乌合之众,你们怎么说!” “杀!杀!杀!”二百多人组成的小阵势中,瞬间爆发出令人吃惊的战意,看得关、张二人欣然微笑,张燕则面带凝重神色。 赵云长枪一摆,紧了紧右侧腰肋下的长剑,对刘备道:“请使君与关、张二位兄长为云掠阵!” 刘备几句话激起部下士气,自己却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只见他温言道:“刀剑无眼,子龙武艺虽强,却还需小心才是!” 赵云露出少见的笑容,只回了一个“是”字,便带兵反向东北方撤去。 臧霸早已回归己阵,同样激励士气,以备迎敌。 吴敦心下不定,上前问道:“大哥,那刘备人马虽少,却不可小觑啊。” 臧霸回头瞪了他一眼,骂道:“怎么?被人家赶了一路,害怕了?” “怎么可能?”吴敦急忙否认道,“此前是我过于托大,未曾激发盾阵,否则怎会为其所乘?” “哼哼…早就叫你们闲时,多看看兵书战策,结果没一个肯听,”臧霸盯着他看了半晌,见其面有惭色,这才下巴一偏,说道:“你且看看,我等此刻所处何地?” “啊?”吴敦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四周,说道:“在…在沂水岸边?” 臧霸点点头又道:“所以呢?” 孙观这时凑过来答道:“此处河滩多是软泥沙地,因此不利骑兵冲阵?!” 臧霸哈哈一笑,说道:“还是老孙有些脑子。” 吴敦呐呐的说道:“我…我也想到了,偏偏孙大哥嘴快!” 孙观抬脚又踢了吴敦一下,却听臧霸略感意外的道:“咦?那平原军中的白袍小校果然不简单啊!” 孙、吴二人忙顺着臧霸目光望去,但见平原骑军已从河边转移到了东北方,如此一来,两军之间便多为粗砂糙砾,地面较之河岸滩涂却是平整干燥得多了。 臧霸皱眉不语,孙观却笑道:“臧大哥不必发愁,敌我两军相距不过一箭之地,平原军若从那里开始冲阵,马儿连腿都不及舒展便要接战了,怎能发挥出骑兵的优势?” 臧霸道:“这才恰恰说明敌人别有所图。” “或许是他们曾击败过小敦,是以现下有些轻敌了?” “那也未必,”臧霸摇摇头道,“罢了,让弟兄们都小心些,无论敌人有何图谋,我等只需将盾阵摆好,先挡住他一两波攻势再说。” 孙观道:“哼!咱泰山军的石盾术刀枪不入,那战马只要敢撞上来,管教它筋断骨折!” 龙寒身在泰山军阵中,也将臧霸等人的对话听了个遍,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忐忑。 “平原军会攻破盾阵么?”他随口问道。 “怎么?怕被殃及池鱼?”诸葛亮微笑着反问。 龙寒看着他半晌无言,倒不是惊奇诸葛亮面对战事将至的淡定,而是忽然发觉,刘备带着蜀汉三虎将打诸葛亮的画面,还真是说不出的违和。 诸葛亮不知他心中所想,当下只道他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于是安慰道:“放心!平原军多半另有打算。” “啊?”龙寒奇道,“什么意思?”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诸葛亮非常讨厌的卖了个关子。 这时赵云枪尖忽然高举,身后骑军马上开始调整各自位置,眨眼间便排出一个锋尖向前的三角形阵势。 这正是平原骑军往日惯用于冲阵的“锋矢阵”。 而赵云则是那个永远冲在最前方的“锋”! “刀!” 赵云见阵势已成,当即高声下令,骑阵中立时一阵白光闪烁,二百人同时出刀,耳中听来却只有“唰”的一声,龙寒暗暗咋舌,心道这支骑军的精锐程度,怕是丝毫不亚于泰山石军。 而臧霸也面露凝重之色,当下高喝一声道:“泰山石盾!” 泰山军听令纷纷举盾。 “开!” 众石军立刻激发了圆盾上的阵纹,瞬间,暗黄光芒洒满坡顶,石盾术引发的护罩,再次将众人堪堪罩住。 孙观与吴敦心下一定,只觉还是在石盾术的保护之下,才更能令他们感到安心。www.gebiqu.com ------------ 第六十三章 炎教老祖 赵云枪尖向前一挥,当先打马开始奔行,身后两百骑兵则不紧不慢的跟上,只见他们一手控马,一手持刀,双腿则牢牢夹住坐骑,然后再将身子微微前倾,也不见怎么吆喝提醒,便能轻松保持阵型的整齐。 曹昂面露赞赏神色道:“奔赴战场有如信步闲庭,能将骑兵练到这般模样的,我此前也只见过子和叔叔一人。” 龙寒心道曹纯是虎豹骑统领,训练骑兵的本事自然没的说,而赵云据传出身于白马义从,如今看来,多半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突!” 随着两军相距越来越近,赵云终于发出了全力冲锋的指令。 两百骑兵共八百只马蹄,先后砸落地面发出“隆隆”之声,有如滚雷,恰似江潮,气势越发无前。 龙寒只觉眼前犹如一小片黑云,转眼翻卷而至,仅仅二百骑的冲阵之势,竟已把他震撼的手心冒汗,口干舌燥的说不出话来。 诸葛亮这时却忽然奇道:“你们看,平原军的冲阵方向有些古怪?” 龙寒舔了舔嘴唇,立刻放眼望去,但见那片“黑云”的确有些别扭,只见他们始终不曾改变的三角阵型,锋尖之处竟略微向右侧偏去。 “不好!平原军朝我们冲过来啦!”炎教阵中的张劲首先反应过来。 “迎敌!迎敌!速速迎敌!”韩山惊恐万状的高声大喝。 炎教阵中立时陷入一片混乱。 本来好整以暇,准备看热闹的阙宣,此时却已经彻底傻了眼。 “迟了…”口中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后,赵云一骑白马,已然当先撞入炎教阵中,那速度快的直似黑云中的一道闪电,赭色人群瞬间被其撞碎,两百骑军紧跟其后,轻轻松松凿穿圆阵,随后展开了一面倒的屠杀。 龙寒张口结舌,望着不远处的血腥场景,大脑一片空白。 “兵…兵不厌诈?” 曹昂听到龙寒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立时点头感慨道:“我好似看到一条白龙,带着两百头猛虎冲入了羊群!” 而平原军本阵之处,此刻唯剩面带微笑的刘备三兄弟,还有同样瞠目结舌的张燕。 “易侯着令我等救援徐州,曹操虽是最大的劲敌,但炎教却也是癣疥之疾,如今遇到不如顺手除去,总好过日后养虎遗患,呵呵…张平难以为如何?”刘备笑的更加温和亲切了。 张燕眼见阙宣的人马,瞬间折损过半,知道败局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当下忽然哈哈大笑道:“刘平原好手段!张某佩服之至!” 刘备目中精光一闪即逝,忙拱手谢道:“张平难客气了,待子龙将炎教乌合收拾干净,我等再专心对付臧霸,如此也免得阙宣那贼子,坐收渔翁之利。” 张燕心中大骂刘备阴险,但表面却似对他十分欣赏,口中更不住地夸赞他知兵善战。 张飞听得不禁摇头,关羽更是冷哼一声,对张燕的鄙视之意更浓。 另一边的炎教教众已然彻底放弃抵抗,他们各自奔走逃命之时,却遭平原骑兵弯弓射杀,放眼望去,现在场上唯一还在拼命反击的,只剩阙宣与张、韩二护法,还有二十多名未死的毕方羽。 战况可谓毫无悬念的惨烈。 赵子龙睥睨四方,对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他麾下精骑本来就非炎教可比,再加刘备一番算计,哪里还能让阙宣如愿在旁看戏? 忽然,“啊”得一声惨叫,随后战马坠地之声传来,赵云惊奇不已,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平原骑军第一次出现伤亡。 他不慌不忙的拨转马头,待彻底转身之后,却见到令人莫名其妙的一幅画面。 但见左右两侧,远近骑军还在纷纷追剿炎教残敌,而正中一条窄窄的血路之上,却有一名黑衣老者,手拄一根木杖,头上斗笠遮住半张面孔,正似缓实快的直往赵云走来。 赵子龙立刻全身紧绷,右手枪上血迹未干,便已遥遥指向那黑衣老者,而左手却暗自往右腰下悬挂的长剑上摸去。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黑衣老者倏然停步,斗笠微翘,露出半张橘皮一般的褶皱老脸,但见他左手拄杖不动,右手食指却斜斜举起,对准赵云轻轻一点。 赵云瞬间汗毛倒竖,鼻端竟首次嗅到死亡的气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竟下意识用出看家本领“左手剑”接招。 但听“当”得一声大响,赵云倒栽落马,黑衣老者却“咦”了一声道:“呦呵?不想随便一个小校竟也懂得‘以武破法’?嘿嘿…看来我也该常在这世间走走了。” 声音低沉沙哑,语带戏谑之意。 刘备虽一直在远处言笑晏晏,但目光却无一时离开过赵云,他甫一见那黑衣老者出现,便觉有些蹊跷,待赵云中招落马,他登时二话不说,抽出腰间长剑,便猛催坐骑向赵云冲去。 身后关、张哪里还顾得张燕如何,当即高声怒喝着,也跟随刘备冲将过去。 龙寒见那黑衣老者只是轻轻一指点出,便将赵云击落马下,当即拉着李进叫道:“快看这指法!没错的!昨晚潜入诸葛家的炎教之人,用的也是这法术!那老家伙一定是炎教的人!” “这的确很像炎教的暗火指,但精擅此道者,炎教唯有暗火护法张闿…”赵达才说一半,便被李进神色凝重的打断了。 “不!前日老段受伤,就是阙宣用此术所致,不过在我看来,这法术由此老者使来,竟似比阙宣还要游刃有余的多,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李进深深看向龙寒,二人当即异口同声说道,“左手不施法诀!” “老祖!?”阙宣一眼瞥见场中形势变化,再一看到那黑衣老者的装扮,当即惊喜万状的哭喊道,“老祖!是老祖来啦!老祖来救我们啦!” 黑衣老者一听,登时面露嫌弃神色,面上更是怫然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没一点用处的废物!区区几个骑兵都敌不过,难怪去年会接连惨败给曹操和陶谦!”www.gebiqu.com ------------ 第六十四章 黄巾秘闻 这黑衣橘皮的拄杖老者,原来正是炎教教众呼之为老祖的——于吉! 他早听了张闿的禀报,知道此处或有一战,虽然他并未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但一想到那手聚五彩灵气巨柱的少年,还有一直追索不得的龙凤玉佩,便决定还是来这里走一遭的为好。 他也不着急赶路,只是缓缓沿河而行,就在赵云领兵冲阵之时,他便已早早站在远处观望了。 眼见阙宣中计,炎教人马溃不成军,于吉本来不想出手,毕竟炎教死活,于他而言也并不怎要紧,但他一见那白马小校睥睨四方之态,脑中便立刻想起一个人来,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厌烦。 于是,他出手了! 本来那一记必杀的“无名火指”,无论威力还是施法技巧,早已达到他此时修为的最高层次,但赵云的应招,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且赵云并没有死! 于吉不无恼火的望着刚刚勉力站起的赵云,但见他嘴角噙着一丝血迹,尽管用长枪撑在地上,但颤抖的双腿,沾满尘土的衣甲,依然透着十二分的狼狈。 三骑快马飞一般赶到,一人不等马停,便飞身而下,一手持剑对准于吉,另一手紧紧托在赵云腋下,口中则颤声道:“子龙!你怎样?” 赵云见刘备三人及时赶到,心中一宽登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双膝一软便要再次跪倒,“咳咳咳…玄德…小心…”几个字艰难出口,人便彻底晕了过去。 刘备目眦欲裂,双眼通红的向于吉望去,却见两条人影早已分从左右攻上,一个是手握长矛,绿衣长髯的关羽关云长,另一个则是手持环刀,黑衣黑甲的张飞张益德! 眼见两位义弟已经愤然出手,刘备终于放下心来,因为他知道,世间不可能有人在关、张二人联手之下讨得好处,适才对方一招重伤子龙,不过占了偷袭的便宜罢了。 平原众骑军眼见主将晕倒,非但不乱反而渐渐向这里靠拢过来,似乎隐有保护主将之意。 但刘备却早已听到阙宣的求救之语,当下一挥手中长剑,高声下令道:“众军听令!围住炎教教众,不得走脱一人!投降者不杀,只管擒来此处!” 众骑军轰然领命,当即走马将阙宣等众围住,果然是不让一人漏网。 阙宣等人见状焦急万分,只听他高声求救道:“老祖!求你先将弟兄们救出吧!否则今日炎教便要全军尽没了!” “闭嘴!还死不了!鬼吼什么?”于吉飘然退后,闪过张飞一刀骂道,“白脸小贼实在阴险,竟打算用一群废物令我投鼠忌器?”言罢便对准关羽又是一招“无名火指”,竟是丝毫没有留手之意。 刘备这时已将赵云交给另一名骑军小校照顾,再仗剑看时,却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关、张二人各自奋力酣战,一招紧似一招,刀矛分别迸发出一尺长短的光芒,一黑一绿交相辉映,便如一条黑蛇,伴着一条青龙翻滚来去,疾风骤雨一般直往于吉身上要害攻去。 刘备心知两位义弟已然使出全力,但看那黑衣老者,却仍然闲庭信步一般,橘皮似的老脸,始终带着微笑,口中更是不时出言辱骂阙宣等人两句,自己本想对炎教围而不杀,用以乱其心思之举,此刻却反而成了对方嘲讽的凭借,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异样,暗自琢磨此人到底是何身份。 “李门主,你可知此人是谁?”龙寒听到阙宣唤黑衣老者为老祖,心中早已想起现代有关张角的一些传说。 曹昂看出臧霸等人如临大敌,貌似难以持久的石盾术,至今也不敢收起,足见那黑衣老者绝非寻常之辈,当下也等李进为大家释疑。 “若早年有关黄巾道的传闻是真,这黑衣老者很有可能便是一位神仙般的大人物,据说…是叫做于吉!”李进面色凝重的答道。 “果然是于吉!”龙寒拳掌相击,接口又道,“是不是授予张角《太平经》的那个于吉?” 李进奇道:“此事可谓秘闻,子阳怎会知晓?” 曹昂插口道:“子阳向来异于常人,反正我是见怪不怪了。” 卞月一旁听了,神色不由一阵变幻,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子阳所言也不全对,据传当年于吉所授,乃是《太平经残卷》,其中共分为《风》、《火》、《雷》三卷,至于是否还有全本,就非我等可知了。” 曹昂诧异道:“张角仅凭一部术法残卷,便能搅动天下风云,使百万黄巾追随反叛,也真算得上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诸葛亮听到这里却指着于吉道:“我听闻当年张角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而此人的本领怕是还要超过了他,怎地此时看来却并没什么了不起?” 龙寒暗想诸葛亮现在怕还不知关、张、赵三人的厉害,是以才会有此一问。 李进则摇头苦笑道:“若说无所不能就未免太过夸大了,当年张角及其亲率的雷门道众,都是精擅雷系术法之人,呼风唤雨恐怕并非所长。再说李某加入黄巾之时,张角已然故去,因此也无缘看到他出手施法。”随后他又望着诸葛亮续道,“而于吉的本领,嘿嘿…非是李某妄自菲薄,可以说,怕是终却李某一生,也难望其项背啊。” 赵达见诸葛亮还是略有不解神色,当即解释道:“你看他左手从来不捏法诀,便能将白色风灵气始终围绕自身缥缈而动,只这一手,便是我风门中向来已风系术法著称的飓风天师也做不到。” “还有他右手不时点出的火指,火系灵气一闪即逝,无论施法速度还是精度准度,全都是李某今生首次得见的高明手段,嘿…你们看,他接下来多半要施展雷法攻敌了!”李进此刻一边解说,一边竟似不自觉的偷起师来。 龙寒等人还未来得及去看,便听到张飞已然一叠连声的怒吼起来,原来于吉经过与关张二人的一番恶斗,一边以风系术法增加身法速度,再辅以无名火指不时偷袭,就是为了摸清两人的招数套路后,再施反击之策。 此时他见二人技止于此,立刻暗运“缠雷诀”,以右手木杖为媒,接二连三的猛往关羽长矛上缠去。www.gebiqu.com ------------ 第六十五章 三英联手 但见一道道雷电如细小银蛇一般,接连缠上关羽手中长矛,随后再蔓延到他身体各处,间中还会发出“噼啪”之声。 关云长顿觉双手一阵阵麻痹,险些连长矛都要握不住了,而且随着雷电不断灌入身体,他脚下的步法移动也受到极大阻碍。 于吉趁势而上,追着关羽不停施法出招,但见他右手木杖电光喷吐,身周风灵气氤氲环绕,左手还不时以无名火指疾点。 关羽一时左支右绌,压力倍增。 他还从未见过一人,能如这老者般身兼各系术法,而且自接战以来,鲜有破绽露出,自己与三弟联手对敌,竟然处处落在下风,堪称平生所遇第一劲敌。 张益德眼见二哥步法艰涩,接连三次险险避过于吉指法的暗袭,心中不由焦急万分,当下一挥环刀猛攻上去,黑色刀芒闪动,径往敌人脖颈要害横劈过去。 这一刀已然灌注张飞全部功力,刀芒也瞬间暴涨到一尺三寸,正可谓一招既出,有去无回! 于吉背对张飞,面上却露出一丝微笑,刘备忽在一旁大喊,“三弟小心!” “噗”得一声响过,张益德溅血飞退,右臂却早被鲜血染红,一道冒着些微黑烟的深深血痕,赫然出现在他右臂外侧。 一直躺在担架上的段森看到这一幕,不由想起前日自己为阙宣所伤的情景,只是今日张飞比他反应略快几分,因此并未伤及要害罢了。 关羽见到三弟中计被伤,登时须发皆张、怒不可遏。 但是为了不让于吉乘势追击,他却只能强忍体内阵阵麻痹,就此拼命强攻,不再采取守势。 一人拼命,万夫莫当。 于吉正自得意之际,却不防关羽忽然发狂,仓促接招时,竟反而落在了下风。 当下他只得接连运使“轻风术”,飘然暂退,以避锋芒。 梁宇见了不由暗暗赞佩,心道自己妄称“疾风将”,人家随手用出的轻风术,却比自己全力施展“疾风术”还强,真是令人汗颜无地。 刘备此刻早已扶住张飞,问道:“三弟怎样?” “二哥一人挡不住他,”张飞撕下衣襟草草裹了伤口,状似并无大碍,但右手却已无法使刀,“大哥,今日不以三英阵对敌,怕是…” 刘备看了看已然走到身边的张燕,心下略一犹疑才道:“好!你左手用刀不便,今日换我策应云长主攻,你只需扰乱敌人,不让他安然出招便可!” “这老儿指法阴狠,大哥多加小心。” “嗯,”刘备点点头,当下长剑斜斜一指,高声唤道:“云长!三英阵!” 关羽一听面上微微一惊,只因三英阵实为他们压箱底的本事,平素几乎从未用到过,而且刘备向来不愿将这种底牌,轻易示于人前,此时一枯槁老者,竟能逼得三人以此应敌,可见局势已然十分不利。 于吉嘿嘿怪笑,当下再退一步说道:“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我瞧瞧。” 刘备三人却不答话,只是趁机调整位置,最后关羽居中挺矛而立,右前方刘备,左前方张飞,堪堪组成一个倒三角小阵。 “上!”刘备一言既出,三人同时攻上。 但见关云长一杆长矛,瞬间化作青龙腾起,接近三尺长的青色光芒吞吐,直往于吉头脸狠狠咬去。 于吉哈哈一笑说道:“果然有点儿意思,竟然能使血气共享!” 言罢运起轻风术,白色气流卷起身躯转向左侧,右手木杖则轻轻搭上长矛,缠雷诀一发,关羽双腿麻痹,三英阵在其带动之下,登时显出散乱之势。 就在此时,一点金芒忽然在于吉眼前闪现,原来是刘备的长剑已如毒蛇般攻至。 于吉见那剑芒呈现金色,长度竟然也有三尺余,心中不由微微一惊,但交战之际无暇多想,是以木杖再次回到左手,“缠雷诀”使出,几道雷电银芒登时又向刘备剑上窜去。 关羽知道这雷法的厉害,于是双腿发力,艰难迈出一步,随后长矛斜刺于吉腰肋,口中却大喝道:“大哥小心,这雷法会使人身体麻痹难行。” 刘备暗道不好,却一时来不及收招,当下只好硬吃了这一记缠雷。 谁料他身体只是微感酥麻,随即便无大碍,手中长剑顺势递出,金芒闪动,居然差点刺了敌人一个窟窿。 于吉悚然大惊道:“白脸小贼!你怎会有破法神物?” 刘备心中十分意外,但面上却毫不在意的笑道:“老贼!终于知道我兄弟的厉害了么?” 言罢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中长剑吞吐,一连攻出十七八剑,招招不离于吉咽喉、心脏等要害。 旁人看来,那金色剑芒已然化作道道光影,将于吉团团裹在一处,直把他逼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最后仅以轻风术疯狂拉开距离,这才算彻底避过了一劫。 关、张虽不明所以,却不禁各自大喜,于是索性再次变阵,改由刘备主攻,关羽从旁策应,张飞仍旧负责扰敌,三英阵二次发动。 一时间,但见三人血气共享,刘备主攻时,犹如三人合力,于吉反击时,攻势却被三人分担,再加刘备莫名的破法手段,这一回终于将于吉稳稳压在了下风。 于吉见状心有不甘,是以故意挑拨道:“阴险小贼!你若有神物为何不早早拿出,难道是故意要看手下负伤?” 谁料对面三人听到此言,反而对他更加痛恨,手上攻势又再凶猛几分,直把于吉打得仓惶躲闪,怪叫连连。 臧霸见到黑衣老者为刘备三人压制,竟是没来由得暗松一口气,当下便令泰山军停了石盾术。 而龙寒却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是说三英战吕布,刘备是个累赘么?还说什么,若是单凭关、张二人,多半早将吕布打败了。 但此刻眼前所见,却是刘备勇猛非常,几乎以一己之力,便将于吉这样的厉害角色压过一头,如此看来,传言果然不可尽信。 “破法神物…”他摇头奇道,“刘备一个织席贩履的家伙,能有什么破法神物了?” 身后一人接口道:“的确有些奇怪,不过那破法之物却也并不少见。” “哼…”龙寒头也不回的道,“说得简单,你老兄倒是拿一件出来我看?” 忽觉不对,这声音听来好陌生,当下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面如冠玉,英俊不凡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神态闲适自如,竟是一股说不出的潇洒味道。www.gebiqu.com ------------ 第六十六章 异彩化隐 “义父?”卞月瞪大双眼,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嘘…”卞秉在唇边竖起一根食指,先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再看一眼臧霸等人并未察觉,这才笑呵呵道:“月儿你的短刀丢了,义父给你送来一柄新的,且看合不合用?” 闲话家常似的语气,好像这里是他家中堂院一般。 曹昂、李进、龙寒等近处几人,无不吃惊诧异得望着他。 “舅…舅父?”曹昂极力压低声音道,“您是如何进来此处的?” 龙寒嘴里嘀咕道:“我靠!哈利波特?隐身斗篷?” 卞秉目中精光闪烁,盯着他一字一字说道:“果然是你。” “哈?” “没什么?”卞秉高深莫测道,“曹家暗卫想去的地方,哪有去不成的?” 言罢看向李进,“李门主你说是不是?” 李进、赵达等风门之人,全都恶狠狠地瞪着卞秉,神色十分不善。 “哼,卞帅别来无恙啊。”李进碍着曹昂颜面,勉强回了一句。 曹昂心知他二人曾在兖州交过手,李进门下的阴风将齐运为舅父所伤,是以双方势成水火,若无自己在场,恐怕大打出手也不稀奇。 于是连忙打岔道:“还是月儿好福气,能得舅父如此关爱,却是送了什么好兵刃给她?” 卞秉笑呵呵地指着龙寒道:“这位小哥不是要看破法神物么?刚巧此刀便是。” 龙寒不知此人到底用了何种手段,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数百只眼睛,偷偷潜入此处,但是“暗帅”卞秉的大名,他却是如雷贯耳,近日来没少听曹昂、张木提起。 于是他连忙拱手道:“在下龙寒字子阳,卞帅只需唤我子阳便可。” 曹昂也帮腔道:“舅父,我与子阳是生死之交,他更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卞秉微微一笑,颇显意味深长的说道:“既然如此,大家便不是外人,子阳若是不弃,便也唤我舅父即可。” 卞月心中略有吃味,暗暗将头垂下。 李进却冷哼一声道:“一见面便占人家便宜,我与子阳兄弟相称,莫不是李某也要唤你做‘舅父’?” 曹昂登时一个头两个大,下意识又看向龙寒求救。 “哈哈…”龙寒闻弦歌知雅意,当即笑道,“李门主与子阳有传法之恩,说来也算半个师父,因此舅父也好,师父也罢,都是子阳心中诚心敬重的前辈啊!” 李进一听这话,面上立时闪过欣然之色,卞秉也是微微含笑不语,曹昂见了十分开心,当下亲热之极的拍拍龙寒肩膀,才问卞月道:“月儿快将义父所赠宝刀取来看看,也好教我与子阳见识见识。” 卞月忙将适才卞秉递来的短刀举起,一柄二尺长短的红鞘短刀,立时映入众人眼帘。 然而龙寒看来看去,始终也没发现这刀何处有异,于是问道:“这把刀可以破法?” 李进道:“刀鞘上刻有紊灵阵纹,的确可以稍微干扰敌人施法,但如刘备那般几乎对所有术法免疫,恐怕…嘿嘿…” 言下之意,自是讽刺卞秉吹牛。 “哈…到底能不能破法,咱们试上一试不就知道了?”卞秉歪头看着李进笑道。 “这怎么试?”龙寒奇道,“让月儿姑娘去捅臧霸两刀?” 卞月美眸翻起,当即啐道:“一个大男人,竟厚颜让一女子去行险?” “那怎么相同?子修兄一直说你是巾帼不让须眉…” “咳咳咳咳…”曹昂忽然一阵咳嗽。 卞秉一手抄过短刀说道:“这个简单,你们想看此刀如何破法,卞某就去捅那于吉老儿两刀不就完了?” “什么?”龙寒算是彻底服了眼前这位便宜舅父,一时竟然哑口无言。 卞月急忙劝阻道:“义父不可!这…这实在太过危险,休说那老儿本领高强,就说现在的情势,也不方便你行事啊!” 她遥指正被刘关张围攻的黑色身影,意示那里正在交手,此时于吉不可能腾出手来与卞秉过招。 但卞秉却微笑道:“无妨无妨,若非如此,又怎能看出此刀的厉害之处?” 卞月仍然极力劝阻,却见卞秉面显不悦神色道:“月儿不必多言,我自有道理。” 曹昂略有些吃惊的望着卞秉,心中暗自奇怪,舅父何时对月儿说话,竟如此不客气。 然而还不及细想,他便被其接下来的举动震惊了。 但见卞秉右手食中二指忽然外放异彩,随后竟以手代笔,凭空写起字来。 那指尖的异彩,也似斑斓的墨汁,轻轻划开眼前空气,转眼幻化出一个“隐”字。 周围能够看到此举之人,除却卞月外,无不啧啧称奇,特别是刚刚涉猎术法之道的龙寒,自然更对卞秉的惊人手段,充满好奇与钦佩。 卞秉望着龙寒道:“看清楚了…”随后右手猛地一抓,一个巴掌大的“隐”字,便为其瞬间攥在掌心。 异彩流散,卞秉自右手处,缓缓变得透明,直到最后一丝异彩散去,他整个人已在众人面前彻底消失。 “隐…隐身术!”龙寒嘴巴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此刻实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忽然耳边极近处,传来一阵仅他自己可闻的低语,“这不是法术,他们都不知道的…” 龙寒大惊失色,当下连忙转头向声音来处望去,心知这定是卞秉特意对自己说的悄悄话,但此中含义为何,却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李进见此,心下立时一片灰暗,他终于明白,卞秉缘何能够潜入军阵而不被发现,试问这般手段,天下又有何处不可去? 至于风门与他之间的仇怨,只怕一时难以得报了。 “你们等着,我去找于吉老儿试刀…”卞秉的声音发于人前空处,众人无不面面相觑,谁都不知该不该出声应和。 四周安静了片刻后,李进才道:“这等偷偷摸摸的伎俩,哼哼…” 卞秉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李门主可娶了妻子么?” 原来他竟然还没离开。 李进一脸尴尬,然而待他反应过来卞秉言下之意时,立时勃然怒道:“卞秉你敢…” “义父已经走了…”卞月神色不无担忧的说道。 众人闻声愕然。www.gebiqu.com ------------ 第六十七章 史脉之争 “你怎知舅父已经走了?”曹昂十分不解。 卞月手指地上渐渐远去的两排足印道:“义父这法术虽奇,却也并非无所不能。” 众人这才了然。 然而龙寒却丝毫没注意这些,他脑中只是不断在回忆,适才卞秉对他所说的悄悄话。 “这不是法术…”他皱眉沉吟,“这不是法术?” 龙寒当即举起右手食中二指,用早上成功发出风刃之法,想要模仿卞秉外放异彩,却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有半点反应。 一旁卞月见了,登时不屑的笑道:“嘁…义父的手段岂是随便谁都能学会的?” 龙寒充耳不闻,当即闭目内视,脑中法诀闪动,再次往经脉中寻去,神秘气息依然故我,安静而缓慢循环往复。 他按着此前成功施展“擎天柱”的方法,艰难无比的自经脉中,再次抽取一丝气息,而且为了不会惹出太大动静,这一丝气息也是他现在所能控制的最小量。 接着他睁开双眼,外视之下那一丝气息已然显于右手指尖,周围五彩灵气,立时噤若寒蝉,委伏而不敢动。 但在卞月及旁人眼中看来,此刻龙寒手上犹如一波透明清水在流动,倒是与卞秉先前所为,略有不同。 李进见状吃惊不已,“子阳莫非真是术法天才?” 曹昂则兴高采烈道:“听说子阳才初涉此道没几日,不想竟已如此厉害!” 卞月却低声嘀咕道:“形似而已…” 话未说完,龙寒已经开始写字,他本来也想写个“隐”字,但一转念间,却临时改了主意,于是随手写下了自己的姓氏。 当一个清澈透明的“龙”字凭空显现时,龙寒当即得意大笑起来。 “这是什么字?”赵达奇道,“我怎么没见过?” 龙寒见到众人面面相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兴奋,竟随手写了个简体字,眼前这些“古人”若能识得,那才真是见了鬼呢。 他不便解释,当下只做出一心施法,无暇旁顾的姿态,学着卞秉伸手抓向那个透明的“龙”字。 一下…两下…三下… 空气中漂浮的“龙”字毫无反应,每次手掌都是透字而过,完全抓之不住。 众人无不哑然失笑。 龙寒心下有些恼火,但一时想不出其他法子,却也只能愁眉苦脸的继续抓。 右手抓不到换左手,左手抓不到换牙咬,牙齿咬不到脱鞋…算了,应该不是用脚施法……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怒无比的嘶吼。 “啊…文宗的混蛋!竟敢偷袭我?!” 于吉疯狂施法飞退,眨眼间便脱离三英阵攻击范围,直到双方相距五六丈这才停步。 他低头一看,持木杖的左手,已然鲜血淋漓,自上而下一条刀口,虽然伤得不深,但将近七八寸的长度,看起来却是触目惊心。 刘关张三人虽然占据上风,但他们始终拿于吉没办法,因为这老家伙身法实在太快,也太过灵活,尽管三人配合默契,攻势几无间隙,但他却总能于不可能处险险避过。 双方各施手段僵持许久,结果依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此刻于吉忽然退避数丈开外,三人一时怕他有何诡计,倒也不敢过分追击,待紧紧守住阵势之后,才发现敌人手臂上长长一道血口,原来竟是有人出手偷袭了他。 笑吟吟的卞秉终于缓缓显出身形,刘备、张燕等人不免惊叹出声,再看到他手中染血短刀,哪里还能不知他适才做了什么? “久仰刘平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了得,卞某有礼了。”他反握短刀,微笑拱手,一副谦谦君子模样,怎能令人想到,此人刚刚才无耻偷袭了一个老者。 刘备见此人出手帮了自己兄弟,而且手段高明,态度和蔼,但一时却摸不透他底细,只好唯唯还礼道:“刘某谢过先生援手之德,却不知尊驾何人?” “哈哈哈哈…”卞秉笑道,“刘平原若是知道了在下的身份,怕就没这么好的态度与某交谈了。” “呵呵…那也未必…”刘备模棱两可的答道。 卞秉微微一笑不再作答,随后便转头望向于吉。 而于吉此时也正朝他看来,二人目光相接,登时爆发出一股浓浓的敌意。 “文宗的酸儒表面仁义道德,其实惯爱用些见不得光的伎俩,我本来以为,极限史脉中,只有武宗派了人来,谁料你们这些令人生厌的家伙也嗅到腥味跑来了,哼,别以为偷袭成功,你对上我便有胜算,老子的本事可还没拿出十分之一呢!” “噗…哈哈…哈哈哈哈…”卞秉听罢,当即纵声大笑起来,“十分之一?哈哈哈…仙宗的白痴都是这般没脑子么?” “哼,是,我初到此地时,修为的确被这里的本源意志压制了,但你别忘了,那已是十余年前的事了!”于吉干瘪发皱的面皮一阵抖动,显是心情十分激动。 “这条史脉本源有损,灵气正在逐渐枯竭,便是让你瞬间恢复往日修为又能如何?难道这条史脉还能经得起你全力施法?” “那又怎样?十余年苦功终究不会白费,总比你初来乍到要强,”于吉狞笑道,“嘿嘿…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此时只能驾驭一字之力,否则我的左臂早被你斩断了!” “说的没错,我文宗之人向来坦诚,不过你忘了,我此时并非独身一人啊,”卞秉下巴朝刘备等人一偏,“这边三个都非常人,你以一敌三已经十分吃力,若是我再从旁伺机出手,你说结果会如何?” 于吉沉吟不语,右手火灵气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数次想以无名火指偷袭,但终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当下说道:“好!今日老子认栽,但你若是妄想以此令我仙宗退出史脉之争,却是想都别想!” 卞秉仰天打个哈哈,神态不屑道:“史脉之争牵连甚广,凭你也配代表仙宗退出?” “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于吉不耐烦道,“不妨有话直说!” “嗯…这才像点样子,”卞秉点头微笑,“鄙人对你仙宗的各类修炼功法非常有兴趣,不如你现在取些出来借我一观。”www.gebiqu.com ------------ 第六十八章 合纵连横 “史脉之争?本源意志?文宗?武宗?仙宗?”龙寒满脑子的问号,“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是三国穿越题材么?怎么好像乱入了奇怪的东西?” 他看了看仍然飘在半空的“龙”字,一时竟也顾不上它了,转头一拉曹昂道:“子修,我有话问你。” 曹昂心不在焉的答道:“子阳何事?” “史脉之争是什么?你舅父和于吉口中的文宗、仙宗又是什么宗派?” 曹昂面露奇怪神色,不答反问道:“子阳你有话直说嘛,咱兄弟间还有何不能说的?” “啊?我说了啊,我问你史脉之争是什么,文宗、仙宗…” “你怎么也忽然变得如舅父和于吉一般奇怪了?”曹昂面上疑惑之色越发浓重,“几句话来来回回的重复,莫非是什么暗语?” “哈?不停的重复几句话?”龙寒大吃一惊道,“刚才你舅父和于吉的对话,你究竟听到了什么?” “不就是互相辱骂叫阵,一个说对方无耻偷袭,一个又说对方老不羞,莫非子阳你听到的不是这些?” 卞月听到曹昂这番话,也接口道:“义父往日的确不曾如此…”她说了一句之后,便摇头没再继续,因为她实不愿将义父的异样道于人前。 而龙寒这时却如遭雷殛,脑中隐隐想到了什么,但一时间又不敢确定,当下急忙朝远处的卞秉望去,却见对方也正看着他,脸上满是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感觉就好像,两人众目睽睽之下,一起做了件秘而不宣的坏事一般。 “绝不可能!”于吉愤怒大叫道,“你这是要我出卖宗门!” “太严重了吧,”卞秉收回瞥向龙寒的目光,背着手洒然道,“我只要借阅筑基期功法便可,再说自张角之下,黄巾道门中所用的术法,哪一个不是源自仙宗?” “那怎么相同?传给张角的《太平经》是残卷,炼气期功法被删了七八成还多…”于吉说到这里忽然顿住,眼中射出十分警惕之色问道,“你一个文宗之人,要我仙宗功法何用?” “唉…”卞秉神色不变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师父总说,文道修炼需要触类旁通,因此我就想借鉴一下嘛。” “哼!你猜我会不会相信?” 卞秉沉吟片刻忽道:“那不如这样,你我两宗联手对抗武宗如何?你知道的,这条史脉自从出了岔子,可是武宗最先下场与你们仙宗相争的,而且形势一度大好,若非你挑起黄巾之乱,这条史脉说不定早已落入武宗之手了。” 于吉恨声道:“武宗的人最不要脸,吃相难看的可以!” “说的不错,我怀疑武宗之人可以间接影响世俗权柄,否则怎会随便一个军中小校都能做到以武破法?”卞秉转回正题,一字一字道,“因此那武宗才是真正的强敌。” “我将筑基期功法给你,你就与我联手?”于吉面带疑色问道。 “一言为定!” “先来点诚意瞧瞧!” “放你一条生路算不算?” 于吉微微一笑,周身白色气流升腾,“未入死路,何来生路?打不过我还可以跑的。” 卞秉右手再放异彩,转眼就写了一个“困”字,说道:“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跑得掉。” 于吉面露惊容,“你刚刚穿越至此,就能使用九字真文了?” “现在有生路了吧?” 于吉咬牙沉吟许久,终于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他伸手一指刘备,“你须得先把他杀了!” 刘备听了他二人对话半晌,心中也正奇怪,为何来来回回总是大意相同的几句话,间中一些言语,更似暗语一般,与前后不相吻合,然而于吉最后这一句,他确是实实在在听明白了的,当下不由伸手按住长剑,双眼死死盯着卞秉,生怕他再施故技,忽然隐去身形来暗算自己。 卞秉却看着刘备苦笑道:“这你可真是难为在下了,此人我也杀不得!” “他身上有破法之物,我仙宗之人修为不足时,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于吉话锋一转又道,“你若用文宗手段杀他,怎会不行?” “嘿…”卞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你们仙宗的人都修仙修傻了不成?此人深得史脉本源意志庇护,无论仙宗、文宗还是武宗,反正只要是穿越之人的手段,便无法直接对其造成伤害,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么?” 于吉当即大惊看向刘备,喃喃说道:“我看阙宣、张燕之意,此人不过是个小角色,怎会深得史脉本源意志庇护?” “唉,小人物翻身做大之事,咱们极限史脉已许久不曾有过了,你一时不查也是寻常,”卞秉目光越发幽远地道,“唉…算了,不提也罢。” 于吉似乎也被卞秉勾起了什么回忆,无言半晌之后,忽然伸手掏出一本书册,甩手扔了给他道:“功法先给一半,你去把泰山军打发了,然后将一个叫做龙寒的小子捉来给我,剩下的功法便借你,否则我先毁去功法,然后再与你拼命,大不了鱼死网破,我穿越回去受罚就是了。” 卞秉又往龙寒那里看了一眼,随后才嘿嘿一笑说道:“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那个叫做龙寒的小子是谁?” “我没见过,不过听那张闿禀报,此子十分了得,能…”于吉话说一半忽然反应过来,骂道,“你们文宗的人就是一肚子坏水,想来套话不成?” “哈哈哈…”卞秉放声大笑,接着又朝泰山军所在指了指,“泰山军那盾阵不好应付,你来帮帮忙可好?” “我受伤了!” “一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再说那盾阵全是以土系灵气为基,你仙宗的大行家不出手,怕是说不过去吧?” 于吉犹豫片刻,指了指刘备和阙宣道:“他们怎么办?” “刘备巴不得你跟泰山兵翻脸呢,咱们一起出手破阵,他绝不会来捣乱!”卞秉十分肯定道,“至于阙宣那小子,废物一个,炎教也是一群乌合之众,你还想留着他们?” 言罢他不禁露出一副嫌弃之极的表情。www.gebiqu.com ------------ 第六十九章 送你回家 阙宣等炎教教众,此刻一共只剩下十余人,他们翘首期盼能得老祖搭救,但于吉自现身起,便正眼也没看过他们,阙宣本以为今日性命难保,谁知老祖竟忽然提及自己,当下高声叫道:“老祖!阙某对您忠心耿耿,求你千万不要舍弃我啊!” 于吉老脸皱纹一阵扭曲,撇嘴道:“罢了,好歹也能帮忙跑跑腿。” 卞秉见状回身拱手道:“刘平原,这些炎教的小贼已成丧家之犬,你将他们放走,就算是谢过我适才援手之德了,如何?” 刘备眼见此二人为敌,本来存着坐观其变的心思,谁知三言两语之间,他们竟握手言和了。 好在他欲除炎教的目的已然基本达成,此刻面对手段莫测的二人,即使靠着人多势众,也未必就能把对方如何,而且部下折损必多。 只是想起子龙与益德的伤势,他又不愿轻易放过那黑衣老贼,于是说道:“这位老先生究竟何人,还望不吝见告!” 于吉对刘备心有忌惮,本不想答他,谁知卞秉早抢着替他回答道:“太平道老祖,于吉仙人是也!” 刘备见于吉狠狠剜了卞秉一眼,心知这身份多半不假,于是立刻举手下令道:“众军后撤三十丈,结鹤翼阵!” 卞秉大拇指一翘,笑道:“果断!” 平原军缓缓后撤,阙宣终于得脱,带领属下狼狈逃到于吉身侧,一时不敢上前,只好隔着远远的单膝跪地,一同向于吉行礼,口称老祖。 于吉看也不看他们,甚至连臂上伤口也不做理会,几步便来到卞秉面前,二人目光相接,当即各自露出微笑,便如多年好友相聚一般,哪里还能想到,适才二人差点以命相搏? 臧霸在远处看得分明,心道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于是吩咐孙观、吴敦道:“大家谨守盾阵,臧某先去会会他们!” 孙观急道:“大哥不可,咱们一同守阵便是!” 吴敦向来粗豪,心中怎么想便怎么说,“这两人太过厉害,我看大哥还是别去的好!” 孙观一脚踢在他腿上骂道:“你是嫌大哥本领太差么?” “我…”吴敦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解释。 臧霸神色凝重,故意压低声音道:“那个太平道的于吉太过邪门,一看就是精于各类术法之人,咱们的盾阵可未必挡得住他。另一人本领更加诡异,便是我都看不清他底细。” 孙观见状也低声道:“既如此,咱们索性把那曹昂交出去算了,大不了曹操来时,咱们和他拼命便是!” 吴敦却插口道:“那不是丢了咱大哥的颜面!” “你…”孙观指着他鼻子,却不由为之气结。 “我去光明正大与他们打上一场,赢了就带人离开,败了也是技不如人,总之臧某心中坦荡便是,输赢毋论!” 孙、吴二人立即被其言语打动,都道臧霸英雄磊落,当下同声说道:“我等愿附大哥骥尾!” 臧霸哈哈笑道:“好!你们替我带好其他弟兄,臧某去了!” 卞秉和于吉各自沉默不语,中间相隔数丈缓缓而行,忽见对面臧霸提刀排众而出,卞秉急忙微微错后,趁于吉不察,朝他连使眼色,最后甚至左右摇起头来。 如此臧霸怎能视而不见,一时莫名下,竟愕然暂缓了下丘的脚步。 卞秉斜眼瞥向于吉,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放了心。 待二人站定沙丘之下,卞秉立时抢着说道:“臧都尉,我二人久闻泰山石军盾阵厉害,今日想要见识一番,不如你亲自主持盾阵可好!” 于吉歪头看了看他,冷哼一声说道:“臧霸!你若愿将曹昂等众一并交出,我马上拍拍屁股走路,绝不对你出手!啊对了…炎教日后也不会与你为难,你看怎样?” 臧霸看看于吉,又看看卞秉,心中略有所悟,当即退后一步,站在泰山军的最前方,朗声说道:“泰山军愿领教二位的手段!泰山石盾!开!” 卞秉眼中喜色一闪即逝,左手却在于吉看不到的地方,缓缓划动起来。 于吉则大怒道:“区区石盾阵纹而已,竟敢如此放肆!可惜木系术法未现于世,否则我反掌之间,便让你领教五行相克的厉害!” 卞秉嘴角微翘,下意识又往龙寒处望去,却猛地看到他身前飘飘荡荡一个“龙”字,那字他也不识,但透明的颜色,却令他大感惊异,他不觉想到一种可能,于是果断推翻了先前的打算。 暗黄色光芒,转眼笼罩下来,于吉提起右手,掌上火焰升腾,喝道:“先让我来试试你们泰山军的斤两!” “呼”的一声响过,异变陡生! 但见火云掌拖着足有五寸长的焰尾,迅疾无伦得拍向身旁卞秉。 在场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卞秉却哈哈一笑,右手边早有一个散发无限异彩的“盾”字,被他急速拍向身侧。 但听“砰”得一声大响,沙石满天飞起,两人之间的地面赫然显出一个深坑,坑中一半焦黑冒烟,另一半却全无异状。 这时卞秉左手边早已写就的异彩文字,忽然被他甩手掷出,众人看得清楚,原来竟是一个“针”字。 那字一闪即逝,想来是化作了一根细针,随后于吉的痛呼传来,只见他小腹之上,已然出现一个染血的小孔,位置正是丹田气海之所在。 卞秉哈哈大笑道:“幸好我临时改变了主意,否则真要被你给算计了!” 于吉连忙盘膝坐倒,再也不敢稍动,只一言不发的暗自调息,身后阙宣等人本来远远跟随,此时一见于吉遇险,连忙冲上前来,团团围在四周,却慑于卞秉之威,无一人敢上前替老祖报仇。 卞秉抬起右手再次写字,神采风流之状,哪似阴险暗算之辈? “史脉之争何等残酷,又有谁会轻易与旁人结盟?我看你是首次穿越参与其事吧?” 他手上一个“爆”字缓缓成型,“本来我还想趁你出手破阵之时,再行背后偷袭,谁知…”他又看了看那个浮于半空的“龙”字,续道,“今日我就送你回家!”www.gebiqu.com ------------ 第七十章 召唤神龙 “呵呵呵…”于吉忽然哑然失笑,“送我回家?” 他艰难站起,尽管一手扶着身旁阙宣才能不跌倒,但灰败的面孔却渐显喜色,“我连伤口都不处理,只为让你大意,看到你与臧霸眉来眼去,也假作不知,谁料还是被你给算计了。嘿嘿…文宗的杂碎果然难对付,不过幸好我做了两手准备。” 卞秉神色微变,但手上不停,依然将身前那个“爆”字写完。 沙丘之上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义父!你…你的头发!” 卞秉任那“爆”字飘在半空,眼角余光却瞥见,自己鬓边不知何时竟突兀出现一缕白发! “哈哈哈哈…”于吉口角溢血,身形狼狈,但眼中却射出亢奋的光芒,“这‘阴风鸩’的滋味可不好受,你不如现在自裁了吧,回去文宗后,可不要恨我啊…哈哈哈…史脉之争何等残酷?哈哈…咳咳…”他笑得太过得意,不防竟被口中鲜血呛得大咳起来。 卞秉神色越发凝重,适才于吉暗暗出手,他竟然全没法觉,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他发现自己的头发正在迅速变白,皮肤也越来越没有光泽,片刻之间,人已从中年步入老年。 卞月见到此情此景,不由想起自己先前所中炎教“催人老”之毒,但义父衰老的速度,却比自己当初快了十倍不止。 卞秉也已想起给卞月解毒之事,当下抬手便要写个“解”字,却发觉指尖异彩画不到一笔,便纷纷消散而去。 于吉见状说道:“阴风鸩法术内含时间之秘,文宗手段虽多,但以你现在的能力,却唯有九字真文中的‘解’和“生”可以破解,可惜…你中此鸩法,自身实力随时间流逝而暴跌,却又何以自救?哈哈…上!宰了他,老祖传你们每人一套高明法术!” 阙宣等人精神大振,当即猱身而上,刀剑术法纷纷朝卞秉身上砸去。 “轰”得一声巨响,震得沙丘顶上众人双耳欲聋,砂石再次暴起,纷纷砸落石盾护罩上,发出扑扑簌簌的声音。 众人透过满天砂土,见到数名毕方羽惨死当场,张劲口喷鲜血踉跄跌退,韩山昏死地上一动不动,唯有稍稍靠后的阙宣和两名毕方羽没有受伤,但满身满脸的泥沙,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于吉再次跌坐调息,口中怒骂道:“蠢货!写那‘爆’字时,阴风鸩毒性尚未生效,你们真当他已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老人了吗?” 阙宣唯唯诺诺,心中虽怪老祖不曾提前说及,但表面却不敢有丝毫怨怼。 当下他们各自戒备,三个人各施火云掌,分作三方缓缓逼向卞秉。 卞月见状立刻便要冲下去解救义父,但数名泰山军回刀抵住她胸膛,无论如何不许她乱了己方盾阵。 曹昂如何能坐视她赴险,当下忙拉住她,目光却向龙寒处看来。 龙寒此刻却看着身前的“龙”字怔怔出神,他目睹卞秉多次用文字对敌后,心中若有所悟,但一时还不敢确定,忽然曹昂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子阳,快想想办法!” 龙寒听到卞、于二人有关史脉的对话,随后思索文字攻敌的方法,脑子里本就乱作一团,此时听曹昂又习惯性的求助于己,登时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正要开口说没办法,却听卞月急道:“他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你问他做什么?别再拉我,否则姑娘对你不客气!” 一听这话,龙寒马上就要出口的话,立时便又咽了回去,只听他道:“瞧不起我么?哼!看好了!” 说罢单手成掌,轻轻把身前“龙”字托起,随后大喊一声:“去!” 但见那一个透明晶亮的“龙”字,眨眼便飞上半空,几下光芒闪动过后,“龙”字消失,代替它的,竟是一条全身透明似水晶般的矫健神龙! 只不过…那水晶神龙总长不超过一根竹筷,粗细也不超过一根竹筷,竟是一条超级袖珍版的迷你龙! 包括卞月在内的众人,全都呆立当场,眼看着那条迷你小龙辗转翱翔,最后盘旋一周,缓缓落在龙寒肩膀。 “咳咳…这个…”龙寒尴尬欲死,心想这多半是因为写了个简体字的原因,所以明明应该很酷炫的神龙大召唤术,此刻竟然意外的缩了水。 卞月这时早已傻眼,当下弱弱的问道:“这…这条小龙…” “别急,我再来一次!” 龙寒打定主意,这回一定要写个繁体字的“龍”,但他还没来得及再写,却听丘下一个苍老的声音,费尽气力的叫道:“不…不要!承受不了的!” 听到这个声音,卞月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片刻之前还潇洒不羁的义父。 而龙寒却眉头一皱,寻思卞秉到底是怕自己承受不了,还是这条史脉承受不了。 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再写一字的冲动。 “算了!有总比没有强!”龙寒一咬牙,再次轻轻托起迷你龙,大喝一声道:“去吧!皮卡龙!” 晶莹剔透的迷你小龙,须发鳞爪无不精致生动,听到龙寒这一声呼喊,眼中竟略有嫌弃之色。 龙寒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待要再看清些时,迷你龙已然一飞冲天,四爪踏云,“箭”也似的去了。 当然,是袖箭! 一名毕方羽已然走到卞秉身后,望着面前佝偻的背影,听着对方不停的咳嗽,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老祖授予神术的时刻。 忽然,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前窜了过去,脑中刚浮现出“透明的蚯蚓”五个字,天忽然就黑了,而且是彻底的黑了,一点光亮也无。 “我…我盲了?我盲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两滴血泪划过双颊,缓缓落在衣襟上,透明的“袖箭”龙一闪而过,四爪飞快的划过敌人眼球,眼都不及眨一下的功夫,这人就成了瞎子。 “我靠!”龙寒大吃一惊,刚才他还在担心迷你龙能否顺利飞出石盾护罩时,一个敌人就被轻松解决了! “看来还是召唤师职业厉害啊!”他心中狂喜不已,卞月脸上也不由露出期待神色。www.gebiqu.com ------------ 第七十一章 碧水剑影 身形如电的“袖箭”龙,眨眼间又往第二名毕方羽袭去。 阙宣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小心”,那名下属便成了第二个盲人。 “这…这是…”于吉面露惊容道,“文宗好大手笔,居然派了两人前来?” 丘顶卞月高兴之极,转头想对龙寒说句感激的话,但一看见他的脸,却又忽然止住。 龙寒感到身旁目光,当即也转头相望,却见卞月皱眉道:“你快让那条小龙去抓瞎阙宣的双目!” “呃…” “你犹豫什么?快啊!” “这个…那条龙我也控制不了啊…”龙寒神色尴尬道。 “什么意思?” “那龙完全不听我话,是它自己决定抓瞎敌人眼睛的。” 卞月以及听到这话的曹昂、李进等人,无不面面相觑。 “这龙竟然是活物?”张木感觉自己脑子快不够用了,“你…啊不不…子阳兄竟唤来一条真正的龙?” “你们看!那龙做什么去了?” 赵达伸臂一指,众人忙寻声看去。 但见那小龙腰背一拧,半空中转了个弯,甩开举掌相迎的阙宣,竟而飞也似的反向河边窜去! 众人彻底傻眼。 龙寒更是欲哭无泪,苦着脸骂道:“他奶奶的,这回是真的‘抓瞎’了…” 此处距离沂水十余丈距离,小龙飞在空中,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已到达。 但见黄沙碧水上空,一只晶莹剔透的小龙飞舞来去,忽然爪下祥云停定,它也跟着悬在半空,有如一条透明光影般,就此一动不动。 “它到底在做什么?”曹昂大惑不解的问道。 龙寒摇头不答,却见小龙竟忽然猛往水面扎去。 “砰”得一声炸响,水面裂开,漫天银光闪耀,刺目欲盲。 随后光芒渐渐散去,一抹清泓自水中刺出,众人看出那竟是一柄长剑! 而剑尖所向,直指小龙双目。 小龙见机不妙,扭身欲走,谁知剑尖处倏然爆出一道耀眼剑芒,竟以数倍于前的速度疾刺而去,凭“袖箭”龙的速度,居然一时无法躲避。 小龙颇具灵性,此时已知在劫难逃,当下张口便往那剑芒上咬去。 但听“咔嚓”一响,有如琉璃碎裂,晶莹剔透的小龙无声惨嚎,眨眼化作片片光晕,就此破散而去。 “啊!!”龙寒经脉剧震,丹田内四神阵纹大恸,脑中更是响起一声惨叫,他当即头痛欲裂,双眼一翻便晕倒在地。 曹昂一把扶住龙寒,口中高呼“子阳!你怎么了?”,神色惶急不已。 众人惊诧万分,全没想到水中居然藏有一人,而且那人剑快的令人难以置信,需知晶莹小龙已然快似闪电,而那人的剑竟比闪电还快! 目光随即往河边移去,但见一个白衣人早已站定,他浑身衣衫虽已被水浸透,发上水珠更是滴滴落下,但一身渊渟岳峙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使人一见便会联想到“宗师”二字。 于吉面如死灰,口中喃喃道:“武…武宗…” 卞秉皱纹爬满面庞,浑浊的双眼中,射出两道复杂目光,同样喃喃说道:“先天境…咳咳…是先天境的高手!” 白衣人抬眼看看卞秉,接着又看于吉,随后轻“哼”一声,淡淡道:“两个人还不如一只畜生!” 随后,他目光停在曹昂怀中的龙寒身上,自此再不稍离。 “小…小心…他…”卞秉一句话还不及说完,但见白影晃动,仅仅五息而已,一人一剑竟已直直撞向泰山军的石盾护罩。 但听“滋滋”之声大作,犹如金斧断石一般。 泰山军本来个个彪悍,此时一见这般情景,登时面色大变,他们自成军以来,何时见过这等霸气又直接的攻击? 白衣人长剑缓缓前送,卞秉双眼无神,但却依然紧紧盯着,眼看那长剑一寸一寸插将进去,石盾术变作了“纸盾术”,他终于幽幽一叹道:“以武破法…” 臧霸知道盾阵决计挡不住这人,当机立断道:“泰山石军听令!撤去石盾!” 泰山军令行禁止,得令后黄芒转眼散去,臧霸大吼一声道:“你们不是对手!统统给我退后!” 言罢飞身而上,左盾右刀,头也不抬便撞向那白衣人怀中。 “来得好!”白衣人淡然一笑,直到臧霸刀已落在顶门数寸之处,这才剑身一挑,不疾不徐地出剑,去向却是臧霸左手圆盾。 众人见此都觉他未免过于托大,谁知那剑竟能后发先至,轻轻巧巧得便直刺进去。 臧霸闷哼一声,圆盾落地,人也踉跄而退,低头看时,适才持盾的左手,竟被穿盾而过的长剑,精准之极的割伤了。 孙观急忙上前将他护住,吴敦则大吼大叫的要冲上去拼命。 白衣人却冷冷道:“我敬你是条汉子,这才手下留情。” 臧霸拦住暴跳如雷的吴敦,说道:“臧某技不如人,那又有什么好说。” “适才那一招,我为何攻你防守最强之处?” 臧霸一愣,当即皱眉沉吟起来。 白衣人微微一笑,说道:“想通这一点,保你武功再有精进。” 臧霸脑中轰然一响,似被醍醐灌顶般呆立当场。 白衣人言罢缓缓前行,四周石军纷纷让路,直如适才长剑破盾一般,转眼穿过泰山军阵,走到垓心之处。 曹昂眼见白衣人停在自己面前,当即搂紧怀中龙寒,面显戒备之色。 “把人交给我吧。” 声音温润,语气平和。 曹昂自然不愿将人交出,但望着白衣人的双眼,他竟没来由地产生一股想要顺从之意。 “不…不…子阳是我的生死至交,我不能将他交给你!”他错开眼神,继而把头垂下,但口中却倔强道出心声。 “曹操有个好儿子…”白衣人身不转,目不斜,长剑回指,对准正要从后偷袭的赵达道,“我不愿大开杀戒。” 赵达无奈,只好黯然而退。 “啪”得一声响,剑鞘轻击曹昂后颈,龙寒立刻脱出怀抱,白衣人手臂轻舒,一把将人揽过。 张木惊叫而出,急忙抱住昏晕的曹昂,再抬头时,却见一抹白影,正夹着龙寒踏水渡河而去。www.gebiqu.com ------------ 第七十二章 再见女神 潺潺溪水淙淙流淌,龙寒站在岸边,发现自己竟再次来到这里。 “溪水女神!”他反应过来后,连忙转身看去,果然,一道罕见的靓丽倩影,出现在他面前,只是那如玉面庞略显憔悴。 龙寒望着她,略有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病了么?” “没什么,你不必担心…”悦耳的温柔声音响起,上次相见,一句话也没说的女神,此时居然开口了。 龙寒几乎以为,自己适才听到了天上仙音,“你…你会说话的?” “一直都会,只是上次为了你,我力量大损,说话的能力只好暂时不用。” 龙寒猛然想起,上次受伤时,华佗对自己所说的话,“上次我受伤…是你…” “嗯…”女神淡淡应了,接着又道,“你不必自责,救你一命还不至于令我力量大损,那是前次将你送到这个时代…” “你说什么?!”龙寒悚然大惊,“送到这个时代?” 他早已顾不得自己的无礼,伸手一指,急道:“我穿越的事,是…是你干的?” 女神略带歉意道:“不错,是我做的…” “为什么?”龙寒没有愤怒,因为他知道这并不能解决问题,“为什么是我?” 女神刚要开口,龙寒却立刻抢着道:“你可别说什么,看我骨骼精奇,要我维护世界和平之类的。” 犹如一阵春风拂过,女神竟然掩口微笑起来,“让你失望了,我虽不愿拾星爷牙慧,但意思还真是差不多。” “哈?”龙寒再次震惊道,“你…你还知道周星星?” 女神微笑道:“当然…只要在这条史脉中,出现的人,发生的事,我都能知道。” “你…你真的是神么?” “神也曾是人,我也曾看着他们一步步成长…” 龙寒彻底懵了,皱眉不知该从何处问起。 “你可知我是谁?”女神转头望向他,“或者说,你猜我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龙寒低头沉思片刻,忽道,“对了!史脉…是跟这个有关么?” “果然是最有可能拯救我的人,”女神微笑点头道,“我就是史脉本源意志,也可以说是史脉本源意志的具现分身。” “史脉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个本源意志,”龙寒再次听到这些莫名的词语,脑中只觉已然乱成一团,“具现分身…这么说,你不是真实的?而是一个…一个幻影?” “史脉,就是人类历史脉络的简称,基于人类历史而生,俱有一定意识,也就是史脉的本源意志,同时她具备的力量,就是史脉本源力,”女神伸出葱葱玉指点向自己道,“而我,就是基于史脉本源力而产生的,因此你的说法并不算错。” “你还说我能拯救你?”龙寒感到这实在有些狗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我在未来注定会死,”女神面色如常,似乎这件事根本与她无关一样,“而你,则有望拯救我。” “我?我能拯救你?” “不错,这条史脉已经成为了一条断脉,就在你那个时代之后没多久,人类就彻底灭绝了,而史脉便会跟着死去。” “这…这…”龙寒心乱如麻,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今日时间不够,详细的话来不及说了,”女神道,“我只问你,愿不愿意救我,救你自己,救这条史脉中无量量的人类!” 龙寒毫不迟疑的答道:“救我自己当然没的说,至于救你我也很愿意,但说到拯救全人类…这恐怕…太扯了吧?” 女神又是展颜一笑,看得龙寒微微一呆,但听仙乐般的声音又再响起,“那我真是承你情了,谢谢。” 龙寒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却听她又说道:“首先有一件事你要清楚,除了你以外,在当下这个时代,还有很多如你一般的穿越之人存在。” “啊!对对对!”龙寒忙道,“我就说很奇怪嘛!那个卞秉,还有于吉,这些人我一看就觉得有问题,而且他们之间说的话,还涉及史脉之争,还有什么极限史脉,总之乱七八糟,我也搞不太懂。” 龙寒言罢一拍脑门,“哦对了!最奇怪的就是,他两人之间的对话,其他人听来,居然和我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是我做的,”女神点头道,“也可以说,是史脉本源意志,下意识做的。” “屏蔽对话功能?”龙寒不敢置信。 “不是屏蔽,而是找一些不涉及史脉之秘的话,覆盖他们的对话。” “这个…呃…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哈,话说你下次覆盖的时候,能不能安排一些…嗯…条理逻辑听起来都合理的话,不然旁人听起来,好像这些人忽然发神经一样,那岂不是欲盖弥彰?”龙寒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笑道。 “你说的没错,但我现在的力量,比起从前弱了太多,本来绝不该有的破绽,现在却…唉…”女神略显憔悴的面庞,闪过一丝无奈,“你脚下的小溪,其实就是我力量的具现,它本该是条奔腾雄伟的大江才对。” 龙寒一听这话,心下更加过意不去,忙打岔道:“啊对了,你说要我注意其他的穿越之人,这到底什么意思?” “那些人都是来抢夺我的!”女神一听这话,登时振奋起来。 龙寒脑中不由闪过类似抢婚的场景,一时竟有些无话可说。 “也可以说,他们是来抢夺史脉本源力的!”女神说罢,似有惆怅的望了望脚边小溪。 “你连星爷都知道,在这条史脉中,如同神一般存在,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解决掉?” “一开始他们穿越到来时,我懵懵懂懂并不知情,后来发现时,也的确如你所说,解决了一些,但他们无休无止的到来,而且我出手时毕竟还是晚了,因此随着力量越来越弱,我甚至难以维系人类历史的延续,最终史脉断绝,我也跟着死去。” “可你现在不是好好的?” “我基于人类历史而生,与其相辅相成,无数年历史积淀,我的力量自然不可能那么快就耗干,”女神摇头轻叹道,“可惜为了自救,我曾引发数次史道逆流,特别是这一次,几乎用光了我的全部力量。” 龙寒不由替她一阵黯然。www.gebiqu.com ------------ 第七十三章 全靠自己 “说了这么多,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第一,不要相信其他任何穿越之人的话,他们并非来自咱们这条史脉,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掠夺和占领,才是最终的目标,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一样。我跟他们斗了这么久,甚至不惜以“死亡”做为代价,就是因为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女神义正言辞,面庞上闪烁着别样的光辉 龙寒点头道:“我明白,若不是他们,你也不会成为一条断脉!这一点,我记住了!” 女神再次露出微笑,“第二,不要让他们找到我!”她一句说罢随即又补充道,“因为找到了我,便如同找到我的本体。” “这个恐怕多虑了吧,”龙寒无所谓道,“连我都不知你在哪里呢!” “呵呵…”女神再次被逗笑了,“我可否理解,你是在套我的话?” 龙寒赧然。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女神说着伸指轻触龙寒小腹道,“我就在这里,你应该见过才对…” “四神阵纹?”龙寒猛然惊觉,为何自己受伤时,华佗和曹昂都说,似曾见到什么活物,融于血液钻入伤口,原来竟是这么回事,“你…你是从那四神图中而来?” 女神微笑点头,龙寒却默默寻思,口中喃喃道:“莫非你是故意藏在那四神阵纹中的?” “也算没说错,不过四神阵另有用处,我在其中也并非全为躲避行藏,你须记住,千万不要对人说及此事,就算再要好的人也不行。” “那是自然,这件事我也记住了,”龙寒拍胸保证,“这么说来,我体内那些奇怪的气息,也是跟着你一起进来的?” “这是我的疏忽,当时为了救你,我被迫从四神图中融入你的身体,四神锁源阵纹因此不稳,阵中更有不少史脉本源力漏出,幸好那个姓华的医者,以独创的法门帮你疏导调理,否则你一定会被这些力量撑爆,唉,真是危险…” 女神不禁一阵唏嘘道,“不过你也算因祸得福,史脉本源力是历史长河当中所有力量的源泉,它是最为纯粹,最为根本的一种力量,级别也高于其它任何一种。华佗天纵奇才,由医入武,他用后世所说的内功,也就是内力循环存养之法,帮你将本源力量引入经脉之中,真可谓别出心裁。” 龙寒至此才知,体内那些奇怪的气息,原来就是史脉的本源之力,而且还是高于其它力量的一种存在。 “这史脉本源力到底有什么用?我只用它施展过‘擎天柱’和‘皮卡龙’。” 女神莞尔道:“本源力无所不能,它是高于任何形式的力量,因此既能号令天地灵气聚为‘擎天柱’,又能调引才气,化虚为实召唤‘皮卡龙’,这无非是看你到底采取了什么方法去使用它而已。” “这…这么厉害?”龙寒有点小激动,他一直诟病自己穿越没有金手指,却原来是身负宝藏而不自知。 “厉害自然是厉害,不过这也可能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女神脸色郑重的道,“你忘了其他的穿越人,是为何而来么?” 龙寒只觉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不是吧?他们该不会为了抢夺本源力而杀我吧?” “不要让他们知道你拥有史脉本源力,”女神宽慰他道,“能不动手就不动手,非要动手时,也尽量只用一种力量表现形式即可。” “恐怕…恐怕是来不及了啊…”龙寒苦着脸道,“我感觉卞秉肯定是知道了的…还有于吉…对了,你连星爷都知道,这件事没道理不知道的。” “若是以前的我当然能知道,但现在就…”女神无奈摇了摇头,意思是现在力量不足,对很多外界之事都已无能为力。 “那也就是说,我需要独自面对那些人?”龙寒想起卞秉和于吉那匪夷所思的本领,面上不禁露出一丝迟疑。 “别怕,我暂时蛰伏在你体内,是为了保留力量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但你我一体,史脉本源意志,也就是我的本体会于下意识里感知到你,因此你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她的庇护。” “那我最终要做到什么?杀死其他穿越者么?这样就能拯救你?” “不,杀死他们也没用,他们穿越到这里的躯壳死去后,就会回归,过段时间还会再回来,或者派其他人再来,”女神略感头痛的说道,“这样无休无止下去,结果你也看到了…” 龙寒点点头说道:“看来只有想办法解决根本问题才行。” 女神美眸一亮,微笑道:“你说说看。” 龙寒沉吟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看咱们有必要去他们的来处看看,这样才能想到解决根本问题的方法。” “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不是我们,而是你…”女神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 龙寒无语,苦笑道:“早猜到了,估计怎么去到他们的史脉,也要我自己想办法吧?” 女神抿起嘴唇,略示歉然。 “好吧,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 “那些法术,还有刀芒、剑芒之类的,似乎从未出现在史书当中过,我和那些人真的是生于同一条史脉之中的么?” “你问的很好,这也是我求你拯救这条史脉的另一个原因,”女神正容道,“大量的穿越者来到这里,为了所谓的史脉之争,已经对这条史脉的未来,造成越来越多的影响,如果放任他们继续下去的话,可能都等不到你出生的年代,史脉就会提前断绝,那样就连你也会彻底消失,希望你能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嗯…我明白的,不管怎么说,拯救史脉虽然重要,但自保可能才是现在优先要考虑的事情。” “我认为你一定能做到。”女神坚定的说道。 “借你吉言吧,啊对了,我要怎样才能随时联系到你?” “不知道,”女神一摊手,十分无奈的说道。 龙寒算是彻底服了气,“好吧,那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不知道…” “我决定称呼你为‘一问三不知女神’…”www.gebiqu.com ------------ 第七十四章 大侠王越 也不知到底是怎么离开的,龙寒忽然就睁眼醒了过来,他一脸嫌弃的坐起,暗暗吐槽着回归现实的简陋过程。 “师尊,他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龙寒转头看去,瞳孔登时为之一缩。 但见一个矮瘦男子倚树而立,四十岁左右模样,面庞清瘦,双目炯炯,鼻似鹰钩,双唇又窄又薄,背上两柄铁剑一长一短,可不正是曾经暗杀过曹昂的刺客! “闪电侠?”龙寒心中暗暗嘀咕,脑中不停回忆昏倒前的画面,“他怎么会在这里?曹昂他们呢?” 这时,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缓缓走到龙寒面前,居高临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龙寒寻声抬头,立刻便见到一副剑眉星目,绛唇长髯的面孔。 “你是谁?”他不答反问。 这人五十岁不到的年纪,一袭白衣称得他四肢修长,身姿挺拔。 “现在是师尊在问你,你老老实实回答就好了,哪来那么多废话?”一旁的矮瘦刺客对师尊十分恭敬,自然受不了龙寒的无礼。 “你又是谁?你师尊与我说话,哪来你插嘴的份?”龙寒嘴上从不吃亏,立刻便顶了回去。 “你…”矮瘦刺客当即大怒,却被他身前的白衣人举手拦住。 “史阿,身为武者,喜怒俱为进阶路上之大敌,你要时刻牢记。” “是,史阿谨记师尊教诲!”他当即垂首侍立,神态恭谨异常。 “史阿?”龙寒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不由一震,再听他唤白衣人为师尊,登时脱口大叫道:“你…你是…辽东大侠王越!!” “你果然不是一般人…”王越面色如常的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谁了么?”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龙寒自与溪水女神再次相见,自然对任何人都抱着一定的警惕之心,“莫非是王大侠将我从臧霸手里救出来的?哎呀…真是太好了!王大侠请受晚辈一拜!” 说着,龙寒竟真的双膝跪地,纳头拜了起来。 王越淡淡一笑,说道:“你在怕什么?” “哈?”龙寒眼神闪烁,“我?我怕什么?我什么也没怕啊?” “你瞒不住我,”王越面无表情道,“你怕我杀了你?” “哈哈哈,真是好笑,我刚才昏迷不醒,你要杀我还用等到现在?” “那不一样,刚才我不想杀你,是认为你或许愿意与我合作,而现在,你的恐惧之心令我断定,你即使答应与我合作,可信度也不会太高。” 一番话说得龙寒哑口无言。 他懵然发觉,自己现在面对的局面,似乎与从前玩过的游戏,看过的小说全然不同。 那些剧情中的主角,光环闪耀,金手指所向无敌,装B打脸无往不利,甚至将一切敌对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眼前这人虽然表面上平和淡然,但宝剑藏锋之感,却始终盘桓萦绕左右。 龙寒不得不承认,自己把问题想得太过简单了。 “好吧,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很害怕,因为你对我的压迫感太强了。”龙寒记起从前网上看过的一句名言,叫做“认怂保平安”。 “压迫感?” “是啊,你自己没感觉到么?”龙寒耸肩道,“你给我的感觉就像…就像一把藏锋于鞘的剑,似乎随时都能轻易要了我的小命。” 王越皱眉沉吟片刻,喃喃道:“这么多年了,实力被压制不说,心境也始终无法恢复,真有些得不偿失了…唉…” 龙寒不敢打扰他沉思,当下只做乖巧状,心中却在拼命回忆晕倒前的每一个细节,同时一刻不停的盘算对策。 “好吧,你的理由说服了我,现在我再问一次,你的身份是什么?想清楚再答我。” “他在这里听着没关系么?”龙寒手指史阿问道。 “你不必刻意试探,他是我在此世上,最最信任之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瞒他。” 史阿听到师尊对自己如此信任,登时露出一副感动神色。 龙寒却从这句话里,猜到一些端倪,“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直言相告了。” 王越凝神静听。 “我叫龙寒,是个穿越者,从未来世界穿越过来的。” “很好,果然坦诚了不少,”王越终于露出些许满意之色,“那你知道我的身份么?” “不知道,”龙寒如实回答,随即又反问道,“你能告诉我么?” “卞秉和于吉分别来自文宗和仙宗,他们还曾提及一个武宗。” “你是武宗的人?”龙寒装糊涂道,“我那个时代及以前,都没有类似的称谓,你们是来自比我还靠后的年代么?” 王越淡淡道:“你不必知道这些,现在我有两个问题问你,你如实回答即可。” 龙寒暗骂一声,面上却露出配合神色。 “第一个问题,这大汉朝,是不是即将覆灭,接替它的朝代,是由谁创立的?” “哈哈,考历史么?”龙寒大笑之余,发现王越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呃…好吧,你说的没错,汉朝即将覆灭,接替它的是…”龙寒张口想说晋朝司马氏,忽然灵机一动改口道:“是曹操儿子建立的大魏政权。” 王越微微皱眉道:“你说的是实话?” 龙寒道:“你不信又何必问我,反正我就一句话,骗你让我不得好死!” 王越盯着他半晌,最后终于长叹一声道:“唉…看来又要从头来过了。” 他心情似乎有些低落,沉吟了许久才又问道:“好,第二个问题,她在哪里?” “她?”龙寒满脸疑问道,“她是谁?” “不必装傻,她好不容易将你从后世送来这里,怎能不与你联系?” “我说王大侠,这可就是你故意难为我了,这个她到底是谁啊?我求你告诉我,你看我不把她给抽死的!我在后世过的舒舒服服的,谁让她闲的没事儿让我穿越的?这里没电视没电脑没手机没空调,我…我特么都快恨死她了我!” “莫非这次的史道逆流耗费了太多本源力?” 王越心中暗暗嘀咕,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慢慢舒缓,再看龙寒时,却见他兀自喋喋不休的抱怨着。www.gebiqu.com ------------ 第七十五章 巧舌如簧 “好了。”王越冷然道。 龙寒立时住口,可以说,对王越他还是有些畏惧的,尽管此人身手如何,他也并非十分清楚,但总有一把剑指着自己的感觉,却令他始终不自在。 而王越就是这把剑。 “你说的这些,我暂时当做真话好了。” 龙寒暗暗舒了一口气,面上却装作本该如此的样子。 “你可知道一枚玉佩?” “这个…王大侠,你说好问我两个问题,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史阿再也忍耐不住了,怒声喝道:“师尊想问几个问题便问几个,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状况!” 王越却淡然一笑,再次抬手阻止了史阿,“适才第二个问题你并未回答上来,因此这个问题才是第二个。” 龙寒撇了撇嘴,答道:“好吧,我听说过,风门的李进,还有炎教的阙宣,他们似乎都在追寻这枚玉佩。” 王越点点头道:“这枚玉佩现在在谁手里?” “反正不在我手里。” “那是自然,你身上我们已经搜过了。” 龙寒忙缩成一团,双手抱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双眼更是盯着史阿不停上下打量,那眼神真是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你…”史阿怒不可遏,但忽然看到师尊难看的脸色,只得退后拱手说道,“师尊不可轻信他的鬼话,弟子在您到来之前,便已看的分明,炎教不惜与泰山军为敌,正是为了这小子,因此我猜,此子定然知晓玉佩的下落!” “嘁…你知道什么?”龙寒心思电转,同时面上露出鄙视神色道,“炎教有人曾见我使用法术,于吉得知后,定然怀疑我是文宗之人,因此才派阙宣来抓我。” “你当然不可能是文宗的人。”王越道。 龙寒解释道:“我当然不是,但卞秉是啊,他是曹昂的舅舅,而我又救过曹昂的性命,因此他才教了我一点文宗的手段,唉…时灵时不灵的,我看也不怎么好用。” 王越道:“一个极限史脉的穿越者,又怎会在意这里的亲属关系?看来那卞秉也发现你的身份了,因此才借故亲近你,甚至不惜外传文道之术,哼哼…果然还是这些个酸儒心眼多!” 龙寒暗道好险,自己随意甩锅的行为,竟被王越脑补了漏洞,看来自己运气还不算太坏。 “不好,卞秉是曹昂的舅父,而接替大汉的政权,又是曹昂所建,看来这次倒是让文宗占了先!”王越面色微变,眼中射出些许杀气。 龙寒暗自无语,心道我虽说魏国是曹操之子所创,但又没说就是曹昂,唉,没文化,真可怕… “王大侠,晚辈可否问个问题?” 龙寒见他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您似乎对朝代更迭十分在意,不知是什么原因?” “详细之处你也不必尽知,我只能告诉你,此事涉及史脉之争,谁能影响甚至掌控世俗权柄,谁就更有机会在史脉之争中胜出,明白了?” “啊!我明白了!”龙寒脱口说道,“难怪后世传闻王越一代大侠,竟甘为朝廷鹰犬,甚至手握帝师之位,原来…” 王越面色不善,史阿更是一副几欲拔剑的神情,龙寒只觉周身要害,尽处锋芒逼视之下,不由噤若寒蝉,当即闭嘴。 “后世所受影响已深,看来要加快速度了,”王越平复许久,这才说道,“史阿,你寻机出手,看能否杀死曹昂。” 史阿拱手应命,却见龙寒急道:“什么?王大侠为何要杀他?” 王越冷然答道:“我费尽心思数十年,却被仙宗毁于一旦,此次又让文宗占了先机,如何还能再忍?” “可是你杀了曹昂也没用啊,现在我还知道谁是下一任权柄的接替者,你杀了他,未来难以预料,武宗却要如何胜出?” “龙寒,有一件事你似乎并未搞清楚,你与我武宗,并非同一阵营,我武宗能否胜出史脉之争,关你什么事?” 龙寒哑口无言,但眼珠一转,却又马上义正言辞说道:“当然与我有关,而且是大大的有关!” 史阿面露鄙夷神色,王越则双眉轻挑道:“愿闻其详。” “王大侠是武宗的前辈高人,想来应该听说过‘外祖母悖论’吧?” 王越眉头微皱,想说没听过,但随即又改口道:“极限史脉早已窥破时间奥秘,有些理论的名目称谓或有不同,但本质应该差不多的,你继续说就是了。” 龙寒早已看出,这些极限史脉的穿越者,对现在这条史脉的未来发展懵然无知,当下侃侃而谈道:“这‘外祖母悖论’的意思就是说,假如我穿越时光回到过去,杀死了我的外祖母,那么我的母亲就不可能出生,继而我自己也不可能出生,那么,又是谁杀了我的外祖母呢?” 史阿听到这里登时一愕,但王越却微笑道:“没错,这个想法当年技宗也曾提及,极限史脉的最高法令便是由此而来。” 龙寒好奇问道:“最高法令?那是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就是严令禁止任何人穿越到极限史脉的过去。”王越目光幽远,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哦,这样啊,”龙寒表示理解,随即又道,“这也正是晚辈不愿您出手杀死曹昂的原因,历史改变或许于您无所谓,但万一曹昂前面身死,晚辈紧跟着便消失无踪,那我岂不是惨了?” 史阿嗤笑道:“曹昂又不是你祖宗,你怕什么?” 龙寒骂道:“废话,此时距离我那个时代将近两千年,谁知道这里的一个小变故,在未来会产生什么影响?我可不愿莫名其妙的化作飞灰!”话刚说完他忽然“咦”了一声,“你…你能听到我和你师父的全部对话?” “看来卞秉对你透露了不少啊,放心吧,本源意志并非万能,我们与她斗了这么久,怎能连这点小事也解决不了,”王越背着双手,在龙寒面前缓缓走动,“你的理由我明白了,但这似乎也与我没什么关系啊。” 龙寒表情严肃地说道:“王大侠!咱们联手吧!”www.gebiqu.com ------------ 第七十六章 偷鸡不成 这次连王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这话你对卞秉也说过吧?” “嘿嘿,王大侠慧眼如炬,的确是说过的,”龙寒起身往前凑了凑又说道,“不过您也知道,文宗那些家伙鬼心眼太多,我真不知他哪一句才是真话,当初他说只要我答应帮他找人,他便传授文宗的本领给我,结果找谁也不告诉我,教我的东西,还是个缩水版,真是气死我了!” 王越马上想起那条被自己一剑斩碎的小龙,说道:“人家教你的未必不好,但你转眼便将人家出卖,我看着可是不怎么安心啊。” 龙寒问道:“那怎样才能令王大侠安心,您尽管说出来就是。” “好!我要你加入武宗,拜我为师!” “啥?”龙寒当即傻眼,但瞧着史阿眼中闪露的嫉妒目光,心中却想,莫非王越并非说说而已? “只有这样我才能相信,你是诚心为武宗着想,真心替我办事。”王越转过身去,似乎是等他下决定。 龙寒这时却有些骑虎难下了,本来若是加入武宗,就能得到王越信任,这笔买卖倒也不算亏。 可是一来加入武宗的代价如何,他完全拿不准,而且就算老老实实照办了,最后王越也未必不会坑他,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龙寒岂不是亏到了家? “这…这可太好了啊!”龙寒哈哈大笑,状似欢悦心中却暗暗叫苦道,“晚辈早就想说这话了,但是不知王大侠心意,因此一直不敢,这下好了,请问王大侠,入咱们武宗可有什么条件么?” “没什么特别的条件,听我话即可。”王越淡淡说道。 “哦…那真是太好了…嘿嘿…既然如此…”龙寒看着王越笑道,“那晚辈想提个条件,不知王大侠能否答应。” 史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当年为了拜王越为师,可谓费尽了千辛万苦,此时师父什么条件都没有,便要收龙寒为徒,他居然还敢提条件。 “你别不知好歹,我师尊名满天下,他要收你为徒,可是天大的造化!” 龙寒却白眼一翻,说道:“你懂什么?所谓无利不起早,我若是一无所求,师父他老人家能安心么?” “你把师尊当成什么人了?他怎会…” 史阿一句话没说完,龙寒便打断道,“好好好,你是师父最信任的弟子,我且问你,你对师父真的别无所求?” 史阿冷哼道:“我待师父一片赤诚,自然别无所求。” “啊呸!”龙寒狠狠啐道,“你这家伙怎么如此假正经?!” 史阿怒道:“你少来污蔑我,史某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话,便教师父一剑刺我个透心窟窿!” 龙寒嘿嘿冷笑道:“做人可不能把话说的太满,你说自己别无所求,那这么多年在师尊身边,你又做了些什么?” “这还用说,自然勤奋练功,将师尊所授尽数融会贯通…” “停!你跟师父学功夫,那还不是对师父有所求?”龙寒面显鄙夷道,“最受不了你这种小人,明明图谋师父一身本领,却说得自己无欲无求一般,嘁…真是虚伪。” 他不管史阿气得满脸通红,仍然继续说道:“我就不同了,有什么想法对师父从来不做隐瞒,我!龙寒龙子阳!今日求王大侠收录门墙,只为学得武宗最强之术,除此之外,当然师父教的越多越好啦,哈哈!” 王越微微一笑,说道:“原来你是觊觎我武宗的功夫?” “哎呀,师父您说觊觎多难听啊,弟子我是衷心向往,再说这样一来,咱们师徒同心,其利断金,什么文宗仙宗,史脉之争,咱统统手到擒来,顺便弟子还能安安稳稳过活,不必担心自己忽然消失,这岂不是万千之喜?!” 王越嗯了一声,似有意动,但随后又皱眉道:“那不如,你先将卞秉杀了,以示你诚心投入武宗之心?” 龙寒尴尬笑道:“师父,您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吧,且不说卞秉本身手段高明,就说他现在曹家暗卫首领的身份,那保镖护法之人便不会少了,弟子什么本事都没有,却要我如何去杀他?” “嗯…此言有理,”王越言罢一转身,手中忽然多了一本小册子,伸手递了过来道,“这本武功秘笈,是为师送于你的见面礼,一来算是兑现了你加入武宗的条件,二来望你学成之后,能将文宗卞秉和仙宗于吉杀死,替为师减少史脉之争的敌人,如何?” 龙寒没想到王越竟然这么好说话,他适才漫天要价,本来想气得王越放弃收徒念头,谁知这家伙居然落地还钱都不用,直接天价出手,彻底堵住了自己的嘴。 “这个…”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武功秘笈,但见那小册子,做工精美漂亮,绿色的封面,上书四个篆字――《独孤九剑》! “哈?独孤九剑???” 龙寒这回彻底无语,什么鬼?金老爷子所写的武功竟是确有其事? 却听王越道:“不错,为师在极限史脉时,早已晋升‘金身境’,因此对于这些剑术之类,需要借诸外物的手段,早已可有可无。可惜忽然被安排到这里参与史脉之争,境界实力立时被压制在‘后天境’,这才不得不精研寻常武功,以便在史脉之争中,抢得一线先机。” 说着他又面带温和笑容,对龙寒续道,“这一套剑术,可谓师父穿越至此几十年的心血结晶,今日传授于你,还望你好好修习,不要辜负为师一片心意啊。” “我特么就信了你的邪…”龙寒心中破口大骂,暗道王越这老家伙,表面看来淡然雅致,其实也是头顶流脓,脚下长疮,简直是坏透了的。 这本秘笈若真是王越的多年心血结晶,他敢立刻把书吃了。 “他奶奶的,这破书恐怕还不如星爷电影里,老乞丐手里的那几本呢!” 龙寒有苦自知,他想让王越大出血,结果人家随便一招就化解了,你还不能说破,当下只能兴高采烈的将书收好,顺便还颇有优越感的哼了史阿一声,显摆自己有的他却没有。 “好了,为师已将武宗最强剑术传了给你,接下来,该说说你如何报答为师了吧?” 王越笑吟吟的望向呆若木鸡的龙寒。www.gebiqu.com ------------ 第七十七章 重口难调 望着深一脚浅一脚,渐渐远去的龙寒,史阿凑上前来,躬身说道:“师尊,就这么放他走了?” 王越一身白衣,始终保持纤尘不染,因此在史阿眼中,师父永远如同仙人一般存在。 “怎么?你有何想法,不妨直言。” 史阿垂首道:“龙寒这小子心意难测,您指望他寻回玉佩,怕是不太容易啊…” 王越“嗯”了一声说道:“为师当然明白,我让他去办这件事,不过安抚其心罢了。就如他答应加入武宗,却提出要学最强武功的条件一样。” “那您的真正目的是…” 王越目光忽然转了过来,问道:“史阿,你在我门下多年,究竟所为何来?” “弟子诚心钦服师尊的人品武功,是以愿在您门下…”史阿话说一半,已然感到身边气氛不对,抬眼看时,却见到师父平淡如常的双眼,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师尊…您…” “为师来自极限史脉,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是,师尊对弟子信任有加…” “所以为师也希望你能坦诚。” “我…我…”史阿深吸一口气,缓缓答道,“弟子其实是想…想追随师尊去极限史脉看一看。” “看一看?” “是的师尊,”史阿说出了这一句话后,明显人也轻松了不少,“弟子之前从未想过,在这浩瀚寰宇之外,竟然还有另一方世界,因此很想去见识一下,另外也是对师尊所在的武宗,心向往之,奢望…奢望能够真正拜入门下。” 王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龙寒那小子虽然滑头,但有些话却也说的有理。” 史阿面露尴尬神色,不再言语。 “此次史道逆流可能耗费了本源意志过多力量,不过无论龙寒是否已经与其取得联系,我们的最终目标,始终都是史脉之争。”王越看着龙寒人影消失的方向继续说道,“我暂不取其性命,甚至收他为徒,只因此人一身关系玉佩、本源意志和史脉走向三大线索。而他回去之后,即使寻到玉佩,也决计不会老老实实送来给我,因此还须你去盯住他,见机行事,如有必要时,可自行决定是否出手。” “是!” “你只需记住一点,”王越忽然转身,肃容说道,“一旦见到玉佩,你无论如何也要抢到手中,因为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最佳方法!” “弟子明白。” “史脉之争早日尘埃落定,为师便能早日回归,这样你也能早一日去见识新的世界。”王越不无惆怅的说道。 史阿一听却极为振奋,神色激动的大声应是。 ―――――――――― 龙寒现在彻底懵了,他走之前忘了问一句,这地方到底是哪里。 没手机没地图没向导,放眼一望尽是绿叶遮盖的林木,偶尔的虫鸣鸟叫,更证明附近多半无人。 “让我寻回玉佩?”龙寒自言自语道,“他奶奶的,再找不到路,你们怕是要先来寻我了。” 一边抱怨一边继续前行,没过多久忽然一股血腥味飘来,他鼻子一耸,登时闪身树后,偷眼向前望去。 此时太阳刚好被云朵挡住,林间又枝叶繁茂,本来已然不多的阳光,再次被遮了个七七八八,龙寒瞪大双眼,仔细看了许久也未曾看清前方情形。 侧耳一听,却隐隐有几声低沉的兽吼传来。 “我去,这是撞到什么兽巢里了?”龙寒暗骂自己倒霉,当即转身便要离开,谁知刚一抬脚,便又听到几声呻吟。 这明显是人发出的呻吟之声! 龙寒猛地止住了脚步,再细听之下,发现的确是人声没错。 深吸了一口气,他无奈摇头,口中还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算我倒霉!” 当下他牙一咬,二话不说的回头,左手调出一丝本源力,将之握在掌中,接着凭空写了一个字,异彩微闪便既消失。 随后竖起左手,摆出一式调引灵气的法诀模样,右手在胸前一招,身周白色气流登时老老实实凝成一道风刃。 这正是龙寒自得知体内气息就是史脉本源力后,最新想出的一招。 由于本源力的级别高于其他力量,同时他体内的本源力又非取之不竭,所以将之调出后,他并没有直接使用,而是通过它能号令其它力量的特性,做出一系列的布置,这样既能保证本源力不会马上枯竭,又能顺便遮掩自己身负“重宝”的事实,正可谓一举两得之妙! 纯白色的风系灵气,凝为又细又长的月牙薄刃,乖乖悬在身前,龙寒一边缓缓前行,一边警惕四周,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没等拯救人类,维护世界和平,就被几只畜生给咬死。 “吼…”兽吼声越来越清晰,间中还能听到“吧唧吧唧”的咀嚼之声,龙寒一加联想,立刻便要吐了出来。 “他奶奶的,穿越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口味了?”他暗地里忍不住吐槽,心里却越发没底,当下右手再挥,又是一道白色风刃凝形,与先前的一道并排悬停身前。 要说这一手本领,他甚至已经强过了李进,风门众人用法诀调引灵气,一次也只能凝出一道风刃,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与龙寒没有可比性,应该说,这就是史脉本源力的珍贵之处,它从本质上就强于其他任何一种力量,因此也难怪极限史脉的穿越者,会不惜代价的抢夺它了。 龙寒再走了几步,当风刃凝出第四道时,太阳终于脱出云朵的束缚,一片明亮的阳光忽从枝叶间洒下,两头正在噬咬人尸的斑斓猛虎,同时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生人。 “我靠!”龙寒一旦看清眼前画面,马上便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呕…...”幸好他一直没有吃饭,只是干呕了几声便算。 眼见两头猛虎分从左右围了上来,他再也顾不得胃里翻江倒海,无暇多想之际,右手连挥,“咻,咻咻咻”四声响过,两虎各有两道风刃招呼。 “吼吼……”二虎怒吼连声,风刃纷纷割破它们的皮毛,造成深浅不一的伤口,但是位置很偏,并未致命。 这一下受伤,反而激起了它们的狂性,左边那头猛虎立时张开血盆大口,另一头则虎扑而前,各自带着一阵腥风,猛往龙寒头脸咬去。www.gebiqu.com ------------ 第七十八章 救人一命 龙寒连忙后退闪开,他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适才虽然连续发出四道风刃,但出手却太过随意,以致没能击中猛虎要害。 此时两虎被激得凶性大发,反击更是凌厉之极,他一时竟被逼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咻咻”之声不绝,龙寒手上不敢稍停,连续不断的射出风刃,才能为他脚下的磕磕绊绊,赢取些许取胜之机。 毕竟他法术虽有小成,但终究还是个没学过武功,更没经过训练的普通人而已。 因此保持距离,远程出招才是正道,近身肉搏,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全无半点高手风范的踉跄后退着,龙寒将二虎一步步引走,直退到一定位置时,猛虎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怒吼声中再次疾扑而上。 龙寒“哎呦”一声喊,狼狈滚倒在地,一头猛虎登时往他头顶扑落。 谁料“嗤嗤”之声响起,那猛虎竟似雕像开裂一般,转眼崩解为数块落下,滚烫的虎血立时喷的到处都是,洒在龙寒头上身上,瞬间将他变作了一个“血人”。 另一头猛虎见状登时止住冲势,随后“嗷呜”连声,前爪左右不停移动,显得焦躁不已。 龙寒满面血污得翻身爬起,望着身后两树之间,正落下滴滴鲜血的丝网,张嘴吐出一口虎血,骂道:“威力居然如此之大?他奶奶的,差点被我自己给害死!” 原来他早先布下的陷阱,正是凭空写就的一个“网”字。 本意是要困住野兽,再用风刃慢慢杀死,谁知此网并非困敌之法,猛虎扑上去后,竟硬生生的被分了尸! 倒是省了龙寒的一番功夫。 剩下的一头猛虎,与他隔网相望,虽然不敢再行攻击,却哀吼不停,逡巡不去。 龙寒忽地醒悟,老虎这种动物一般都是独居,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刚才这两头老虎之所以能和平共处,想来多半是对夫妻。 虽然不知中伏的是公是母,但剩下的这一头见爱侣死去,尽管知道前方凶险,却也不甘就此离去。 龙寒却有些着急起来,他冒险到此,是为救人而来,眼前这头畜生徘徊不去,刚才呻吟出声的人,岂不是越发难以活命? 时间紧迫,不能再犹豫下去了,龙寒左拳中的本源力尚未散去,于是伸指又再写起字来。 “好吧,今天我就亲自导演一场‘龙争虎斗’!” 一个繁体的“龍”字,一笔一划成型,身前异彩登时化作满天霞光,眼看就要成功之时,隔网对峙的猛虎居然仓皇低吼一声,夹起尾巴溜了。 龙寒翻起白眼,嗤笑一声骂道:“好精乖的畜生!罢了,今天就先饶你一命。” 光华散去,龙寒随手擦了一把脸,左掌中的本源力也默默化为虚无。 长出了一口气,他再次来到惨绝人寰之地,强忍呕吐之意,四处寻找呻吟之声,谁知忙了半天,却再没见到一个活口。 他背转了身,拉下口鼻上的布巾,“呸”得一声道:“还是没赶上,这回算是白忙一场了。” “小…小寒…兄…” 一个几近于无的声音,自身后的头顶上方响起,龙寒大吃一惊,当即转身抬头看去。 但见一个半身焦黑,半身鲜血淋漓的男子,正软趴趴地悬挂树梢之上,若非胸腹尚能微微起伏,便说他已咽气恐也无人怀疑。 而龙寒吃惊的却是此人居然能认出自己。 “你…你是…”龙寒不敢轻易上前,开玩笑,万一对方是假意受伤,其实却在伺机偷袭自己怎么办? 龙某人现在也是身怀最高力量的重要人物了呢! “是…是我…梁…宇…” “梁宇”这两字一出口,龙寒也已将他认了出来,这便无须再加防备,他忙把人救下,令其平躺在地,仔细一看伤势,一颗心却立刻凉了半截。 “你…你这是怎么搞得?”龙寒皱眉问道,他和梁宇虽然相识不久,但冲着李进的面子,也算相处得不错,此时见他如此惨状,心中不禁一阵难过。 “门…门主…” 龙寒轻拍他身子,安慰道:“你放心,李门主没事,大家都没事。” 梁宇半边烧焦的面庞已然难辨眉眼,另外半边的眼中,此时闪过一丝欣慰,但随即光芒渐渐散去,似是即刻便要毙命。 龙寒大惊失色,连忙大声说道:“梁兄弟!是谁下的毒手,你快快说出来,不然风门其他弟兄可就白死啦!” 梁宇目中本来散去的光芒,居然奇迹般的再次聚拢,他张口想说,却又一时发不出声来,只把龙寒急得只搓手。 “要是华神医在这里就好了,”龙寒拼命寻思救人之法,自然而然便想起这位神医,而想到了华佗,他又不自觉的联想到自己上次受伤之事。 “有了!” 龙寒灵机一动,当下再次调出体内史脉本源力,想要如法炮制将其融入梁宇体内,但手掌才要拍落,却又忽然停住。 溪水女神的音容再次浮现,史脉本源力的确生机勃勃,但如此简单粗暴地植入梁宇体内,会不会反而将他撑爆?毕竟眼前这家伙可没有自己的“猪脚光环”,万一救人不成,反而把他搞死了,那岂不是太也对不起李进? 若是将史脉本源力降级处理,或许也行,但这样会不会力量不足,以致无法达到救人目的? 真是进退两难。 眼看梁宇出气多进气少,龙寒终于还是决定,采用相对稳妥的办法,于是深吸一口气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梁兄弟,咱们便来赌一把好了。” 言罢他举起右手,食中二指并拢,再次凭空写起字来。 这一次他想写的,是一个“生”字,一共只有五笔。 按说这本该是一蹴而就之事,谁知他才只写了第一笔的一半,便感到指尖传来巨大的阻力。 他咬牙坚持,待第一笔写罢,左掌中所握的史脉本源力,竟而消耗殆尽了! “邪门!”龙寒心中暗叫奇怪,可是为了救人,他也只好孤注一掷,当下再调出一丝本源力,却只写完了第二笔的三分之二。 他知道此事定不寻常,于是干脆豁了出去,索性连调七八次本源力,这才将将把一个简单的“生”字写完。 忽然,龙寒面前华彩大盛,温暖如水的光芒,转眼笼罩四周。www.gebiqu.com